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总算要承受我吻你的嘴了，约翰。好！我现在要吻你。我要用我的牙齿，如同咬着水果一般地吻你。是的，我现在要吻你的嘴……但为何你不看着我，约翰？在这世界里，没有什么能与你的红唇相比。你的声音犹如炉中所散发出的奇特香气，当我看着你时，我听到一股特别的音乐。啊！为何你不看着我呢，约翰？如果你看着我，你会爱上我。
——《莎乐美》王尔德

舞台上亮着光。
他正抱着他。
黑泽优一正抱着安达清。
在他怀里安达正在沉睡。
乖巧的，迷人的，不会拒绝他的安达。

戏剧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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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着脚的公主走向舞台，她如此美丽，像是迷途的鸽子，像风中摇曳的水仙，像白色玫瑰花的影子。

黑泽优一永远是人群中最令人瞩目的那个。
他相貌堂堂，身姿挺拔，有无数的女孩为他倾倒。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头发永远是最完美的造型，西装裁剪得体质感上乘，就连领带和手表都会根据不同场合的需要精心挑选。
他曾向一只孔雀一样精心打理羽毛，而他出色的外貌让他在校园生活里无往不利。可他很快厌倦了人们对他外貌的额外注视。
从高中时期开始，就总是女孩羞涩地跑来，或递给他一封情书，或直接告白。
“我喜欢你。”
而黑泽总会问：“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相貌？
只是因为我的相貌吗？
没有人能给他合心的回答。

他所有的努力被淹没在耀眼的外貌之下。他努力练习着体育项目拿下冠军，会被当作是理所当然。他精心准备资料拿下的case，会被同事议论，是因为对方负责人钦慕于他，甚至连科长，叫他去负责重要的客户，也只是因为那位女董事，喜欢外貌姣好的年轻男人，而非看中他提前做好功课了解对方公司的产品。
我的全部价值，仅仅是我的外貌吗？黑泽茫然地问自己。
然后他被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
是安达。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注意安达，进而喜欢上了对方。
黑泽不喜欢那些仅仅因为他的外表所产生的肤浅迷恋。不过，假如安达能够因为他的外貌而多看自己两眼——黑泽只要这么设想着，就已经开心得要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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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乐美第一次见到施洗者约翰，她为他着迷，他的身体，他的头发，他的嘴。她要求吻他的唇，哪怕那位叙利亚军官自刎于她的脚下，她也只是看着他，执着地寻求一个吻。

在工作间隙的黑泽望向安达。

最开始只是下意识地注意这位体贴的同事。
他所有的小动作都很可爱。早上在人多时挤电梯会缩起肩膀；午餐时在餐厅里心不在焉地啃饭团，偶尔脸上会沾上饭粒；被前辈硬塞工作的时候虽然没法拒绝却会悄悄撇嘴；晚上必须留下加班时偶尔还会伸伸懒腰打哈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份注视里多了几分渴望。
黑泽渴望拥住他紧缩的肩膀，摘下他唇边的饭粒。他渴望让安达不必烦恼工作，能轻松露出笑颜。他渴望能每时每刻都见到安达，和他说说话。

黑泽渴望着这些。

黑泽渴望的远不止这些。

他渴望拥有安达的一切。

安达的头发，早上起晚了来公司时高高翘起。黑泽想抚平他的碎发，想要亲吻他的发顶。
安达的眼睛，从下往上看人时显得格外的诱惑。黑泽想看那双眼睛弯成月牙的笑，想那双眼睛为他流出泪水。
安达的唇，紧张的时候总是被他轻咬着。黑泽想要含住他的双唇舔吻那道齿痕，想要那双唇说爱他。
安达的手，握笔的时候棱角分明。黑泽想要那双手放在他手里，想要那双手抚在他身上。

黑泽想牵安达的手，看着他笑，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他想要安达，他执着于安达，他暗恋安达将近七年。

但是安达不知道黑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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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何你不看我呢，约翰。在你的双手与诅咒之后，你隐藏了你的脸庞。你闭上双眼，见到了你的神。所以，你已经见到了你的神，约翰，但我，你却没见到我。”

安达从不曾注视黑泽。或者说安达不曾注视任何人。他习惯性的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社交有轻微的恐惧，所以在交谈中总是低着头。在他眼里，黑泽仅仅是一个优秀的普通同事，仅此而己。
所以，安达没有注意到每次黑泽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他的那一份总是最精致的，还精确符合他喜好。
安达没有注意每次他加班到很晚，黑泽总在办公室里默默的陪伴他，时常帮他找些资料。
安达没有注意到当他和别的女同事说话，黑泽在背后露出一闪而逝的苦涩神情。
安达没有注意到黑泽看向他时充满爱意与关切的眼神。
安达不曾看向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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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求你，给我约翰的头颅。”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安达。
我想要他。他想。
安达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正半揽着安达的腰。他总是不好好吃饭，只靠便利店的饭团度日，腰上虽有些软肉，但还是纤细得过分。

他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安达的脸颊，是温暖的。手感和他想象的一样好。安达不开心的时候脸颊总是会微微鼓起，像是在撒娇一般。天知到有多少次，他想用手去捏一捏那可爱的像仓鼠一般的脸颊。

他的目光停留在安达的唇上。安达不太喜欢喝水，也不怎么涂唇膏。他的唇总是干燥得略微起皮。可他在遇到困难的问题还是会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让他的嘴唇时常充血呈现艳丽的红色。

他的唇贴上了安达的唇。

他仔细地用唇描绘着安达的唇型，濡湿着他干燥的唇瓣。他们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仿佛一对热恋中的爱侣，可他甚至不敢探出舌尖。他知道安达不会醒，可他还是怕惊扰了安达。

他的头埋进了安达的颈窝里，依恋地蹭了蹭，深深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也许这只是安达用的洗涤剂的味道，但他并不在意。他搂住安达，用脸颊轻轻摩挲他的后颈。那里有一颗小痣，是安达宽大西装包裹下偶尔流露出的一丝风情。

他的牙齿划过安达的颈侧。
假如他向着那动脉咬下去，把皮肤血管咬破，安达的血会顺着他的牙齿汩汩地涌出，而他会全部喝下去。安达再也不会说出让他伤心的话，而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抬起头，凝望着安达紧闭的眼睫。他知道那双眼睛是多么清亮纯真。假如此刻他睁开眼，他只会用疑惑，惊异，甚至恐惧的眼光望过来。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

他遮住安达的眼睛，再一次吻了吻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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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为何你不看着我，约翰？如果你看着我，你就会爱上我。”

安达，安达。假如有一天你看到了我的目光，读懂了我的暗恋，你会爱上我吗？
安达，安达。你看看我，你看着我。如果你看着我，你将会爱上我。


可是约翰不爱莎乐美。

可是安达不爱黑泽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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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帷幕逐渐落下。
他怀里的安达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他只能拥有他到天明。
等他醒来，他又会是无懈可击的黑泽优一，安达的同期同事。

他无法在现实里触碰他，亲吻他，拥有他。

爱是放肆，是不顾一切，是孤注一掷，是即使你死亡我也要占有你的偏执疯狂。

爱是克制，是默默付出，是暗中守护，是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即使那份幸福不是来源于我的珍重祝福。

我爱你。

我爱你。

梦醒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