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3058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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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未定事件簿 左然
标签 未定事件簿 , 左然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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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2
2021-10-24 11:20
、架空未来,仿生人设定,重操旧业,鸡血速摸
、我流女主,狗血ooc,一堆bug,全是对人物的个人理解。
、会在部分片段感受到底特律,钢铁侠,机械公敌等各种人工智能相关作品的既视感。
、爽完了,我永远喜欢左然。jpg
BGM:《No title》Reol
最善策は最初からなか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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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最近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先不说他在我们这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还要穿西装三件套的这件事,他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会出现,然后在那里等到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会离开,每天都这样,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起初没什么人敢接近他,后来可能是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有人向他求助,出乎意料地,他沉默着伸出了援手。
后来事情传开,他们都开始向他求助,无论大小,是否紧急,他都会想办法满足。不过作为交换,这些人要去告诉能碰到的所有人,他在这里。
我就是这样知道他的。听那些人说,他说他叫左然,来这里是要接一个人回家。
左然?他不就是那个什么瑞亚科技公司的CEO?我隐约记得“解放日”好像多少跟他们公司有点关系。
像他这样的人,来这里,找人?
我翻了个白眼,搞不懂他们这种上层人类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多少有那么点大病。
大家都知道,这片区域里没有“人”,或者说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人”。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构成我们的是冰冷的金属,电线和其他的各种无机物,不是像他一样由细胞构成的血肉。他既然说是要找“人”,那找的肯定不是我们这种,很久之前被称作“仿生人”的人。
毕竟“解放日”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那之前,我们是人类生活中的一部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人类对我们的态度急转直下,强硬,粗暴地把所有的仿生人集中起来,统一销毁,然后把剩下的残垣断肢扔到了这个地方。
人类那边是这样称呼那一天的,对人类而言的“解放日”对我们来说是一场屠杀。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需要销毁的仿生人基数太过庞大,还是有不少的“漏网之鱼”从那场屠杀之中活下来,就比如我,还比如生活在这里的其它人。我们聚集在这里,在人类社会的夹缝里勉强生活着。
虽然很艰难,但是总归是活着的。
用人类以前的话来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那应该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不过好在我都不记得了,以上的这些,都是我听来的。
虽然我觉得这个叫左然的人类很有病,但是还是不能免俗地因为好奇跑去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冷漠,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我没来由的有些畏惧,往后缩了缩,没有再上前。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见有我们的人找他说了些什么,他于是把外套脱掉,挽起袖子蹲下来帮她查看情况,他垂下头的一瞬间,眉眼都柔和下来,完全没有第一眼看上去时候的那种冷漠。
我看着他帮那位仿生人换好零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跟他对上,他在那个瞬间露出了一种近乎错愕的神情。
眼看着他要朝这边走过来,我连忙转身跑走了。
开什么玩笑 ,我半点也不想跟人类扯上关系,更别说还是这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类了。
说是这么说,没过几天,我又在同一个时间,重新蹲到了那个角落里,想看看他今天还要做些什么。不过今天好像是个例外,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出现在那个地方,我看了看时间,考虑到今天还要去找些东西补充能量,决定不再继续耗下去了。
好巧不巧,我身上仅存的能量在我起身的这一刻消耗殆尽,我眼前一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没有让我直接摔到地上。
我对身后的怀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于是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某个房间里。
一个有沙发,桌椅这些家具的,干净整洁柔软的,没有异味的,正常的室内。
我看了一圈,又伸出手看了看,我被换上了干净整洁柔软的布料,整个人也好像被清洁过了一样,散发着一股温暖宁静的气息。
我在沙发上,身上甚至还盖着一个毯子,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一杯乳白色的温热的液体,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
我猛地警觉起来,想起来他们说过这附近好像有一些人类在偷卖仿生人,残破的会拆成零件,比较完好的,会整台机子直接卖给人类,虽然不知道被卖去做什么了,不过听起来不太像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的这个情况,该不会是被卖了吧?
我立刻翻身起来,虽然因为能量不足,行动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基本的移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先去试了试门,推不开,锁着。又挨个检查了房间里的窗户,虽然能推开,但是外面有一层防护栏杆,爬不出去,不过根据外面的景象来看,我离我生活的那块儿地方已经很远了。
我徒劳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除了厨房里有一些食物,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凑上去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常气味,就摆在那里,一副给我准备的样子,我在它们面前纠结犹豫了半天,理智上明白以防万一,我不应该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可是从生理上来说,我确实很饿,很疲惫,而面前的食物又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先听到了房门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跟开锁的声音,于是也顾不得多想,迅速地找了个能观察到门口的角落藏起来。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左然拎着什么东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先进去厨房,没一会儿又有些着急地出来,停在沙发面前的时候脸色一变,然后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不知道怎么发现的,他在原地松了口气,然后缓慢地走过来蹲在了我的面前,语气很轻很柔和:“醒来了?饿了吧,要吃点东西吗?”
我没回答他,往后缩了缩,虽然很慌张,还是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问他:“你想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晕倒了,我带你回来在这里休息一下。”他停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重新开口,“等你休息好了,我可以再带你回去。”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缓慢地跟我保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害怕,好吗?”
这样的距离之下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有了一种我对他而言是很珍贵的宝物的感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于是也看着他,实在是没有能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作伪的成分。他很真诚,只是我的疑虑还没有完全被打消,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又不认识你。”
他一下子露出了一种震惊,迷茫绝望,心疼还有担忧相互交融掺杂着的复杂神情,瞬间让我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不过很快地,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认识你。你以前帮过我很多。后来——”
对人类来说,对于自身的探求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而我们仿生人作为模仿人类的产物,好像也随之继承了这一点。他说了那么多,我只听到了“以前”这两个字,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很急切的问:“你认识我?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是什么样人的吗?”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很心虚地补充,“我都不记得了。”
他点了点头,笑着朝着我伸出了手:“这个可能得讲一段时间,先来吃点东西吧。”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自己,最终从角落里钻出来,握住了他伸向我的手。
左然讲的故事很简单:他的记忆里,我是一个很乐观积极,温柔善良的人。我们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们一起做了跟多事情,我也教会了他很多道理。直到“解放日”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惜解放日之后,我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事情,突然消失,那里都没有我的消息。他一直在找我,各种地方都找遍了,才在这里发现了我。他最后说,人没有事情就好,其他的他来想办法。
我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一边听他讲。我还没有吃完,他已经讲完了。故事很短很简单,乍一听没什么,但是仔细琢磨起来有很多很不合理的地方。
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出了这之中最关键的一个点:“你是一直不知道我是仿生人吗?”
他愣住,又一次开始用那种掺杂着好几种感情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很难受,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告诉他:“我吃饱了,谢谢你,我想回去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推过去的盘子上,我也跟着看过去。满满的一盘食物,我吃掉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我没来由地有些愧疚,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胃口。
我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临到阵前却发现我自己并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有那个勇气面对它。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是这一种,在我不记得的时光里,我的生命不只是我自己的,它自作主张,跟另外一个人的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那个过去的我听起来很美好,她又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我的这个样子呢?他又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仿生人一直并没有开放容貌定制的服务,相同型号从外观上看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他又为什么笃定他要找的人,就是我呢?
更别说他一副不知道我是个仿生人的样子。
我没有再多想,只是小声地再次请求:“我想回去了。”
左然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收走了碗筷,然后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等你醒来,我再送你回去。”
我点了点头,被他带着去了里面的房间,他递给我一杯乳白色的液体让我喝掉,甜甜的,味道很好。然后看着我躺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等我睡着。床铺很柔软很暖和,还有一种干净的,像是太阳一样绵软的气味,我几乎是在躺下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左然在厨房忙碌着,见我过来,笑着跟我道过早安之后让我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我没有坐,看了看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先坐下吧,等一等吃点东西再说。”
他一点也没提要什么时候送我回去的事情。
我小声地叹了口气。起床之前我想过一段时间,觉得他应该还是认错人了。他昨天说的那些事情,我一点实感也没有,像是在听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虽然说我失忆了,但是如果真的是跟我自己相关的话,我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点感觉的吧。
可是我没有。
虽然我是个仿生人,但是据说像我这个型号的仿生人已经能够做到跟人类近乎一样。不仅仅是从外表上,内在的运行方式也是,所以我可以从食物中提取能量,也能够像是常人一样地熟记或者是遗忘一些事情。
找人这件事情看起来对他很重要,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他一定会比昨天晚上看起来的要更加伤心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他愿意把我带回家,给我温暖的食物和床铺,还给我换上了崭新柔软的衣服。他对一个完全陌生的我都可以这么温柔,我不应该让他伤心,不应该贪恋这一时的温暖就贸然地去顶替另一个人的位置。
我不应该在这里,这不是我的生活,这是其它人的。
我没有动,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那个,我想了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很不解地看了过来,我一边比划一边跟他解释,说:“你昨天故事里的那个,是个人类,不是我。我是仿生人,像是你故事里那样的,从你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陪着你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他现在多少岁,我这个型号才研究出来多少年,根本就合不上好吗?
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是仿生人?”
我被他问住了,这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本来就是啊,这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吧?我待的那个地方,只有仿生人在这里生活,也只有仿生人能在这里生存。
没有人类愿意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哦,除了左然。
我想不通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他于是笑了笑,把盛满食物的碗碟推到我的面前,说:“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很无奈地笑了笑,说:“听话。”
我没有办法,只能先按照他说的来行动。我刚坐下,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好像叹息一样地说:“关于你说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认错你的。”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又一次失去了胃口。
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让他认识到这个事实了。
左然没有主动地提起要送我回去的事情,甚至在我提起来的时候会装作没有听到或者是故意地绕开这个话题,转问我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吃什么或者喝点什么。
他好像很不想让我离开。只是他越关心我,对我越温柔,我就愈发地不安。心里总有个声音对我说,这不是我的生活,我不属于这里。
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了个机会,能够躲过他的目光偷偷地溜出门去。可是没有往出走几步,我就意识到这里离我生活的地方很远,我没有办法只是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回去。
但是我也不记得跑出来时候的路是什么样子的了,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后面左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累了吗?走吧,我们回家。”
我有些抗拒,但是心底的什么地方好像又确实因为他说出来的这句话而在深刻地怀念着什么。
之后我又试了几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左然他每次都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但是之后又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带我回来。我也不止一次地跟他讲过,他认错人了,他真的认错人了,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我请求他让我回去,可是他从来都只是摇头,然后笑着拍拍我,或者揉一揉我的头发,说他不会认错人的。
他眼神会不由自主地沉到怀念之中去,那眼神落在我身上,像是在透过我,看向另外的什么人。
——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我于是更加地不安起来。于是偷偷地查了很多路线资料,记住了回去的路,然后又重新找了个空隙,偷溜出去。
他总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来找我,我趁着这端时间,连忙拐去了我应该在的地方。
只要我能回到那里,我就可以躲开他,我们都可以回到属于彼此的生活之中去。他再怎么厉害,也应该没有办法在那里再次找到我。
虽然他可能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是比起之后他发现找错人时候的绝望,这一点小小的难过应该算不了什么。
眼看着我就要离开这场意外,回到我的生活里去,大概是因此而放松了警惕,我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制住,我反抗不成,他们压着我,给我打了什么东西之后,我被迫失去了行动能力,被他们装进袋子里扔到了什么地方。
我残存下来的意识告诉我,完了,这次真的让我遇到偷拐仿生人的人贩了。
我被一种剧痛唤醒。好像是全身的线路被强行扯断,支撑身体的金属骨架被腐蚀啃咬一样。我没法移动,也没有办法发出来声音。只能仍有这股疼痛缓慢地侵蚀,并且一点点地加重。
周遭世界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膜,朦朦胧胧地,隐约有两个陌生的男声在争吵,好像是在说什么,“怎么是人?”“我日他妈的,我打下去才知道。这下怎么办?”
他们是在说我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辨了。
可是人也好仿生人也好,大家其实不都是一样的造物吗?我们不一样是活着的,有生命的东西吗?会悲痛会高兴,会流泪会微笑。凭什么人类就要自认为比我们高出一等,并且认为可以随意地掌握我们的生死呢?
我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如果有人能回答上来的话,那么“解放日”就根本不会出现,我也根本不会在这里,挣扎着,最后想要再见一个人一面。
虽然我不是他想要找的人,但是他是我有记忆来,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了。
我想要最后再见一见他,祝他能够顺利地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
我还想要谢谢他,跟他待在一起的那几天,我过得很高兴。
换一种方式遇见的话,或许我可以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或者就依照现在这样,到最后,说不定他就会成为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人类的朋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太好了。
我能感觉到全身的部件在一点点的停止运行,呼吸开始困难,意识也逐渐模糊下去,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在离我远去,像是一个人沉入幽暗的海底。
我想抬头再看一看曾经温暖过我的灿烂日光,只是最后抬眼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双无机质的冰蓝色瞳孔。
沉眠在深海记忆此时缓慢地浮上海面,气泡一样的表面流转着炫目的光辉。
他是对的,他一直是对的。他从来没有认错过人,也从来不会认错人。
我认识他,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我们一起做过很多事情,我也教会了他很多道理,直到“解放日”之前,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他是左然,是我的仿生人,是我最爱的人。
而事态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全部都是我的错。
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我的父母一直在研究“人工智能”这个议题,为此他们创立了“瑞亚”这所公司。
一开始,他们在做的只是一些基本的交互界面,后来加入了语音操作,再后来,变成了类似于电子管家的这样一种东西,后来为了更好的推广,他们开启了个性化的私人定制服务。
我是这个私人定制服务第一位用户。他们给了我一段基础代码,说以后这就是我的伙伴。
我给他起了名字,叫左然。
于是我开始给他写入各种各样的对话,几乎每一天都会写进去那么两三条,我甚至还给他添加了不少让他很像人类的一些互动。之后我的父母给他更新了自主学习的功能,给他开放了部分的网络权限,我开始每时每刻都跟他聊天,解答他的各种问题。有一些我知道,但是更多的我也不明白,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怎么样是对的,怎么样是不对的。
再后来,他问的问题越来越深奥,我解答不了,也只能告诉实话实说,说我不知道,因为人类很复杂,没有办法只是用对或是错,甚至是单纯的几个词,来判断概括他们的行为。可是我也不忍心看他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背着我的父母给他开了全部的网络权限,并且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变成像是科幻小说中的那种,最终会毁灭世界的超级大反派。我知道他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是最基本的逻辑思考以及利益判断,一切的一切都是理性至上。基于这些基本逻辑判断,他很难做到像人类一样,有时候仅凭一时的感情冲动去做下什么决定——就比如我现在给他开启全部网络权限一样——但是我希望他可以学着做到这一点。
为此,我希望他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从中得出了什么样结论,都可以告诉我。是好是坏,是理性至上还是利益至上,都没有关系,他先要经过大量的积累,之后才能从中总结出一个模糊的规律,来告诉他怎么样行为在人类社会是允许的,怎么样是不被允许的。
之后我告诉他,如果不告诉我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他很自然地追问我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了一下,回答他:“那我就生气了,以后就不会理你了。”
我其实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在他的身上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心血,最后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不心血来潮地毁灭世界,我都不会真的去对他做些什么。
不管是删改他的代码还是彻底地关掉他,都太傲慢了。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了,我没有资格再去做这些。
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会很失望,然后再不理他了而已。
他沉默了好久,才答应下来。不过作为交换,他希望我也把我看到的,听到的,每天都在想什么最终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这些零碎的琐事,全部告诉他。
虽然我并不太明白我这样一个渺小独立的个体的所思所想为什么会跟他在思考的有关世界有关人类的一切一样重要,但是我已经决定将他看作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了,所以公平起见,我会答应他的这个要求。
不过我知道他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再然后,我的父母联合了很多公司,花费了很多金钱跟经历,做出来了一具仿生人的实验机体。不过他们当没顾得上研究能跟它匹配的软件设备,眼看研究进程就要卡死在这一步,左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动地出现,说他可以来试一试。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的核心代码已经从只有简短的十几行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直径有一两米的,红色的,温暖的,跃动着的光球。
像一颗真正的心脏。
我的父母征求了我的同意之后,让左然参与到了机体的优化改进之中。那段日子我也在忙,忙着考各种各样的试,等到我从考场下来,在外面迎接我的,除了我的父母,还有另一个人:褐发蓝瞳,有锋锐的眉眼,看向我的时候又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像水一样的沉静。
只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左然。
之后,依照左然的核心代码,他们开发出来了新的软件系统,正式推出了第一代仿生人。起初争议很大,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都接受了这样的一种存在。
机体在不断的更新换代,左然也逐渐地,越来越像个人类。我对他的感情也开始变质。
我在他的身上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所以这样看起来,喜欢上他好像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我只是觉得难过。“爱”这件事,比起这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复杂的多。如果说人类社会的复杂性最终都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么爱这件事情,就像圆周率。
它客观存在着,包罗万象,却毫无规律。
我并不是太看好我这段感情最终的结局。因为大概率,一直到我迎来属于我的终结,他也没有办法搞明白这件事。
而我也没法解释。
因此我也没有强求。我之前的大半人生里他都陪着我,而我之后的人生,不出意外的话,也都会有他的参与。能做到这一点,我已经要比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
不过我偶尔也会逗他,喊他的名字,然后跟他讲“我爱你”。
一开始他总是很迷茫地回问我:什么是爱。后来他开始尝试着回应,每次我说的时候都会告诉我:“我也爱你”。
不过我感觉他并不明白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我其实也不明白,很少有人能完全明白。所以我也告诉他:“不明白没有关系,你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可是我想要明白。这件事情看上去对你很重要,所以我想要弄明白,我想要回应你。”
我于是躺到他的怀里,奖励一样地亲了亲他,摸着他柔软的发梢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地学。”
我的人生中有他的参与,已经很幸运了。
再到后面,随着仿生人基数的增加,他们跟人类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大,后来仿生人袭击人类的事件越来越多,公司被迫停业,但是对于缓和双方已经被激化起来的矛盾毫无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父母发现了这事件的根源是有人私自改动了最新一代仿生人的核心代码。是对家公司的卧底,虽然本意只是想让我们公司的产品出现一些不可挽回的故障,但是没有想到最后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父母去找他理论的时候,被情绪激动的后者推下了楼梯。虽然救治及时,保住了一命,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被迫接过了整个烂摊子,根本无从下手,我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改善这个情况,我所有试图去改变的尝试都好像只是更加激化双方之间的矛盾。后来,国家下令,开始清除所有的仿生人。
我一个人的声音太过微小,什么改变都无法做到。我没有办法救所有仿生人,但是我能救左然。
只要我把我的身份让给他,他来做人类,而我代替他去做仿生人就可以。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左然是仿生人,所以很简单,只是把我所有的作为人类的信息都按到他头上就可以了。
我背着他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在收缴人员来到我家之前,我以检修为由让他暂时休眠,我带上仿生人的标志,被推搡到了集中销毁的地点。
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旧型号的仿生人,他们的核心代码还是跟左然同源,所以他们虽然很快识破了我拙劣的演技,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层又一层的围上来,牢牢地护住了我。
后来,我在逃离那个地狱的时候发了很高的烧,之后脚下一软,从山坡上摔了下去。
我并不后悔我所做出来的选择。不管怎么样,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没有想到我还能再睁开眼睛。
我在床上,好像是在我家里。耳边监控仪规律的“滴”着,我的呼吸沉重,转过头的话能看到旁边还有什么液体吊着,顺着管道针头打进我的血液里。
左然就坐在旁边,牢牢地攥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几秒后,他松了一口气,朝着我安抚地笑了笑,问我:“还难受吗?”
我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应该是彻底地放下心,说:“那就好。”然后他握着我的手到嘴边吻了一下,补充,“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我没有照做,挣扎着想要起身,他扶着我靠在床头靠好,在他开口之前,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愣了一下,随后很惊喜地问:“你都想起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垂着眼帘,只是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重新坐在了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那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吗?”
我一把甩开他,质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交换身份这种事情,稍微有一个不注意就会暴露,我仓促之下给他做出来的假身份原本就跟肥皂泡一样,一捅就破,更不要说身份的原主在这里,简直都不用再调查什么,谁过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不就全部都打了水漂吗?
他很无辜地看着我,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看着这表情我就生气,于是掀开被子拔掉手上的管线,推开他就要下床离开。他慌乱起来,在我要下床之前迎着面牢牢地抱住了我,力度很大,我几下都没有挣脱。
他又施加了一些力道,问:“你要去哪里?”然后他急切地像是在恳求一样地说,“别走了,好吗?别离开我。”他小声地重复了好几遍,才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我爱你。”
我又尝试了几下,没有挣脱开,于是不管不顾地喊着:“你干什么要来找我?你自己好好地过下去不就好了吗?非要节外生这么多枝,之后你的身份怎么办?你被认出来了你被发现了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再在人类社会里面生存下去?你做出行动之前你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他把头埋进我颈窝里,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我的质问,只是重复着:“我爱你。”
我安静下来,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用因为愧疚,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要回报我什么说这些话。我不需要。”
他又贴紧了我一些,又重复了几遍“我爱你”,然后终于放松了一些力道,说:“以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有办法,都可以解决的。但是再别离开我了,可以吗?”
他把我的手握起来,贴到了他心脏的部位按了下去。随后机关打开,他的核心因此裸露出来,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说:“这些,我的所有,我全部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而存在的。我身上的一切都有你的记号。我是属于你的,我用这一切来爱你。这些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来想办法。我会想到办法的。只是别再离开我了,求你了。”
我没有说话,沉默地把他的核心推回到他的身体里面。很久之后,我叹了一口气。
他紧张起来,问:“你还——你对我——我是不是学得太慢,知道的太迟了,所以你才要走的。”
我于是彻底投降,伸出手划过他的眉眼,向前倒进了他的怀里。
我伸出手抱住他,贴着他的胸膛摇了摇头,说:“没有,不是这样的原因。你学得很快,我以前总希望你能早一点明白,但是那之后我又希望你永远不要学会。”
他又收紧了手臂,赌气一样地说:“那我不要。”
我往上攀了一些,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感慨:“你好自私啊。”
他点了点头,说:“因为我只要你在这里,我只想你在这里。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所谓。”然后他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这样是不对的吗?”
我摇了摇头,支起身子去亲他。他僵直着身体,等到我的动作结束,才问:“那——那你别走,可以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把刚刚被情绪挤出身体的眼泪抹掉,重新又抱住他,说:“我再不走了。”
他瞬间又雀跃起来,蹭了蹭我,说:“好。我来想办法。都会有办法的,都会解决的。你相信我。”他顿了一下,又一次说,“我爱你。”
我笑着又去亲了亲他,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没办法再次狠下心,扔下他一个人呢。
不管之后怎么样,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发生什么,他说他爱我,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你看,我多幸运。
后来我发现,我低估了左然作为目前人类社会里唯一一台超人工智能的能力。我的印象里,他还总是那团跃动着的橙红色光球,常常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可是他选择跟我挤在一起,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云朵被风吹着移动。
我突然警觉起来,爬起来问他:“你不会变成以前科幻小说里面写的那种,最后要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吧?”
他笑着蹭了蹭我,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这个假想,很快又补充:“所以你要一直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没有明白我怎么就要承担起保护世界和平的重任,于是很嫌弃地推了推他,教导:“你是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了,你要学会自己监管自己。”
他重新抱住我,说:“我是你创造的,你是第一责任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场争论不会有尽头,我知道说不过他,索性闭上眼睛,假装开始睡觉。然后感觉到他好像笑了笑,俯下身子来亲了亲我的额头。
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
我会永远爱他,而他也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