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雨
  魈和甘雨的第一次是在春天。
  午后暖阳铺在山顶，熏得万物生发别样的躁动。仅仅是无意的靠近，便成了无耻的勾引。
  唇是小心问候，舌尖交换了允准。
  躺在草地上最是舒服，她知道的。
  在天地的怀抱里，他们回归了兽的赤裸，却涌动起人的情念。
  仙家不染凡尘，无欲无求。
  他对自己立誓，唯独此刻，他不是寡情的上仙。
  春光明媚，坚实的更坚实，柔软的更柔软。凉冰被炙得融化，酿成潮涌，浪涛声咽进绵长的吻里。
  耳鬓厮磨间，肆意倾泻温存。天地的注视落在身上轻飘飘的，无须在意。
  余韵尚未褪去，两相依偎，目光彼此纠缠。
  她笑了，真软。于是他也笑了，顺手拈下一朵清心别在她的耳边。
  “好香。”唇覆在她白嫩的脖颈上，体会到心脏的韵律。
  “在说花？”她缩在他怀里，手掌下跳动着炽热的胸膛。
  “是说你……”


赛妮
  赛诺和妮露的第一次是在夏天。
        夜晚的绿洲静谧又凉爽，姑娘在浅水边起舞，足尖拍打出水的伴乐。
  风吹得沙粒滚动，也吹得她回眸。是风吹来了大风纪官。
  倾慕早已诉说，陪伴却少有机会。幸运在今夜眷顾，无人的营地等候在旁，干净的垫布压着沙地，说了声邀请。
  坐下，闲聊。她说她的舞蹈与演出，他微笑着；他说他的追捕与卡牌，她笑眯眯的。
  说着说着，不再有声音发出来了——嘴唇有了另一种用途。
  亲吻是在诉说思念，可思念有那么多，溢了出来。
  他的胸膛与腰腹经受风的刮蹭，如黄沙般粗砺，历历疤痕是干涸的河道。
  她轻轻吻上去，河床重新流淌过水的痕迹。
  他带茧的手指触碰到细嫩的肌肤，仿佛亵渎。
  透蓝的眼眸对他说，亵渎，是他的特权。
  莲花在沙土上灿烂绽放，他移不开眼。繁星作证，他沉溺于做一个堕落的罪人。
  “要走了吗？”她捧着他的脸，落一个吻。
  他紧紧抱住他的红莲。
  “不会，今夜不会走。”


枫华
  万叶和绫华的第一次是在秋天。
  婚礼结束，宾客散尽，卧房里的新婚燕尔一时相顾无言。
  他拉开障子门，外边庭院的枫树静默矗立。
  他走到树下，她跟过去。
  她开始忧心，忧心这临时起意顺势而为的仓促婚姻。
  他一直说的都是好，太过肯定，反而让她不敢肯定。
  还记得我们幼时初见，便是在这棵树下。他朝她开口，眉眼温柔，兴许是想拂去她眼中的顾虑。
  他席地坐下，她也坐下。他谈起过去，她微笑着应和，淡淡愁绪却萦绕眉间。
  她想问他是否不愿，结果却是他问了她是否不愿。
  怎会不愿……从来都愿……
  在心上划开一道口子，里面藏着的东西一股脑漏了出来。
  她披上白无垢时遐想过今夜，礼貌的温存，平淡的缠绵。
  最后怎会是这个样子？她望着那丛红云般的枫叶，身下的名贵衣料为她隔绝了泥土。
  他问过她可不可以，她说可以的。
  晚风的凉意令人战栗，他予她安慰般亲吻、抚摩。
  脚踝被捏住，小巧的足跷得高高的。她不敢看那洁白的短袜子，那是她身上唯一穿着的布料。
  庭院再度宁静下来，枫叶飘下，落满他们一身。
  他躺在她身边，拈起覆在她脸上的一枚枫叶。
  “今年的枫叶好红。”
  “嗯……”
  他将叶片掩在她唇前，隔着脉络予她一个轻吻。
  “可你的脸更红……”


散莫
  散兵和莫娜的第一次是在冬天。
  在龙脊雪山遇上暴风雪不是一件好事，在某处废弃营地遇见某位愚人众执行官就更加雪上加霜。
  莫娜后悔接下委托前没有询问星星的指引。
  燃料少得可悲，火苗小得可怜，但被困的囚徒没资格抱怨。
  一粒火星蹦出来，惹燃了恼火，烧成了怒火。
  唇枪舌剑比呼啸的风雪更激烈。
  枪口间的距离渐渐拉近，她忽的用唇堵住了他的炮火。
  接下来开始失控，她被摁在破旧的木箱上，木板粗糙硌得她挣扎。
  已是困兽，挣扎又有何用？
  “那就来取取暖吧！”
  他笑起来真像个混蛋。不，他本就是混蛋。
  高傲的占星术士不会露怯。她用双腿紧紧箍住他的腰，往常执笔的巧手胡乱撕扯抓挠。
  暴风雪的呼啸声也盖不住肆意妄为的呻吟喘息，那堆木箱被撞得嘎吱作响。
  要散架了，她想。
  她终究疲倦，阖了眼。再朦胧睁眼时，仿佛正被人背着，路是下山的路，暴风雪已经停息。她还是累，又睡了去。
  她在自己的房间清醒过来，被窝很是暖和。
  也许她只是一个人做了场两个人的梦。
  后来又是一个冬天，委托还是在龙脊雪山。
  这份委托给她塞了一个伴儿，自称“流浪者”的家伙透着几分熟悉。
  她不认识他，她确定。
  她认识他？她不确定。
  兜兜转转，雪山里的废弃营地再度迎接来客。
  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个地方，她想。
  一股冷风吹来，她裹紧了披风。
  她的腰蓦地被手臂圈住，温暖贴着她的脊背，暧昧气息从身后扫过耳尖。
  “你想不想……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