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能力觉醒到一定阶段了，无限把手搭在小黑腕上。到那时，空间的灵力将逐渐充盈他的身体，假以时日，小黑必会成长到如他一般的程度。

无限默默跟在小黑身后，远远地观察着情况。

小黑的对手是一只木系妖精，领地意识极强，陌生妖精踏入规划的结界无疑是一种挑衅。无限赠予的铁片隐在腕间，小黑伺机以待。

金系对上木系并不能完全讨好，战斗技巧在对抗中便显得极为重要。小黑没有隐藏在草丛里，因为对于木系妖精来说，每一株能力范围内的植物都会成为它们延伸的手臂。

小黑选择了一块较为开阔的土地作为战斗地点，未能修得更高灵智的妖精果然被惹怒了，急着进攻的藤蔓刚展露杀机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铁剑斩做数断。木系妖精吃痛，隐约明白了对手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它开始灵巧地通过树丛隐蔽起来，微风带起的树叶浮动，沙沙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木系妖精独特的战斗方式便第一次自实战中体现。

飞花落叶皆为武器，藤蔓从敌人脚边快速生长，虽只是留下短暂的一瞬，铁剑瞬间破坏了柔软的藤蔓，这对于木系妖精便足够了。

晃动的树影落下片片尖叶，在视线盲区的后方。尖啸的呼声破风而来。小黑没有慌乱，猫咪灵巧的化作原形，铁剑迅速在下一次树叶轻响的瞬间抓住对手隐匿的踪迹。

就连远处观战的无限也不得不夸奖，小黑的战斗能力确实过于优秀了，融会贯通的灵敏大脑，妖精生而具有的反应力，以及敏锐的五感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得天独厚的空间系和御灵系的能力更让其锦上添花。

无限没有吝啬向小黑投去赞赏的目光，小黑的进步他有目共睹，此刻便不会羞于展现，可小孩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的耳尖通红。

“既然这么欣赏我，不如亲一下我吧，师父？”不知为何小黑近日突然称呼起师父的名号，兴许是电视剧的影响。

小孩恳求的脸让无限终究没了法子，前几日的亲吻成了小黑放肆的主要由头。若此刻不去亲吻，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吗？

无限装作毫不在意的接近，轻吻脸颊的刹那被小黑抓住机会，无限触到一片柔软的云，小孩湿润的舌尖也探入唇缝，青涩的描绘唇畔的边线。

无限急忙推开小黑，在小孩得逞的笑容里红了脸颊。

“成何体统！”他的心跳过早的紊乱，连小孩轻悄悄的牵了他的手都毫无察觉。细软的发紧贴在他的胸口，无限下意识去挡，却扑了个空。

窥见心跳的小孩得寸进尺，主动抱住无限的腰说：“师父，你的心跳好快。”

小黑没把下半句话说出口，因为他也开始发现自己变得不同寻常了。沉如鼓点的心跳在拥抱中蔓延，小黑倏得放开手，慌张中挡住自己也不甚明朗的脸颊。

“哦，无限这是恋爱了？”风息栖在树梢，挠有趣味地看着远处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真可笑，背负了如此之大的仇恨还能心无旁骛的加入会馆，我可做不到。”

“虚淮，洛竹，天虎，准备开启计划。我们也该让会馆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洛竹。”风息不再把视线停留于无限身上，该向前走了，过去的仰望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只有把更好的东西放在明天，才能走的更远。“谁当初不是这个年纪学会杀戮，我们只是借用他的力量罢了，不伤害他，行了吧？”

洛竹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无限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与你的小徒弟谈情说爱，可笑，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副堕落的模样。”风息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从树梢上离开，被风遗落的腕上卷起一片衣袖，那铁片与小黑手上的，如出一辙。

之后的一段时间，风息再没什么动静了。唯一的后遗症就是，电视剧被无限禁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当时有关师父的电视剧全部下架了，无限才稍放宽些。

可是效果显然不像无限所想的那样立竿见影，小黑像是叫上了瘾，一口一个师父追着无限叫。

就算是无限也没法阻止小黑这般称呼，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无限先前是存了收徒的心思，可无奈半途生出些旁人不可言道的念头。

无限虽定下不会越界的诺言，但毕竟口说无凭，加上小黑近来越发放肆。无限也是常人，常人便不能免欲，若是一昧避让，似乎显得太过欲盖弥彰，若是太过坦然，便又与心意相符，不正着了心魔的道吗？

无限左思右想也不见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说是想不出，有时真要平心而论，无限知道，自己只是不愿想。

只当被一只路过的小猫迷了心窍。无限闭眼不去瞧小黑不知有意无意而裸露的锁骨。果不其然，夏应是悄无声息地到了。

“师父，师父！”小黑从厨房一路小跑过来，一个跳跃蹦向沙发。无限明知小黑不会摔进发硬的沙发垫，但他还是伸长双臂把调皮的小孩揽进怀里。

看似安分的小猫闹腾起来，仗着无限容忍，鼻尖一点一点地凑近他的衣领。呼出的气流微弱，却让无限靠近的皮肤不自觉战栗。红晕自小猫探视的眼神一路上窜纤薄的耳廓，无限伸出手挡住小黑想要一探究竟的眼，却被小黑抓住机会顺势凑近无限的掌心。

纤长的眼睫偷偷在掌心搔挠，痒意由手心疯狂生长，禁锢了无限不知所措的灵魂。他的欲在苏醒，沿着掌根丑陋的攀爬到盈满恶俗念想的聚集地。

很奇怪，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他慌忙推开小黑，身体却卑劣的贴得更近。无限无法拒绝小孩的邀请，即便他早已许下远离的诺言。

最终还是没有发生什么，最后一刻无限推开小黑。他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啊，无限攥紧拳头，狠狠往脸上垒下一拳。

小黑似乎害怕了，颤着手从沙发的另一头不知该不该靠近，抹去无限嘴角的血痕。无限后悔了，不该吓到他的小孩。小黑已经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尊敬的师长觊觎，被成熟的大人意淫。

无限不敢碰小黑伸出又不敢收回的手，只怕要是碰上一个指头，他就要丢盔弃甲。无限艰难地起身，他拨开小黑细嫩的额发，吻在他的额头。

那是“祝福”与“友情”的意思。

夜深三更他们都没能睡着，一个在客房翻阅资料，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看个几行，最后只能盯着外头一轮悬月，不得好眠，一个在主卧翻来覆去，到最后都无法顺利入眠，只能抱着沾染兰香的枕头，掀起帘纱的一角。

“月亮好圆。”他的声音带了哭腔。

出乎意料的是，小黑没有继续等下去，第二天一早便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出门。前些日子小黑在超市附近发现一家花店，店主与小黑相同，是在人类社会中隐藏身份的妖精。

淡紫发色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捧着一大束几乎要挡住脸庞的新鲜百合，努力摆出灿烂的微笑撞开半旧的木门。

“欢迎光临！”她的声音依旧欢快，眼睛从花束后头探出一个小缝，然后瞪大了眼。“是小黑啊！最近怎么样啦！”

女孩抱着巨大的花束摇摇欲坠，小黑连忙上前几步分走一半。女孩不及道谢，引着小黑把花束放到门外的瓶子里，呼出大口空气。

“多亏小黑帮我，谢谢你啦！”花妖拉着小黑坐在店里的长椅上，手中魔术般变出一只含苞待放的雏菊。微不可查的灵力涌动，属于春的温暖在掌心中绽开，小黑没来得及阻止，花妖眼疾手快的把洁白的枝蔓插进小黑发间。

“紫罗兰姐姐！”

花妖咯咯笑着，笑到腰酸背痛才停下。“小黑，有什么事吗？”

“我想给无限……”小黑捏紧手心，无意识地摸着手心深处的薄汗，他突然没了勇气继续开口。

紫罗兰鼓励地看着他，小黑深呼吸，才有了继续的由头：“买一束花。”最后只余下一个短促的气音。

“无限大人吗？”小黑没有错过，紫罗兰的眼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不是这样的！”小黑大声喊出口，忘了花妖还未说些猜测和试探的话。

“哪样的？”紫罗兰从身边的花篮里随意挑出一朵鲜艳的玫瑰，清晨刚刚摘下的花苞娇嫩欲滴，枝叶上擒些新鲜的晨露，颤巍巍的在蔓间挂着。

小黑语无伦次的后退，伸手捂住突如其来升起红晕的脸。

“小黑，有没有想我！”

小黑终于喘匀了气，迎接了一个过分热情的拥抱。脸上笑意扩散的木系妖精把小黑搂进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脸，许久不见的会面让木系妖精更放肆的揉捏起小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小黑左躲右闪还是没有避开洛竹的双手，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从嗓子里应出个嗯，脸颊边上露出些微微的笑意。

“别为难小黑啦，洛竹。”紫罗兰终于在小黑袒露凶狠的爪牙之前制止了洛竹。“小黑想买什么花呢？”

小孩真正被问到时又犹豫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准信，眼里却盯着紫罗兰手中的玫瑰不放。

“小黑是想要玫瑰的吧。”紫罗兰把玫瑰递到小黑眼前，小黑难得没有反驳，接过那只玫瑰闷闷不乐的点头，仰头问：“无限会喜欢吗？”

小黑没有送过花，他只在大街上看到过。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拿着捧花，大部分是被接受的，接受者与被接受者同时露出笑容，雨后的彩虹般灿烂，未被接受的则将花束辗转弃进无人的角落。

花束也会流泪吗？小黑凑到角落去看，却不知如何安慰衰老的鲜花，便只能感情的消受她的眼泪。

太过痛苦，也太过沉重了，被丢弃的不止是花，或许还有被荆棘划破的包装吧。

小黑刚想开口，唇却紧闭。年幼的妖精哪懂得消解拒绝的苦痛，若是被喜爱之人弃之如鄙，他能做的，也许只有喝一杯七分糖的抹茶拿铁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