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识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在父母戏谑的目光下签订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后，才凑齐了载体的底价，知道小识付出了多少精力的赤鸢抿着唇，赤色的眼底写满了愧疚

“小识，如果不行的话不用勉强的。”

之前在梦里就知道小识名字的赤鸢是劝阻道：“而且我在契约结束前有没有载体都一样的。”

“我知道的啦！难道在老古董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会勉强自己的人吗？”小识双手叉腰不服气的说着，两双红眼睛对视许久，心中有愧的赤鸢坚持不住率先移开了目光

“好耶！我又赢了！”

再一次把长久对视当做谁移开视线谁就输了的游戏的小识欢呼一声，开开心心的敲击着键盘，指着载体的拍卖问号说到：“等下拍卖就要开始了！如果没人拍卖的话，我捡个漏说不定正好可以买下来！”

赤鸢不抱期望的摇了摇头，她在小识这里居住的这段时间，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知道一道沾染上古董二字的东西，价格就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飙升着

小识兴致勃勃的等着时间的到来，在载体开放拍卖页面之后，她毫不犹豫就直接进行了梭哈，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而结果也正如同赤鸢预料的那样，载体的价格以非常恐怖的速度飙升着，让小识最开始的价格一转眼就丢到了非常后面去了

小识的双手离开了键盘，双眼有些放空的盯着不断飙升的价格，就像是得不到大骨头的小狗一样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撇着并不存在的飞机耳有些无措的看着赤鸢

“抱歉………”

“小识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呢？”赤鸢伸出手抱住了小识的头，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梢：“是我一时粗心大意，没想到载体作为古董的事情，小识已经很努力去做了，不是吗？”

赤鸢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让小识心情好上很多，她看着不断跳动的价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关掉了电脑，然后捏着手里把自己求来的钱全部还给了父母

看着小孩如此失落苦恼的模样，捏着下巴的赤鸢思索了一会，然后干脆坐在了小识的身边，没有任何征兆的够着小识的头向下带去

“哎！？”

小识本能的绷紧了身体，但是她注意到是赤鸢之后还是放松了些许，任由对方把自己按在了她的大腿上，有些微妙的问道：“老古董，你在做什么啊？”

“……………我看书上说，膝枕可以很好的让人开心起来。”

赤鸢迟疑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的撩开小识额前的刘海，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小识，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眨巴眨巴眼睛的小识直勾勾的看着赤鸢脸上的担忧，抬起手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脸颊，不解的问道：“老古董……明明很想回去的人是你啊！为什么你一点沮丧都没有呢？”

赤鸢赤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识的脸颊，手套的存在让她的触感生涩晦涩了许多

“怎么说呢……其实我对回不回去并没有太大的——”赤鸢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使用怎样的词语比较恰当：“执念，对——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我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而且遇到小识这种，我能够触碰，能够沟通和交流的人，我并不觉得这个事情比不上回去之类的。”

“听上去好怪——”

小识随意嘀咕了一声，她看着赤鸢浅笑着的面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说谎之后，忍不住视线飘忽了起来，眼角也随之被染上的一抹酡红

“小识，怎么样，膝枕后心情有没有好点呢？”有些不解风情的赤鸢继续追问着最开始的话题，指腹更是移动到了她的眼角轻轻按压着，仿佛这个样子就能把那晕开的红霞挤压消失一样

“还好吧………我房间里的小人书你不要随便乱看，里面都是艺术夸张过后的东西……”

小识不太好意思说她的心情的确好上了很多，虽然她很奇怪赤鸢身为幽灵还能触碰到她，躺在对方腿上不仅没有感受到冷意，反而就像是窝在暖炉旁边一样，阵阵暖意不住地从赤鸢的身上散发开来

“总之对小识有帮助就好……”赤鸢话音刚落，就看见小识轻轻的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侧躺的姿势，鼻尖和下巴轻轻蹭着她小腹的软肉，隔着布料传来的触感让赤鸢一愣，瞳孔不受控制的飘散了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的赤鸢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以手做梳，轻轻给小孩顺着头发，看着对方眼皮逐渐下沉缓缓睡去的模样后，赤鸢才猛的吐出一口气，赤色的红霞飞快的爬上了她的脸颊

“我现在的形态，按照小识来说应该是幽灵吧？死人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赤鸢抬着小识的头轻轻抽身离去后，眼角泛红的她一边微弓着身子抱起小识，一边嘀咕着向小孩的房间走去

现在天色还很早，赤鸢把小识放在了她的床铺上之后，相当体贴的把窗帘拉的紧紧的

看着小识安静的睡颜，赤鸢就像是停不下一样伸手给她掖着被角，然后梳理着她额前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会是这个孩子呢？”

赤鸢看着小识脸上残留的稚气，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之后本能的冒出了这个念头，她其实对小识说自己独一无二的理念很是认同，但是她忍不住思考小识跟其他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难道，我一直等的，就是她吗？”

赤鸢深深地看了床上的小识一眼，她起身用着幽灵的特性毫不犹豫的穿墙而过，来到虽然说不上人满为患，但是也算密密麻麻的街道上

正如她所料一样，没有人能够看见她触碰到她，甚至有人直接穿过她的身体继续前行着，就仿佛赤鸢跟他们啊处于一个纬度一样

垂下眼睑思索着什么的赤鸢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身边的物品，虽然她的手先是直接穿透了过去，但是在她的凝视下，那种能够触碰到的实质感才渐渐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是在小识身边没有的体会，在那个小孩身边，赤鸢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触碰事物的虚实，但是离开小识之后那种分明的虚实之感反而模糊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这是当初的契约，还是那个孩子真的是我要找的人………”赤鸢想到自己载体高昂的价格，不抱希望的叹了口气：“不过思考这些也没什么用，很多事情不是仅靠人力就能够完成的。”

赤鸢回到了小识的房间，她对外界的好奇心磨去不少，尤其是看到小孩睡得迷迷糊糊，整个人像是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我从沉睡中再次苏醒就已经足够让人庆幸了。”赤鸢伸出手按在了小识伸出的手背上，赤色的眼眸温柔的吓人：“希望，你以后不要觉得我碍事就行，小识。”

睡得一脸香甜的小识无法给赤鸢回应，但是她本能的蹭了蹭脸颊旁边对方的手，可爱的模样让赤鸢的眉眼越发柔和了起来

对于小识而言，她直接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五点钟才猛的惊醒

睡多了的她捂着头龇牙咧嘴，还没等喘过气来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按住她的太阳穴按摩了起来

“怎么样？力道还可以吗？”赤鸢贴着小识的背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小识：“如果重了一定要说。”

“呜………好——”或许因为还带着一丝睡意，小识出于意料的温顺，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像是被顺毛的小猫一样，就差呼噜呼噜了

赤鸢按的很细致，每一次力道都按压在小识头上的穴位上，动作标准的甚至可以录入教科书之中

“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我刚刚蒸了一些包子，你去洗漱一下然后起来吃包子吧。”在小识睡着这段时间，赤鸢没有过多的探索整个房子，只是去厨房和冰箱看了看，清点了一下房子里的菜

“早饭……？”小识晕晕乎乎的看着赤鸢，看着她温柔的表情不过脑子的打趣道：“哇！老古董你简直就像是田螺姑娘一样！”

“反正你以后也跟我绑定在一起了，要不你嫁给我当我的贤妻良母如何？”

“哈哈，小识你可不能随便对其他人讲，其他人听到了会觉得很没有礼貌的。”赤鸢眯起了双眼轻轻笑着，按压的手指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说到：“我不适合这个。”

敏锐的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睛用清澈无辜的眼神看了赤鸢一眼，然后乖顺的蹭了蹭她的手道谢道：“我的头不痛了，老古董你这个手法真不错哎！”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呢？”赤鸢把时间指给小识看，小孩的房间窗户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等下都这个点了………老古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休息的啊？”

彻底清醒过来的小识猛的想起什么，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询问道

“我作为幽灵，并不需要休息的。”赤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昨天晚上根本就没休息，这让小识有些不开心的抿了抿唇，拽着她的手腕义正言辞的说到：“如果老古董你是不能入睡的话就算了，如果是不想入睡的话——”

“如果你还想活的像个人的话，最好还是睡一睡吧！睡觉可是很舒服的！”

“可是我已经是幽灵了，不是人类了………”

看着小识严肃的表情，赤鸢只好不在这个方面上跟她争辩：“好吧，就算我休息了，但是我离开你一定距离之后，像是床什么的，我就很容易穿透下去，这样根本没法睡吧？”

“那老古董你跟我一起睡不就行了吗？”小识露出了就这的表情，拍了拍胸膛大大咧咧的表示：“只要老古董你不嫌弃的话，我的床又大又软，而且我的睡姿更是一顶一的好！”

“我的父母和朋友都说棒！”

赤鸢想到了昨天晚上真是多次掀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模样，怎么都算不上睡姿安稳，她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拒绝小识，但是看着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用了，真的要休息的话，我打坐就可以的。”思绪回到自己身上的赤鸢垂下了眼睑，思考些许后还是拒绝了小识的提议，指了指一边的单人沙发说到：“我晚上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的。”

小识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没有丝毫敬意的伸出手扯了扯赤鸢的脸颊，在她惊讶的表情下插着腰说到：“好了好了！让客人睡单人沙发什么的太掉价了！”

“总之你晚上就跟我一起睡了啊老古董！不允许拒绝！”

看着小孩兴致勃勃不容拒绝的模样，赤鸢只好咽下在嘴里打转的话，点点头把小孩拉了起来：“快速洗漱吧，等下包子就好了。”

小识蹦蹦跳跳的去洗漱了，只留下赤鸢双手交叉，有些复杂的打量着小识的房间，随即飘飘忽忽的去厨房看看包子蒸的怎么样了

当赤鸢把包子装进盘子里之后，快速冲了个澡的小识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就穿着一件长长的背心冲了出来，看着诱人的包子毫不犹疑的上手就抓

“烫烫烫烫烫烫——”

小识一边吹着气一边对赤鸢包子还很多的话语充耳不闻，直接丢进嘴里大声喊着烫大口咀嚼了起来

那种模样赤鸢都担心对方的口中烫出水泡来，急忙用碗倒了杯水，放在了小孩的手边

“呼——真好吃………”几口吃掉一个大肉包的小识张开了嘴，孩子气的看着自己口中因为太烫而散出来的白气，想到了什么对赤鸢询问道：“对了老古董，我等下要去上课，你是跟着我一起来还是在家里？”

“如果你在家里的话，我把电视给你开着，这样你不用碰什么就可以看到的！”

“我还是在这里看看电视了解一下世界吧。”赤鸢捏着下巴思索了几秒，一边接过小识递过来的包子一边认真说到：“而且如果我跟你一起去的话，会打扰到你上课的，对于学业如果可以还是能学的尽量去学。”

“学海无涯苦作舟，多学点总不会是坏事的。”

看着对滚烫包子没啥反应赤鸢，小识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唤着好，她直接盘腿坐在椅子上露着自己白花花的大腿，捧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赤鸢的目光落在小识刚刚清晰完，还印着水痕透着肌肤的白色背心，赤色的眼眸不由得深邃了许多

起了个大早的小识吃完早饭后，几乎不怎么看电视的她揽着赤鸢的肩膀，捏着遥控板调试了起来

“现在的电视频道越来越麻烦了………”吐槽一句的小识有些烦躁的胡乱按着按钮，终于把电视从什么点播，广告栏之中调到了正常的频道上，只不过这个频道上不管是字幕还是声音似乎都是国外的

“就这个吧小识。”赤鸢阻止了小识继续想要调试的动作，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钟表上，现在虽然时间还是很早，但是知道昨天小孩逃课了的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多去学点什么

“我知道这些语言，我自己在家看电视就行了，你去学校早读吧。”

“哎？这个点？”小识长长的哎了一声，在赤鸢认真的目光下还是露出了妥协的表情：“好！我知道了，真是的——叫你老古董还真的没有叫错呢……”

小识去上学了，赤鸢并没有跟上去

她觉得自己如果跟上去了，岂不是在怀疑小孩到底有没有去早读，虽然契约将两个人绑定在了一起，但是她们归根结底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松弛有度才能让她们的关系长久，不会闹僵

感受着小识离去后，自己对虚实变化逐渐陌生的感觉，赤鸢眼眸一黯，甚至在小识离开了某种距离之后，她仿佛听到一声被崩断的声音，此刻的赤鸢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具无法触碰其他事物的幽灵

对这件事有所预料的赤鸢眨了眨眼睛，继续看着电视，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电视里放着一则西式电影，你情我爱带着一些悬疑和复古，完完全全就是一部不是很有趣的小成本片子

但是赤鸢不在意这些，她好不容易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比起漫长的沉睡，这些小成本片子再怎么琐碎无趣，在赤鸢的眼里也看的津津有味

只是电影播到一半的广告，赤鸢没办法用遥控器跳过这件事之外，她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在赤鸢默默计算小识还有多久回来的时候，这个电影到达了尾声，终于松口气的她虽然不嫌弃这种小成本的片子，但是归根结底无聊的地方还是很无聊

吐出一口气的赤鸢继续等待着下一部片子的播放，只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在这个频道所在的国家，正好逐渐步入着午夜

不同于之前小成本片子的内容开始在电视上播放着，原本波澜不惊的赤鸢逐渐睁大了眼睛，看着电视播放的爱情与激情与动作的片子，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炸开

她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关掉电视，但是什么都碰不了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从遥控器上穿过

什么也做不了的赤鸢瞳孔逐渐放大些，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她窘迫的捂住了脸颊，没有被遮挡的耳朵红的仿佛在滴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