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酣战过后的一个晚上，或许是因为交感神经过于兴奋，明明体力都已经倾泻一空了，可两个人都没能入睡，反而是听到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噜一声。
“斑はん去随便弄点吃的。”身旁的年下床伴不客气地叫唤道。虽然斑忍不住发出了“又是我啊”的抱怨声，但他还是费劲地撑起酸痛的肌肉，从床上爬下来。毕竟琥珀可以说是从小就没进过厨房，指望他来鼓捣夜宵是不现实的事。
厨房里响起哗哗的水声与煤气灶被点燃的声音，然后是有节奏的咚咚切菜声。琥珀趴在床上，听着那令人心情平静的白噪音，第一次产生去看看的念头。他踩着拖鞋走进厨房，只见斑正站在煤气灶前，脚尖点地等锅里的拉面烧熟，皎洁的月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打在斑赤裸的背上，投出一片优美的影子。
斑打开橱柜，却看见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大碗，连筷子都只剩下了一双，不由得失笑。
“琥珀桑，既然饭由我来做了，那至少碗得你来洗吧？”
“……”琥珀想起昨天饱餐一顿后就被他扔在一边没有收拾的碗筷，脸有些发烫，不情愿地敷衍道，“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话虽如此，但最后多半是拖着拖着就交给斑来收拾吧。
面熟了。斑把拉面倒进那仅剩的碗中，又扔了点大葱、盐、酱油进去调味，两人敷衍的夜宵就这么做好了。就这么站在厨房里围着一个碗，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面条分了个干干净净。


脱下外套后，那根挂在斑的脖子上的闪闪发亮的银链子就格外显眼。琥珀盯着斑那光滑的脖子看了几秒，忽地伸手把那条银链子从衣服底下抽出来，带出一只款式简约的戒指。那是他们送给彼此的对戒。翻到内侧，上面写着Madara的字样。
“我们换吧。”
琥珀突发奇想。他迅速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写着Kohaku的戒指摘下来，挂到斑的脖子上。然后如法炮制，把斑的戒指项链挂到自己脖子上，链子垂下来，戒指刚好落在心口的附近，仿佛心跳的每次鼓动都能传到戒指上。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收尸的人把这枚戒指翻出来，看到里面写着你的名字，你猜他们会什么表情。”琥珀的眼睛里满是压不住的兴奋，“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和你是那种关系，连新闻里都会播报，在耻于见人的阴暗角落里，两个男警官交换了对戒，要把对方的名字带进坟墓……怎么样，不错吧？”
“哇哦，那可真不错。”斑笑着讲戒指藏进了里衣，慎重地抚摸心口的位置，“可你得考虑一下我～？这下我是个同性恋的事情可要曝光了，大概走在路上都会被指指点点，你看，这就是那个搞同性恋的警察，我们交税就养这种人了——”
“你想多了吧。”琥珀揪过斑的领子，“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下地狱。我拖也会拖着你一起的。”说完，他便用力地吻了上去。



有段时间，斑抽烟抽得很凶。琥珀不讨厌烟味，他只是忍不了斑用尼古丁虐待自己的肺的样子。他总是靠在阳台上一边抽一边发呆，在云雾里恍惚地望向远方，一根接着一根，地上不断增添新的烟蒂。
琥珀想抓着他的领子，狠狠地质问，是什么让你那么愁？是家里的那个站不起来的女儿吗？是马上要到期的出租房吗？是怎么都攒不齐的医药费吗？你的身边站着愿意与你同甘共苦的人，为什么就永远看不见呢？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但是他最后也只是一把抢走了斑嘴里的烟。
“你不要命啦！”琥珀将烟扔在地上，用力碾了几脚，“就算你用尼古丁麻痹你自己，事情也不会变好，最后坏掉的只有你的身体！”
斑愣了愣，笑着摸了把琥珀的头。
“对不起啊，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琥珀桑也要注意，以后不要成为我这样的没用的大人啊。”
他十七岁，斑二十一岁。只是四岁的鸿沟，却怎么都跨越不过去，就像琥珀不能吸的烟，就像琥珀没念完的高中。琥珀说不出话，只是扯着斑的领带让他低下头，和他接吻，让浓烈的烟味在嘴中与肺部蔓延开来。
抽烟抽得停不下来的话，就用点别的东西去替代，让斑的嘴巴含点别的东西，闲不下来的话，就不会去叼烟了。反正只是想要让脑袋被麻痹，是尼古丁也好，是性也好，都无所谓吧。
在最深的夜晚，在疯狂的欢愉里，樱河琥珀品味着最深沉的绝望。



“你别搞错了。”琥珀受不了斑的语气。她骤然拎起斑的领口，将膝盖插入斑的两腿之间，目光冰冷，“我现在和你是同类，和你一样脏。”
斑身材丰腴，领口被这一拎，傲人的双峰轮廓都被勾勒了出来，为本就岌岌可危的衬衫扣子增添了多余的负担。她仰躺在椅子上挑挑眉，笑容不羁草，猝不及防间，他把琥珀拉进了怀中。
“你说得对！”她把琥珀捞到自己腿上，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视自己，“让妈妈来教你几招吧♪”
她的指尖在琥珀的胸口游走，一路来到琥珀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握住，提到嘴边留下蜻蜓点水的吻。不知何时，斑的手上已经多了包安全套。她用牙齿咬住包装，缓慢撕开，叼起橡胶圆圈，按在琥珀的食指与中指上，用嘴唇按住边缘，行云流水地将薄膜滚动延展，还用舌头抚平了皱褶的地方。

“像这样，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她隔着薄膜轻吻指尖，对琥珀一笑。琥珀只觉得她满眼写着欠操。



窗外的雨声哗啦哗啦，有如瀑布倾倒。浑身湿透的少女摇摇晃晃地靠近，骤然将斑推倒在床上。
“斑はん，我就直说了。”
赤裸的脚用力地踩在斑的胸口上，恶意地碾压。斑手足无措，看着那修长洁白不断滑落水珠的双腿，看着那透出肌肤与内衣的薄薄衬衫，那滑到手臂的胸罩系带。
他一时不知道视线该何时摆放。 琥珀捏住斑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双眸。
“你今天再不把我上了，你就不是男人。”
斑的脑袋嗡嗡作响。下一秒，他们的双唇相触了，琥珀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嘴中。明明只是十六岁的少女，眼前的这具身体却已透出了足够成熟的气息，张扬又自傲，不遗余力地外放出自己的魅力。
斑几乎丢掉了自己的魂魄，失神地看着琥珀离开自己的唇，将胸罩的带子重新拉回肩膀。
“我去洗个澡，你在这里等着我。”  
这场大雨来的太突然，他们都被从身到心地淋湿了。斑恍惚地抚摸自己的唇，脑中闪现过们的一次次同床共枕，一次次的同床异梦。
他站起了身，拎起了一旁湿透的外套。

  “斑はん，久等了……等，人呢？！”
酒店里已再无第二人的气息，残留的只是几张纸币，以及一张有急事先走了的纸条，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