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993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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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丹枫 , 应星 , 丹恒 , 刃
标签 枫应 , 恒刃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原神/崩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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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1 22:27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星核猎手的任务。
毫无犹豫地从悬崖前纵身一跃而下,不顾下方百尺便是幽幽深潭,身在半空,刃干净利落地翻手挥剑,锐利的剑刃泛着尖利冷芒,随着眼心所见的剑路,瞬息间便抹了眼前似乎还妄想掩盖怀中之物的人的脖颈。
随着一声飘散在空气之中的闷哼,那喷涌而出的温热鲜血便带着肉眼可辨的死气顺势拢了他自己大半个身子,其中几滴飞溅入眼,染红了视线里那原本皎洁的朦胧银光月色。
月光下,由于躯壳无力坠落而逐渐袒露出来的刀口显得无比狰狞,又因那随着下坠冷风而不断晃动的血肉又撕裂了几分,直白地透着些瘆人的摇摇欲坠,这副模样简直像是要将整个头颅从那脖颈上硬生生切割下来一般。
明明无处借力,此时杀人的动作却仍旧是这般大开大合,可见剑者这副悬空的身子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只是若有懂剑的人撞见,恐怕终究还是要评上一句持剑不稳,不知为何平白多费了力气。
究竟有无旁观者暂且不论,持剑人的心思终归没这么复杂,只是手下越发攥近了冰冷剑柄,剑势不停,支离顺势回转,露出掩盖在略长衣袖下不知何时添了几处崭新弹痕的手腕,晕红了腕间一片缠绕的白色绷带。
若透过漆黑夜幕仔细辨去,四肢连同躯干之上也都零落散布着点点红痕。有别于新染上的他人血液,宛若三途河上洒落的片片殷红花瓣,颜色深邃,伤及的明显不仅皮肉这般浅薄。若要换了旁人,不说握剑,怕是连行动都难以维系,一个不留神便会散空那好容易提起的一口气力。
如此,剑者下手凶狠的缘由似乎也得以可见一二。
许是对腕间剧痛毫无感知,又或是刻意无视了那早已熟悉的痛楚,刃面上神色未变分毫,只随着一声闷响,剑尖应声挑出了那个被护在怀里的黑色手提箱。深邃的颜色沾染了血气,手提握把被支离剑格横飞带出,只在耳边留下短促的破空嗡鸣便掩埋在同样幽深的夜色中径直远去,硬生生凭借力道钉进了不远处的山崖,隐约可见那猛然狠颤的剑柄。
方才抢夺的东西已然近在眼前,此时的猎手却没了丝毫想要接着追逐的念头。周遭几乎凝结成型的煞气被利风拂散,感受着几乎已经能够扑至眼前的水雾,刃称得上从容地放松了实际本就已经达到极限的身子,平静地任由身体自然坠落——不久后赶来的银狼和卡芙卡会拿到它,艾利欧的剧本向来不会有错。
原本略有紧绷的精神因为任务的结束而松散下来,刃不自觉地颤了颤染血的眼睑,才不过瞬息,那血液的温热便已然散去,生机与死气同样不存,残留的唯有些许黏腻的干涸和滞涩。
手腕处更加猛烈的一股剧痛迟钝地沿着手臂爬升,有如扭曲的诅咒之蛇,蔓延至失血过多而十足晕眩的大脑。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那一次甩剑大抵是将本就折了的腕骨直接甩了个粉碎。
这样子可没办法浮水啊……罢了,在水底睡上一觉便是……
念头浮现的下一秒,深夜寒冷的湖水就径直迎上了刃同样渐失温度已趋冰凉的后背,过高的下坠使得缓缓流动的潭水也褪去了往日的柔软,借着翻起的浪花发出一声猛锐的轰鸣将人一口吞下,缕缕猩红瞬息尽数散入水流,卷着一副破败剑刃躯壳,转眼间便失了影子。
耳边一阵剧烈嗡鸣,冰凉潭水沿着或大或小的缝隙争相挤入,轻易打湿了已经破损的衣袍,但衣袍的主人却毫无所觉,依旧自然地下落着。及腰的发丝被细小的水流牵引,裹挟着四散而开。其中几缕有水草顺势缠绕而上,随水波轻摆,牵扯间却也换不来所有者的半点在意,只是安然地任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下沉。
就在此刻,刃忽地止住了本应即将阖上的双眼。纵使湖水抚过眼球的触觉并不好受,也还是颇有几分出神地盯着眼前的明亮一点。
他的内心被一个强烈的却也不知缘由的念头占据:明明此身正处于幽暗的深潭水底,不知为何却让他幻视了仿佛正在缓缓坠入深海。
窒息与溺水算不好是哪位先找上了门,前者大概要更为熟悉些,毕竟他已经许久未曾接触过什么要和水打交道的任务了。但总归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死亡,造成这一结果的缘由都是一样的令人多少难耐。
有所例外的是,他明明早已习惯一次又一次地奔赴,今日却又不知是触动了心底的哪根未知心弦,竟少有的凭借本能试图抬起双臂,想来大抵是往日通往彼岸的路程之中的确少有溺毙这般死法。
可惜尚未修复的肉体已然无法做到这一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只能放任仅存的意识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下沉,被冰冷寒凉肆意吞没,直到存留的仅剩的一点清明随身旁流水一道远去。
肉眼所见的最后,是浮现眼前的那一轮波光粼粼的破碎圆月,光影交叠,辗转交错,成了一道本应早已被从记忆深处抹去的陌生人影。而在这半生半死的恍然间,这原本冰冷刺骨的湖水竟意外地平白生出了些触手可及的温凉,有如一个轻柔和缓的拥抱。
莫名熟悉。
*
肉体沉入水底,意识却分外清明。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呼吸被正在被冰冷的潮水一点一点的无情剥夺,随之蜂拥而至的窒息感如同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在咽喉之间,梗住了呼吸,吞没了声音。随后便是胸腹和大脑,逐渐挤满了酸涩和胀痛,扯得他头痛欲裂。
他的双手和身体不听使唤地挣扎着、翻滚着,尽力想抓住周围的一切,但无济于事——周遭尽是一片空白。
可幸的是,体内能容他调动的气力在万般的压抑后终于汇成一点,他猛然睁开沉重的双眼,眉头紧皱,半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本能抬起却又重重向后砸落,直惹得那本就不怎么清明的意识又添了几分晕眩。
阻塞多时的那沉重喘息终于得了出口,在他的喉咙中不断起伏。漫涌出口之后还不算告结,连带着干涩而沙哑的气音在他自己的耳边不断低声回响。如此急促的呼吸要他说简直像是绕着整个仙舟跑了几圈,再不济也是在工造司轮了大半天最大号的锤子。
兴许是一口气没喘匀,连半个音调都没来得及吐出,胸口便如同被羽毛轻轻拂过,从嗓子眼里直钻上来的一股难耐痒意勾着他扭头直直咳嗽起来。
动作断断续续,却忍不住用了实打实的力道去缓解那点麻痒,似乎要将他胸膛内的每一滴水分都震飞,整个身体都随着剧烈的震动而颤抖,但总归是安下了心——方才的那一眼堪堪让他辨得明白,这大抵是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没错,他看见了熟悉的工作台,上面堆着的草稿工图还是原来的模样,分毫未变。而他自己如今应是躺在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平日里不觉什么的被褥此刻却总觉得压的胸口沉重,动作间已然被他卷了个乱七八糟,褶皱丛生,连他自己都给缠了个严实,也难怪方才总觉得有什么扯着自己的身子。
也多亏他平日里身体还算得上硬朗,清醒了这片刻,呛咳只余总算是分出了点心思去回忆如今这般现状的缘由——他记得自己应当是在丹鼎司外的那片水域上测试新型的金人,后来似乎涨了潮……
不等他想出个大概,伴着仍旧未停的咳嗽声,不远处的房门传来了细小的一开一合,紧跟而来的还有清晰可闻的轻缓步伐,以及同样平稳均匀的浅淡呼吸,由远而近。
偏头抬眼,正对上一双锐利的青绿色眸子,眸中冷芒被那眼下两抹殷红衬得越发熠熠生辉。
“醒了?”
不等走到床前站定,来人就先一步上下打量了趴在床沿仍在咳个不停的家伙一番。原本出于关怀的目光在见到眼前人和被子缠成一团的模样时终究是忍不住添了些许笑意,连那面色上原想着刻意摆出的几分冷硬都融化了不少。
不过见人依旧咳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撑着床沿朝他摆手,倒是也顾不上被褥如何了。随手在床头木柜上放下手中端着的那尚且冒着热气的白瓷药碗,动作随意却愣是没让半点药汤溅至碗外,转头一手将人从床沿扶坐起身,另一只手抚上后背又是轻拍又是来回拂动着帮人顺气,足过了好一会才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应星,如何,好点了吗?”
好容易止了咳,被唤了名字的的人下意识伸手抓住扶着自己的手腕,持明的体质向来温凉,平日不觉,此刻入手却忽地激起一股子冷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丹枫?”应星又喘了几口气,总觉得方才这一遭真是要连着心肺肠子一道都给咳个干净,等到肺腑里扎根的麻痒彻底消去,这才接了下半句没问完的话:“我不是在丹鼎司那边吗?你把我带回来的?”
“不然呢?”
罗浮当今的持明龙尊冷哼一声,神情倒是未有太大变化,只不过语意微挑,在另一人听来,其间满是清晰可辨的不满。
虽说如此,丹枫手上动作却到底还是优待病患——从一旁径直扯过了一个软枕靠在床头,又把人一点点地从被子里给剥出来扶着靠好,最后又把卷成一团的被子抻平了褶皱给人盖上。做这动作的本人作何感想但且不论,倒是让受着的应星内心直直感叹,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还会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堂堂龙尊这般伺候。
侧眼瞧见一根熟悉的木簪子就这么摆在床头,倒是难怪方才醒来后后脑没什么疼痛,心道丹枫倒是细心,还顾及着给他把簪子取下来。
另一边手上功夫做完了也是该好好算算方才被打断的账,丹枫径直在床沿坐下,转手端起药碗试了试药温,好在没凉,伸手递给了身旁面色仍显着苍白的人,同时还不忘开口讽道:“人人都道百冶大人敬岗爱业,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三更半夜还惦记着那没办完的金人活计,连涨了潮水都顾及不上。”
这般说着,不久前所见应星坠落水底的情景再度忆上心头,好容易因为在意的人苏醒而平静些许的心绪再度微微波动。
幽深无光的海面下,往日熟悉入心的那满头灰丝白发随着衣袍履带被越发奔涌的潮水肆意拨弄,衬着呛水苍白的面容浮出满身死气,犹如流星坠落后仅剩的那一缕残光,看得见却摸不着,只能任由其熄灭远去。
如此回想都还是令他心口骤缩,更可况当时真真见了,只余满心慌乱。
若不是当时自己敏锐察觉左手的那只臂鞲逐渐变得冰凉,加之身在鳞渊距离不远,得以让他循着联系赶去施救,只待明日天色一亮,这罗浮失踪人口怕是又要添上一位。
除去寿数的差异,短生种那脆弱的肉体也会是迎来分别的一环吗?
不动声色地低垂了眸子掩去眼底暗光,丹枫遮蔽在略长衣袖下捏合的指尖下意识用了几分力道攥紧,冷硬的指甲因为动作陷入其中,连带着周边皮肉都泛起一圈新生的苍白,留下一个算不上清浅的凹痕印子。
应星接过药碗,微烫的触感握在手里暖洋洋的,让他不自觉地抚了抚平滑的碗壁,没等着抬手将那苦药入口就先听见了来自丹枫的话中有话。
听上去丹枫的语调依旧沉稳平缓。
他身份尊贵,经历甚多,传承的那些过去记忆更是凡人所不能及,虽说那股子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度总是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杂事,却也没少被族里族外寻着疑难问东问西、点评几句。今日这遭抛去那怎么看都是在成心刺激人的称呼不谈,也是端的十足的龙尊架子,换了旁人一时恐怕还真要愣上一阵来好好品味他这番话究竟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实意。
不过对于同伴相处了这么些年的应星而言,自然便能分得清他方才这句话里究竟都糅杂了多少意味不明的情绪,甚至连那毫不显山露水,平静压抑着的几分也都能捕捉一二。
平日里意见不合倒是还能和人唇枪舌剑地争个高低,不过此番自觉理亏,也就只能把从心底涌上来的碎语尽数和着药汤一道咽回肚子里。
应星仰头喝起药来,甚至还有心思想着丹枫拿来的大概是用以驱寒的药材,味苦归味苦,喝了以后的确暖和了不少。
他也不是什么畏苦的人,寒凉的身子又迫切地需要一点热度来去冷,一碗药汤很快就见了底。见丹枫还是那副表情盯着自己,应星心下不禁苦笑,自叹这一遭还真是翻了船,真真切切惹了眼前人不快。
不过想来也是当然,身为这仙舟之上对比更加分明的短生种,又有执念在身,他一向惜命,若要真是大仇未报就因为这么点事平白折了进去,不说旁人,自己看了都实在觉得当真是令人发笑,还得自嘲一句真是昏了头才能做出这般不要命的事来。
方才的那般溺水窒息真是他自己回想起来都感到十足的后怕,只记得在昏迷前似乎隐约见到一道破水而来的虚影,也不知身在水底他是怎么从那影子上看出几分行色匆匆的迹象,月光衬着粼粼波涛有些看不分明,想来便是丹枫。
他到底是怎么救得自己来着……应星揉了揉仍然有些作痛的额角,记忆实在是有些模糊,不过能发觉自己遇难,应是这游龙臂鞲起了作用吧。
想起当初丹枫将这物赠与自己时所说明的东西,应星不自觉地动了动右手,目光扫过,从小臂上蜿蜒而下的那只臂鞲模样依旧,褪去了应该已经变过一回的寒冷,手背触着的是一股舒适温凉,像极了方才入手过的这眼前持明的体温。
倒是怪让人喜欢。
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应星呼吸一滞,只觉面上一热,下意识抬了眼去看丹枫的反应,却见人也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莫名心虚地松了口气,同时庆幸自己这副风寒模样大抵也是看不出来面色有什么变化。
见人不注意,描摹起这张熟悉面容的动作也更加大胆了些。应星搅动着清醒了不少的大脑,当时未能看得清楚,后续的事也是印象不清,丹枫的模样如今回忆反倒是清晰起来。身在水底时迎面而来的那双青绿瞳眸似是皱缩成了一条狭长直线,散尽了往日习惯的平静无波,流露出几分平日少见的持明非人模样。
毕竟是见到了自己当时的那副垂死情状,也难怪丹枫如今此刻会是这般作态。若是二人对调,让他撞见了丹枫生死不明、气息奄奄,怕也会是这般态度。
想到此处,心底不由有一瞬暖流徐徐淌过,原本还下意识想要反驳几句的心思一时间也都散了个干净,应星转头将药碗放下,算是服软,温言道:“好了龙尊大人,这遭是我冒失,有劳相救,这就和你告罪,如何?”
闻言,丹枫却还是神色不变,按下心头繁杂,抬头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人不做言语。见应星喝了药的脸色终归渐有转好,微皱的眉头才算是没有痕迹地松散了些。
敏锐地捕捉到眼前人的心绪大抵是有所平复,应星心下不由一松,心道一句也罢,堂堂龙尊大人被触了眉头哪有用这么一句话就给打发了的好事。长叹一声伸手扯过丹枫低垂在身侧的绸布袖子,微凉光滑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捏在指尖摩挲了一圈,见人没怎么抗拒这才直接把人拉到身边,另一只手抚开自己眼前的几缕乱发无奈又道: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消气?”
丹枫轻抿了抿薄唇,顺着力道在床沿坐下,径直伸手拽了人的腕子开始把脉。应星对他这般招呼都不打一声倒是没什么抵触,毕竟面前的人是丹枫,知道他这大抵还是不放心,也就乖乖让人捏着手腕看脉象,还主动挽了挽袖口好让他动作更方便些。
顺从的态度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捋顺了丹枫的心绪,平稳不少的脉象更是如此。片刻后丹枫收了手,又将应星和他几乎差不多温度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捂着,这才终于大开尊口,出了声。
“把你那只臂鞲解下来。”丹枫说道。
“什么?”应星闻言一愣。
他倒不是觉得丹枫会因为今日这一遭就把这送给自己的东西又给收回去。毕竟若要真是如此,哪还需要和自己说上这么一句,动手直接取了便是,自己又不会反抗,顶多心疼些——毕竟是顶好的物件,还是丹枫赠的。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好奇丹枫这是要做些什么。
见丹枫冲着自己疑问的目光点了点头,应星顶着满脑子疑问伸手从右手小臂上将那臂鞲解了下来。精致的物件在离体的一瞬便转作了寒冰般的冰凉,丹枫伸手接了过去,上下打量了半天,像是绘者在找什么足以下笔的空白,最终还是将那内壁翻了出来,一手掐了个不知道什么法决就准备捏着指尖往上点。
“等等,等等。”
应星急忙起身伸手攥住丹枫捏着法决的手腕,还是那般熟悉的温度,不过一会儿他自己的体温便已经恢复了不少温热,握进手里也不会再打上一个寒颤。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这点方才想过的念头了,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丹枫从容垂首,目光淡淡扫过应星攥着自己手腕的指尖,身为工造司的百冶,指腹上也都是日久渐生而出的粗粝厚茧,和着温温热热的体温却让他格外称心。
纵使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依旧不显,丹枫任由应星攥着自己不撒手,微舒口气出声回道:“怕再出点这样的乱子,刻个御水的法决给你。”
“啊?”应星讶道,看了看丹枫怎么都不像是玩笑的模样,顿了顿迟疑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是个普通短生种吧?你们持明的东西我能用的来?”
丹枫闻言轻哼一声,也不回话,径直伸出一根微凉手指抬手戳了一下眼前人的额头。这一下多少用了几分力道,直点的人往后仰了仰身子。
鲜活的模样总是好的,看着应星抱怨着伸手轻揉方才被他触过的那一点,丹枫这才总算是今朝头一遭扬了唇角,接话的语气都添了些轻松。
“放心,像是一个简单的聚灵阵,用不着你费心,戴着就行。”
语罢,丹枫的目光从应星身上重又转移到手中的臂鞲上来,指尖捏出一点荧光,动作利落地在那物件上勾画起来。
平日里多少也是看过些坊间话本,这般解释倒也算是通俗易懂。见人动了手,应星心里的那点工匠心思又开始暗暗作祟,撑着自己半个身子就准备借着自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偷偷打量。
本也就是做个态势,毕竟虽说他是个普通人,但持明的东西总不好外传,偷师也不能偷到眼前这人身上。哪成想丹枫见他想看还真就大大方方地摆到了他眼前,一笔一划都亮的分明,这反倒是让凑过来的应星有些不知所措,悻悻地拽了被子躺了回去,表示自己却无此意。
见他不看,丹枫看上去反倒是不乐意了,本就靠坐在床沿的身子又往里蹭了蹭,只隔着一层被子衣袍紧贴着床榻上的人。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大有一番你不看就不接着画的态势,直看得应星心里好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调笑道:
“拿开吧,让那些龙师知道,少不了又要训斥你了。”
光是听见那些家伙就是让人烦躁,丹枫眸底闪过一丝冰凉,摇了摇头:“无妨,他们不会知道。”语毕又顿了顿,这才接道:“你要不看,待会怎么照原样给我刻一个?”
“怎的还有我的事呢?”
这下应星是真的搞不明白了,满眼诧异地盯着丹枫问道。
另一边丹枫的回答倒是简单直接,满满的理直气壮:“一对的臂鞲自然得是处处一样。”
明明自己刻也是一样,说不定比他目前这个手脚酸软的还能精细几分。应星一时间真是感到哭笑不得,丹枫这理由真是处处漏洞,偏偏他自己还就认了这个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总归往日相处中,这位龙尊大人身上也没少有过让他深感意外的执拗,比如那杆击云他都不知道改了几遍,只当是这人的独特风格,没什么影响他也就接着顺着人就是。至于外传……且不提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看样子这东西也只有持明人来画才能有它该有的作用,而且自己描上一遍要给的还不是眼前这个家伙,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这么想着,应星也就点了头。
“那先说好,我要给你刻了,可不许再拿今日的事和我生气。”
念叨归念叨,丹枫要真和他认真生起气来他可遭不住。匠人向来是精明的,得了机会可不得先把今天这一页给揭过去。
丹枫闻言定定地看他半晌,等到应星都快坐不住了才得了他一个轻飘飘的“好”字,只觉得才起的一口气就这么散了,莫名空落落的。
不过总算是搞定了……
应星舒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身上也已经舒坦了不少,想来在自己昏着的时候应该还有云吟术法的一份功劳。本也想着做点什么回报丹枫今日的救命之恩,虽说肯定不够,这也算是来了机会。
但……他可没法像丹枫这般以指代刀,记得那一套刻刀是在……这般想着,应星扭头便准备掀了被子下床去找点趁手的工具。
“身上着凉,这时候下床去作甚?”
丹枫出言问道。
一边是臂鞲,一边是捏的法决,他现在少有的空不出手,便直接挪了身子将人挡了回去,抬头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应星没来得及反应,丹枫这一下差点让他径直照着人的胸口撞上去,堪堪止了动作这才回道:“去找把刻刀。”说着又笑了笑,眉尖一挑:“不然?我可没你这般本事,总不能让我用你的手来刻吧。”
“为何不可?回被子里躺着。”丹枫才不管他这平静的回复让应星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四平八稳地袒在人眼前画完最后一笔,犹豫再三,最后还缀了片枫叶纹样上去,一看就不是什么阵法的必需品,完全出于个人所好。
“你……倒是信得过我。”纠结半天,应星好容易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不自觉攥着指尖垂眼看着丹枫把阵势画完,指着那片连纹路都给描摹出来的枫叶一板一眼地发问:“这,也是你阵法的一环?”
“自然不是。”丹枫收了法决,化出水流将手中臂鞲简单冲洗,再回到应星手上的时候又是一副干燥整洁的模样了。做完这些还不忘补了一句解释,但在应星看来总归像是刻意找补:“许多文人工匠不都有个留名的习惯吗,这就是我。”说着还不知从哪真真摸出了一片枫叶,殷红的颜色哪怕是在月光下也格外显眼,照着应星先前指过的位置轻点了几下。
应星简直要被他给逗笑了,接过那片枫叶把玩了片刻又递了回去:“我是不是也得给你留上这么个记号?”
丹枫将那枫叶靠着应星的那根木簪放在床头,沉吟片刻,眸中流露出几分满意和赞许,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对’了该怎么办?”应星可还没忘丹枫他先前提出的理由,抱着胳膊如此问道。
也算是意料之内,丹枫的回答没有半分停滞,带着让人熟悉的独特风格:“我说它是一对,那它就是一对。”
真是灵活的标准。
应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总归是自己答应过的,自当做的人满意,摆了摆手拿出几分百冶的做派:“那你要个什么图样,我给你刻。”
闻言丹枫轻蹙了眉,转眼就流露出几分微妙的不满,迎着银色月光,直让一直盯着他看的应星微微一愣。
往常聊天时应星也没少开过玩笑,笑丹枫这张精致的面容哪怕是摆出一副恼火情态也是让人移不开眼,走在路上简直比什么招牌都好使。若真要是作了招牌,来罗浮观光的怕不是都要多上好几分。
哪怕是早已看惯了的他偶尔也会被丹枫那端的平稳的俊秀面容短暂地晃上那么一下,更何况如今眼前这种生动模样。对着这张脸也就只能自叹一句心神不定,安慰一句理所应当。
就如同应星了解丹枫一般,丹枫何尝不是对应星知根知底,见他这副模样便该知道又是自己这副皮囊起了大用。不论如何终归是因为自己,何乐而不为,不免愉悦几分。却又想起方才匠人那不解风情的话语,心口又平添了几缕塞意,自感无奈,但他向来又不知道怎么委屈自己,言语也只得再进一步挑明了些许。
“刚才说过了,这是我。”说着,丹枫再度点了点臂鞲上的那一片枫叶。
应星闻声回神,意识到自己又因为丹枫的模样走了神,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散去面上热意,重又抬起头看着丹枫的动作。
“所以……?”
“就是让你也刻个自己给我。”
丹枫也算是被磨到了底,闭了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向惯于含蓄的人,自觉直白的话语连带着耳根都在隐隐发热,披散的长发都没能尽数掩盖,放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这回定定地盯着人看的换成了应星,内心庆幸好在丹枫偏过了头,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将一向掩饰的复杂情绪投入目光之中。只觉得方才清明起来的大脑就这么又一次被丹枫的一句话打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道怎的就被扯到了这个过往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的话题之上。
他一直认为,他和丹枫之间的那些弯弯绕早已是心知肚明的按下不表,短生种和持明之间的鸿沟远不止寿命这般简单,虽说只这一点大抵也已经是梗在他们两人间的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了。你知我知地默契度过百年,此后一抔黄土,黄泉内外,虽有遗憾,却也不必黯然伤神。
从未想过,这窗户纸也有会被捅破的一天。
“你……”声音出口放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已然变得沙哑,应星勉力维持着平稳模样,心道说不定是自己多想了呢,丹枫身上非人的性子那么多,想来也不差这么一件。这么胡思乱想着,应星提起一个笑来:“……你让我想想。”
又在状作无事。
丹枫眼前发丝遮掩下的眸色一暗,他怎会听不出应星的言下含义。想来也是自己今日受得刺激过大,一步之遥的恍然让他有些按耐不住,早此一步露了真心。但事已至此,倘若回避也就再无了可能,那不会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心下有了决断,丹枫转回身子,正正对上应星的那双紫色眼瞳,哪怕背对着晚间月色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流光溢彩,漾满了合他心意的点点星光。要他来说,这是比自己的模样更令人移不开眼的东西。
好在这份光芒掩埋至深,不似外表皮囊一眼得见,主人也无挥霍之意,至今也唯有自己将其奉为至宝,并试图收纳入怀。
“之前不是疑问我是怎么救的你吗?”丹枫忽地开口。
应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醒来不久见到丹枫后曾经闪过的念头。许是当时迷糊的意识控制不住嘴巴,胡乱地就这么把内心心事给说出了声,还被正主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生出几分别来的尴尬。
应星捏了捏被下指尖,只觉不知何时暖热的手心里已然沁出了丝丝湿冷。不等后话出口,却见眼前丹枫径直拉近了身子,本就靠坐的近的两个人这遭只留下了个两指多宽的缝隙,四眸相对,彼此的清浅呼吸都清晰可闻。
“丹枫……”
僵硬着下意识抬手想要将人推离,手掌却在触碰到那人的下一刻被反手攥入了另一只温凉的掌心,紧接着一抹同样的温度便轻柔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唇角,落在了唇瓣。随后一点冷湿探开了因怔愣而微微开合的齿关,随着动作递过几缕泛着冷意的虚无清气。
月色依然。
床前一时无人呼吸。
片刻后,那抹温凉未曾再进一步,缓缓退去,留下的却是重新升腾而起的两股相似的热意。脸颊耳后蔓开的红晕犹如炉膛烈火,不动声色地灼烧了两个人的内心。
动作间似是无人发觉,平白多了渡气原不需要的一个步骤。
终究还是丹枫先一步回过神来,哪怕方才的这般妄作净是凭他心意,落到实处也还是让他难免失神。
无声地抬手拂过眼前人略有凌乱的鬓角,褪去惯作的冷傲,语气轻缓,尾声处却又透着些近乎于无的成竹在胸,像是早已透过眼前人的一双琉璃紫眸看到了结局。
“如何,应星。”
“你如今可知我心意?”
*
应星怔然半晌,手中臂鞲寒凉,却也未能激回他半分神智。
丹枫也未加催促,只是静静的靠坐在床沿。掌心之中属于应星的那只手掌依旧,像是留恋着那份相较于自己略高的体温,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握着——没有收紧,没有放开,就只是那样握着。
“你当真这般决定了?”
少见的低哑气音自匠人的口中流露出来,垂下的眼睑尽数遮去了心底的百般复杂。
“啊。”丹枫缓声应了,随后微微一笑:“我以为你早就知晓。”
应星也是低声一笑:“你还不是同样。”笑意尽了却又喃喃叹道:“何苦挑破这层窗户纸,百年后在此神伤的可不会是我。”
丹枫唇边笑意未散,闻言暗自压下心底一瞬躁动,语气依旧自然,龙尊得天独厚的嗓音向来是好听悦耳的。
那是半句诗文——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应星长叹一声,轻言接了下半句,伸手将那握了好一会的臂鞲拿至眼前,抚了抚那片新刻不久的线条枫叶。内心的那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喜悦总归不会是假,终究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那听上去倒还真的好像自己半点不亏的模样不是。
“早就算准了我不会拒绝你吧。”
应星动了动还被人攥在掌心里的手指,换来人一个从容点头。一时气不过,转头扯开丹枫的左臂袖子露出了那龙尊钦定的“一对”之一,口中连连催促。
“快点摘了,你不犯困我明日还有着活儿没干完呢。”
对于话题和气氛的陡然转变,纵使是丹枫也着实有些无奈,总归他已经先一步帮人打好了招呼请下了一天假,毕竟事出有因,而且他现在心情不错,也就顺着应星的动作将自己的那只臂鞲解了下来。除却内壁上的阵法纹路,当真是别无二致,一模一样。
如今想来,这人在送这只游龙臂鞲的时候怕是就已经打下主意了,排布埋线倒是轻车熟路地很,若要是今日自己没出这个意外,还不知道到时候能做出些什么东西来。
应星瞟了正盯着自己看的丹枫一眼,对方倒是丝毫没有什么被窥视了不自在的感觉,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让他实在自觉今夜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不定还得算是一件好事。
事已至此,应星也抛了那些平日里忍耐着的情绪,这里还有一份要加的夜班没完成呢,直白开口道:“手指拿来。”
丹枫果断捏了法决将手递了过去,看模样倒是老实的很,本本分分地充当起一把锋利刻刀。反倒是应星,攥了那手指半天都实在找不着个顺手姿势。想着怎么说他们二人如今也算是明了互通了心意,干脆直接把人往怀里一搂,一边看着自己那只已经完工的臂鞲,一边继续起未完的雕刻大业。
若是不去看那又变红了几分的耳根,怕还真要以为他心里半点也未曾所动。
半倚靠在应星身上的丹枫盯着人灰白发丝间裸露出来的几点鲜红如此想到,暗暗勾了勾方才抿平不久的唇角,还有闲心将方才动作间散开的被褥重新给人往身上拢了拢。
百冶大人的工造水平到底是不可小觑,不多时便已经将那除却枫叶之外的阵法描画了个大概。许也是丹枫刻意控制着指尖力道,刻出的成品倒也算得上深浅一致,总归是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结果。
见应星停了动作,丹枫这才出声问道:“怎么,图样没想好?”
应星偏头瞪他一眼:“我要随便给你刻一个,你肯收吗?”
丹枫低低笑了,倒是很享受对方的这般体贴:“那自然不肯。”
“那不就得了。”
应星颇有几分泄愤的攥了攥手中修长食指,眼神四处打量着,试图从这自己的房里寻出个能让人满意的简单图样。总不能让自己刻个锤子或者金人上去吧,虽说掩盖在臂鞲底下,却也实在是和这人气质不搭,他怕日后见到丹枫的第一反应就是那臂鞲下的图样,招惹了人、违和的很不说,还容易让自己笑背过气去。
辗转再三,应星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床头自己的那根木簪子上面,准确来说是簪子上的那朵零落白花。
旁边那片枫叶殷红依旧。
应星伸手点了点丹枫紧靠在自己心口的额角,连一开始的几分不自在也顾不上了,有些兴奋地开口说道:“我给你刻朵花怎么样?”
“花?”丹枫想了想,平日里倒是少见这人和花草打交道,不解问道:“什么花?”
“白山茶。”应星飞速回道,垂眼看见丹枫目露疑惑才又追着解释了一句:“就我那根簪子上的那朵,怎么样?”
丹枫偏过眼静静盯着那根早已看惯了的朴实木簪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又移回目光注视着眼前应星的侧脸,轻轻说道:“的确称你。”
应星被他盯得脸上一热,简单咳了一声,只觉得今日脸红的次数怕是要比往常一年的次数都要多,转移注意似的重新握住罪魁祸首的指刀,用臂鞲遮挡了身前人的目光:“那我下刀了。”说着,轻轻握了握手中手指。
“好。”
丹枫应了一声,转而看着眼前的那只属于自己的游龙臂鞲。只见一朵生动鲜活的山茶正由瓣及蕊,缓缓在应星和自己的指尖下生成绽放,只觉得一股鲜明的满足感随之涌上心头。想到这般刻痕便要从此掩藏在自己的衣袖下同肌肤相伴,浮现而出的那些愉悦便更加丰满充实了一些。
只随着时间静静而过。
“大功告成。”
总算是刻完了图样,应星不由得舒了口气,低头却见丹枫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直盯着那只游龙臂鞲,像是勾了魂儿似的,转而好笑地将物件塞进了人怀里,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
“喏,自己看看。”
这般说着却也没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出去,毕竟也算是自己答应认下的伴侣,更别说丹枫身上温温凉凉的抱起来还挺舒服。过了这好一会,又有活计化去了最初的几分尴尬,如今他也能心平气和地找准崭新的相处方式。
总归和以前差不了太多。
这么想着,应星干脆俯下身子,拽了丹枫撤去法决的右手就放至自己颈后手动按压起来。
丹枫倒也任由他动作,另一只手攥着那臂鞲,指尖摩挲着那朵新生的山茶花,见人脖子酸痛反倒是自己暗自用了点力道伸手帮人揉捏起来。等到应星满意地松了手,顺势又抬了身子往人的唇边留下一个轻吻,身体力行地表达了此时内心实打实的愉悦。
应星被他亲的一愣,垂眼一看却见丹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他的那只臂鞲原模原样地戴了回去,这回正拿着自己的那只,挽着自己的胳膊就准备往上套。
兴许是刚才那一下吻的满意,丹枫下意识伸出舌尖舐了圈唇瓣,月色下映衬出些许莹润柔光,引得低头看他的应星一瞬恍然。往日他就没少因为丹枫的面貌动容,如今挑破了关系,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濡湿一点,惹得他心中不由躁动。
丹枫动作利索地给人戴好了臂鞲,抬眼时却见应星正盯着自己的下唇微微出神,愉悦之余颇有几分刻意地扬起一个少见的柔和笑意。对于应星,他一向不吝于展露一些他人未曾见过的独有神貌。
满意地看到眼前人瞳眸因自己微微一颤,下一刻便抬了同样佩戴上臂鞲的左手同应星的右手十指相扣。
枫叶与山茶在彼此的肌肤之上静静存在,感受着因臂鞲各自归位而渐渐转温的手背和手心之中那来自对方的略高体温,丹枫抬起那双澄澈青眸,语调轻缓,仰首笑道:
“要吻吗?”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应星暗自咬牙。
偏生这张脸带着自己喜欢的魂长在了心底,不知何时就已经枝繁叶茂,根本不能也舍不得拔除,还就真是被这人吃得死死的,自愿地往他的圈子里跳,挣不开哪怕一星半点。
应星伸手拽过丹枫的一缕长发轻扯,语气中平添了几分虚心假意的愤懑,却还是压不住那些许显然的笑意:“你说,我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么个恶劣家伙。”
丹枫闻言神情未变,凑到应星耳边压低了嗓音,坦然笑道:“因为你喜欢,逃不开的。”
像是被这刻意的声音戳中了心,应星耳根一红,抬手便扯住了身前丹枫的衣领偏头吻了上去。
匠人的行动力向来敏捷,简单直接,毫不掩饰自己所求。满心想着今日已经让这人占去了不少便宜,甚至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自该是让他来讨回点利息,平息一下心头那份怎么也消不下去的躁动。
丹枫从容地承受了这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各自交缠的手指不再似先前那般轻握,而是缓缓收紧不留哪怕一丝缝隙。另一只手掌得了空闲,悄然无声地沿着眼前人低伏的后腰滑上了被发丝掩映的脖颈,轻柔地抚摸着,待人试图退去却又忽地施力将人压下。隐隐听见耳边传来的一声短暂闷哼,丹枫喉咙里发出一瞬低笑,舌尖二度叩开熟悉的齿关,加深了这一个未能结束的吻。
应星猝不及防之下有些喘不上气,间隔不久,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溺水时那几分窒息的难耐,却也只用力攥了一把握着的右手便随人去了,总归他自己也是喜欢这般亲近。
唇舌交缠间注视着丹枫近在眼前的青色眸子,一双瞳仁已然皱缩成了一条细小长线,就如同记忆中丹枫破水向自己而来时那般,只不过少了心急的惊慌,无底的幽深,有的只是最为明显的笑意和愉悦。
意识朦胧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腹,像是梦境之中的水草,宛如再度溺水,逐渐收紧,容不得脱身。
待到这漫长的一吻终于结束,应星下意识追寻着那熟悉青绿垂首,这才恍然,原是丹枫的那条温凉龙尾。
*
深夜的水潭重又躁动,波澜却又很快平复,
刃缓缓睁开双眼,平躺着的身躯初醒,眼前所见却不是他在失去意识前所见到的那般幽暗水底,反倒是天边的那一轮明月,以及似曾相识的粼粼波光——不知何时他竟已然回到了岸边。
原本被水打湿的衣袍竟也不知缘由的恢复了干爽,若不是其上已然破损的漏洞尚存,他几乎都要以为记忆中的任务只是又一个奔赴死亡的虚无幻梦。
梦?
刃低低一笑,扯动着沙哑的嗓音在他自己周遭浅浅回荡,只是那笑声之中存有的却不是什么轻松和愉悦。
自己大抵是真的做了梦。
有些僵硬地站起身子,不顾手腕的伤口仍旧没有完全愈合,刃用力地攥紧了右手小臂上的那只游龙臂鞲,内壁沉重地挤压在皮肤之上,感知着那曾经被刻意无视的些许凹凸和那由冰冷重返温凉的变化。
鲜血自重新撕裂的伤口处缓缓晕开,再度染红了腕间绷带,仿佛一朵在原有残枝之上重又盛开的彼岸花。
他当真死过一次吗?
亦或是在死亡之前就先一步被这东西从水底捞了上来?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哪怕是旁观了一切的那天边圆月也是无口难言。
刃的笑声终于暂止,转身离去,顿声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了半句咬牙切齿抛在身后。
“多事。”
夜晚的水潭如同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黑钻,闪烁着微光,倒映着天空的星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宁静的夜色中,只有徐徐流水和时不时响起的几声鸣啼打破这份安详。
风景依然,像是今夜从未有人来过。
尾声
静待时刻的星穹列车。
往常这个时间大多忙于智库工作的管理员先生今日却少见的踏出了房间,正坐在车厢靠窗的沙发上垂眼思索着什么。
时间尚早,除去不久前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揉着困倦双眼的开拓者来过一次,说是和三月七一起给他挑了件旅行纪念以外,车厢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此刻颇有几分出神盯着的倒也不是什么他物,就是自己手臂上那只从前不知来由却也已然习惯了的游龙臂鞲。
大抵是罗浮一行的确勾动了些往日未能消尽的情绪,对于这些过往还是要费上一点时间慢慢整理。
不久前这物件的温度忽如其来地冰冷了下去,大抵是另一只的主人又出了些忧及生命的岔子——往日在躲避那人的追杀时已然让他摸清了规律。
但有些奇怪的是,今日这温度还没等到触底便渐渐转回了温凉,是有人救了那人吗?
他不知道。
不过那人如今身为星核猎手,自也是该有些同行伙伴,比如卡芙卡,亦或是银狼,有此结果倒也不是太令人意外,想来也不需要自己在此凭空多费心思。
丹恒站起身来,忽然想起似乎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同伴们给自己带了什么所谓的旅行纪念,便转过了身子往一旁的桌子上看去。
入眼所见的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甚至可以说上一句平常普通,不过各个边角都还是完好无损,干干净净,看得出的确是经过用心挑选,对于他而言的确会是份令人满意的礼物。
丹恒微微笑了笑将那东西收进手中,转身离开了车厢。除去他自己和赠与礼物的伙伴们,大抵也就只有窗外的月色会知晓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不过他也没有掩盖的必要,从手掌的缝隙中可以清晰地辨出——
那是一片翠绿枫叶。
【END】
山茶花在最绚烂的时候会整朵花一起掉落凋零,在某个清晨突然全部凋谢,仿佛一夜之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因其连同花萼整朵掉落,如同人头落地一般,因此被称为断头花,有一种失我者永失的决绝感。
山茶花只在叶片的顶端开花,不会到处都长满花苞,也因此山茶花代表着谦逊有礼的品格,不与其他的花朵争奇斗艳,而是单独的开放,看起来有些高洁孤傲,但是却更有品质和典雅大方。
在哲学层面上,山茶花也拥有着深刻的意义,它被视为一种代表死亡和复苏的象征,代表着生命与重生,人生的短暂和死亡的来临。
白色山茶花的寓意和象征是理想之恋。白色山茶花代表纯洁和无邪,而它的白色花朵也象征着人们纯真的内心。将白色山茶花赠予给相恋许久的爱人,寓意着对他的真挚爱意和诚恳的表达。同时,白色山茶花也象征着完美恋人,如果有人送你一束白色的山茶花,象征着你是他心中理想的恋人。
枫叶寓意着精神坚毅,枫叶的最佳观赏期是在秋天,可以忍受深秋的寒冷,因此寓意着精神坚毅,不会惧怕困难与苦难。
红色枫叶寓意着永恒的爱情,叶子颜色火红,就像是热恋中的火热激情,并且枫叶都是对生的,就寓意着相爱两人会一直保持热恋的激情。
枫叶是从青绿色慢慢变红的,其红色背后就沉淀着其过往的岁月,所以它还有着回忆往事的含义,还象征着对往事的回忆、人生的沉淀、情感的永恒及岁月的轮回,对昔日的伊人的眷恋。
绿色枫叶是自然界中一种美丽的象征,它代表着自然之美、生命之力和希望之光,象征着生机和希望,成长和变化。
石蒜花的花语是优美纯洁,代表的是美丽动人,它的寓意是恶魔的温柔。其中红色的石蒜花,也就是彼岸花、曼珠沙华,它往往盛开在中元节前后,也寓意着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彼岸花的叶片在夏季休眠,而花朵在冬季休眠,二者生长时间不同,所以花叶永不相见,表示与逝者生死相隔、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