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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怀

作者 : 虚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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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无倾向

原型 oc 晏河清 , 晏河明 , 晏河宁

标签 古风 , 架空 , 剧情向 , 约稿 , 约稿展示 , 约稿放出

状态 已完结

76 0 2024-8-5 23:48
导读
约稿作品,经稿主要求修改后作为例稿放出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1.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车马喧嚣,层林渐淡。掀起帘幕,车中人避着光向外望去,一座世间少有的雄城在阵阵颠簸中拔地而起。灰黑色的墙壁若古铜深邃,深红色城门前嗡动人流如蚂蚁行军般排起长龙。高高的城楼飞檐翼然,而远处迫近的乌云就压在那尖尖翘起的几角,好似要将它压垮了似的,却又巍然不动,望之生畏。
那人默然片刻收回视线,放下手的一瞬间光就被无情收走了。车厢里只余下淡淡的兰草气息与浅薄的呼吸声。
近乡情怯?他想不是。
与其说是近乡情怯,倒不如说是……
他思虑着,伸手碰了碰怀里少年柔软的发旋,呼吸一颤。
恐惧。
晏河清蓦然抬头,仰脸望向车顶,冷漠眼神好像透过黑色的夹板,飞到那连鸟雀也无处飞翔的皇城……那个他逃了一辈子,却终究插翅难飞的地方。
想着想着,手下的动作不由得重了,少年轻哼一声睁开眼睛,黑黝黝的瞳子像两颗黑珍珠,在黢黑的蚌壳里闪着光。晏河清恍然松手,与他对视片刻,终究是率先败下阵来挪开视线,像以前无数个夜晚那样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对不起,我下手重了……继续睡吧。”
少年的眼珠动了动,木头一样板直的视线挪向车顶。
“……母亲。”他突然开口。“我睡不着了。你和我说说话吧。”
晏河清微微一愣。
马车稳步向前。晏河清靠在车厢的隔板上,只觉得自己的老骨头都要被震下来。少年仰躺着,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问:“我们到哪了?”
晏河清轻声回答:“我先前瞧过了。就快到京城了。”
“京城是什么样的?”“…京城啊…”
他想着,尽力逡巡着脑中散碎的记忆,组织着语言,从旁人的只言片语,歌功颂德的诗集,再到零散见闻的边角,竭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京城来。也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对这故乡一无所知。
“盛京……是一个繁荣昌盛,稠丽雍容的大都……这是和柳州不能比的。”
“京中有七十二家正店,每一间都各有千秋,其中又以樊楼为首。吃,喝,游,乐……无所不包,无所不精……”
“京中也有瓦舍,跟别处的可不能比,有影戏,弄虫蚁,舞旋……别的地方少见的,天南海北,应有尽有……”
温吞的嗓音在厢中流淌,时光好像也慢了些,岁月静好。
“您去过那儿吗?”少年突然发问。
他的笑容忽然僵在面上,连那好像黏在脸上的笑脸什么时候融化了也不知道,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种全然空洞的无措。
空气又陷入了凝滞,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捏住了时间的沙漏。
少年继续开口:
“这是生您,养您的地方……您却从来没有看过,游过。……您与我说京城的繁荣,皇都的雍容,却永远只是在重复旁人的陈词滥调。”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他一时茫然,竟说不出话。
有一瞬间他就想要吐露出在皇城之时所遭遇的一切,这里留给他的从来不是家乡的熨帖,快乐的回忆。那满腔的憎恨无处安放,他是繁花似锦下的鬼魂,城池的荣华与他无关,终日在燕雀也无力起飞的深宫里游荡,枕着的不是软塌而是吊索与井沿。
他的手不自觉的发抖,想给自己顺顺气却僵在半空,少年比起成人纤细的两手轻轻合拢,贴着他的掌心与手背。
“您怎么了?”他终于流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惶恐与不安。这让晏河清清醒的意识到他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这些。
“……无事,无事。”他抬手,像掸去衣摆的浮灰那样弹指一笑。“进了京,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为什么世人说它美……哪一个美的角落,也去走走,瞧瞧。”
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渴望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猝不及防。
“母亲代我去,可好?”
“……为何要我代你去?”晏河清心乱如麻。
怀里小小的身子慢吞吞的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在他看不见的那一面,少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白气微醺,像冬天的最后一缕风吹过大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2.
京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邸,几个具甲的卫士手握长戟守卫在门口,神情严肃不发一言,周身的煞气令人退避三舍。
自打这家人搬来,这群甲士便一直守着,将一处不大的宅邸看的水泄不通。有邻居说。这些人绝对是见过血的。
不知道是哪位京官的家眷吧,守卫如此森严。
呵,我看,倒像是犯官家属罢。也有人幸灾乐祸。
一辆朴素的马车驶过长街,一声“吁——”,在街边停下。掀开布帘,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士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官袍迎风猎猎,冠帽下如玉面容,若是京官见了定会了然,正是周太傅的长孙,在京中也有名气的周应周子谭。
周应下了马车,理了理衣摆,施施然向大门走去,见了那两个满身煞气的甲士也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甲士看见她的面容愣了愣,下一刻恭敬的行礼请她入内,甚至没有作通报。
跨过门槛,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匆匆走来,对着周应恭敬行礼道:“周副指挥使。”
周应淡然回礼,询问道:“人在哪里?”她似乎丝毫不想有所寒暄,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大皇子正在卧房……至于他,一早便在书房里看书。周舍人不若直接前去书房寻他。”男子嗓音尖细,讲话细声细气,合上面白无须的表征,很轻易便能让人想起皇城里的公公。他很有眼力,见她不欲多说也心领神会,一步迈出就要为其引路,然而下一息,院中却先一步响起了开门的吱呀声。两人惊讶的侧目而望。半晌,周应轻叹一口气,迎面对上晏河清决然的眼神,最不想发生的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你是来带走那孩子的、我说的对吗?”晏河清的声音很轻,一步步向周应走去。
“……不错。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大皇子海涵。”周应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施礼。岂料晏河清没有在他面前停下,而是自顾自与他擦肩而过,旁边噤若寒蝉的男子敏锐的发觉,他对着的正是书房的方向,欲言又止。
“你本可以不用对我行礼的。”
他突然开口。
“我听说过你……神童、少年英才……你本没必要对我这样的废人行礼的。”
周应也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含糊其辞:“不敢,您毕竟是还是大皇子”
“大皇子……吗。”他喃喃自语,咀嚼着这个伴随了他一生的词。他年少时是大皇子,嫁了人后成了世子妃,时光荏苒,竟又成了大皇子。好像时间从未眷顾过他,流年似水。他再次启程,这一次,他直接走进书房,伸手推门。门没锁,吱呀叫着便大开起来,一个衣装整齐的少年坐在案前,见他来了便站起身,额前碎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席乌发束起,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母亲。”少年低声唤道。
晏河清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来,他说:“好孩子。”
他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为他整理衣衫,抚平褶皱,目光慈爱又隐忍,只是指尖触及上好的锦缎时还是被烫着了一样弹了一下。
“您怎么了?”“……无事。”
仿佛又一次重复了那天在车上的对话。晏河清闭了闭眼又睁开,继续帮他整理衣服。
“您也不问我害不害怕。”少年调笑了一下,而晏河清看不清他说完那玩笑一般的话后,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眸里是否也会有,哪怕一丝一闪而过的恐惧。
晏河清心如擂鼓,他强笑道:“怎么会?不会有事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用温柔的,没有攻击性的目光注视他。于是晏河清再一次闭上了眼,这次,他向前轻轻抱住少年的肩膀,在心中为他祈福。
“……不会,有事的。”
拥抱只持续了短短几息。少年轻轻推开对方,孤身走向屋外。周应的视线紧紧落在少年身上,半分也不挪开,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少年只是温顺的站在周应身侧,轻轻喊道:“周……副指挥使,我们走吧。”
前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抬手做了个手势:“请。”
晏河清站在房中站了许久,久到院中再无人声,只余下草叶摇晃的沙沙声,与自己的呼吸声。
他步出房门,却见日头晴方好。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母亲代我去,可好?”

3.
深红枫叶划过破晓。城中已有小贩沿街叫卖,夜幕中沉睡的大都又一次苏醒。
还是那处不起眼的宅邸,天还不亮,甲士一如既往站在门前,暗处的守卫只多不少。一辆精美华贵的马车款款驶来,停在门前,洁白的纤纤玉手掀开车帘——那是属于贵人的手,衣着华贵的少女缓缓步出。
“皇姐,我们到了。”
在她身后,一个身着骑装的女子走下车厢,眼神冷淡的环视四周,不赞成的目光轻扫过少女。
“宁,你本不该来的。”
晏河宁眨了眨眼,眸光一转,用折扇挡住唇边笑意:“可是皇姐你还是带我来了,不是吗?”
“……”
后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走近大门,两个甲士刚准备拦下晏河宁,却在看见她身后的女子时顿时失声。
“熙王殿下……!”
“嘘。”
晏河明微微昂起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瞬间了然,恭敬的帮他们打开了大门。
深秋寂寥,落叶如簌。
院里栽了一棵高大的枫树,年纪已经很大了,树干足有一人环抱有余,满树的绿叶一树而红,落下的叶子铺满了整个庭院,犹如一张火红的地毯——那是再怎样上等的红狐皮地毯也无法比拟的。晏河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色,新奇中又带着一丝兴奋,踩着红叶一步步向前,像神话中步步生莲的神女。晏河明却是乐得纵容妹妹,抬手唤人,还是那位面白无须的管事。
“晏河清在哪?”
管事毕恭毕敬的埋下头:“大皇子正在书房。”
“给我们引路吧,我和小妹,要见他。”
这倒是让管事侧目,他看眼蹦蹦跳跳的晏河宁,真心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和小殿下一起来看那个大皇子。但他还是遵从了晏河明的命令,走到晏河宁身旁恭敬道:“殿下,请随我来。”
晏河宁一怔,望向晏河明,见她点头,才和她一起跟在男人身后。
书房门扉紧闭,屋内寂静无声,听不见有人的声音。管事敲了敲门,温声唤道:“大皇子,有贵客拜访。”
屋内安静了一瞬,下一刻:
“请进。”
晏河宁依言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味,像是要腻死人般争先恐后钻入腔内。晏河宁不适的蹙了蹙眉,抬眸望向室内。本是圣贤之地,此刻却烟熏火燎,微醺的烟气自香炉漫出,直至房梁,几乎看不清人影。
“……是你?”
跪坐在地面上的人形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神不乏诧异。几月不见,秋日的衣衫在他身上层层堆叠,像是一个可笑的,年画框内被包裹严实的娃娃。然而他的手腕又是那么的削瘦,轻轻搭在宣纸与笔墨之间,脖颈又是那么的白,那么的笔直而修长,像一条白色的长蛇从被腐朽衣料包裹的枯槁的空壳里钻出。
晏河宁急切上前一步,望着他的样子却说不出话来。
反倒先是坐在书堆里的那人先笑了,轻轻合上手边一本翻开的书籍,无意中瞥了一眼抱臂而立的晏河明,眼神冷淡而疏离,又再次转向晏河宁。
“是你想和我说什么吧、小妹。”他笃定道。
“……大皇兄。”
晏河宁轻叹一声,转过身,在晏河明审视的目光中轻声道:“皇姐,我有一些话想和大皇兄单独说。”
晏河明意外的瞧了她一眼,还是点了头。
门吱呀吱呀的关上,站在门内,晏河宁甚至以为那门下一刻就要掉下来,然而没有。她的大皇兄似乎发觉了她的想法,轻笑一声,喊她:“你过来吧。”
她跨过一摊又一摊的书堆,越是走进,青年的形体便越是清晰,直到那张苍白而脸颊通红的脸清晰的显现出曾经那人的某些影子,她才找到一个离他足够近的位置安静跪坐下来。
在屋内并没有多好的体验,直到现在晏河宁才意识到先前在室外的新鲜空气有多么难得。她难受的皱了皱鼻子,只觉得逼仄的房顶与潮湿的烟气就要向她层层迫近,喘不过气来。
“你本不该来的……咳咳。”他捂着自己的嘴咳嗽起来。
“皇姐也是这么说的。”
晏河宁偷偷抬眼望向他,有些担忧。他的脸实在是太红了,像是两朵火烧云在脸上生了根,连他自己也做了燃料,砌在熔炉里滋滋的烧。她忍不住出声:
“你……生病了?找了医师吗?”
“无事,无事。”他摆了摆手,眉眼弯弯,语气温柔却坚定:“……我不会死的。”
晏河宁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接近却停在了半空,徒劳的勾了勾空气,挫败极了:“我……对不起皇兄……我……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这本也不该是你管的。”晏河清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
她的指尖抽搐了一下,十指连心,好像一瞬间连心脏都开始阵痛,喉咙直冒酸水,把食道烧成一摊烂肉:“也许该道歉的不是我,……但你难道不应该得到哪怕一句道歉吗?”
“大皇兄……”
“没有谁应该对我道歉。”出乎意料的是,晏河清很认真,他脸颊红的滴血,跪在那里好像一根一吹就倒的碧绿毛针,语气却冷静的吓人,以一种陈述的语气开口:“没有谁该对我道歉。道歉也从来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晏河宁无可奈何,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她还是无法死心,闭了闭眼又睁开,问:“我能给你一个拥抱吗?”
“……就一个。让我临走前,再抱抱你吧。”
让我再听听你心跳的声音。
那一瞬间,确确实实的,晏河清的脸上闪过一丝真心实意的笑。他说,“好”。
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她忍不以为抱在自己怀里的是一具骨架、或者是别的任何什么,没有温度的,坚硬的,却不应该是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人,松松垮垮的衣料下是青白作尸体状的躯壳。而后者甚至还对着她笑,扯着自己的袖口凑到她鼻尖,而晏河宁闻到一股比以往任何檀香都要浓的刺鼻味道。
她忍不住几乎要咳嗽出来,而晏河清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这是什么?”她问道。
“我叫它,‘老人臭’。”晏河清缓缓念道,不等她反应,便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你该走了。”
再硬耗下去便真是不解风情了。晏河宁尽管再不愿,也只得遵从对方的想法。她吹了吹衣袍上不知何时撒上的香灰起身,真正走前却还是顿住一息,犹豫着开口:“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像你说的那样,你不会死的,对吗?”
这几乎是恳求了。
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女,此刻低声下气的请求一个废人活下去。这让晏河清几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慢走,不送。以及……不要再回来了。”
良久,他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晏河宁一步步跨过书堆远离,就像她来时那样提着衣摆小心翼翼的行步,站在门前时再次忍不住回望。青年高瘦的身子远远的在烟雾中拉的很长,很长,又以脖颈为最,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吊起,一上,一上,便成了民间怪谈里长舌细颈的吊死鬼。
晏河宁不敢细想,匆匆步出。

良久,晏河清叹息一声。
他没有再翻开书,而是将面前雪白的宣纸铺平,一手执笔,写起字来。
一笔,一画,一撇,一捺。
写的极慢,自然也很认真。
那是一句诗。
他放下笔,缓声念出。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 忧思独伤心”

独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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