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尚未知晓愚者真实身份的伦纳德回到廷根，变成了初来乍到的克莱恩的随身老爷爷。
*与环毫无关系的个人妄想，存在个人原因导致的ooc与设定出入，欢迎指正，前文可见合集。　
　　



　　“我的愿望……是……”
　　
　　疼痛究竟是从那一刻停止的，伦纳德已经记不太清了。大量失血会模糊感官知觉，痛觉和神智都会变得迟缓，但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一度陷入了窒息……大概他的整个胸膛都被那些花和枝条撑开了。
　　唉……也不知道我的尸体到底变成什么鬼样子了，希望下葬的时候我的表情能安详一点。
　　摆脱了疼痛的折磨之后，伦纳德觉得自己的大脑越发活跃起来，从自己的尸体会不会长出稻草胡子一路想到了自己抽屉里见不得人的草稿纸。
　　早知道就不在上边画乌龟了……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样了，能不能帮我销毁一下。
　　死后的感觉还怪舒服的，像漂在河里一样。
　　不对，我好像确实在飘着。
　　
　　伦纳德忍不住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发现自己正作为灵体漂浮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绯红的月光照进室内，这熟悉的夜色第一次让他感觉到困惑与不安。
　　
　　伦纳德开始试图回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零零碎碎的片段从他眼前闪过，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花香、从胸膛中快速生长的枝条和尖刺、队友惊慌的声音……整个遭遇战发生得太快，他几乎是凭本能将半神以下的队友推离了危险范围，并且挡住了玫瑰学派的天使的攻击，可是在他倒下以后，事情是怎么结束的？
　　伦纳德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冥思苦想，记忆都终结于无穷无尽的灰雾和神明模糊的身影。大概是他在濒死状态下断断续续地祈祷成功了，所以他才看见了愚者先生。伦纳德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红月，猜测也许愚者先生也没能救自己，毕竟他那时候都快变成花盆了，所以他应该还是回归了女神的神国。
　　原来人死后在女神的神国里还有宿舍住，虽然条件有点差。伦纳德一面赞美女神，一面心不在焉地走到窗前，伸手想擦一下窗户上的污渍，手指却直接穿过了玻璃。
　　伦纳德皱起了眉——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在手指穿过玻璃的一瞬间，伦纳德发现留在窗子上的污渍其实是新鲜的血迹，甚至还没有干涸，正在绯红的月光下缓缓地向地面蜿蜒出不详的痕迹。这一发现加重了他心里始终环绕徘徊的那种不安。
　　他所在的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这件事终于让伦纳德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他立刻把“自己到底死没死”这点小事扔在了脑后，转身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房间不大，如果忽视家具上的血迹的话，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陈旧而朴素的家，但莫名其妙地让他觉得非常熟悉……虽然房间的风格看着确实更像他有一阵子没回去的鲁恩，不过这种熟悉显然并不是源于某种相似的风格。
　　唉……梦魇的记性。伦纳德苦中作乐地调侃了一句，默默记下了这一点可疑后转身走到刚刚他背对着的书桌边，这张桌子上正俯趴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看桌子上的摆设，他应该是用手边的左轮手枪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一个洞，至于是否自愿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但这位先生倒下的姿势太凑巧，伦纳德在无法挪动尸体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的脸，更别提看见他身体压住的那本书。
　　无法检查线索的伦纳德有点不爽地绕着尸体转了两圈，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穿透尸体看到日记本上的字，但他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人眼熟。伦纳德站在书桌边摸了摸下巴，福至心灵，攥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老头，你说我从桌子下面钻上去看看他的脸怎么样？”
　　
　　没人回答。
　　
　　“哎，看来老头是真的不在我身上了。”伦纳德嘀咕了一句，蹲下身试着挤进桌子下面，他不甚雅观地蹲下身挪进桌子底下，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灵体，可以直接穿过物体。
　　……我怎么一直在犯傻，失血过多还会影响灵体的思维吗？伦纳德有点懊恼地抱怨了自己一句，又忍不住庆幸这一幕没人看见。饶是他不拘小节，但作为教会高级执事多少还是要顾忌教会形象的。
　　他尝试了几次，发现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可行性，自己作为灵体只会直接穿过尸体。于是果断放弃了这种徒劳，转而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搜索线索，然而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过狭小，可供观察的地方实在不多，大量的家具陈设都挤在一处房间里，书桌边堆着大量的文献书籍，看起来这位横遭不幸的倒霉蛋是个家境清贫的学者，家里至少有一位黑夜信徒，也许具有一定的神秘学知识……不排除他无意间接触到了什么诅咒，因此死于非命，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想办法和此地的值夜者联系，不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联系上教会并且将自己的情况上报给女神总是没错的。
　　正当他走到房间门口准备直接从门板穿过去时，伦纳德的灵性直觉忽然动了一下，训练有素的红手套立刻转身戒备，一旦尸体出现异状就立刻“安魂”控制住这具尸体。但也正是在转过身的这一瞬间，一个想法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伦纳德意识到了刚刚一直在困扰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克莱恩的房间。
　　更准确地说，这是莫雷蒂家在铁十字街的旧居。他与这里的缘分并不深，即使在自己的梦中也只是像初见那样，站在门口看着克莱恩强装镇定地和队长聊天，因此他对这间公寓的内部格局算不上太熟悉，所以直到刚刚那个转身换回了他更熟悉的角度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伦纳德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背影。
　　只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尸体，不，克莱恩发出了梦呓似的痛苦低语，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对脑袋上两个对称的洞浑然不觉似的，瞪大了眼睛开始打量四周。
　　
　　伦纳德当机立断地将手里攥着的安魂砸在了自己脸上。
　　在被强行抚平成一潭死水的情绪中，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理智重新哗啦啦碎掉的声音。
　　
　　女神啊，我现在究竟是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