孟商听完，更心疼小孩了。他牵着小孩的手坐在草地上，替他把散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你想当皇帝吗？”孟商突然开口道。
贺询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孟商的嘴，紧张地望望四周，“这话可不能在京师说！搞不好，要掉脑袋！”
孟商不在意地笑笑，“不用怕，在我这你想谈什么都可以。”
贺询摇摇头，“你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呀……京师有国师坐镇，说不定这一草一木，就是它的耳目呢。”
孟商又手痒了，他捏捏小孩的脸，但不敢太用力，“我发现了，一路上有几处不寻常的灵力，不过这河边是没有的。你刚刚想得太入迷了，没发现我停下了几次吧？”
他抬手轻弹小孩的脸，把人抱在怀里，“才多大点，苦大仇深的。你想当皇帝吗？”
贺询耳根微红，不太习惯这样热烈的拥抱。但他力气小，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抵抗了。
“我……我想的。”贺询小声说道。
“怎么蚊子大点的声音？这样可当不了皇帝。”孟商把包着糕点的油纸拆了，递到贺询面前。
“当皇帝要有帝王风范，气势上肯定是不能弱的。说话也不能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得中气十足，震人耳聩。尤其是做决断的时候，朝堂之上，至少得让满朝文武百官听清楚你说的什么吧。”
贺询吃着桂花糕，有些茫然，“做皇帝要声音洪亮？我可能不行……”
小孩粉嫩嫩的脸沾上了糕点碎屑，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孟商，直看得人心都跳漏了几拍。
太可爱了。孟商在心里大喊，恨不得捧着小孩的脸啃几口。
但现在还不行，会把人吓到的。
他抬手拍掉了小孩脸上的碎屑，轻声道：“怎么不行了，以后我来教你。”
贺询眼睛一亮，“你要来宫里？可是你用什么身份留在宫中呢……”
孟商看着小孩苦苦思索的样子，摸了摸小脑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贺询想了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好吧，那我等你。”
孟商把小孩送回宫中后，转身就去了趟靖王府。
这些达官贵人的府邸都在皇宫附近，他飞跃于高墙瓦铄间，直奔靖王主卧。
“嘎吱——”靖王猛然回头，见只是窗户开了，便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关上窗户，却只听一青涩少年音响起：“靖王殿下，刚及弱冠已是诸侯王，好福气啊。”
靖王猛然回头，看到一穿白衣的少年立于桌案前。
那白衣上隐有暗纹闪烁，似是道家符文。靖王沉声道，“你是国师派来的么？陛下终于打算铲除异性王了？”
随即又自嘲道，“自四年前父王身死，陛下接机收回兵权，靖王一名早已形同摆设，如今朝堂上又有几人敬我畏我？不过都在看笑话罢了。”
孟商端详了会儿，发现这屋子里多的是书画，却少有百家典籍，这倒是很符合他不挣权、不参与朝政的想法。只是一处字画后面有间暗室，不知里面摆的什么。
孟商看着靖王脸色慢慢变白，似乎已处在无可逃的绝望中，这才悠悠开口，“请殿下宽心，我不是国师的人，只是个刚下山的小道士。”
靖王一愣，孟商接着说，“殿下受困于权利漩涡中无法脱身，但皇长子也是你靖王府血脉，难道殿下从来没考虑过力鼎贺询登帝？”
靖王仍是不太相信这小少年，“我手中既已失了靖王祖辈把持的兵权，皇后姑姑也因病薨，如今陛下已立新后，在前在后都无法相助大殿下，又谈何考虑？”
孟商不在意以前局势如何，只要贺询想，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殿下，我只要你给我一句准话，无论现在你在朝堂上是重权在握还是形如透明，‘靖王’掌军这么久，不可能几年便人心向背。西部形势殿下难道不知？今上收的了军权却握不住，否则便不会一登基就施压兵部，重文轻武。”
靖王心惊不止，“你可知国师耳目遍布京城，休要引火烧身！”
孟商轻踩地面，水纹荡漾开来，“自是知道的，这房里早已布下结界。殿下想必对法术有所了解，否则怎么会打造间隔绝灵力的暗室？想必内里放了不少兵书吧，……也许还有当年靖王亲信的信物。”
孟商看着靖王，苦口婆心相劝，“只要边境一点动荡，不善带兵打仗的陛下为了不失手中兵权于外家，必会择一皇子领兵出击，届时战场上发生什么，都不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能左右的了。”
靖王思索一阵，“你想借机除掉二皇子……但这至少要再等七年，大殿下才有可能成长足够。”
孟商笑道：“论兵打仗，我自是没殿下了解。既然殿下说七年，那就请给我七年时间，我必竭心尽力教导……大殿下。”
靖王来到桌案前，“足下待如何？”
孟商拿出一纸鹤，“殿下有何讯息要传与我知，绑在它尾巴上即可。现在，请殿下为我安排一大殿下身边仆从的身份，我好留在宫中。”
靖王收起纸鹤，贴身放好，“这不难，一会儿送了贴子入宫，靖王身为大殿下外家，送个人而已，倒不会遭到盘问。”
靖王想起什么，又询问道，“为君之道，宫中自是有的，但领兵之道，大殿下要如何习之？”
孟商正准备消除结界，低头回道：“粗略通习即可。烦请殿下莫要松懈，来日指着你做参军呢。”
靖王还不带细问，眼见地板已恢复正常，只好住了嘴。
贴子已送了出去，孟商换上仆从的衣服，跟着靖王府大管家在宫中左转右转，才来到贺询的院子。
这一路下来，孟商看到不少灵力格外充沛的草木，暗暗记下位置，待来日一一处理掉。
贺询如今还是住在偏宫，再长大些，就要有自己的府邸了。
孟商送走了大管家，没让人知会声，自己寻着放在贺询身上的灵印来到了书房。
“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