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佢饮大咗。”

电话没通，信息不回，王耀在房间放好行李收拾了一阵，正要把来时穿的衬衫塞入脏衣篓，一掏手机想再拨一次王濠镜的手机，这才发现页面躺着一条消息。

发件人是王嘉龙。至于说的是谁，也只能是王濠镜了。

王耀对着信息陷入沉思，回想起王濠镜平日与自己一起时几乎滴酒不沾——去喝酒倒也没什么，怎么还喝高了呢，我记得他酒量普通啊。还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被王嘉龙发来的地址打断了思路：“大哥你今天是不是提前到这边了？你能来接一下这家伙么？”

“我要是没喝，肯定会亲手把他送回你手上。”

王耀只觉无奈，恨不得挑眉挑到天花板上去：还是不要指望两个醉鬼了。


清吧离得不远，倒是车位难找，转了大半圈再进，寻到熟悉身影时王嘉龙看着都快睡着了。

王耀暂时没看出想象中的醉后不适，见王濠镜埋头趴在桌子上，看架势或许真睡熟了，不禁好气又好笑，抬头用眼神问嘉龙：你怎么真敢让他喝。王嘉龙没理会，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只按按王濠镜肩头：“喂，老友，大佬没有弃弟从工作。”

瞎说什么呢？王耀摸摸那毛绒发顶，王濠镜正好在此时抬起头，满脸从困倦中试图恢复清明的模样，眼里雾蒙蒙的，盯着王耀看。王耀把桌面上眼镜取来给他戴好，伸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二：“这是几？”

王濠镜依旧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好半天了才恍然般咕哝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喊了句哥哥：“你怎么来了？”

“嗯？我还不能来了？”话音刚落，王耀就支着他手臂，看他能不能站稳；王濠镜显然没醉到歪歪扭扭的程度，但也不知道把王耀在他眼前晃悠的手看作什么手势，站起来时眼神有点晃悠，之后却是直直往前一抓，扣住王耀的那只手，不像平日纯粹的牵握，是在用力往下捏按着，劲儿很大。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热度让王耀意外，看着那双贴过来靠很近的眼睛，乍一看面色平静，深色湖面却荡着波纹，仔细看还是带笑的。本尊定定地望着他，身子也一动不动，王耀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却是先把被抓的手往下收了收，还捏紧了的。

王耀一直挨着王濠镜，好让他站得更稳当，避不开那双带笑的醉眼，王耀直直身子、惩罚似的，用虎口卡住他下巴捏了脸，见他皱眉了才满意地松手，而后越过肩头问王嘉龙：你走哪儿去？我送你啊。

“I refuse，”王嘉龙摇头耸肩往外走：“我情愿自己打车。”

那好吧。王耀抓着王濠镜的手臂：“醉猫，走啦。”

王濠镜在灯光下看他，指尖划过他掌心，直到坐上副驾驶也没打算放开。王耀原先还担心他会吐，陪他等了会儿也还是安安静静没什么反应，最后还是王濠镜自己慢悠悠坐进车里，又探出来露出疑惑眼神：先生不走么？王耀这才安稳钻进去，顺带给他系了安全带。

王耀是真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黏糊劲怎么就来得如此变本加厉。好在王濠镜上了车就没怎么闹他，安安稳稳的。王耀在等绿灯的间隙转头去看，这醉猫似乎没多久就已睡着了。
外放的音量很小，低柔的歌声在车里缓慢流淌，昏暗的车里听不见其他声音。又一个停滞的路口，王耀随旋律敲在方向盘上，恍然想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他不是没见过王濠镜酒后微醺的样子，同样的座位，同样的角度，叫不醒被睡意侵袭的王濠镜，王耀末了还是在车里陪了他好一阵。

这人想来也是好玩得很，以前基本没机会与他对酌风雅，后来能碰面王耀也只当他对这事兴致缺缺，却是没想过他会有迷糊着不掂量且不自知的一面；王濠镜困顿了一路，王耀怕他身上不舒服，伸手去碰他脖子，擦过耳边被温热烫到，接着就听他轻声开口，我好像喝醉了。

王耀收回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对方大意，无奈倒是挺无奈：挺好，还能知道自己醉了，那就不算醉了；说完自己也笑起来，没再扭头看他了，眼前是灯火，身侧是绵长的呼吸。

晃着晃着，也没想到晃了这么久，身旁这人却是没变的。

稳稳当当停在住所街区，王耀一看，好嘛，又睡着了。他把灯开开，亮度调到最低，暖色落在爱人脸上，没有了在酒吧里带笑端详的痴劲，脸被阴影切分出不同棱角，这张脸依旧是柔和的。

有飞虫划过，王耀用手一挥，转了方向要拍，在空气里划拉半天没打着，作罢。王耀扭回去，没曾想一下撞见那双眼睛，又是带笑的，蓄着含糊的水光，就这么盯着他。王濠镜一言不发，一路的困顿休憩叫他周身起了懒散气息，想要抓王耀的手也没施什么力气，但王耀很主动，没有犹豫，张开了手挨着他，想抓就抓，还捏一捏他手背。

于是还没完全醒酒的王濠镜就扣了上去，没轻没重地按着他就这么磕他嘴唇，半天了才舍得换做日常亲吻，王耀还纵容他，歪在座椅上任王濠镜继续咬，扑来的气息热烘烘的，好像也能醉人。

他笑笑：“你个醉猫亲够了没啊？亲够了我还要带你上楼呢，能自力更生不？”

王濠镜摇头又点头，也不知道酒精作祟的成分有多少，但后面一句低声的懊恼似乎能听出点真诚：“今天不该喝多的。”

嗯，你还好意思讲。王耀半抱着他回屋，进了门到最后就变成了实打实的拥抱，王濠镜埋在他颈窝旁，蹭得他觉得痒，低头时睫毛擦过，像轻扫的羽毛。这时王濠镜说还很困，又赖着不动弹，王耀还待在他圈住的怀抱里，伸到他后颈摸到发尾，来来回回拂过好几回。王濠镜突然舍得松开，手放在王耀肩头，眼底流光缓缓转动，映着灯下的亮色。

“困就赶紧洗漱睡了，还要醒酒汤吗？”王耀拍拍他的脸颊。

王濠镜却是毫无预兆地低头啃下来，到底是清醒更多还是醉酒更多，两人早就分不清楚，或许也没必要再纠结。

而王耀情不自禁按他肩背，做一个拥抱的邀请：身边人确实是没变的，要吻时带酒味的气息永远咬得最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