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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剑】过站

作者 : 扫椰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霹雳布袋戏 疏楼龙宿 , 剑子仙迹

标签 龙剑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龙剑短篇

245 3 2022-2-2 06:09
导读
尝试煮饭,糙米一碗,新年快乐~!
       雨天的公交站点自然比晴日里的热闹,人多,伞多,自上自下打来的雨水也多,水汽在狭长空间里不断聚起又凝落,有来自天上的,也有来自地上的。雨水是天然粘合剂,拉进了人和一切的距离。
       一般来说,剑子不排斥这种亲近,但据医师建议,目前他对人群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只是简单擦伤而已,不必这么大阵仗吧。”他看着慕少艾把自己胳膊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想起上一次遭遇这样的过度包装还是龙宿送的周年礼物,区别只是有没有真材实料。
       “首先,这不是简单擦伤;其次,这也不是什么大阵仗。最后——”医师施工完毕,“这是我送你的小长假。”
       “你说话作数吗?”
       “应该不作数。”
       确实不作数。眼下可不就从单位出来再吃一次通勤的苦吗?
       何况这道封印麻痹了他的惯用手,实实在在地造成了他工作及生活上的本不必要的困难,独木难支,自救不能。
       还不得去谢了这份好意。

       看了眼屏幕,打车软件提示十分钟后才有着落,但少艾的诊所快关门了;再望一眼道路尽头,目标班车已经转过了弯,预备穿越车水马龙来替他省去十几元打车费。他不忍心辜负它的努力。
       车到站时,候车的人蓦地多了起来,想法设法推挤着旁人,又都顾忌着剑子的胳膊,千方百计避让着他。他原想后退两步让出上车通道,却给大家的好意拱上了车,这才意识到以目前尊荣能享受到何等待遇。踏上车厢的一刻,不免心中有愧,翻出支付码又耗去几秒,愧上加愧,幸得下意识又看了眼屏幕:十一分钟。真是科学奇迹。看来这一车热闹是非凑不可了。
       多少心安理得了些。
       取消订单,划掉应用,他一抬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人,就坐在车厢后排靠窗的座位上,是他通勤最爱之处。

       说是许久不见,其实也就几日工夫。从彼此默认断联的这一刻起,时间的指针便同他玩起单盲实验。偏偏他在名义上身负重伤,也确实在少艾的盛情下行动不便,在家除了静坐就是发呆,也许肢体上迟钝下来的人于时间之流逝也会失去敏感。聚精会神地阅读半小时,瞄一眼手机,不过五分钟耳;专心致志地工作一刻钟,瞄一眼电脑,零点已是过去式。说来惭愧,但他又确实在阅读,确实在工作,没有食不知味,从无半点分心,连发呆都称得上心无旁骛;既没有耽误进修,也没有影响工作。人心不是拼图,虽会因为缺位感到遗憾,但不会因为缺位而不圆满。
       又要如何做到圆满。起码时间不会停留在原地供人钻研。囫囵充实,一天一天,就这样从周五来到下一个周五。他的双脚亦不能留在原地收拾情绪,身后攒着的热心市民正等着他挪出上车空间。
       只得向前挪去,向那个座位挪去,向座位上坐着的那个人挪去,最后站定:
       “你好。”很奇怪的开场白,此情此景下更不太像是对人打招呼,而是对着那个被占去的座位打招呼。
       “你好?”龙宿像是刚反应过来,但也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请坐。”
       剑子暂没打算坐:“你怎么在这里?”
       龙宿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剑子莫名其妙,不然他应该在哪里?
       他指指鼓包的左臂:“我去处理一下。”
       “我听说了。”龙宿盯着这套稍显用力的杰作看了几秒,“你是去医院?”
       “是。”也不是,“是吧。”
       “你不回家?”这应当是个设问句,龙宿又问,“这是去医院的方向?”
       不然呢?
       但剑子不想落下同他抬杠的嫌疑,简简单单回了个“是”。
       龙宿忽然无言了,剑子亦无言了,直到身后挤上来一个大叔。
       “小伙子,你就坐了吧。别不好意思。”听他解围道,“你这样……不方便。”
       对大家都不太方便。
       龙宿点头示意,剑子顺着台阶就坐了。两人擦身而过之时,他的理智还在教他屏住呼吸,仿佛做不到无懈可击就意味着缴械投降,毕竟他二人之间早已不存在什么清清白白的中间地带。可惜那阵熟悉的香气并未拂身而去,同它的主人一起留在了原地:“不好意思,我大概是挤不过去了。”
       “谢谢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剑子答。
       “客气。”
       “你也客气。”
       刻意屏息的后果是呼吸节奏有片刻的紊乱,他不禁为方才的理智决定感到懊恼。直到现在,他仍未及细看那张脸,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而那异样也偏偏有种熟悉之感。

       龙宿身长,在后座过道上直不起腰来,背对剑子又无必要,只得弯下腰来直面这场重逢;若还要考虑站得好看,就不能不牺牲左腿重心,再以较为惯用的左臂辅之。此刻——某种意义上——他和剑子一样行动不便。
       他俩就这样一个将就坐着,一个勉强站着,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相向而视。以第三视角看来,像是质问与辩护;以第一视角看来,剑子倒不觉压迫,起初还觉得有几分可乐。他原想望望窗外压一压这份好笑,可龙宿的视线正投向自己与窗户的两点一线,分不清他的聚焦点落在何处。剑子被这不确定性弄得心烦意乱,最终还是选择迎接他的目光。
       龙宿的确没有在看窗外,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直到司机一个急刹才把那句难言之隐抖落出来:
       “能否请你扶一下我的眼镜?”
       剑子一愣:“可以。”
       认识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用指腹触碰龙宿的鼻梁。再糊涂一点,也许会忍不住继续描摹那道好看的直线。但他很清醒,明白自己只是个好心路人,特权仅止于推镜架回原位,逾矩之举只可保留一瞬。应该是龙宿向来体凉,总不至于是他指尖发烫——甚至可以说,他现在过于清醒了。
       这下剑子才发觉那点异样所在。龙宿换上了之前的镜架,是剑子早前盛赞的那一副。那天他迷迷糊糊睁眼,在陌生的环境里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具体表现为无意识地盯着龙宿的脸看了好久,又在恢复清醒的缓慢进程里顺势就着朦胧光线下的侧脸细致勾划,任身下起皱的床单被指尖捋平又收拢。
       龙宿转过脸来问他:“是哪里这样好看?”
       他猛地醒转,只得说:“这副眼镜不错,很不错。”
       这个式样,放到今天倒显复古。
       恍惚这一下,听龙宿轻咳一声,剑子竟在“倏地收回手”和“自然地收回手”之间犹豫不决,考虑到前者已经错过时机,最终还是较为自然地收回了手,并附以极具仪式感的总结:“好了。”像是邀谢。
       龙宿道了声谢,听得出来,他的感激发自内心。他不习惯坐公交。他为什么要来坐公交?
       “你为什么会来坐公交?”
       “车送修了。”
       “……哪一部?”
       龙宿一字一顿道:“每一部。”
       “听上去你的车祸比我的严重。”
       “免提了。不如说说你的情况。”龙宿皱眉,“起码我人身无碍。”
       “彼此彼此。”
       “哦?”龙宿细细打量被藏在三重山下的伤处,“其实我也是去医院。”
       “是吗?我当医院不做车险业务。”剑子原想热心提醒一句,第一医院离他疏楼龙宿家邸不过一二街区,但第二医院确也在行车路线上,不能说他白乘这一趟。
       广播响起提示音,告诉乘客医院就在下一站了。
       车停了。
       “就在这一站了。”剑子说。

       车门打开,冷气混着雨丝冲了进来,还驻在附近的大叔努力挪了挪身体,到站的人在过道挤作一团,逼得龙宿向座位方向凑近一步。若非那扇车门吱呀开合,剑子几乎忘了他还处在公共空间。但他又不在公共空间,似乎只要龙宿在他附近,二人就能自动把物理距离消解为零。此刻彼此就近在咫尺,剑子大方地、如常地补充着本就短缺的空气,却未能探测到对方的气息。龙宿的克制同这亲密画面格格不入。剑子忽然生出几分抱歉来。
       也许是天色不佳,也许是雨声扰人,今天的车厢热闹又安静,他们一路旁若无人的畅聊似乎有些扎耳。但周围无人侧目,公车上也没有任何禁止交谈的规矩,他们又何必停下呢?他无法预测这次对话的发生,也无法在预测对话即将发生之际预设对话的氛围;既无法预设愉快,也无法预设不愉快。但他认为——也只有在此前提下——他们聊得还算顺畅,不是吗。
       车门关闭,大叔挪回了原位,龙宿得以后退一步,松了口气,恢复那个潇洒又艰难的站姿,继而恢复对话:
       “你不下车?”
       “我不在这一站下。”
       “那我也不在这一站下。”
       剑子望了眼车厢里的电子屏:“19路上就这一个医院。”
       他望回龙宿的眼,除去理所应当,还捕捉到同样的问询,便选择先发制人:
       “你过站了。”
       “没事。”像是借着眨眼的工夫收敛了情绪,龙宿平静接受了这个答案,“我早就过站了。”
       剑子点头,事情的发展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竟觉得棘手起来,又听龙宿追问:
       “你呢?”
       剑子瞄了眼车上的时钟,又看了眼手机,两者指向同一个时刻:5:29。若是平日,此时他已脱下被雨砸湿的外衣。在暖气充沛的小屋里望雨兴叹了;龙宿也不一定在公司,但他爱去城南那个院子度过周末,此刻大约已半卧在沙发上细品羹汤吧。谁道今日不是平日。
       他凝神谛视指针,亲眼见证秒针滑向“12”,而分针同它合作无间,稳稳搭在它的对面。几日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同步感受时间的流逝。眼下处在这一精确无误的时刻,谁也没有在做该做的事。而什么又是该做的事,不知到站下车算不算一件。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过站了。”剑子说,“我也过站了。”他知道自己所言发自五内。
       像是要和剑子方才耽误的时间打个平衡,龙宿略一思索道:“不去医院?”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问题:“你替我处理就好。”
       “哈……”龙宿淡而不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剑子原应该心虚,此刻倒多了几分底气:“我不强求。”
       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龙宿保持沉默。公车又晃晃悠悠靠边停下。剑子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听着广播热心又冷静的提示音,思忖着,这下他真的要过站了。
       车门关了。
       这下是真的过站了。
       无妨,下一站再说,商圈附近应该不愁打车……不如先作安排?
       如前所述,他无法预测对话的发生,无法预设对话的氛围,看来也难在有限的时间里预留对话的结果。
       但他起码可以在打车队列里预定一个位置。于是重又打开应用,切换定位,加入队列,得到5分钟后即可上车的温馨提示。
       ——这次可要说话算话啊。
       不过是手指戳戳滑滑,在旁人眼里却是大动作。正蹿着劲,还未及熄屏,右上传来有些久违的声音:
       “举手之劳。”
       剑子抬头:“什么?”
       “是说这里。”
       “哪里?”
       “这里。”龙宿顿了顿,他分身乏术,只能努力以眼神示意:“你的手臂。”
       又补上一句:“举手之劳。”
       又补上一句:“若你需要。”
       如此急人之难,善解人意,同先前判若两龙。
       “噢……”剑子原多了几分底气,此刻又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底气。到底是自己要他看穿,还是他的能耐?
       他回道:“如果你有——”
       “你什么你?你哪位?”
       不是龙宿的声音。这辆班车上好歹响起了第一个电话。但公交上从来没有只允许一对乘客交谈的规矩。他们又何必停下?
       “如果我有什么?”龙宿追问道。
       “你……”有什么来着?是了,是想问他有没有闲,还是罢了。
       龙宿追答:“看来我是不得不有了。”
       剑子的目光从他的嘴角扫到眼梢,以确认心迹。都说历经世故的人嘴角会习惯向下以示严肃与深沉,龙宿不兴这套,是他五官天生如此。以往摘下眼镜的他意味着更多赤诚相待的可能,但若有这副眼镜加持,剑子觉得这话也没多少弯绕。
       先前生出的那一小股抱歉忽又膨胀起来,剑子终于又记起身处公共空间这回事,遽然转过话头:“我还是得下车。”
       “去哪里?”
       “回家。”
       “我送你去。”
       剑子多想摆一摆手,但依旧只能颇不风雅地摇了摇头:“我打了车。”
       “我有车。”
       嗯?剑子微微挑眉,随即转过头去,果然在后玻璃那头看到一辆熟悉的跑车,跟得小心翼翼,跑得慢慢腾腾。他忽然想起一位邻市友人曾自驾来本地观光,正好也赶上这样的雨天,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进自家车厢里。
       “我刚洗完车啊。”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与自然,像是在说某个被写进课本里的常识。也是笃信着这样的常识,最后是拐了龙宿一部车来送走这尊大佛。
       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又眼看这雨、这车,什么暴殄天物,什么焚琴煮鹤,一连串成语一个接一个冒出,冲出脑袋变为四字质问:
       “你现买的?”
       龙宿不置可否。
       剑子叹气:“你确实有闲。很有闲。”比起暴殄天物和焚琴煮鹤,似乎还是大材小用更适合些。
       不再去想,他又该取消订单了。

       两人在下个站点下车;那个被焚的琴、被煮的鹤,那个被暴殄的天物,那个被小用的大材,却失踪在茫茫雨幕之中了。
       “不至于跟丢吧。”
       “不至于。这里不便停车。”龙宿面向对面的商业体,“不考虑吃个晚饭再回去吗?”
       一来雨势未见转小,二来……“高峰期,要等位吧”。
       “不需要。”
       “你现定的?”
       “我预定的。”
       一部公交在他俩跟前满怀期待地停下,在灌进不少冷气和雨丝后扬长而去。
       大雨、公交、路线、住宅、方位、跟车……一系列都市名词在他脑内串联成顺滑的曲线,没有组成扑朔迷离的传说,倒给了他拨云见雾的线索,轻轻一抽便知庐山真面目。剑子习惯性地摩挲着绷带边缘——它倒是造型牢固,久经考验——正经道:“友情提示,今天你坐反了。”
       “是吗。是吧。”龙宿坦然道,“但我确实过站了。你也是。”
       “是,是。”剑子道,“我承认。”
       他坐过了站,没打上车,也没处理掉左臂上的包袱;想做的事一件没做成,但起码能在饭点吃上热饭,所以他对这一切很满意,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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