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铺天盖地的浓雾里，你向我游来
像一块鲜活的、刚刚取出的内脏
水母，水母啊——
我可以与你一同离开吗？

紧攥着你的衣袖，我跟随着你
还好你不闻也不问
我便能理所当然，不发一语
你我周围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尖叫将我从妄想中抽离

从厚重的水汽里一闪而过的
只有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
人们四散奔逃，大叫着——
“怪物在那里”

为了逃离那片粘滞的空气
我扼住了黎明的呼吸
我刺瞎了夕阳的双眼
我活埋了夜晚的哀嚎
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不会离我而去

不知何时，他的身影已然消弭
剩我一人立在雾里
我正惊慌地问他，要到哪里去
却只看到了我，站在人群里

“不是你的错”

刺目的光线穿过你的触须
层层削薄了浓雾，留下耀眼的金黄
水母温柔地在我耳边吟唱
将某个人缢死在了树上
树下的飘摇的影是灵魂的形状
人们欢呼着，尖啸着——
“怪物消失了”

不止一次地，我曾渴望从光下逃离
那片浓雾却总是抗拒着我的靠近
温暖的、柔软的
就像那梦中的水母的触须

在那铺天盖地的浓雾中，你朝着远方游去
水母，水母啊——
该离开的人是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