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难得有连续几天的假期，指挥官说想看一部黄金时代的电影，库洛姆正准备安排出行计划，她却抱着抱枕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说自己不想出门

  库洛姆收起终端，调整空调的出风口使其不对着指挥官，空中花园的夏夜并不如地球那般闷热潮湿，可是当指挥官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时库洛姆还是叹着气妥协了

  直到指挥官把其中一个罐子塞进自己手里，库洛姆才发现那是构造体专用的酒精型电解液，甚至是新出的口味，他拉开拉环，和得逞的笑容堆了满脸的指挥官轻轻碰杯；电解液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怪异，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库洛姆觉得人类喝的酒还没那么难以入口

  指挥官也不爱喝酒，她只是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她靠在库洛姆肩上盯着屏幕里的人物，默默地想着以后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饮料，酒精味太呛人，完全掩盖了果汁的香气，她又喝了一口，证实了这果然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影响，指挥官发现自己并没有认真看电影的情节，指尖摩挲着罐身上的文字，凝结的水珠沾湿掌心，直到库洛姆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指挥官很确信库洛姆的视线在此之前都没有离开屏幕，但是他也没有在认真看，因为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享受电影的样子

  指挥官用终端搜索了一下电影名称，发现这部电影两个月前已经在商业街的电影院上映过了，而评分低的出奇，指挥官暗暗发誓再也不只看片名选片；但自己选的电影不看完实在打脸，何况她还拒绝了库洛姆安排的计划，不想中途睡着那只好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怎么了？”

  库洛姆接住指挥官突然塞进自己手里的啤酒瓶，看她慢吞吞地跨坐到自己腿上，画面被挡住，只剩电影人物吱吱喳喳的交谈声，还有指挥官越来越近的脸庞；库洛姆来不及放下手里握着的两罐开盖的酒，只能在确保液体不被洒出的情况下尽量收紧双臂抱住指挥官，可是闭上眼睛却等不来想象之中的亲吻，直到库洛姆准备放弃的前一刻才听见指挥官的笑声，库洛姆睁开眼睛，看见的、感受到的，只有指挥官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她湿润柔软的双唇

  “指挥官，你真的很狡猾”

  库洛姆吻了吻指挥官的眼角，看她笑的眯起眼睛，自己也忍不住想和她一起笑；指挥官笑着捧起库洛姆的脸揉了揉，然后和他额头相抵轻轻蹭着对方的鼻尖；相爱的人们似乎总是这样，仅仅是注视着对方就忍不住要笑，笑完了又要拿出浑身的认真劲儿和浪漫情怀只为了给对方一个缱绻的吻

  指挥官平时很少喝酒，就连推脱不了的社交场合上也绝不让自己喝醉，她的酒量并不好，脸上已经微微泛起了红晕；指挥官抬起库洛姆的手臂从底下钻了出来，而库洛姆终于得空把手里的两个罐子放在一边，正想扫描指挥官的身体情况，却被她一弯腰躲了过去，甚至拿起自己没喝完的酒精型电解液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难喝”
  “真的，好难喝”

  不等库洛姆说话，指挥官对着半空的罐子笑了起来，她咬着罐子边缘笑的有些傻气，笑得身子一斜靠在库洛姆肩上；库洛姆从指挥官手里取下酒瓶，学着她的样子也喝了一口

  “确实很难喝，指挥官”
  “酒精型电解液，真的很难喝”

  指挥官抿起嘴唇笑，又说人类的酒也很难喝，她都不喜欢；库洛姆顺水推舟，说那么他要把没喝完的酒扔掉，指挥官却突然按住库洛姆的手腕，要他等着，什么东西都不可以碰

  指挥官小跑着拿来了两个杯子，又把剩下的酒混在一起平分倒入杯中，她拿起其中一杯递给库洛姆，神情认真全然不见刚才的嬉闹模样

  “库洛姆知道什么是交杯酒吗”

  库洛姆拿起另一个杯子递给指挥官，主动勾住她的臂弯，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知道的，指挥官”

  库洛姆喝的比指挥官快一点，但他一直没有松开手，把杯子抵在唇边直到指挥官慢吞吞地喝完了变得更加难喝的混酒；指挥官也不想松开手，两人举着空杯勾着对方的臂弯，视线交错的瞬间又被自己和对方的举动逗笑，最后是两人一起倒数，同时松手；库洛姆把空罐子捏扁，拿起两个空杯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杯牛奶

  “指挥官，喝一点牛奶解解酒吧”

  杯子握在手里还有点热，指挥官低头抿了一口，味道却有些出乎意料，除了热牛奶本身，似乎还有一股蜂蜜的清香

  “甜的…？”



【2.】
  指挥官总是被管着不许吃甜食，基地里的零食两周前才被库洛姆和丽芙联合没收，连包薯片都没有留下；这些零食自然是交由卡穆“回收”，而指挥官盯着账户余额里增加的“照价赔偿”的补偿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自己挣来工资的和补偿费哪里一样嘛”
  “严格来说那些零食还是我流血流汗换来的呢”

  指挥官一边写着任务报告，一边向“罪魁祸首”的其中之一发着牢骚，即使库洛姆说把补偿费当作向指挥官购买零食的费用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我又不是什么赚差价的中间商”

  指挥官把文件封装入袋，起身想再添一杯咖啡却被库洛姆制止，只能闷闷地躲在座位上看着库洛姆端来丽芙准备好的香草茶；白色的蒸汽飘到脸上，熏的眼眶有些发热，指挥官默默喝了一口琥珀色的茶水，杯中自己的倒影看起来有些疲惫，她赌气地用力吹气使茶汤泛起一圈圈涟漪

  库洛姆走到指挥官身旁，抓着她的椅背慢慢转了四分之一圈然后单膝着地蹲在她面前——库洛姆知道指挥官不是为了零食而生气，但无论是她的身体健康还是心理健康，都是库洛姆坚决不会让步的底线
  
  库洛姆抬头仰视指挥官，看她把脸埋在茶杯后面固执地不肯看自己，库洛姆忍住叹气的冲动，虽然指挥官很清楚这只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但库洛姆不希望让指挥官在这种时候误会自己对她感到厌烦

  “指…”
  “库洛姆，我知道你和丽芙是为我好”

  指挥官把茶杯放在腿上，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库洛姆的额角，指尖拨了拨散落的几根发丝，顺手向后梳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些零食不可…”
  “只是我觉得，那是我还能自己选择的东西了”

  指挥官收回手握住杯子，她又垂下眼睛盯着泛起阵阵波澜的茶汤，时不时端起杯子假借饮茶挡住自己偷偷观察库洛姆的视线；这下换库洛姆沉默了，他知道指挥官其实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么久以来都是被推着前进，没有人问她想要什么，没有人问她累不累

  人们崇拜她为英雄，要她独自扛起时代的重担，她除了忍耐别无选择；人们看见她的光荣，却看不见背后的黑暗面



【3.】
  库洛姆点了点头，刚伸出手勾住指挥官垂落的头发为她别到耳后，就碰上了她抚在耳边的指尖；指挥官握住库洛姆的手晃了晃，她知道库洛姆为什么纵容自己喝冰啤酒，为什么往牛奶里加蜂蜜

  指挥官咽下一大口热牛奶，转身亲吻库洛姆，牛奶经熬煮过后激发出了香气，加入蜂蜜也令口感更加醇厚顺滑，最重要的是精心融化在其中的心意

  香甜在唇齿间交换，温暖的爱意也包裹着彼此；指挥官揉着库洛姆后脑勺的头发，人造发丝从未被精心保养过，但总是干净整洁，稍微有些刺刺的手感很舒服

  “谢谢你，库洛姆”

  指挥官贴了贴库洛姆的脸颊，像小动物示好般的轻轻蹭了蹭，库洛姆又轻轻捏着指挥官的后颈把人从肩上捞起来

  “这都是我该做的，你能选择的…远远不止那些”

  短短两句话被库洛姆拆成好多个部分，他在字句里夹着爱抚和亲吻，他不怕耗费时间，唯有指挥官让他觉得为其分出再多时间也不够；库洛姆曾担心指挥官对咖啡产生依赖，但是有自己和丽芙能随时关注她的健康状况，现在库洛姆知道了，指挥官才是令人上瘾的那一个，他想要给指挥官很多很多的爱、拥抱和亲吻，一次不够，十次不够，一百次不够……就是一千万次也不够

  原来文学作品里描述到的，爱情的感觉是这样，可是库洛姆和指挥官都明白，他们之间绝不止有爱情，甚至妄图只用“爱情”二字囊括他们之间的羁绊都是一种亵渎，因为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一对伴侣拥有他们的经历、走过他们的路仍然坚定地选择彼此

  指挥官牵起库洛姆的手，郑重吻在他的无名指上，侧头看着已经接近尾声的电影一字一句地学着男主角娓娓道来的誓词；库洛姆忍着笑，直到指挥官终于说完那一大长串的台词才亲吻她的唇角，然后单膝跪地为她示范了一次不跟读台词的“正确操作”



  誓言对他们来说永远都不会是束缚，更不是可有可无的虚伪形式，而是真真切切刻进心底的承诺，把自己托付给对方，也接受对方的托付———携手共进，患难与共，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