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轻划过他尚存一丝余温的脸颊

好痛......什么地方在漏水吗？
真冷......

伊万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凝结的冰花牢牢粘住了他的眼皮

他在雪地里

西伯利亚的雪地里

他从厚厚的雪绒中解救出一只手臂，想将僵硬的身体扯出这个白色囚笼

做不到，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后背贴着的雪沾上了一片突兀的红

他这才从被寒风麻痹的大脑中捕捉出一丝记忆，他是被人从悬崖边推下来的， 下坠途中堕落在一块岩石上，就此失去了知觉

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这么迫切地要他死

悬崖啊
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呢，阿尔弗雷德

干掉的血附在松软的雪绒上，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不允许自己吃的苹果，静坐在窗台边一点点氧化腐烂，就是这个颜色

和他一样
烂在雪地里，等着生命缓慢流出躯体，被哪只路过的野狼连皮带骨吃个干净

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我一去不返的红玫瑰
我黑色长发的东方珍宝

他早该醒悟了
你无法奢望一朵野花主动收敛它与生俱来的刺
就像你无法逼迫一个视尊严为灵魂的人俯首称臣

要是能再见你一面...
一定要向你道歉，不要你原谅我，你肯听我说话就可以了

分别前夜，那人压抑着沉积了几十年的委屈，在他身下默默承受他过分的索取，墨色眼睛被泪雾覆盖，泪冲出眼眶汇成小溪顺着发红的眼尾扎进枕头。

他那时一定很疼吧，柔软细腻的手背都被咬破

一整夜，那人连一个字都不愿施舍给他

他只好更凶地实施侵犯，将王耀疲惫不堪的四肢像对待布娃娃一样反复拆解，低声下气地在耳边向他冷漠的情人乞求一点回应

他知道王耀在等
等他倔强自负的恋人给他一个迟来了太久太久的道歉

明明只要三个字，他就能从阿尔弗雷德手中夺回他钟爱的玫瑰

伊万·布拉金斯基，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为了那点儿可笑的骄傲，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爱人

怎么都不该伤害你的
要是......

伊万从不信神，神从未对他表现出过任何同情，他的存在一向是不受神灵保佑的

但若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不是神迹，那就是他已经被寒冬夺去神志了

上帝啊，原来死前见到心爱的人的传说是真的
死神这回对我可是太仁慈了
实在太好了
最后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伊万！”
“伊万！！！”

他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