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落锁，动作干脆利落。迪卢克只是听鞋底踏在地板上的声响，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放下手中擦拭得透亮的酒杯，抬头就看见闯进已歇业的酒馆里的「客人」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蓬松的橘色脑袋，那双幽暗的蓝眼睛眯起来，向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酒馆正门到吧台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达达利亚依旧急不可耐地冲过来，带起一阵沾着露水和草叶气息的清风。他把碍事的斗篷丢在一边，单手撑着吧台翻身一跃，直直撞进迪卢克怀里，微凉的耳坠抵在他的锁骨上，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他颈窝发痒。迪卢克被达达利亚抓住了双手，手指挤进指缝里和他食指相扣。“亲爱的——”达达利亚称呼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百转千回，甜腻得像是至冬的紫皮糖，“这次去枫丹，我学了一点新东西。”

既然学了新东西，那自然是要展示的。达达利亚节骨分明的手指夹着沙漏形状的量酒器，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摇壶里倒入了45毫升干邑白兰地、10毫升绿查特，这都是他千里迢迢从枫丹带回来的高级货。酒馆的酒柜里当然也有这两种酒，但那些是给酒馆的客人们的，而这两瓶是迪卢克专享。再倒入10毫升柠檬汁，达达利亚取来吧勺简单搅动了一下，将吧勺上残留的酒液滴在手背上：“先来尝尝酒吧，老爷。”

步骤倒是没错，但看到达达利亚笑得狡黠，迪卢克也大概能猜出他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于是他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伸出粉色的舌尖，用极缓的速度舔过那寸皮肤，满意地听到了达达利亚的吸气声。迪卢克替他往摇壶里添上一滴芳香苦精，推开达达利亚往这边歪的身子，无视他幽怨的眼神催促他继续。

冰块是迪卢克准备的，他只要在刀上附上一点火元素，带着热度的刀片就能轻松切出棱角分明的透明冰块。达达利亚把那些冰块一颗一颗轻轻放进摇壶里，最后还留了一颗丢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嚼的嘎嘣响一边合上摇壶的盖子开始shake。

“动作错了。”迪卢克左手捏住达达利亚的腕骨，右手扶着达达利亚的手带着他摇晃摇壶，“不是用手臂去推，而是活动手腕划出一条弧线，像这样，上下，上下。”达达利亚学得很快，他看向重新抱起双臂站到一边的迪卢克，决定下次还是多装一会傻。他把橘色的酒液倒进马天尼杯里，又切出了一条长方形的橙皮，拧成螺旋状装饰在其中。

“来自枫丹的「香榭丽舍」（Champs Elysees）。”达达利亚把酒推到迪卢克面前，“他们相信，正义的人死后，他的灵魂会喝下这杯鸡尾酒，在极乐世界继续过着幸福的生活。”

达达利亚紧盯着迪卢克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对于不喝酒不是至冬人的达达利亚而言大概是润湿嘴唇的程度，但对于滴酒不沾的酒庄老爷迪卢克而言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总是黯淡且毫无波澜的眼睛这会都好像在往外冒星星，迪卢克不太自在地伸手捂住达达利亚的眼睛，青年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扫着他的手心。迪卢克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赶紧把酒杯塞进达达利亚手中，收回手扭头转向一边：“剩下的你替我喝了吧。”

这杯精致的鸡尾酒被喝惯了火水的至冬毛子一口闷下，达达利亚又缠着迪卢克要他「礼尚往来」，也给自己调一杯鸡尾酒。

看来他在璃月也不是毫无收获，就是这些「知识」用的地方不太正经。迪卢克受不住达达利亚的折腾，只好顺了他的意：“好吧……你想喝什么？”

“哼哼～我早就想好啦！”达达利亚打了个响指，迪卢克觉得如果他有尾巴的话这会都该翘上天去了，“「天使之颜」（Angel Face）。”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迪卢克总感觉达达利亚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地在看他的脸。不过达达利亚平时就老盯着他看，问他在看什么，他会说在看头发怎么那么柔软，在看眼睛怎么那么明丽，在看脸蛋怎么漂亮，在看身材怎么那么完美，刚好可以抱在怀里，摸起来手感也很好。听起来就像小流氓调戏大小姐，实际上也差不多。在脸红得快和头发一个色的迪卢克通过肢体语言让达达利亚安静下来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问他在看什么了。

「天使之颜」名字听着温婉，实际口感辛辣，20毫升苹果白兰地，15毫升杏子白兰地，30毫升金酒，都是高度数的烈酒，通通倒入搅拌杯中。一时间酒馆里只剩下stir时冰块碰到杯壁的细小声音，两个人的呼吸声平缓地拉长，达达利亚只看了一会迪卢克手上的动作，又支着脑袋看着他的脸笑，眼尾和嘴角弯成柔软的弧度。

等迪卢克用滤酒器把那金黄透明的酒液倒进碟形杯中，达达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刚才橙皮的余料做了只小蝴蝶，小蝴蝶从他的手上飞到了杯沿上。他眨眨眼睛，举起杯子向迪卢克致意：“For your Angel Face.（为了你的天使之颜）”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了。迪卢克伸手去抓他的领口，达达利亚立刻把脸凑过来抢先一步封住了迪卢克的嘴唇。他尝到了苹果和杏子的辛香以及独特的植物芬芳，仿佛置身于秋收的果园，就是有点——太辣了！迪卢克弯下腰咳嗽了好一阵，旁边的达达利亚举着剩下的半杯「天使之颜」笑得差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