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825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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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中世纪/古代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非自愿性描写
标签 耽美 原创短篇
文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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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2
2020-6-26 19:01
- 导读
- 多情浪荡少爷攻✘拜金直男戏子受
简单来说就是
攻渣,只喜欢身体
受贱,有钱都可以
但是两个人都有一个原则,不沾上真心
四月花开,艳阳高照,梨园的台子上演着戏,角儿们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瘟不火,台下满座的人也一点点的听着,不时到节眼了,满堂叫好。
一曲终了,致意后戏子们也便下场,楼下的人都散了,桌子上杯盘狼藉,伙计们也都收拾了去。楼上的包间都是些小姐老爷,不多时也都打道回府,留下的都是来捧人的,伙计们也是没胆子赶人走。说白了有时梨园和青楼也没多大差别,哪位得了贵人的开心,自己愿意,给了赏钱,领人出去便是,只是梨园说得好听,唱的更好听,花销更大些罢了。伙计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时楼上有人叫了伙计进包间,伙计听那声音泠泠如水,年轻的很,约摸是哪家的少爷要见后台的哪位角儿,连忙过去。这戏楼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要价不少,共两层,楼上的有十个包间,半围着戏台,与普通房间无异,有桌子椅子床铺,不过窗户更大,隔音也更好,有得不愿回去,就在这留宿。客人也是非富即贵,伺候的更要尽心,伙计自然也都是些聪明伶俐的。楼下一批人大多是喜欢听戏的普通戏迷,用得伙计不过会倒水打杂的,这些伙计不能上楼。而楼上的人见到些什么不会多言,知道这些老爷们都得罪不起。心里明白明白这些人有些是风流成性,更有些是偷个香,借着听戏的由头将人接到家去,走得后门,自不会让人多说。
进了屋,伙计瞥见到那人,身着锦绣蓝衣,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挽着,右手持一把扇子,一下下地敲在桌子上,这人是近日常来的富家公子,出手大方,暗道一声今天的运气不错,低着头轻声询问有何吩咐。“云老板今天可有人见?”那公子半倚着窗边,见人来并未回头,看着楼下,语气轻快地问。“云老板今天唱的好,得了岳家公子赏钱,现下正在岳公子包间。”伙计头没想到这少爷想问的是云老板,推了之前的想法,直感运气太差,头压的更低了,也不敢得罪都据实说了,用袖子擦了擦额前渗出的冷汗。以往也不是没有争风吃醋在园子里打起来的,伙计们拉不开,身旁带的伙计又是各不相让,东西砸了不少,又顾着哪家都不能得罪,好一会才闹完。最后还是老板出来劝着才劝好。伙计心里只求这位爷别这样,赏钱可没饭碗重要。“哦~”拖着长音说完,似是提起了兴趣,那公子回头,抬了抬眼,唇角微勾,原本就俊美的脸此时更添一抹魅惑,只一笑,可倾城。他的声音不似最初冰冷,语气也更加柔和,“那云老板出来后你先拦着,领他过来,爷也给赏钱。”说罢,起身从窗边过来给了一些赏,伙计千恩万谢地走了,候在走廊,等着云老板出来。
这边说云笙,便是那唱戏的云老板,戏曲落了幕,就有伙计说岳家公子看赏,叫他上楼,云笙将修饰抹去,露出一张男子的清秀俊颜,桃花眼中流出绝代风情,雌雄莫辩,令人难忘,不说他算是绝色,也足以祸国。云笙幽幽一叹,脱了戏服,摘了头饰,换了身暗红色云纹衫,长发散落及腰,随着伙计上了楼。
云笙被领着进了岳家公子的包间,伙计得了赏钱便出去了,临走时将门带上了。进屋后屋中云笙就微微颔首,等他说话。
这岳家算是城中大户,官宦世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朝中的太尉,共有三子,来听戏的这位排行老二,名为岳茗,今年刚及冠,不似旁人,乃名门之后,气度不凡,来这只是为了听戏。
以往岳茗听得高兴了也给过云笙几次赏钱,最多也不过请他来说说话,顶多一炷香功夫便让他出去,云笙对他也是十分敬仰的。
“云老板今天这出戏相比之前可是不算太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岳茗眉头微皱,有些不解,这样的他虽青涩,却颇有些威严。岳茗心情不好,往常云笙是戏班里唱得数一数二的好,要不也不能得了他的青睐。只是今天的云笙和往常不同,虽然身步唱腔没变,可总归不像往常用心,他爱听戏,自然看得出。“劳岳公子惦记,在下家中出了些事,这几天都忙着处理,昨天才刚打点好,想来是过于劳累,倒是扫了公子的兴。”云笙听出岳茗言语之中略有不快,不敢得罪,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但言语平淡,并无谄媚之意。云笙此话倒是不假,前两天他母亲的病又加重了,请了大夫,又不敢远走,近日来都在忙着伺候她。“原来如此,云老板还是要注意身体,这院子里唱戏的不少,但好得可不多,”岳茗听了眉心舒展,状作关心,说后顿了一下继续半开玩笑地说,“云老板的戏唱的好,想来这么好的戏就算耽搁几天,也会有人等着听。”
岳茗听云笙说后倒是不好奇他家中情况,云笙只说家中有事,想来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在乎,他看重得也不过是戏。云笙唱不了,别人可能唱,找个会唱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云笙有灵气,他不想他埋没了。
转过话头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约摸时间有些长了,岳茗就给了赏,让云笙出去了。只是看着岳茗这次给的赏钱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云笙心知推辞不过去,也就谢了谢,收下了,心中念着岳家公子的赏,更念着他的好。
云笙出来转身回头,就见就见廊上有位伙计忙上前来,对着他说“云老板,今洛少爷让你先别走,到他包间,说他也给赏钱。”说罢,就要带着云笙到了之前那位少爷处。
云笙心中疑惑,一边走,一边问道“洛少爷知道岳公子见我?如此为何还要让我上他房间?”
云笙知道那洛少爷,是城中风姓富商的小公子,为人风流,惯是多情的少年,风评却也不错。之前总是过来捧他,但知晓他心中不愿与他做那事,也从未逼迫过,顶多让他用手帮他几次,并且给他的赏钱不少,若论起来,洛少爷才是他的金主。只是梨园里,若是一位角儿被人点了,一般一天内就不会有第二人再点他,毕竟没人想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玩,这已经是默认的规矩,他不信风洛不清楚。
还记得当初相遇是的景象。
风洛为人浪荡,长混迹于青楼梨园,更是顶着一张温柔多情的脸,别人也乐得和他风流快活。若是没闹到家去,连他父亲都不管他。
有一日又来到院子里听戏,瞥见了个人唱得不错,模样上佳,难得的好货色。见这人下了场,就叫给了赏钱,给拦住了。
那人进屋后,还有些拘谨,落在他眼里,就像一只要被剥皮的兔子,明明年纪要长他几岁,偏偏好像只能任人宰割。风洛见此心中更是欢喜。这人可能还没被碰过,未来将由他一手开发。
风洛让他上前,右手执扇挑起他的下巴,问了他的名字。
“我叫云笙”
听见伙计答话,云笙回过神来。
“想来是洛少爷知道岳家公子为人清高,来这只是为了听戏。”伙计也就回头答了,言语隐晦,只说是岳家公子爱听戏,毕竟明面上梨园的生意还是唱戏,这也是给云笙留了面子。云笙自然不信,但听后也就不再多言,走了不一会就到了风洛的包间。伙计扣了扣门,说“洛少爷,云老板来了。”好半晌,云笙都要以为风洛走了的时候,里面的人说话了:“请云老板进来吧。”风洛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云笙走了下神,心里乱的很,不懂风洛的意思,但也进了屋。伙计给开了门,并未进去,等云笙进了屋后又给关上了。
云笙头还是低着,两人一时无言。“洛少爷近来可好?”还是云笙先说的话,毕竟是自己的金主,哪里能冷淡,思索着道。“爷自然是没什么的,倒是云老板家中似乎不太好啊。”风洛还是一副调笑的样子,只不过眼中深邃,令人胆寒。只是云笙一直低着头,并未看见,不过后来云笙想,就算是看见了,自己也是没法走的,人的命,改不了。
“承洛少爷关心,小人家中老母病重,需要照顾,开销不小,在下有些发愁,想来是思忧过重,有了些愁容。”云笙如此对风洛说,也是想狠狠敲风洛一笔,家中开销太大,自然缺钱。他就不信他都这么说了,风洛还不多给。云笙不想收岳茗的钱,可不代表他是什么好打发的小孩子。”“这样啊,云老板若是缺钱,爷自然是要赏的,不过云老板是不是也要做些,让爷开心的事呢?”风洛抓住云笙的手腕不让他跑,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欣赏着自己的玩物。他越看,越觉得云笙是个尤物,只是可惜自己一直吃不到,才一直忍着。
云笙不愿意,他又不能强迫,这才到了如今。风洛想来岳茗是没碰过他的,不过以后难说了,还是先吃下去好。
云笙只道是风洛兽性大发,又想自己用手帮他,与其他强迫,还不自己先把他伺候舒服,脸上挂起了笑“小人自然是要讨洛少爷开心的。”边说边将手向风洛身下探去,只是没想到被风洛拦住了,他抬头,眼中有些错愕。“爷今天和你玩点特别的。”还是那副游戏花丛的样子,只是声音有些嘶哑,多了分性感,眼中也更加深沉,云笙看不出来风洛的想法,心里直骂风洛,面上也只能陪笑道:“洛少爷的身边美人环绕,云笙不过一个戏子,经验不足,只怕是伺候不好您,惹您厌烦。”云笙知道,风洛不愿强迫,想来如此拒绝,他不会再动手。
“哎,云老板不会的爷可以教你,再说我们今天不玩到最后,怎么样?”风洛明白他不愿,不过看着他的一抹红唇,心头上来一丝欲望,今天先放过他下面,不过上面还是先尝尝滋味,验验货再说。又看着云笙,凑上去说:“若是今天爷玩得高兴,不仅你家中母亲得病有的治,以后一个月,云老板都不用见别人赏。”风洛心知云笙不好打发,如此的话说出去,他也没得拒绝。“既如此,小人就先谢过洛少爷了。”云笙心里无法拒绝,若是今天他敢推了,让老板知道,明天他就不用在院子里呆了。到不是说风洛会对他做什么,只是想巴结风家的人太多。
云笙也认命了。
风洛闪过一丝喜意,对着朝思暮想的人就吻了下去,舌头在云笙嘴中大力的搅着,缠绵翻滚,不停吸吮着云笙的舌头,直把没有人碰过的云笙吻得喘不上气来,连嘴边都溢出了津液,才将嘴从云笙的唇上分离开,声音不小,还拉出了一缕银丝,光声音就让人面红心跳。
“洛少爷……”云笙有些恍惚,身子有些软了,只得用手勾住风洛的脖子,两人都躺在地上。“云老板,给爷的衣服脱了。”风洛此时到不急,点心是要一点点品尝,一点点咀嚼的,如果一口吞下,那么无论多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甜到发腻,那他就暴殄天物了。
云笙此刻已然动了情,眼梢带着红意,喘息不已,听到此话,便用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风洛的衣服,那衣服和平常他穿的不一样,解了好几次才露出里面的亵衣,青涩魅人。
到此,云笙衣裳半敞,是刚才和风洛一起滚在地上的时候解开的,嘴角边津液还未舔干,眼角微红,气息不稳,风洛见此只想疯狂地将他据为己有,但是还不到时候。
时间还长,不在一天。
约么过了两个时辰,屋子里令人心跳的声音停了有一会儿,风洛才穿戴整齐走了出去,走之前不忘将随身带着的大部分银子给了云笙。如果云笙将这些钱当做卖身钱来说,已经算是园子里最多的了,就算是镇子上最有名的花魁,这些钱也包得起。更何况风洛遵守了诺言,没做到最后。虽然除了进去,什么都干的差不多了,甚至还将云笙压在打开的窗子前,让他用腿夹紧,做了一回。云笙衣服上沾满了体液,屋子里的味道还没散尽,身体也酸软得很,暂时他算是出不去了。云笙隔门叫了伙计给自己拿了衣服,伙计也只是微微打开门将衣服放在门口,伙计晓得云笙的脾气,不喜欢叫人看到这些,等到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云笙就带着赏的银子和脏的衣服带走了,银子放在荷包中,衣服则放在了后台。云笙除了身上酸软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明白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但还是留了一丝念想,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脏。至少,至少不要只供人玩乐的妓子就好。
但是还好,风洛还是个好的金主,他留下的钱,就算是给母亲请最好的大夫看病也还有富裕,起码回报的不小不是吗。
在回家的路上云笙买了风家酒楼的烧鸡,打算和母亲一起吃。母亲病后,云笙再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但是今天,他赚了不少钱,不再需要为这些操心了,至少一段时间内如此。
到了家门口,云笙忍住身上的不适,换上一副笑颜,进了门将一半烧鸡撕碎成丝,另一半就放了起来,下次吃。云母还是神情恹恹,云笙就哄她坐在床上,说最近梨园老板听他家中有事,给了不少补贴,这才给她买了烧鸡,让她不必再担心家中花销,云母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云笙伺候完云母喝完药躺下才转身去打了桶热水沐浴,坐在桶中,看着身上琳琅满目的痕迹,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对谁。雾气蒸腾,那人打湿的头发贴在痕迹遍布的后背上,多了几分诱惑和欲念。云笙就一直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回过神来,水已经凉了,就起了身,将屋子打扫干净了。
华灯初上,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正忙着赶回家。只是有一条路与其他地方不同,门前都是各色美人招手,引得不少人驻足又进去看,花红柳绿,好不热闹。这里就是镇上最出名的花街,雪月阁更是其中翘楚,里面的人不但人美,更会讨客人欢心,勾人心魂,让人乐不思蜀。雪月阁的二楼,是专门给客人办事的地方,当然若是想带人走,宵禁前留下银子就可。
不过今天风洛兴致缺缺,没有带人赏景的心思,就叫了两个姑娘到了房中,喝酒寻欢,直到了半夜才歇下。风洛怀中拥着两个美人,心却在想云笙,那滋味入骨销魂,只是可惜没有全吃下,意淫了一会就睡着了。
日子一点点的过着,时间又向前走了小半个月,期间风洛倒是没触到底线。对外只说是包下了云笙一个月,云笙也有了救母亲命的钱,风洛明里暗里占些他便宜也随着他了。
只是母亲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即使是自己请了最好的大夫也无济于事,用大夫说是因为长年累月的操劳导致身体从根本上有了损失,回天乏术,只能这么熬着。
云笙无法,只能这么看着,陪着母亲一起熬。
台下再伤心,台上也要笑,这是这一行的规矩。光卖皮肉的那是妓子,只有上了档次懂得惹人怜爱才能成角。
到了新年时,云笙有些意外,本以为风洛一个月后就会收手,又或是强迫,可风洛就那么包着自己,现在已经比约定的过了一个半月,风洛仍是维持着现状,拿钱包着自己,又恰好踩着界线。云笙绝不会认为风洛会是好心使然,又不得不说,他心里是感谢风洛的,但只那么一点,还不足以让他把自己搭进去。
日子熬着熬着,就又到了年末的时候,按理说春节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对于云笙来说,今年大概是他最难过的一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近日甚至已经出现了咯血的症状,问了大夫,说日子约摸也就是两个月了。
云笙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多,也只是让母亲多熬了几个月而已,甚至现在连陪在母亲身边都做不到。因为他不能停下,家里的钱全都拿去买了高等的药材,母亲现在的病也只能这么拿钱堆着,梨园也从来不缺美人,他若是停下就会被忘到后头,那云笙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他只能一出接着一出地在台上台下演着戏,对着各色人等陪着笑脸。
临过年前两天梨园是关的,云笙也就待在家中照顾母亲,直到有一日梨园的老板过来问云笙要不要出个活,是家大户的,过年时要请戏班唱戏,连唱三天,让云笙坐镇唱旦角,云笙思索着能给不少赏银就应了下来自己准备去了。
当时云笙没仔细问,等到出发前班主才告诉他这是风家的场子,而且是有人特意到老板面前请他过去的。云笙不知道是谁,这事倒不像风洛的手段,但风家和自己有联系的又只有他一个,无论如何都是奔着风洛和自己的联系,其中想要羞辱自己下了风洛的面子可能性最大。
小年夜开场前,云笙在后台描着眉眼,心怎么都静不下来,担心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就这样,心里七上八下地上了台。意外的,这几出戏都没人为难他,他竟是完好地下了台。
按规矩戏班唱戏的这几天都是住在主家,风家也在下人住的地方留了几间房,其中还单独开了一间给云笙,云笙下意识就觉得有诈,但既然人家已经安排了,那自己也只能住着。
果然,半夜他就隐约听门口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仔细听时又没有了,也没太当回事。谁知道第二天天没亮时就被敲门声吵醒,说是大少奶奶丢了个玉镯子,正巧在他门口找到,让他过去正厅回话。云笙这才知道哪里是没有绊子,就是从暗里下手改摆到明面上了。
云笙据理力争,可大少奶奶身边的使唤丫头一口咬定就是云笙半夜里到后院晃悠,明摆着就是大少爷的许可,他想从自己这里撕个口子,好用来膈应风洛。
云笙本是百口莫辩,本来都以为自己肯定是这场争论的牺牲品,谁知道关键时刻风洛出现了。
“大嫂,云老板昨肯定是没有拿您的镯子,他昨晚可一直都是在我房里的,后半夜才回去。”风洛还是拿着扇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在云笙眼中,此时的风洛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气人了。
“小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卑微低下的戏子,见财起意也是正常。”大少奶奶等的就是风洛,要不是为了下风洛的面子,她才不会陷害一个戏子,还在堂前和这个戏子争论这么多,简直就是掉自己的身价。
“瞧大嫂说的,倒像是我故意包庇云老板了,既然您这么说,那就问问您身边的这个目击证人,到底是看到什么了。”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风洛径直走向右侧的椅子坐下后就执着扇子虚点那个丫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昨晚上我伺候完大少奶奶后就回到住处打算歇着了,结果到院里就看见云……云老板从房里出来,我就跟上去了,眼瞧着路线像是前院的方向。”小桃得得索索的说着,她有些害怕,本来就是陷害,心里虚的很,现在洛少爷瞧着是要给那个戏子出气,少奶奶肯定是没事,到时候倒霉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也就是说你昨晚上看见云老板出来就跟了上去,结果还没看见他是不是进了内院对吧。”风洛收了扇子,还是那么笑着,只是就像数九寒天的冰河那么让人发怵。
“对,但瞧着方向就是内院……”小桃还未说完的话就被风洛截住。
“你刚才说你昨个是在下人的住处吧?”
“对……我确是在自己的房中睡的。”小桃的脸顿时煞白,但还是说了下去。
“可我怎么听说昨天你是和我大哥去林中私会了呢?”
不顾大少奶奶的震惊,他拉起跪在地上的云笙,带着他走了。
戏班被大少奶奶迁怒赶回了梨园,倒是云笙因着风洛的原因在风家又留了三天,过得还不错。
大少爷想要下了他的脸面没成反倒被人揭了阴私,肯定不可能会这么了事。
直到有人通知他,母亲走了。
本以为这次赶场能挣钱给母亲治病,看着一切都还好,只是云笙没想到,因着这场闹剧,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最可悲的是,连给母亲风光下葬的钱都是陷害自己的人家出的。因为其实他没钱了,虽然后事是他操办的,但真要是论起来,是风洛用了风家的名头替他给母亲下了葬 ,尽了孝。
元宵节,风洛约云笙出去看灯会,甚至不顾云笙还带着孝,因着是风洛替他给母亲收了尸,下了葬,云笙也不好折了他的面子,只好先换了一身素净的常服,压下心中的怨愤和凄凉,就这么在服丧期陪着风洛玩乐。
风洛也不是看着想去什么地方,只是带着他到处逛,云笙也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甚至觉得他是在故意羞辱自己,虽然他知道是因为风洛的原因风家才管自己,但是他更知道如果不是风洛自己就不会引人注目,遭受这些。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风洛,母亲也不能熬这几个月不是吗?云笙知道自己不该怪他,但就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风洛自己会不会过得更好。直到有人拿着刀冲过来,不要命地向着风洛,他都觉得,自己是恨风洛的。
他帮他挡了一刀,昏迷前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只蛾子,已经被自己的太阳烧死了,可是到死都不知道引自己献身的根本不是太阳,只是烛火。
云笙醒来时自己正在风洛的私宅,身旁是风洛常陪在身边的那个丫鬟,他一睁开眼,那个丫鬟就跑到外面,嘴上还嚷嚷着:“云老板醒了”,不一会风洛就过来了。风洛进来后忙问他怎么样,云笙只轻声要水,风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手忙脚乱的样子倒让云笙想笑。
在这修养了两个月身体才算是养了回来,期间都是风洛照顾的云笙,只是洛少爷从来没伺候过人,闹出了不少笑话。值得一提的是,风洛再未轻薄过云笙,还叮嘱他安心在此,他已经打过招呼了,梨园那不需要他再出面上台,云笙也乐得清净,只这么和风洛相处,倒是相比从前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
日子就在这么一天天的相处中过着,等到有一天再见大夫,通知云笙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两人都很高兴,风洛还说过几天要带着云笙去个地方。
一天晚上,风洛神神秘秘的拉着云笙坐上了马车,让他进去里面,云笙见没有伙计便纳闷,问风洛:“怎么没有人,这怎么出去?”
“爷今天低回头,给云老板当回车夫。”风洛嘴上这么说,可云笙眼瞧着他是笑的,于是也就跟着他一起笑,不管他,径直走向车里。
等风洛扶他下了车,云笙才看见这是什么地方,一处河流旁,后面是盛开的桃花,身边萦绕着点点萤火,倒像是天上繁星组成的银河漏下来似的,人间仙境一般。
“真好看……”云笙见着这些感叹出声。
“我母亲是妾室出身,父亲和主母都不喜欢她,连带着我一起不受宠,但我从来不怨她,母亲对我是很好的。”
“有一次大哥带着二哥一起把我推下池塘,那时我才七岁,身子弱,养了一个月才好。”
“等我好了,她就带我来这,说是有什么话对着星星说出来就好了,天上的仙人会把那些坏人都带走。”
“我那时还真信,每次受了欺负都来这说。”
“可是坏人们还是那样,反倒是我母亲,明明是那么好的人,走在了风家人的前面。”
“没人想管她,我就偷偷地把她葬在了这。”
“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后来啊,我还是来这说话,只是不对着天上的星星了,是来跟她说。”
“母亲她特别怕黑,可是现在只能闭着眼睛,只看得到黑。”风洛一点点的说着,就这么把心剖给云笙看,用着最平静的语气。
云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感到痛心,像风洛这样的人本不该成为一个浪荡子,可世事从来无常。
风洛接着说下去,对着云笙,不同以往的样子,收敛了笑意十分认真:“云笙,我喜欢你,你可否嫁给我?”
云笙未料到风洛会这么说,呆在了原地,脑子里面一片混乱,风洛见此俯下身便亲了下去。
过了一会云笙才反应过来推开了风洛,跑走了。
云笙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伤了风洛的心,可他也不知道到地应该怎么办,到底是他曾做错事,可他现在是真心想要对他,可现在自己的真心云笙又不想要了。
云笙重新回了梨园,还是挂名云笙,旁人不知道的也就叫他‘云老板’,和老板一起来了一场名角回归的戏码,倒是唬的不少人信了,场场爆满。
他心中很乱,但是不可否认自己的心中竟有狂喜。
云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风洛,明知是个蜜糖的陷阱还要像遇见烛火的蛾子一样扑上去。显然,风洛放出来的蜜糖引着自己过去只是为了吞掉自己这个无知的小兽,然后扔掉无用的骨头。从前他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他也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贤惠,持家,但绝不会是个男子。喜欢男子的自己绝不会为世俗所容,甚至有人会觉得这样的自己令人恶心,尤其自己喜欢的这个人还是风洛。
而且在云笙看来,风洛现在的善意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但他绝不会喜欢自己,风洛没有心,他会浪遍花丛却从不会选择采摘任何一朵。
于是,得知自己心意的这一刻起,云笙选择了压抑自己的爱恋,意图远离。
他出了门趁机上岳家找了岳茗,求他送他离开,大概是看他言情恳切,岳茗同意了。
云笙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让岳公子转交给洛少爷的,岳茗也一并同意了。
五天后,这封信才到了风洛的手里,这几天他找云笙都找疯了,本来是不想管其他的,谁知道岳茗请他到流云楼吃饭,还说是手上有云笙的东西转交给他。
风洛只觉得他就在梨园,不能逼急了他,只是每天都去捧他的场,他对云笙确实真心,只当这都是云笙对自己的考验,一定会让他明白。
风洛纵使游戏花丛也从未动过心,这还是第一次。
风洛从小便不受宠,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主母身边的一个丫鬟,姿色不错,父亲见色起意,趁着自己酒后强暴了她,才有了自己。而且第二天就被正妻捉奸在床,闹了好大一场。
于是到此嫡母视他为眼中钉,父亲也以为自己是他的人生污点,从来没好好对待过他。两个主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风家里的人惯会的就是拜高踩低,不仅是下人,就连风洛名义上的手足都变着法的折磨他,折辱他。开始时只是言语上的,说他娘不要脸,惯会勾引别人上床,说他也是个野种;他记着母亲的话,这两个是他的哥哥,是嫡母所生的,不能报复,他也就没去管那些人,那些人见他连话都不会回,心里安心,后来就越来越过分。
直到他七岁时,他名义上的大哥和二哥合起伙来,拿着点心逗他,直接把他推到了池塘里。那个时候风洛差点死了,父亲才像是突然想起他,给他请了大夫,当然更可能是不想让他死了,辱了风家的名声。
那个时候母亲抱着他,很害怕,他母亲因为从前的事被抬成了妾,可实际上连下人都不如,更没有什么身边人能照顾他,所以那段时间他的母亲都是亲力亲为,白天时去给主母问安,接受刁难。晚上就回来照顾风洛。
大夫本来是说风洛可能会救不回来的,本来身子就弱,浸了池塘后就发了高热,命在旦夕。
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的母亲依旧这么抱着他,从没放弃过。
风洛小时候是很喜欢看星星的,尤其是在那条小河边,他受了气就会到这说出来,说出来后心里会舒服很多。
因为他母亲说这样天上的仙人就会看到,仙人知道了就会把坏人都带走。
风洛就这么说着话,看着星星,就算后来他知道仙人带不走那些坏人也还是到这来说。因为他没有别的方式宣泄了。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天都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听了大哥和二哥去,告诉了父亲的正妻。
于是风洛不再和星星说话了,他只说给母亲听。
云笙替他挡那一刀的时候风洛是没想到的,他那时候出门是知道二哥要对他动手,因为他借着风流的名头暗地里在青楼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搜集了不少他罪证,带着云笙也是让他做个见证,日后好下手。
于是他想,这个人愿意为他去死,他应该好好对这个人。
后来城里疯传风洛为了一个美人和岳茗争风吃醋和人家打了起来,还有小道消息说是这个人正是梨园消失的名角云老板云笙,岳茗金屋藏娇,棒打鸳鸯,引的风洛才打了他。
总之众说纷纭,本以为洛少爷被美人勾了魂收了心,谁知道等到梨园又上了新的角,风洛就又去捧,于是话题又变成了风洛的风流趣事。
“后来呢,爷爷,后来怎么样了?”一个小童趴在头发花白的老人膝上,忙问故事后来如何了。
“后来啊,戏子走到了边城换了个行当,再后来他娶了妻,生了子,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老人摸着孙子的头,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这么回答。
“那戏子回去过吗?”小童又扬起头问着。
“戏子再也没有回去,也再没见过少爷。”
“那戏子开心吗?”
老人不知道为什么沉默没再说下去,只是揉了揉小童的头问他些别的事情,到底是孩子,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没怎么在意故事的结尾,自然也就没问下去。
其实连戏子自己都不知道,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自己,开不开心呐,又要怎么对别人说。
妻子柔声地询问他在想什么,他只说是从前的事,没什么重要的。
后来的后来啊,戏子和妻子埋在了一起,孙子也早就忘了当初爷爷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于是云笙和风洛的往事也没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