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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泽】 Long Long Summer (一发完)

作者 : 霁野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钻石王牌 御幸一也 , 泽村荣纯

标签 御泽

文集 Battery

626 1 2020-7-14 23:35
导读
CP:御幸一也X泽村荣纯
所有荣誉归于寺爹,谢谢他带来这么好的作品
Tips:
1.架空妄想向
2.美雪和荣纯只能算上棒球爱好者
3.我只是疯狂想写一个夏天的故事!
1
绿,绿,绿,绿。
沿途尽是棕榈树影,羽状的叶子参差交错,树与树相互在热风中打着招呼,烈烈的日光几乎静止,向林间路上投下一簇簇深色的暗。虽是临海城市,但这处公路远未到与海洋咫尺,是以想感受海风的吹拂实为一种奢望。父亲公司的司机开一辆二手丰田轿车来接他们,车子在望不见尽头的公路上行驶,父亲正和司机谈论当地的市场情况,御幸则心不在焉的透过车窗向外看。他第一次发觉绿色这样有侵略性,漫无边际的热带植被,芭蕉叶浓翠狭长,棕榈树暗影婆娑,不可尽数的丰茂灌木或高或矮的占据每一片土地,狂热的向太阳展现自己所有的光鲜绿意,竟然连花朵也稀少。
这一年御幸十七岁,如果还在东京,他应该在一所私立高等学校念书。但父亲却突然被所在的公司调任到F国担任东南亚地区的技术总监。单亲家庭的御幸只好一起被打包过来。调任决定来的很急,被通知做好准备时他只茫然的记得要带上自己的棒球手套。
他们的新家位于F国首都C城东北区域,是一栋二层的法式小洋楼,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法国殖民时期留下的产物,但内里的样式和陈设却充满东方的味道,听说这楼在内战期间曾为一位华裔长官所有。御幸住二楼侧面的房间,开窗只见对面一棵巨大而静谧的树,枝干从邻家院墙延伸进来,极葳蕤,不像他之前在路上见到的任何植株,宽厚温和,自顾自生长,散发一种亚热带少见的香味。
御幸向墙上贴一张棒球明星秋山真一的海报,家里新来的中年女佣在为他铺床,床是东方式的,或许应该叫榻,广而深。女佣先铺一层草席,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编织而成,或许用来祛虫,因为闻得见淡淡草药味。然后是床垫褥子和被子,最后要向床柱四角扯上一层白而细的帐子。“夜里有蚊。”女佣用有些当地口音的日语同他讲话。
当夜他没睡安稳,屋内空调故障,只得一架头重脚轻的三足风扇,夜间呼扇不停的在他床头制造着风,噪声安稳而富有规律。即使开了窗,他仍然感到闷,颈间湿热,在榻间翻覆难以完全入梦,只是昏沉着醒,昏沉着睡。下半夜落了雨,寒凉顺着半敞的窗透进来,他却实在疲乏,懒得起来关窗。半醒半睡间听到蚊,悠悠地,这时仿佛才真的有一种落了地的真实感,由此睡去。梦里见到母亲,仍是二十几岁的模样,穿一件淡青色浴衣,在盘发,她从镜子里瞧他,对他讲,快一点,一也,再迟下去要见不到烟花。
醒来便极惆怅。母亲离世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久到她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梦里,若不是今晚在这异国他乡,他的不安和忧虑又怎么会引她入梦。他总在这种时候思念母亲,近乎思乡。他已经比母亲高了,再有不到十年,他会到她的年纪,不过谁知道呢,世事总是无常。就像他从没预料自己今夜竟然会在一个遥远的东南亚国家,而从前他只在明信片上见过它的名字。
2
因为不服水土,御幸没能按照计划即时去国际学校报道。父亲去公司上班,另嘱咐女佣照拂他。女佣名叫素攀,南洋华裔,三十六七岁,看起来却像四十余,丈夫是远洋轮船的海员,他们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还未入学。偶尔会见她带孩子来,御幸在楼上读书,能听见楼下小孩子的笑声。
一日他在楼上看一本佶屈聱牙的推理小说,正困意上涌想要上床小憩,却听见“卡啦”一声脆响。他疑心是自己的窗子被打碎,于是便走到窗口处张望。原来并非他的,而是隔壁。
只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怒吼。“荣纯,早就说了不要在后院投球,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喂,臭老头,早就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少年的嗓子,清亮畅快,却是个十足的大嗓门。
然后就是一场鸡飞狗跳的追逐战,他在这头能听得到急速的脚步声沓沓,应该是在来回跑动,伴随着老人的叫喊和少年不容忽视的嗓门。那少年很得意于难被抓住,然而姜毕竟是老的辣,他那个时髦的飞机头爷爷发觉追不上他后,就把车开到他必经之路上作为拦截障碍。
想是急中生智,顾盼之间少年选择了向自己身边的那棵巨树上爬,他身姿灵巧,在枝干与树荫中穿梭的模样像是某种伶俐俊俏的生物。没几下便爬上那根顶粗壮坚实的树干上,晚风温热的逡巡,大树的叶子簌簌作响,树下的老者找不到人吼了几句就走开了。直到这时,少年的注意力才转了回来,看到了在二楼伸头窥探的御幸。
他有一双淡棕色的大眼睛,若在日光下可能会呈现出琥珀般的浅金,因为眼睛大而圆,有神光,所以显得比常人多几分纯真与忠诚,仿佛一匹小马驹,御幸想。他们两个距离大概两三米,少年坐在两根枝干的交汇处,左腿曲着蹬在树上,右腿则在风中空荡。可能因为没打招呼就跑到别人家的院子,被主人发觉后,他有些尴尬,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然后向他招招手开始说话。御幸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对于陌生国度的语言他尚懵懂。于是摇了摇手,说,我也是日本人。
“能流畅的讲话太好了”他很兴奋,“泽村荣纯”他指了指自己,“不过当地朋友习惯叫我小荣”
“御幸一也。”他报了自己的姓名,心中为这种不同于日本国内拘谨氛围的自我介绍而奇异。或许气候一炎热,人的性子也就跟着直接起来。
“和也?是那个打棒球的和也吗?①”对方笑着问他。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投手和也,我投球很厉害。”他的笑实在有感染力,让他也忍不住想开玩笑。
“那太好了,我也打棒球,可惜这边流行的是足球,很少遇到也打棒球的伙伴”少年一边说,一边躬起身,没入树影间,御幸听到一声枝叶折断的声音。
“这个给你”泽村向他掷来手中的东西。
“啊……”他伸手去接,触手微温,许是阳光的余热,椭圆的果实,滟滟流动的黄,只在靠近太阳的方向上有一抹红,胭脂般可爱,原来是芒果。它们个个硕硕累累,与枝叶一同散发着让人微醺的香味。
“我们家的树,果子非常好吃”泽村用一种热切如幼犬的眼神盯着他,“可以和我一起打棒球吗?”很明显,他企图贿赂他。
“好吧,好吧”御幸稍稍因为欺骗他而感到愧疚。
“真的?!和也你太好了,我真喜欢你!你会……”
泽村坐在树上同他聊天,御幸从对话中得知他随父母和祖父来F国已三年,老家在长野,早先是因为有亲戚在这边经商小有成就,泽村的父亲便动了心思来这边呆了两年,之后索性带着全家在此居住。泽村也在C城的国际学校读书,最近因为在学校投球时不小心把校长办公室的窗砸个粉碎,所以被教育在家反省几天。他们聊个不停,因为发现两人就读的是同一所学校而感到幸运,直到泽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妈。”结束通话后他对他讲,“该回去了,明天见。”说完不等御幸告别就挥挥手,像来时一样灵巧的原路返回。
御幸这才发现已经傍晚时分,天空浸在一片柔软的霞光之中,他注视着少年穿过一整个黄昏的红晕向家里奔去,暮色悯悯的,蔼蔼的。
3
第二日早上五点多,御幸还没完全睡醒,就听见窗户边一阵响动,他迷糊着走过去推开窗,就看见坐在树上的泽村。
“早上好,和也,吃荔枝吗?”他一手提着个印着红色果实的透明袋子,一边从里面拿出一颗荔枝剥开,颤巍巍的晶莹果肉半露,他伸出舌头去舔透明的汁液,但还是有漏出来的顺着他的手指滑向手腕。御幸低头不再看他,视线定在窗边棕黑而有光泽的石子状物体上,原来这家伙用荔枝核敲他的窗。
“这么早做什么?”他状似困倦的打个哈欠。泽村用手指了指树下,御幸顺着看去,是手套、球和球棒。这家伙真是个急性子,御幸想。
“再说,天都这么亮了,要是…不趁着凉快的时候…打一会儿球,太阳热起来了我们就没机会了”泽村一边嚼着荔枝一边含混的和他说话。
“哈?你这家伙……”怎么说也要考虑一下还没有适应热带地区生活的新人吧。虽然这么想着,御幸还是点了点头,“你稍等,我去洗漱……”
“喂,和也,我可以……”他用手指了指御幸的房间,意思大概是想问可不可以进来坐着等。
“可以是可以……”御幸已经完全对这位的自来熟感到习惯,叫名字也是,草率的做客请求也是,御幸统统把这些往日里他会感到不舒服而今却适应良好的事情当做是对异国同胞的宽容。但怎么说从树上过来都很困难吧?
泽村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别担心”他笑了下,顺着旁边延伸的树干,很轻松的跳到位于二层的露台上,然后跨过露台的栏杆向他的窗台靠近。从窗户成功钻进来的时候,他眼角眉梢都向上翘,好像在向他邀功。
“泽村,厉害的过头了吧,让我觉得危险。”他偏想逗弄他。
“我……我可是好孩子”他眼睛躲闪,“只是偶尔回家晚了会走走捷径。”好像低头听训的小学生。
“哈哈哈”御幸忍不住笑出声。
“你…你…太可恶…呜呜呜”泽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御幸用手捂住了嘴,“声音太大的话,我爸爸会听到”他在他耳边小声说。
“嗯嗯”泽村猛地点头,御幸这才放开他,“坐一会儿”,他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我去洗漱。”
盥洗室里,御幸洗手的时候,嗅到一丝荔枝的味道,哎,泽村那家伙的唇过分柔软了吧。
回来时看见泽村正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母亲的相片鞠躬,也对,毕竟旁边放着他清供的瓶花,小小的几支,纯洁美丽的雏菊。到底他说的没错,毕竟是个好孩子。
两个人在晨光中打球,这时泽村才发现御幸其实是捕手。他无语了一瞬,气哼哼的道,“亏我还在想着要去试一下当捕手。”御幸只是哈哈一笑,示意他到远处向他投球。直到太阳烈起来,两个人都已汗流浃背,御幸盯着天空看了看叫了停。
“你要体恤一下刚刚来这边的北方人啊。”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好吧,”有些遗憾的口气,不过马上又高昂起来,“和也,我真的好久没有这样打球了,如果在日本,说不定我们我们能一起打进甲子园!”
“笨蛋,你的水平再等一百年吧”御幸弯下腰去松开鞋带,一边嘲笑他的妄想。
泽村这次倒是奇怪的没有跳脚,注意力被花坛旁边挂着的一个草帽吸引走了。草帽的材质与旅游一条街上的那些商品并无两样,都是藤编的工艺,大小看起来却明显不是给成人戴的,帽子上面别出心裁的编出两只小熊一样的耳朵,用深青色勾勒出轮廓,又用纽扣缝制出两只眼睛,帽檐一圈茜草染制的红色。
“有小孩子吗?”泽村像是有些疑惑。
“不是,是家里阿姨编的,她有个还没上小学的儿子,偶尔会来。”他有些羡慕那个孩子。
“嗯……”泽村点点头。
4
国际学校实行的是美式学制,御幸刚来F国,要先学习一阵语言,班里的同学们倒是热情,经常“Kazu”“Kazu”的叫他,他这才明白泽村那种直接叫人家名字的习惯来自哪里。班导用英语对他讲,这边的名字一般都很长,所以日常交流就很自然的叫别人名字的前一两个音。
下午五点放学,御幸还没走出教室,就听见泽村在外面叫他。
“和也,和也,在吗?”他扒在门框上朝里面望。
因为上学,泽村倒是规规矩矩的穿了制服,不过这里的制服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不像日本的长衣长裤,半截袖的白色西装衬衫配黑色束腰带未过膝短裤,穿白袜黑皮鞋,整个人显得清爽可爱。
“走啦,我带你出去逛逛”不等他回话,他就递给他一个头盔。御幸带着疑惑跟着他穿过学校长长的回廊,然后几乎融化在午后的强光中。
“这里也太热了吧……”他用手呼扇着根本不存在的风,汗水直顺着鬓角往下淌。
泽村带他走到停车场附近的一棵小树下,“我的车”他指了指那辆银白色的踏板小摩托。
“……未成年人可以骑这个吗?”御幸还是有一点震惊的。
“只要不被抓到就好了,哈哈”这家伙没有一点自己在做违法的事情的自觉。
不得不说,这种天气中,如果不是在室内吹空调,还就是骑摩托出行最舒适。御幸坐在后面,有种做坏事的兴奋感,他被要求揽着泽村的腰,两个人离的很近,前面的少年加速,身子稍微前倾,御幸能感觉到夏风从他的白衬衫中溜出来,把他的衬衫撑的臌胀如云,这让他扎紧腰带的腰显得瘦而有力。
“就快到了”猎猎的风声中,泽村的对他说。
“啊,知道了”他回复他。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御幸声音也大了起来,“知道了!”
泽村带他去了旅游街旁边的一爿小店,店主是个当地人,皮肤黧黑,身材胖大,一双眼睛见了泽村就笑眯眯。泽村指了指御幸,又指了指小摩托和自己,“同一国的”,那店主便朗声大笑。御幸低头去看小摩托,侧面是“SUZUKI”几个大字。
“这是我堂叔,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亲戚,和这个店主一起开的店”泽村拉他进屋,那店主则毫不担心的任由他们在里面闲逛。
店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高大的阔叶盆栽植物下是挨挨挤挤摆放的小型多肉盆栽,多层置物架最上方摆着很多或大或小的漆金或木制的佛像,一些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玻璃制的小动物被随意摆放在佛像的下一层,然后是光泽黯淡的玉石玛瑙手链,看样子乏人问津。另有数个巨大的水族箱,里面是斑斓绚丽的观赏鱼,制氧装置让水族箱咕嘟咕嘟的冒着白色珍珠样的水泡。还有各色缤纷的挂毯一层层的垂挂在墙边的架子上,鲜艳明丽的彩球爬满整个天花板,几缕流苏随着风扇吹拂不停的摆动。
泽村带他到水族箱前,就对他说,“你在这等会儿”,然后兴冲冲的从后门跑出去。没多时,他拿着顶草帽出来,那帽子边檐阔大,帽盖与帽檐交界处用柔韧的草茎编织成交互缠绕的固定带,上面竟然还点缀了两朵苇草编织的玫瑰花。没等御幸表示疑惑,泽村就把帽子扣在他头上。
“你不是很喜欢帽子吗”他很得意,“这个不错的,我听叔叔说他这批帽子是什么巴…巴拿马草编织的,我选了最好看的一个。”
“……你是笨蛋吗”要怎么跟他说他其实并不是喜欢帽子,而且这顶帽子明显是女式的吧,泽村这家伙难道是故意的?
“啊?!为什么说我是笨蛋,我可是特意选了这个有花的,你看这个编织手法就很…就很华丽”泽村争辩道。
算了,这家伙八成只是个纯粹的笨蛋吧。御幸在心里叹气。
二人坐在店内的藤椅上聊天,时值旅游淡季,只偶尔有几个游客进来张望,店主用强调有些怪的英语和手势同他们交流,泽村则时不时帮着跑东跑西取,御幸被招待吃冰淇淋,草莓冰淇淋球合着乳白色的大块椰肉一起被盛放在半个被剖开的椰壳中,其中点缀着花生碎,一口下去,香浓又不过分甜腻。
他起身去看泽村,好奇他在做什么。只见泽村踩在一个木制椅子上,用一个不大不小的捞鱼网从方形水族箱向外捞鱼,椅子旁边放一只有水的白铁皮桶。粼粼水光映在他身上,让他仿佛也随之波动。瞧见他向这边走来,泽村一时放松,他网兜里的一尾红鱼则抓住这个空隙奋力跃回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泽村上半身几乎被淋湿,他呆了一瞬,用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和发,御幸能看见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在他麦色的肌肤上,还有不言自明的两点。虽然原因不同,但他们两个却几乎同时不知所措,在这微妙的停顿中,时间仿佛也不见了,然后他们两个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在一片由水制造的光影斑驳中,在此后所有岁月都难以重现的夏天里。
5
“一片忧愁的树林?”
“对,就是一片忧愁的树林,忧郁的、葱郁的树林。”
“是哪个字?”
“就是这个‘鬱’”
泽村用树枝在花园的白沙地上写出这个字。
“你看上面不是有一个林字吗?”他指了指“鬱”的上半部分。
九月上旬,整个F国都在忙着准备庆典,明明还有半个月,但学校里的师生心都仿佛长草,比起学业好像都更关注即将到来的国王日②。国王日是F国国王的生日,今年正值老国王八十周岁,所以要格外隆重些,是以虽然还远未到该狂欢的时候,作为首都的C市却已经笼罩在一片节日的热烈氛围中了。
也只有御幸和泽村这种国际学校的外国人会趁着这个时候偷懒,草草的参加完学校里的庆祝预备活动,两人溜回了家。谁知回来更是百无聊赖,御幸父亲公司也有聚会,家里只有女佣素攀和她的小儿子。因为御幸房间的空调仍然没有修好,泽村又不想在楼下吹冻人的空调风,于是两个人只得搬两架藤椅在树下消磨时间。毕竟这么热,谁也不想在大太阳下被晒到虚脱。
女佣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凉台教年幼的小儿子习字,御幸来F国也有几个月,但仍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于是向旁边的泽村询问。结果泽村躺在椅子上一边用吸管喝冰镇可乐一边对他说他们讲的是中文。由此御幸就更好奇,毕竟中文中的很多字和日文是共通的,他想知道这对母子在说些什么,而泽村只好任劳任怨的起来给他当翻译,毕竟他在F国多年,而这里华人华侨众多,他倒是不少接触中文。
“总感觉,每写一个‘鬱’,就仿佛种下一片忧愁的树林”泽村的语气竟然难得的感伤,“从古代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鬱’被写下来。”
是啊,从古代到现在,从中国到日本,到这遥远的热带国度,从书写到打印,到底有多少片忧愁的树林呢?可能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但毕竟有些能够长久。
“如果我也种下一片树林,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泽村手中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在沙地上发出微小的声音。
而御幸觉得心如旷野,有什么漫山遍野的破土萌芽。
“笨蛋也有少年维特的烦恼吗?”他决定不再去想。
“我也来教你写字吧。”御幸也随手拿起一截树枝在沙地上开始写。
“什么啊?这不是……你的”泽村盯着地上的字,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是你的名字?”
“嗯,没错,这才是我的名字”,御幸指着地上那四个字道。
“哇!御幸!你太过分了,我一直以为是和也(Kazuya),没想到写作一也(Kazuya),之前还骗我说你是投手!”
“我以为你应该意识到上杉和也就是玩笑话啊”
“你这个人性格太恶劣了吧!”
“谢谢夸奖,小荣!”
“根本不是在夸你!”
6
即使来到九月下旬,御幸也未感到季节的嬗变,总之在这里像是没有春天和秋天,所有人都被一个永恒的夏日所统治,时间流逝因此变得迟缓而不易察觉。
二十九日,国际学校和C城当地的高中、大学一起响应F国教育部号召参加国王日庆祝典礼。御幸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就要出门,结果临走前被素攀拉住,交给他个用塑料袋套着的棕色食品纸袋,笑眯眯对他讲学校活动要好好玩。
刚出来就见泽村骑着小摩托在树荫底下等他,“快点”他把头盔递给他,“今天事情很多”。两个人风驰电掣的到了学校,见门口已经停了数辆大巴,有老师正在指挥司机倒车。
他们在二楼楼梯口分手,御幸要到三楼的高年级去。没进教室就能听见里面喧闹的声音,进来才发现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串彩色的花环,有些淘气的还把花环缠在头上作花冠女神状。御幸的花环放在课桌上,他还没坐下,旁桌就用英语和他交流起来。原来学校被选中去参加晚上六点的花车游行,花车在走完C城的主要街道后会直接停靠在离拉瓦大学不远的蕙兰广场,那里晚间要举行万人放灯活动,届时还会有烟火大会,而因为他们按照教育部安排参加活动,所以享有优惠,完全不必和外面熙熙攘攘的游客一起花大价钱买票进门。
上午十一点,英语课结束后班导马上来教室,她招呼几个学生一起向大家分发矿泉水、面包、两板巧克力和一大袋黄色玻璃纸包装的榴莲糖。然后通知学生们根据手中的分组名单一会儿统一去体育场集合。御幸翻了翻名单,发现自己由于入学晚,学号靠后,所以被安排和低年级的几个学弟一组,和他并列的名字是“Sawamura”,他忍不住笑笑。
集体坐大巴去国家体育场的途中,学生们都叽叽喳喳的讨论晚上的计划,真有种小学生春游的既视感。主干道上随处可见F国红蓝白相间的旗帜,沿街的商家旅店都挂着大小不一的国王半身或全身画像,往来的游客和他们一样带着鲜艳的纱制或塑料花环。国家体育场外的卖艺乐队中,有人在用巨大木质号角吹奏F国国歌,只是姿态惫懒,旁边敲锣的也偶尔才跟着附和下,让曲子完全没有了威武雄壮。有不少游客一边从旁边小贩那里买一支70铢的小鸡形状棉花糖一边撑着伞听演奏,每每听到锣声总有人向他们的摆在面前的盒子里仍几个硬币。
下了大巴他们和其他学校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引到室内体育馆做短暂休整,巨大的LED屏幕上年已耄耋的老国王正在发表讲话,背后是一众政界人士。他们坐下没多久,讲话就结束了,之后是几个身着黄色僧袍的僧人开始带领着众多红衣沙弥唱佛。
泽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从自己背包中拿出一瓶桃子汽水递给他,御幸摆手表示不喜欢太甜腻的饮料,自己拿出矿泉水,喝着水听他说话。
“今年的庆典可能真的是史无前例的盛大”,泽村剥了一颗榴莲糖扔到嘴里,玻璃纸在他手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花车游行结束后,我带你去玩,放灯前蕙兰广场也热闹的很”
“哈哈,怎么能总让小鬼请客”御幸表示自己也做了不少准备。
“给你”泽村也递给他颗榴莲糖。
“No!”他不喜欢榴莲的味道,推拒的同时御幸把自己那一包黄色糖果扔进泽村的背包。
泽村则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坏笑着朝他哈气,御幸不得不拍开他抓住自己衬衫的手,试图远离他的“榴莲攻击”,两个人推搡着直到路过的教务老师瞪了他们好几眼才又规规矩矩的坐好。
五点钟学生被分别安排坐上几十辆花车,泽村和御幸在他们花车最高的地方,那是一个瞭望塔样的有顶空间,正面贴着巨幅的国王照片,两侧贴着毗湿奴和因陀罗的神像,后面则挂着长长的绘有莲花纹的金色条幅,上面用F国文字写着“因陀罗给予,毗湿奴建造”。两个人的任务就是站在那里向空中挥舞红白蓝的国旗和金黄色的皇家旗帜。
到了六点钟,从国家体育场到蕙兰广场的中央干道因为实行交通管制,已经没有其他车辆,花车开始缓缓的驶入其上。泽村和御幸在几乎有三层楼高的花车塔顶向下张望,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到处都是擦踵的人流。簪着粉花决明的年轻姑娘从二楼往下倾洒浓丽灿烂的金链花花瓣,喝醉的欧洲小伙子东倒西斜的用力甩着头发“殴打”他的吉他,一群带着凉帽和墨镜的外国游客在用细长的自拍杆照相,两条街外一群身着泰丝、头带金饰,唱着歌谣的兰纳舞舞者伴随着鼓点翩然起舞,游客驻足的小摊前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学着爸爸吹糖人动作吹出一连串轻盈的肥皂泡,远方码头处一艘外国货轮满载着饱实的稻米缓缓进入港湾,昭披耶河在暮色中升起袅袅的、绵延的水汽,灰色的鸽群沿着一个又一个寺庙的金顶盘旋。麦酒和热带水果馥郁的芬芳荡漾在空气中,整个城市都如同沉酣醉饮,所有人都处在一种飘飘然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好开心啊!”泽村用力挥动着旗帜,笑声明亮的如同溪流。
“我也是”御幸和他一样,用尽全力去说话。
御幸看到少年向他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当他想去听的时候,大皇宫因陀罗殿的伟大护国黄金钟被敲响,同一时间,C城四百余座寺庙都传来隆隆的钟声,所有其他声音都如雨入水。
7
花车游行结束,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新夜如约而至。师生们在蕙兰广场解散,三三两两的开始到处游玩。泽村和御幸坐在广场旁的音乐喷泉边休息了半晌才准备开始之后的活动。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在小摊贩前看人用竹圈套小礼物的泽村,御幸总忘不了之前在花车上的那句话,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没留神间就见泽村已经参与到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群中去了,御幸只好等他玩完游戏。轮到泽村的时候,他在那边手舞足蹈的问:“喂,一也,你要哪一个?”
“那个吧,看起来还挺酷的。”御幸捧场的指着一个红色面孔带着獠牙的夜叉面具道。
“看我的!”泽村像是在投球一般,身体向后退了退,然后用腰发力,轻松的把竹圈掷了出去。
竟然一下子就中了。围观的游客都发出一小声欢呼,泽村从摊主手中接过那个面具就扔给御幸,御幸发现面具大的出奇,差不多有他的两个脸大了。那边的泽村则再接再厉,又套中了一个蓝色的奎师那面具,但和他的一样,太大了,两人只能收紧头带把面具卡在脑袋上,幸好是塑料制品,倒是不显重量。
十点钟泽村在点灯的活动处买灯的时候,御幸还在想着那件事,他实在很想问他,可是泽村一副完全没有这回事的样子,让他也无从开口。他只好跟着泽村向活动处走,人群渐渐的拥挤起来,大家都在尝试点灯,主办方在广场的广播中向游客提示离放灯活动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夜空中已经有零星的灯升起来了。
灯芯遇火迅速燃烧起来,橙黄色的光被笼在灯罩里,把泽村的眉眼映照的格外柔和,他低垂着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射出一小片阴翳。御幸心中微动,他凑到泽村身边在他耳边问他,“之前在花车上你到底说了什么?”他们的距离这样近,他能看见他耳朵上细小的绒毛。
“没…没什么”泽村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人。御幸反应的快,一手拉住了他,但泽村手中的灯却在这瞬间晃晃悠悠的升了起来,离他们而去了。
“御幸!都…都怪你,我还没许愿呢”不知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羞怯,他的脸染着薄红。
“哈哈,你该不会跟我告白了吧”没由来的,他突然说了这句话。
在人潮欢笑着跟着广播倒计时的时候,泽村却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看着御幸,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泽村不明白,这很好笑吗?或许,他是因为对象是他才觉得好笑。他突然间就想回家了。
御幸敏锐的发现泽村变得低落,他想着刚刚的话确实太过轻佻了,他有些后悔开这个玩笑了。泽村转身时,他在茫茫多的慌乱与忐忑中生出一丝勇气,用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潮热,简直和他的一样,一瞬间他脑海中只有这个想法。
“你干什么?”泽村的声音困惑中带着恼怒。他们是极近极近的,这让他紧张。
“其实无所谓”,御幸余光瞥见海海的天灯如鸟归巢般飞进辽远冰凉的夜色中,无数的欢呼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是这样渺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他拉下泽村头上的奎师那面具遮住两人的脸,在这无人知晓的宁谧中给了对方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触到他柔软的嘴唇的刹那,他听到不知道哪处传来的喝彩声。
“快看,烟花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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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上杉和也:安达充棒球漫画《Touch》里的角色,和也就是Kazuya,御幸的名字读音和他一样。说来有个有趣的事情,安达充有一个恋爱漫画叫做《美雪美雪》,正好两个女主角都叫做Miyuki,所以有理由怀疑寺爹是在neta安达充的作品
②国王日:参考了泰国的国王日,其实很多亲能看出来F国原型就是泰国,但是我没去过啊,我是根据维基百科和百度搜索瞎写的什么节日庆典风土人情
作者感想:
我爽了,我就是想写夏天,非常非常想,而且是那种热带的夏天,鲜焕的,流汗的,一切都不可避免要败坏的夏天,因为这样,所有人都怀念它。本来我想写个最后美雪搬回日本的结局,后来想想算了,让两个人开心不好吗?反正都是故事。
最后,期望各位读者能够积极给我留言啊,我好喜欢大家的评论,简直是我写东西的动力啦!有什么想法大家在评论里多交流啊,我身边只有自己在孤独的吃这个西皮,没有一个朋友吃我安利( 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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