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3322912
[公钟] 好运石

作者 : KwsMEI

前往作者新站主页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达达利亚 , 钟离

标签 公钟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水岩产出

767 33 2023-12-8 22:42
导读
关于聚少离多的小情侣,关于一块能带来好运的石头。
原作向,1.9w+一发完。

*本文用作23.12.31先生生日,鲸龙宴咖啡厅无料。
文/发条小驼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满庭芳·蜗角虚名》



最近璃月流行起了一种首饰。
传说文石能带来好运,只要用红绳穿过文石佩戴于手腕上,便能把好运留在身边。
在璃月,这种不费什么成本就能得到“仙家祝福”的办法迅速风靡。一时间,文石手链成了璃月人几乎人手一个的时尚单品,就连临时调派至此的愚人众执行官都有所耳闻。

处理完外勤工作,达达利亚回到北国银行时已是深夜。门口当班的,那个名叫娜蒂亚的守卫恭敬地对执行官行了至冬军礼,却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绳。
年轻的执行官并不在意下属的打扮或佩戴什么首饰,毕竟他自己就挺不拘小节的,着装只要得体合理就好。而娜蒂亚在身为愚人众士兵之前更是一位女士,佩戴些无伤大雅的小首饰也是常情。大概是因为完成工作之后心情舒畅,他随口评价了那根手链,说挺适合她的。
娜蒂亚听了,连忙紧张地捏住了手腕上的红绳,低下头解释:这是璃月最近流行的文石手链,听说很灵,不仅能求好运,还可以……
她把求姻缘三个字捏得轻轻的,满是少女羞涩的犹疑,反而让执行官没了话讲。
“啊,文石。”他干巴巴地说,“我听说过。”
正值深夜,四下无人,娜蒂亚便与这位年轻的执行官闲聊起来——她已经与门口交班的另一位守卫有书信往来已久,大概是互有好感的,只是迟迟没能得空见上一面。她思来想去,买来这条文石手链,说不定仙缘眷顾,能达成心愿。
达达利亚倒是对北国银行白班的守卫有些模糊的印象,他心想:与其去求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还不如靠我。
于是执行官算了算日子,说:“给你批一天假,三天后怎么样?想见就去吧。”
天降甘霖,娜蒂亚简直高兴坏了,又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吗?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说,“正好提起这事,反正你很久没休假了,好好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娜蒂亚感激地对这位善解人意的执行官道谢,达达利亚摆了摆手,往办公处去了。

对于执行官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便自然而然地抛到脑后去了。
临近年底,各种各样的公文争先恐后地往上呈,达达利亚批复得头昏眼花,这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他便马不停蹄地让手下传信去约钟离吃晚饭。明明都在璃月,这个月却没和对方见上面,实在是把执行官愁坏了又没处说。
久违地见面后,钟离倒还是老样子,散步遛鸟听说书整天无所事事……看得执行官不禁感叹,退休真好啊。

其实也不是钟离故意不来见他。
平日里客卿倒是会经常来执行官的办公处,什么也不做,看上去只是来观察执行官工作时的样子。达达利亚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巴不得整天和钟离黏在一起,乐呵呵地享受着办公时光,偶尔近水楼台对客卿先生动手动脚一下也不错。
可惜年末时工作量激增,达达利亚终于下定决心,这段时间要认真工作,若是先生经常过来拜访,他总是会分心。
“原来如此。”钟离听完,搁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就要离开,“说来是我打扰公子阁下了。”
达达利亚急了,连忙把人拦下来,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不情不愿把糖果拱手相让的小孩:“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先生……就半个月……”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太久,又改口道:“要不还是两个星期?十天?”
钟离被他自顾自讨价还价的行为逗笑,最终定了半月为期。

在饭桌上,达达利亚抱着脑袋懊悔道:“下回就算再忙也不定这种规矩了,这一周都没见到先生,日子也太难熬了……居然才熬过一半,还有一周,快受不了了。”
钟离往他碗里夹菜,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笑而不语。
吃着钟离夹给他的菜,达达利亚反倒假意责怪起来:“先生真是好狠的心,说不来就不来了,不光是工作时不来,就连休息时间也不来了。”
话里暗示的意味昭然若揭,钟离一本正经地回答:既然约好了,自然不能无故食言。
达达利亚只得继续唉声叹气。或许只是因为此刻二人都在璃月,没有山与海的阻隔,不过是街头巷尾的距离,明明和先生离得这么近却不得见上一面。达达利亚在办公时下意识抬头看向钟离常坐的茶椅,却不见熟悉的人,每当这时,心中的思念便会愈演愈烈。
说实话,达达利亚常年在外,虽然顾念家人,但他自觉不是很粘人的性子,只不过……
他仗着屏风遮挡旁人的视线,身子一斜,轻轻靠在钟离身上。钟离手上拿着调羹,舀了一勺鸡豆花正要往嘴里送,最后无奈地一伸手腕,达达利亚顺势啊呜一口,就着钟离的手恶狠狠地叼走了美食。

饭毕,二人都没有立刻返回住处的打算,一边散步消食一边分享些近日见闻。而可怜的达达利亚,最近的生活只剩下枯燥乏味的工作,说出口全是不识趣的抱怨,他只得眼巴巴地听着钟离说起最近云翰社上了什么新戏、又在书集寻得了怎样有趣的话本。
谈笑间,二人路过桥边的小店,门口摆着的文石琳琅满目,在店主特地布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实在是容易闪到过路人的眼。看见这些石头,达达利亚便随口提起了前日与守卫的闲谈,想听听钟离会如何评价。博闻的客卿听了娜蒂亚与文石的故事,却一反常态地许久没有接话。
真是少见,先生居然也会在聊天时开小差。
“先生,怎么了吗?”
钟离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没什么,嗯……愿她顺利。”

这小差开的也是有原因的。话要说回几天前,达达利亚刚下定决心认真工作那会儿。
“客卿先生,您又过来了。”弗拉德一见是他,便熟稔地搭话,“需要我去给大人传话吗?”
钟离客气地摆了摆手:“不必,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弗拉德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一天路过是恰好,天天路过只能是刻意了吧?说来奇怪,这位客卿先生之前每天都会来执行官的办公处小坐一会儿,怎么这几天开始过门不入了?
不过他区区一个守卫也无心探究其中的深意,主动与客卿搭话也只是看在对方与公子大人交好的份上……说来奇怪,这位璃月往生堂的客卿与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的关系,是怎么如此亲密的?
先前奥赛尔一事在璃月掀起轩然大波,事件平息后,漩涡所带来的余波仍久久不能散去。即使过去了这么久,璃月百姓提起愚人众时,话语里多少还是带着些愤懑不平。更别提公子大人了,作为这一切明面上的始作俑者,在外光是提起这个名号都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不过公子大人这次回璃月时一切照旧,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言论,这样的好心态不禁让弗拉德更加钦佩。
令弗拉德百思不得其解的其实是这位客卿先生。那些对愚人众的议论与冷眼,对方像是全然不知般,公子大人刚回璃月,他便一如既往地来寻执行官出门吃酒约饭。
弗拉德不理解。他调任至璃月这么久,却根本无法融入这个古老又精明的国度,也自认不需要无谓的归属感。可是见到自家执行官交到个如此知心靠谱、甚至有些无思无虑的朋友,心中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羡慕。
至于事实究竟是不是他想得那样美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客卿先生是璃月人,有件苦恼已久的事,说不定可以问问他的意见。几番斟酌后,弗拉德开口道:“客卿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其实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
钟离自然有得是时间,点头答应下来:“无妨。若是能解答你的困惑,就请说吧。”
弗拉德有些迟疑地说出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最终,他向钟离询问,想知道在璃月有没有能做出至冬饮食口味的餐馆。
待他说完来龙去脉,钟离却从中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思来——若是需要推荐餐馆,开门见山直说便可,无须绕前面那么大的弯子来讲述他如何意外结识了一位笔友、想要请她见面吃饭的心路历程。
只见这双仿佛能把人看穿的金色眸子酝着笑意,弗拉德感觉对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即使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由得手心冒汗。钟离对他的私事不作任何评价,只是答:“要我推荐的话……吃虎岩有爿不错的店,听说过万民堂吗?”

“说起来,”达达利亚算了算日子,嘀咕道,“批给娜蒂亚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和那位笔友见面相认。”
钟离心想:还有这种巧事。
不知不觉走到北国银行,果然又见夜晚当班的娜蒂亚。达达利亚有些好奇结果,好歹是他批了假,与此事多少算是有点关系,便上前问了问。
不问还好,哪知一问起此事,娜蒂亚看着如此关心部下的执行官大人,神情悲恸,泄气道:没见成……我的手链丢了……
原来,休息日那天,娜蒂亚正要出门去北国银行寻人,却发现自己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条文石手链不知掉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了。
“没了手链,我都不敢去见他……于是我就在那——”她遥遥一指,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银行对面的茶楼,透过一扇半开的小窗,可以窥见其中的桌椅,“我在那坐了好久,后来,太阳下山,他换岗,我也就回去了。”
“等等,你就这样远远看了一整天?”达达利亚多少有点难以相信,“至少也过去打听一下对方的名字吧?”
“不行不行不行……”娜蒂亚连连摇头,“没有文石带来的好运,我绝对不行!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毕竟在信里,我表现出的形象和我本人平时差别挺大的……如果见了面,他知道那个可以互相倾诉的笔友其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会不会幻想破灭,甚至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我们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样相互写信、愉快交流的日子了?”
呃……达达利亚悄悄瞥了身旁的钟离一眼,见对方对这些话没什么反应,放下心来。
他干笑两声,说:“应该……不会吧?”
钟离却问:“这又与文石手链有何干系?”
娜蒂亚小心翼翼地解释:之前正是戴着文石手链,因此好运眷顾,碰上公子大人给她批了假……这不是恰恰说明了手链很有效果吗?如果没有文石带来的好运,事情绝对会搞砸的。
作为当事人的达达利亚听了这话显然有些不爽,明明是自己好心给人放假,这也能是托了璃月仙术的福?于是他看向身旁的客卿,问:“钟离先生,璃月真的有这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仙术石头’吗?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的。”
这话问得很是关键,钟离“唔”了一声,思忖片刻,才说:“对于生活在璃月的普通百姓来说,与仙法秘术相关之物自然是需要崇敬爱戴、心怀敬畏的。要说这种能带来好运的仙术,据我了解……大概是有的罢。”
达达利亚总觉得先生答得有些奇怪——他是没见过仙术石头,可他用过仙术纸片啊!同样是仙家祝福,执行官试着想象了一下璃月人手一张百无禁忌箓的场面,那简直是要乱套了!
如此一来,他心中仍对“文石能带来好运”的真实性有所怀疑,可先生又那么说了……看着也不像是骗人的。
达达利亚搞不懂这些,不过他给出了一条实用的建议:既然如此,那就再去买一条文石手链吧。
娜蒂亚只好唉声叹气地应下来,祈祷好运还能降临。

“没想到这事这么复杂。”
离开北国银行后,达达利亚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掺和了,明明是我好心放假,到头来怎么还给那些仙人占去便宜?先生你得评评理,真是不公平。”
达达利亚还没意识到,他提到的“那些仙人”里显然也包括了作为仙人头子的前岩神。
他还在小声抱怨,钟离缓缓说道:“说来,我认为娜蒂亚对于见面的顾虑不无道理。”
闻言,达达利亚脚步一顿,他转过头,对上钟离一张堪称温和的笑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先生这样笑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肯定是要翻旧账了!
“毕竟——”他笑眯眯地,正打算继续说下去,达达利亚却一把拉过他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音。
钟离任由对方头也不回地牵着他,不由分说地拐进了一处小巷子里。下一刻,被逗急了的青年回身将他抵在青石墙面上,欺身吻了过来。
几天没见,距离倏地拉近,当对方身上久违又熟悉的气息袭来,二人都有些为之心跳不已。
一开始达达利亚确实是带着一点强迫的意思在的。他的钟离先生既顽固、又有点不识风趣,总想着提起一些令人尴尬又不快的、已经翻了篇的话题;可这唇舌却不完全不像它的主人那般固执,它柔软湿润,越是靠近便越能品尝到其中甜腻缥缈的香气,引诱着他去吻得更深。
唇分时,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由于缺氧,钟离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受控制的发烫,他仰头稍稍退开了些,食指蹭过自己的嘴唇,气息不稳:“我……”
没想到这人刚得了喘口气的时间,却还惦记着刚刚没说完的话。达达利亚又急又恼,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蛮横地按着对方的脖子,再度吻了上去。
这次就不太有旖旎的氛围了,与其说是亲吻,反而像是在相互掠夺啃咬。纠缠间,舌头蛮不讲理地蹭过对方口腔内的敏感带,达达利亚叼住他的下唇,没轻没重的吻让尖锐的犬齿刺破了皮肤,带来一些疼痛的刺激,他们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这让达达利亚兴奋得颤抖起来,他伸手一层一层解开钟离外衣上繁复的扣子,环过对方劲瘦的腰就要撩起衬衣下摆往里伸去。钟离只觉腿根被什么顶住,眼看场面要控制不住,忍无可忍地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武神的手劲可不是说着玩的,达达利亚顿时感觉下巴好像要被捏碎了般一阵酸痛,这才委屈地把作乱的爪子抽了出来。
“先生,我们回去吧。”那双无光的蓝眼睛因动情而显得有些湿漉漉的,他微微低下头,故意用这样可怜的目光抬眼看着钟离,低声说道,“……让我留到明早吧?”
……
待到窗外团雀啁啾,再睁眼时,身边果然已经空了。
努力忽视身子像是要散架般的诸多不适,饶是钟离也不禁有了同样的烦恼:早知如此,就不定这样的规矩了。


执行官忙得见首不见尾,再次遇见又是几天后。
“怎么今日得空挑起文石来?”
当钟离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耳边时,达达利亚一个激灵,差点凝出水刃挥过去。他转过头,看向对恶作剧毫无自觉、一脸平静的钟离,颇为无奈地埋怨:“先生走路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吓了我一跳。”
钟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面上淡淡道:“看你挑得认真,不忍提前打扰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故意吓他的。
“先生……”达达利亚本想说就连托克都不玩这种恶作剧了,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把手里的文石放下,紧张地左右看看,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我是偷偷溜出来的。那些见鬼的公文本来都快批完了,没想到沙威又抱来一大堆废话文书,吓得我趁他转头赶紧闪了……一会儿还要偷偷溜回去。”
堂堂愚人众执行官,怎么偷个闲还要小心翼翼的?钟离失笑:“既然来躲懒,怎么站在大街上挑石头?”
“这不是刚好看见,有些好奇罢了。先生,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达达利亚拿起一条文石手链,把石头置于掌心,递到钟离面前,“这块石头质地如何,可是好货?”
一旁的小店老板早就觉得这个外国小伙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主,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极力推荐:“我们这的文石自然都是品质上佳,大人手里这块名为'满月'!您看这如月华般澄亮的色泽,满月一词也取了‘月圆人团圆’之意,是个平安喜乐的好彩头呀!”
在店主的推销下,达达利亚倒是有了点想掏钱买下的意思。钟离看着手链沉默片刻后,将其放回原处,说出口的却是推脱的话:“这块文石……确实品质上等。不过,恐怕我们还需斟酌一番,货比三家后再作决定。”
跟在钟离身后离开小店时,达达利亚简直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换作平时,先生一定会饶有兴致地说一大堆奇物背后的小故事,最后来上一句“机会难得,不买可惜”之类的话,把看上的东西统统拿下,一般这时候他就该准备掏出荷包了……怎么今天反而说起了货比三家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达达利亚猜测道:“是这家店的石头品相不好?”
“阁下又是为何挑选文石?”
“这个嘛……”达达利亚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犹豫片刻,还是照实说了,“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文石真有那么神奇,能随随便便带来好运?就算先生之前说璃月有这样的仙术,但我不信这种东西,所以想买来试试。”
听了这番话,钟离看上去在思考些什么,最终,他决定带达达利亚去一个地方。

谁能想到他第一次拜访的仙人洞天竟然是属于岩王帝君的。
这里大概是藏宝阁一类的用处。站在高处一览全貌后,他决定要在寄给冬妮娅的信中添上一笔:哥哥在璃月找到了龙的巢穴,不过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摩拉山,而是堆满了各种各样哥哥看不懂的无价之宝。
洞天内那些藏品的年代已经超过至冬小伙认知的极限,这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钟离注意到橘发青年四肢僵硬不知何处下脚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必拘谨,大部分都是些不怎么中意的陈年旧物。”
也是,真正喜欢的东西肯定要收在平日的住处里,好随时把玩观瞻。这么一想,达达利亚立马一身轻松,跟在钟离身后,一路往深处走去。
“先生,之前我就想问了,文石究竟是什么?”
“文石只是民间叫法,文石的'文',是错综复杂的纹理之意。”
钟离侧过头看着他,解释道:“它们的前身其实是修建仙家洞府的石料,多少沾了些……唔,仙气,倒是对常人无害。要说它们能带来好运,那多半是商人夸大宣传的效果。”
哼,原来如此。达达利亚抱着手臂不满道:“果然是假的嘛。”
钟离轻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些太过久远的洞府早已荒废坍塌……碎石美玉随着雨水河流的冲刷,散布在河道岩层中,叫好奇的人们发现拾了去。玉石不必说,明眼人自然能看出它们的价值,至于为何拾这些小石头——其实是因为,它们看上去有些特别罢了。”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
他们来到一处石案前,钟离从台面上拿起一块灰石头递到达达利亚面前让他瞧。后者托着下巴对它看了又看,这石头毫不起眼,就像是路边刚捡来的一样,实在是找不出半点特别之处。
为了解答他的疑问,钟离把石头搁在旁边的茶碗中,视线左右寻了一番无果,最后掠过他腰上的神之眼,复而抬眼看向达达利亚,无奈道:“借点水。”
“没问题。”话音刚落,纯净的水元素力在他的指尖凝结成一只胖乎乎的小鲸鱼,扑腾一下跳进了茶碗里。
灰溜溜的文石浸在水里,达达利亚弯下腰把脸凑过去仔细一瞧,“嗯?”了一声,发现这颗不起眼的石头在水里好像变得透明了一些,表面竟然慢慢浮现出祥云般的花纹来。
他指着茶碗里的石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钟离。

帝君的文石收藏可远远不止这些。
“朝霞抹赤城。”
他拿起一块橙红色的文石,将它转了个方向置于掌心。石头经过水流冲刷形成的层层叠叠的纹路真就像是天上的赤霞一般,有了这样的想象后再仔细一瞧,霞光下,一排排一片片齐整的深色花纹倒也可以看作璃月民居的轮廓……
达达利亚看直了眼。
钟离抬眸,眼中含笑:“可看出来了?”
“太神奇了,第一个发现它的人肯定是一个……很有闲情逸致的家伙。”
其实他想说:简直就是闲的,谁没事成天捡石头看。
钟离:“确实。”
有了高人指点,至冬小伙很快就摸到了看文石的门道——大概评判文石好坏的标准就是看它的花纹像什么,越是生动就越珍贵。
他心说:还挺考验编故事的能力……
于是他又拿起旁边一块看起来格外剔透的文石,惊讶地发现里头晕开的橙色晶体像是拖着尾巴的墨迹,点缀在透亮的小石头里简直——
“先生先生,这块好像在水里游的大胖鲤鱼,你看这里,像不像它的鱼鳍?”
“其一透如水,朱鲤活堪数。”钟离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懂得了文石的玩法。”
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喜爱漂亮石头的天性,达达利亚来了劲,又让钟离又取了几块文石给他看。
石头里的棉絮像是雾霭般朦胧,其中藏着粗犷的墨色结晶,合起来看就像是一片高耸入云的石柱林。达达利亚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玄妙,这正是绝云间。
“我大概懂先生的意思了。”把这些充满观赏价值的文石与如今璃月大街上售卖的那些文石手链联系在一起,达达利亚好像明白了钟离先前的奇怪态度,“先生是想说,文石本该是这样有趣的小石头,与运气祝福之类的没什么关系?”
“不错。”钟离把这些文石重新收进盒子中,“正所谓‘绿映远山之黛,黑洄瀚海之波’,这才是文石的趣味所在。如今市面上的文石为了方便制作成手链,多半都被切割打磨成了规整的形状,反倒失了它们本身的意趣。”
达达利亚表示理解,可又奇怪道:“既然如此,那些打着仙家祝福的旗号兜售手链的商贩们不是在骗人吗?”
“唔……以普遍理性而论,他们售卖的的确是真正的文石,也是按市价合理交易,不能算是欺骗。至于能带来好运……”钟离轻笑,“运气的事,这可谁都说不准。”
见达达利亚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他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说:“时间差不多了,送你回去吧。”
哦,是了。半路偷懒的执行官心想,出来一遭,差点忘了还得回去工作呢。

钟离说送他回去,倒还真一路把人送进了办公处。
这段日子闲散惯了的客卿终于亲眼见识了那堆文书摞得有多高,恐怕在整个璃月也只有月海亭还能见到这种盛况了。比较重要的账本与报告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大致都是些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年末总结,难怪执行官整天叫苦连连。
空茶盏还是摆在老地方,钟离不知拿了谁的总结正津津有味地翻着,看得达达利亚心里痒痒的,盘算着怎么把人留下来。
钟离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头也不抬道:“离定好的日子还有三天。”
此话一出,和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也没什么两样了。达达利亚当即有了毁约的冲动,下一刻被那双金色的眸子一睨,话到嘴边赶忙转了个弯:“那总得有个告别吻和晚安吻吧?”
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笑得一脸无害。实则心里得意洋洋,小算盘已经打好:亲了还想走?今天非得让他心悦诚服地留在这不可。
“说得也是。”
钟离搁下手里的文书,凑近了些,弯下腰与他平视。
被对方轻轻托住脸颊的时候,达达利亚没有做声,视线落在那双唇上,又马上移开了,他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眼与其下一抹恰如其分的红。他显然还没意识到,钟离会答应这种事本身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这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鉴于是钟离主动吻他的,年轻人不争气地红了脸。他立马抬手覆住了对方的手腕,偏过头,嘴唇蹭过前神的掌心,留下了一个吻。
钟离却垂着眼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得了什么趣事,嗓音沉沉地笑个不停。
什么?达达利亚眨巴几下眼睛,钟离趁他还在发蒙,抽出手往后退了两步,笑看着坐在原地的青年。
达达利亚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正要起身去拉客卿先生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起不了身。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腿上被覆了岩锁。
“这样的惩罚倒是很适合你。”钟离看着一脸震惊试图挣扎的年轻人,十分满意,临走前还不忘补充,“待我离开后法术自会解除,阁下大可放心。”
“等等……先生!”达达利亚被困在桌案前动弹不得,这下他尝到了脚下似有千斤重的滋味,只能狼狈地伏在桌上伸手去够,却只勾住了对方的一片衣角。
钟离偏过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揶揄的笑意,无情地一扯衣角,执行官捏住的最后一点旖旎也散了。达达利亚垂下手,欲哭无泪。
始作俑者留下一句带着笑音的“执行官大人如此不设防可不行”,便背过手款款离开了,留下脸红脖子也红的年轻人独自与桌边堆积成山的文书消磨时光。

今早交接完工作,执行官终于迎来了他在璃月的私人时间。踏出北国银行大门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达达利亚有一种出狱的错觉。
出狱,啊不,下班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往生堂的客卿先生。
一来二去的,他与往生堂这位古灵精怪的堂主也熟悉起来。胡桃一见大客户的身影,不想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来找钟离的吧?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他刚好不在。嘶……去哪儿了来着?”
达达利亚出师不利,正打算铩羽而归,胡桃“哎——”的一声叫住了他。
“我想起来了,他去绝云间了!”胡桃给他指了地图上一处位置,“喏,大概在这附近吧,至于去干什么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们往生堂可是很自由的。”
达达利亚当然也不知道钟离去绝云间做什么。他拿着地图犹豫片刻,还是想见面的心占了上风,马不停蹄地寻人去了。
没想到,这人倒是意外地好找。
循着路走到一处山谷中,达达利亚先是听见了瀑布震耳欲聋的流水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奥藏山天池的悬流顺着陡峭山壁倾泻而下,很是壮观。根据地图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在几棵银杏繁盛枝叶的遮挡下,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现了一角。
钟离正站在树下,望着他来的方向。
“来了。”钟离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不如说,客卿先生正是在等他。
达达利亚抬手打了个招呼,走到他身边:“叫我过来就直说嘛,怎么绕这么大的弯子?让守卫提前传个信不就好了。”
山风吹得银杏枝条抖了抖,澄黄的叶子簌簌往下落。一片恰好落在钟离发顶,那样子让青年想起来时山路上看见的,脑袋上长着小黄花的岩史莱姆。
过于贴切的想象让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笑完,抬手把那片叶子抚了下来,又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对方头顶的发丝——嗯,不像史莱姆的岩盔,摸上去顺顺软软的。
钟离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偏过头伸手碰了碰方才叶子落的地方,神色茫然,看得达达利亚有点想吻他。
“若我提早叫你,凭你小孩子心性,哪里会坐得住等到休息才来?”
“我不是小孩了。”达达利亚不满道。
也的确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孩敢在昔日的神明头上动土。
“嗯,不是了。”
钟离顺着他的意思,反倒让年轻人更加郁闷起来,他叉着腰,无奈道:“所以先生找我来做什么?总不能是大老远跑来聊天吧。”
钟离则笑着说:“找一处水秀山明之地,仅仅与你待在一起,又有何不可呢?”
年轻人一下就乱了阵脚:“我……没说不可以……”
见对方招架不住,眼神闪躲红了耳根,钟离轻笑一声,决定不再逗他:“先前你说想买一串文石手链,现在还想要吗?”
……啊,是的,他的确说过。达达利亚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不是说文石手链没有带来好运的效果吗?不过我倒是对文石挺感兴趣的。”
“要说完全没有效果,那倒是有些偏颇了。”钟离说,“还记得文石是河道旁拾来的吗?其实,最初发现它们的地方正是这附近。”
听钟离这么一说,此处既是山谷,又有瀑布倾泻、溪流成群,还地处绝云间的群山之中,倒真像是各种洞府遗迹会存在的地方。
最终,前神抱臂而立,笑眯眯地宣布:
“我会送你一块文石,不过,要你自己去拾。”

听说过送礼物给摩拉让人自己去买的,没听说过送筷子送根木头让人自己磨的。
达达利亚抬手把军服的绶带解下,连带着外套和手套一脱,把它们随意丢在了旁边的灌木丛上。他穿着长靴淌进清凉的溪水间,按照钟离教给他的窍门,弯下腰低头搜索起来。
收礼物的在河里捞石,送礼物的作岸上观。
钟离好整以暇地站在林荫处,看着青年在河里拿石头挑挑拣拣、十分郁闷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橘发的青年“哎”了一声,似乎找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这边,直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看看。
见钟离走近了些,却仍站在岸边没有要下水的意思,达达利亚有些不满地叉着腰问他:“先生不过来一起找吗?”
钟离则以装束不便为由推脱了:“况且,若是让我来寻,恐怕会失了‘找文石’这一过程的乐趣。”
“是是是,毕竟先生是石头们的老大。”看着那双金色眸中酝酿着的笑意,独自忙活的青年只好撇撇嘴,回头在水中捡起了什么,将其捧在掌心中合十,踩着溪水上了岸。
“拾到了什么?”
“猜猜看?不许作弊。”
达达利亚合着手掌走到钟离面前,却迟迟不打开给他看,非要让他猜。
这怎么猜得到?钟离刚想询问,达达利亚却抓住机会,突然“嘿”地一声,笑着打开了双手。
一只由水元素力凝结的独角鲸从他的掌心中一跃而出,做了个近乎完美的跳跃——
水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潋滟,小鲸鱼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热情地扑向钟离,一触即散。
后者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身的水。
堂堂至冬执行官,前两天的小仇能记到现在。坏心思得逞,他畅快地大笑出声,还不忘补上一句:“钟离先生怎么一点不防啊?”
真是……顽劣的小孩。
水珠沿着发梢不断往下掉,钟离有些愠恼地看了他一眼,取了手套,手指解开衣扣,将湿透的外衣脱了下来,齐整的领带也一同扯了,很快,上身只着了一件没完全湿透的衬衣。
“生我气了?”达达利亚弯着嘴角,大概是那双无光蓝眸的加持,他笑起来时本就看着不怀好意,此刻更甚。
“怎会。”语气平和,但硬邦邦的。
“别生气嘛。”捣蛋鬼乐呵呵的,更是看不出一点悔改之意,再次把掌心摊开给他,“你看。”
那手心里躺着的,赫然是一块覆着海螺形状的石头。

茅草屋前生起了火。客卿坐在火堆旁,身上披着的却是执行官的外衣。钟离平日那身齐整又熨帖的金贵长衫此刻被人随意挂在树枝上,等着正午的日光慢慢将其晒干。
等待的时间里,执行官本人正坐在他身旁,拿着那块石头,抬头对着光翻来覆去地看。
“先生,这真的是文石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
“哦……看着像什么螺的化石,又比化石圆润透亮一些。”
“……大概是因为,在它还是完整石料的时候,其中便已有生命的印记了。”钟离叹了口气,“你运气不错,这样特殊的文石千金难求。”
达达利亚这才应了一声,说:“那它现在是我的了吗?”
钟离却说:“还不算是。”
他摊开手掌,达达利亚便乖巧地把刚捡来的石头交给他。
“既然说要送与你……唔,多少还是要有个仪式。”
前神将那块石子收于掌心,此时山谷中忽地又吹来一阵带着水汽的清风,吹得林子像是活了过来窸窸窣窣地唱着。那一瞬,这双垂着的眼与扬起的发梢中似乎有金光浮过。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已经发生了。
那喧嚣又静了下来,钟离偏过头,这双眼此刻又像是温润的琥珀,里头盛着一人,他悠悠道:
“持此代瑶华。”
他将那块小石头放进年轻人暖呼呼的手心,两只手就这么交叠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
钟离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想的永远要比说出来的多,再美好的祝愿,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就成了这短短五个字。达达利亚明白,想从对方口中听见一句直白又热烈的话或许比登天还要困难,不过没关系,就连这样的先生,达达利亚也是喜欢得难舍难分。
唉……他那可敬又笨拙的爱人。
达达利亚难捱心念,收下礼物,用力回握那只手——石头都会被捂热,更何况那柔软的凡人之躯。他凑近了些,呼吸交错间,钟离的睫毛轻轻颤着,颤得年轻人心跳如擂,他鬼使神差地想:此处或许需要一个吻。
年轻人吻得认真,全然不知一片杏叶悄悄落在了自己明亮的发上。

收拾完回程已是午后,刚到璃月港,执行官的肚子就叫了好长一声,闹了个大红脸。一出恶作剧,害得二人都没吃上午饭,马不停蹄地直奔万民堂。
一切照旧地点了几道菜,等待的间隙里,达达利亚还在看那块文石,不停琢磨着怎么把这块小石头贴身保管妥当,思前想后,脑袋里也只有做成首饰的主意。
钟离笑他:现在你知道这文石手链为何如此风靡了。
“这哪能一样?”年轻人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这可是先生送我的,意义不同着呢!”
只是没想到今日万民堂里倒是来了一对不常见的生面孔。
还是钟离先注意到隔壁刚入座的人。
那两人他国样貌,在这家颇受本地人爱戴的小饭馆内很是显眼,似乎都有些矜持局促的样子,入座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对方先坐。还是香菱跑来上了一道野菌史莱姆滑禽肉时刚好看见,热情招呼了两句,他们才没再继续谦让,赶紧落了座。
好巧不巧,这二人他和达达利亚都认识,正是弗拉德与娜蒂亚。
钟离轻咳一声,还在研究文石的达达利亚抬起头,顺着钟离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了这不得了的场面。
隔壁二人忙着尴尬,丝毫没发觉不远处坐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与客卿先生。还是弗拉德先开了口:“那个……娜蒂亚小姐,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于是向那位客卿先生打听了一下,据说这万民堂的主厨能做至冬菜,所以才约在这里。”
娜蒂亚眼睛一下就亮了,她笑道:“太好了,我好久没尝过家乡菜的味道了!我听说这家饭馆的水煮黑背鲈也是一绝,说起来,来璃月这么久,我还没试过吃辣呢。”
“我倒是也没试过吃辣……”弗拉德想了想,“要不再点一份水煮黑背鲈,我们试试?”
刚见面的两个人由此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讨论起璃月菜系与至冬饮食的差别来。娜蒂亚推荐了一些她在璃月寻到的本地美食,亲切地建议弗拉德先生也试试,同为至冬人,他肯定会喜欢。后者点点头,专注地记下了这些小吃。
达达利亚捧着碗,已经无心品尝今日饭菜的咸淡了,竖着耳朵专心听隔壁桌飘来的对话,原来这馆子还是先生推荐的,什么时候的事?他抬头瞄了一眼钟离,却发现对方也正垂眸捧着茶盏,却迟迟没有要喝的意思。
“先生,先生。”达达利亚小声喊了两声,见钟离回过神抬眸看向自己,年轻人笑了笑,眼珠朝隔壁桌的方向一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显然是要做个听墙角的正人君子。
此时隔壁桌的情况倒是和他们二人都有点关系了。
正好,其实钟离也挺好奇的,便微微颔首,谁都没再出声说话。香菱来给他们上菜时还奇怪,怎么今天饭桌上这两人一脸凝重沉默不语……不会是试做的新菜有问题吧!多亏钟离柔声巧言一阵,才打消了这位小厨娘的疑虑。
这么一会儿过去,隔壁就已经约好下次休息日再碰面的时间了,定制菜也在此时上了桌。菜是至冬口味没错,弗拉德却有所不知,在这万民堂吃饭,不管吃的是哪国的料理,都只提供璃月的餐具——筷子。
弗拉德盯着一桌美食面露难色,随后尝试以一种怪异的手势抓起筷子时,娜蒂亚眨了眨眼,发现了他的窘状:
“呀,你不会用筷子吗?”
听到这句,钟离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竟是疏漏了,当时忘记提醒他这件事。
达达利亚见钟离一脸懊恼的神情,便猜到发生了什么,没忍住偏过头偷偷笑出了声。
至冬青年明明前不久才学会用筷子,现在倒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隔壁弗拉德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地笑了笑,说:“要不我用筷子叉着吃?”
这下,曾干过这事的年轻人乐不出声了,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背。反倒是客卿面露笑意,显然是回想起了那时的情形——至冬人非要不死心地抓着筷子去戳狮子头,结果显而易见地失败了,还把肉丸戳到了地上,浪费食物的行为自然受到惩罚。
娜蒂亚使筷子倒是很熟练,见弗拉德抖着手根本夹不起菜,她起身坐到了他身旁,亲切道:“没关系,筷子也不难用,我教你吧?”
接下来的对话便都是娜蒂亚在轻声教导了,达达利亚悄悄瞥了一眼——弗拉德果然没在好好学,一双眼睛简直不知道该放在哪,被女孩牵过手矫正姿势的时候,耳朵尖都红了!
同为至冬人,达达利亚颇为鄙视:咦,真不像样,是至冬男人就应该主动出击啊!
这话由他来说实在是理不直也气不壮,年轻人心虚地随意夹了一口菜,看也没看就放进嘴里,却没想到是香菱做的新菜:绝云椒椒爆炒史莱姆酿肉。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辣椒,直接给小伙呛得昏天黑地,钟离赶紧把茶水递过去,达达利亚仰头一口闷完,感觉气管还在火辣辣地烧着。
这一出动静闹得实在是有点大了,隔壁桌的二人终于发现旁边坐的竟是公子大人与客卿先生。
守卫二人组的脸色都变了,颇有一种下班约会意外撞见老板的窘迫。钟离见状和善地朝他们笑了笑,让他们无需介怀,便拉过执行官的手,赶紧带着人起身结账去了。
娜蒂亚与弗拉德目送着二人离去——平日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执行官大人此刻呛得眼泪汪汪,把自己当个挂件挂在客卿身上,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可怜样;而客卿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笑着训了他两句,还伸手捏了一把至冬青年红通通的鼻尖,他们渐渐远去,直至身影消失在璃月港的人潮中。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或许他们才是撞见老板约会的人。

又过了几日,娜蒂亚特地跑去往生堂找了钟离。
只见女孩拎着一些礼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客卿,说这是她和弗拉德的一点心意……希望客卿先生和公子大人能够收下。
如此良缘,钟离便也不推脱了,接过礼物时倒是问了句:“你们是他的手下,怎么反倒来寻我?”
闻言,娜蒂亚眼神飘忽一阵,才说:“公子大人最近不是正在休假吗……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方便打扰,若是来找客卿先生,相信一定能够把心意带到。”
钟离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往生堂半开的门里探了个橘色脑袋出来,那正在休假的执行官扬声道:“先生,菜备好啦,炖腌笃鲜应该先放笋还是先放咸肉啊?”
“放着我来吧。”钟离回过头应了一句,转而看向娜蒂亚,“我先去忙,正巧他在这,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现在说。”
娜蒂亚欲哭无泪地看着钟离走了进去,换了围着围裙、一身璃月服饰的执行官出来。
听完娜蒂亚的来意,达达利亚笑着说了声恭喜,倒是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尴尬场面。执行官像是看出她的不安,善解人意道:“我又不吃人,反正不在工作时间,谈谈恋爱怎么了。”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娜蒂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脸,达达利亚发现她手腕上的文石手链不见了。
“哦,那个啊。”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空空的手腕,笑道,“其实手链丢了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重新买一条,就收到了弗拉德的信,他在信里说要请我吃饭呢……一二来去的,就忘记这事了。”
“感觉已经不需要文石带来的好运了。”她看向这位备受尊敬的执行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公子大人。”

女皇陛下一封急诏,执行官的假期就得提前结束了。
接到消息时,他正要和钟离去孤云阁徒步。原因是他一时兴起,想近距离看看摩拉克斯当年掷下的岩枪。
刚准备出门,扫兴的沙威便带着至冬方面的消息来了。执行官没有让客卿回避,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听着沙威一条条报告消息,房间里气氛便一点点变得沉闷。
还是执行官先打破了这沉默,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摊开手,用轻松的语气无奈道:“边境不太平,「队长」还在纳塔,只有我能去。明天上午的船,真是没办法。”
钟离点点头,只说:“路上小心。”
“哎?这话不对吧?”达达利亚看着他,明快一笑,“先生难道不该拉着我说‘好不想你走,你要早点回来’吗?”
沙威汗流浃背,自觉告退了。
待房门吱呀一声合上,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钟离才接了话:“是的,我在璃月等你平安归来。”
达达利亚笑了起来:“还有呢?”
“……”钟离视线看向别处,迟迟没有回答。
见对方态度有所松动,达达利亚立马拉长语调可怜道:“我都要走了!下次有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前神迟疑许久,才一点一点抬起视线,缓缓看向他。那昔日的神明此刻竟像是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孩子一般,一字一犹疑地轻声说:
“……不想你走。”
如同掉入蜜罐中的喜悦也不过如此了吧。明天就要启程离开又怎样?有这句话就够了。达达利亚释然地笑了一声,上前紧紧将人拥进了怀里。年轻人低头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中蹭了蹭,贪婪地嗅着那缥缈甜腻的霓裳香气。这样的味道,即使相隔千里也会在他的梦中悄然拜访。
“先生,下次也来我的家乡看看吧。”达达利亚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我也想对你说这样的话……”
“嗯。”钟离应了一声,抬手回抱住了这位即将远行的旅人,又重复,“好。”
他们相拥许久,直到达达利亚放开他,脸上的神情已与平日无异。
“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
“嗯?怎么忘性这么大。”达达利亚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去孤云阁呀,我又不是现在就走。”

踩上孤云阁岩屿下细软的沙滩时,达达利亚发现不远处鼓起一个小沙堆,里面像是埋了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好奇地用手一扒拉,那沙堆下竟然是一只初生不久的星螺。
看着这只小小的星螺,他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小石头,才认出了这文石的真身。
“这里头原来是星螺的化石……”达达利亚侧头看向钟离,“星螺不都长在海边吗,怎么会跑去绝云间那种地方?”
那人没有看他,咸湿的海风吹起身后的长发,钟离视线不知望向何处,是海风捎来了他的话音:“……日月变换,沧海桑田,如今的崇山峻岭在久远的过去或许也是汪洋一片。”
古老的遗骸沉寂化石,此刻捏在手里;脚边涛声拍岸,卷走降临新生的胚胎……荒芜的大地走向丰饶总有一天会再度沉寂,这世间循环往复的规则正如一场永无止境的生死轮转。
自北国而来的客星或许不知道,孤云阁那巉岩嶙峋处一直被璃月人称作旧时众神的碑林;但他知道昔日的神明望向那处时,目光中有释然,又难免是落寞的,祂行遍世间,又不知承载了多少遥远不可追回的过去——
比起从岩神指缝中化成灰溜走的六千年漫长岁月,他这样的人类似乎太过渺小了。
达达利亚轻声说:“先生,来这里是不是让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哦……是,也不全是。”那双眸子一转,视线落在身边人那双同样落寞的眼中,钟离笑了起来,说,“都说人生于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作为人,我自然是活在当下的。”
这话显然没能哄好人,见对方神色不动,他轻轻叹了一声,只道:“走吧,不是说要看岩神掷下的岩枪吗?还有一段路才到呢。”

岩元素聚合而成的六棱岩柱十分奇特,也十分难爬。
自那之后,达达利亚似乎心情不佳,他不说,钟离就当作没有察觉。
孤云阁的山路上还留有些残垣断壁,旧时的璃月人为了平息海中亡魂的怨气建造了这些祭祀场,在人们安居乐业、不再惧怕外魔侵扰的现在,这些遗迹反倒像是在祭奠过去的时光。他们穿过废墟,前往最高处。沿路攀登拾级而上时,年轻人回过头去,发觉他们刚来时的那片岛礁已经成了拳头大小。
他喃喃道:“说实话,远看还不觉得,只有真正走在这里,才感觉自己……变得好小。”
钟离只说:“登高望远,正有这样的志趣所在。”
达达利亚心想:这可不是什么登高,他想要的答案也不会在山顶。
站在这断枪顶峰时,随着海风将绶带和衣角扬起,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不快反而被吹得一团乱麻,再也理不清了。
“先生,”他说,“为什么非要送我文石?”
这个“非要”倒是用得很有意思。达达利亚也是直到这时才回过味来,他想了想,似乎从接触文石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像对方计划好的一般……就是为了让这块小石头顺理成章地到自己手上。
“本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问。”
钟离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爽快得达达利亚多少有些烦闷,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是这样。
“我不问,先生就不会说吗?”
“你要是一直不问,我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现在不合适?”
“合适。”
达达利亚彻底没话说了,他偏过头,望着波涛沉浮的云来海,不做声了。
看着对方后脑勺被风扬起的、打着卷的柔软橘发,钟离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声,说:
“当时我说,持此代瑶华……是祝你顺遂无忧、长命百岁的意思。”
听到这话,年轻人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回过头,一双蓝洞似的眼睛怔怔看着对方。
“达达利亚。”钟离呼唤着,长久地注视着他,“在做人的方面,我不如你。很多话,我也是第一次学着说,哪里说得不好,你得教我……我会一遍遍改,改到你觉得对为止。”
达达利亚想起方才出门前,他教钟离一句句说的那些话。
贵金之神的生命太长,记得太多,连达达利亚自己都没有发觉,对于钟离那长而又长的生命中没有自己的部分,他一直都是有所怨闷的。可神明也是第一次做普通人,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他又怎么能跟这样一个努力却笨拙的初学者置气?
忽地一下,那些理不清的烦闷全都飞走了,只剩下一颗被喜悦与酸涩坠得沉甸甸的心。
“先生,我觉得不够。”他说,“我觉得还不够好,你再多说点。”
钟离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垂下眸,细细斟酌着语句。不知他想到些什么话,耳尖渐渐红了,许久,才再度抬眸,那瞳孔中的菱形灼如日华、灿如明星。
“你问我为什么要送你文石……”钟离说,“这块石头镌刻了过去的记忆,如今它在你身边又有了新的归处……我觉得别有意义,才将其赠与你。”
达达利亚笑了起来,问:“先生说的当真是石头吗?”
钟离点点头,答:“千真万确。”  
达达利亚无可奈何地想:先生实在是一个精明的人……就连笨拙也是精明。在这方面,我或许永远都赢不过他。
幸好,他甘愿为此一败涂地。

鹰唳长鸣,惊空遏云,旧时的神迹巍峨高峻,站在顶峰看向云来海时,有一种自己足以俯视一切的错觉,年轻人忽地伸出手,像是想摸一摸天上的云,却发觉自己还离得很远。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没有不甘,反而充满了快意。
“先生,你知道的,我不信什么运气,一开始想买文石,也只是为了证明它没什么用罢了……如果什么事都用运气来解释,不就相当于把一切结果的好坏都推给运气吗?我可没听说过谁单凭好运就能称王,也没见过谁因为倒霉就觅死觅活。”
他看向昔日神明身后那片悠久的大地,正值夕阳西下时,如血的霞光从天际蔓延开来,此刻的璃月,正是黄金的国度。
狂妄恣意的年轻人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身后的层峦巨壑、碧海汪洋乃至水天相接处无尽延伸而上的天空一并收入囊中,最后,他指向高天之上,神的王座——
“——只有弱者才需要这些理由。好运是对我实力的赞美,厄运则是使我变强的磨炼,我只会靠自己的力量说话。就算没有运气和祝福,我也会好好活着。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将一切法则中不可逾越的事物踩在脚下。”
达达利亚转过身,如演员亮相那般郑重地行了一礼,他将掌心递向昔日的神明,发出叛逆的邀请:
“先生,你愿意为我见证这一切吗?”
在天理眼中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凡人,正在邀请现今规则下的神座中最古老的神明见证这一反叛之举。
实在言狂意妄,也着实令人心潮澎湃。
这便是身为武者都能为之共鸣的愉悦。
受邀者沉沉笑了,那双高傲的金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位异国而至的武人,一如他曾注视着的一切:
“——我应允你的所求。”

启程前一晚,钟离说要请他吃酒。
似乎在璃月,故人临行送别时都是要喝酒的。
酒桌上,达达利亚打趣道:“先生竟然有酒钱了。”
钟离轻轻瞪他一眼,说:“做人这么久,我也是有长进的……不过比酒钱更多的摩拉……说来我前段时间挑了两只酒盅,实在是有些囊中羞涩了。”
达达利亚大笑起来:“买了酒盅不用岂不是浪费?不在这喝了,快带我去看看你挑的玩意。”

他们几乎是推搡着进了屋,灯还未来得及点上,忙乱中,谁分出手来拨了一下,门闩咔嗒一声落了锁。
就着一点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人就陷进了床榻间的温柔乡。
他们先前喝了酒,又喝得不够醉,可钟离却觉得眩晕,身子像是一艘在浪中不断浮沉的舟。他下意识想攀住什么,却回抱了浪潮本身,只得被拖着沉向更深的海,沉得他呼吸困难,沁出咸涩的泪。
夜露深重,一不小心就沾了潮湿满身。
“先生……”达达利亚喊他的名字,在他耳边说着熨帖话,“舍不得你,再多抱抱我吧。”
他蹙着眉头,伸出手攀得更紧,掌心里摸到的年轻人身上层层叠叠的疤,像是石头龟裂的伤痕。
情潮迷蒙中,他无可奈何地想:不要再磨损了,不要再流逝了。
都说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喜好收集精致的文玩古物,屋中珍藏无数,可纵使他有数不清、塞不下的珍宝,最可心最钟意的那件,却常常不能放在身边。
那宝贝颇没有自觉地不停问他:“先生会想我吗?想我的话,就叫叫我的名字吧?”
“……会的,”他难耐地仰起头,展露着脆弱的脖颈,像是终于浮出水面般艰难地吸着气,“我想你的……”
名号有许多,钟离不知道要用哪个来称呼才好,索性断断续续的,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他从年轻人的反应中推测出了对方最想听的那个,也被浪花拍得起起落落,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达达利亚在他耳边低低笑了起来:“先生,你也太乖了,我教什么你都学啊?”

年轻人下床去麻利地点灯倒茶,喂完水又钻回被窝里把人抱住,实在是粘人得难舍难分。
他手上玩着钟离身后的长发,也不说话,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很是有些痴迷的意思。
钟离轻声嗔他:“五更了,还不睡。”
“舍不得睡,船上再睡。”他眨眨眼,挪了挪身子想再凑近一些,却感觉床上有什么小东西硌了他一下,回手一摸,摸出来一块小石头——大概是方才在衣服都不顾及脱的忙乱中,不小心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看着这块文石,达达利亚像是回过味来,突然提到:“当时我说不信运气,不是不喜欢这份礼物的意思,只要是先生送我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珍惜……”
他生怕钟离误会,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
“我明白的。”钟离笑了起来,眼底是一片化了的金,又问他,“这块石头陪你已有几天,根据你的切身体会,可有觉得运气变好了一点?”
说来也是,达达利亚闭上眼仔细回忆一番,才说:“好像没有,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幸运的事……”
钟离笑得更开心了,看得达达利亚直摇他的肩,不停问他笑什么呢?见人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便要去堵住他的嘴。
“哎……别折腾我了。”钟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音,他用那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道,“好运并非是你在路边捡到无主的摩拉、又或是随手开出一块上品的璞石,没有感觉是正常的……说到底,你本就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
是吗?
他很幸运……吗?
达达利亚没有追问钟离这么说的原因,但既然现今七神中最古老最强大的摩拉克斯都这么说了……或许是真的吧?
不可抑制地,他开始回想自己过往经历中能被称为幸运的部分,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如果他的愿望是时刻处于纷争的漩涡中心,不断与强大到令人颤抖的对手交战,不断变强,直至站在世界的顶点,那么,或许在踏上岩之国土地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落入了命运的圈套,成为了那个幸运的孩子。
又或者命运早已看穿他心中隐藏的渴望——
他不只是一把利刃,他是执行官,也是哥哥,是阿贾克斯;他身为肉体凡胎,却在偏离平凡的命途上越走越远。回过头时,雪国的孩子早已走进了一场终年不息的暴雪。肆虐的雪风尚未来得及挟走他的一切,因为他是个幸运的孩子,在无尽的雪夜中有谁点起一盏长明不息的灯火,是引路的明灯,是缱绻的目光,温暖又热烈。
达达利亚怔怔地看着自己既为神明,也是凡人的恋人。
“想到什么了?”
钟离笑时,眸光里的碎金流转,或许比灯火更加耀眼。
“好运石……”达达利亚喃喃道。
“嗯?”钟离低声哼出一句疑问,下一刻,便被来自雪国的孩子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达达利亚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他抬起头,眼中盛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先生送我的石头,到底是什么?”
“自然是文石了。”看着他的笑脸,钟离也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补充了刻意隐瞒的后半句:
“——只不过是得到我的祝福的,好运石头罢了。”



全文完。

---
*文石:其实是魔改过的雨花石。
先生对于文石的点评皆出于《六合石子》与《灵岩子石记》。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