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简直想缝上自己这个乌鸦嘴。

十分钟前刚在中央庭和安托涅瓦许愿今天巡查不要遇到意外，十分钟后就收到紧急联络说有反社会分子投放大量怪物，中央城区的公园不幸沦陷。指挥使一边骂自己一边往公园赶，顺便往中央庭打求助电话。

接电话的是晏华。在晏华的调度下，附近的神器使快速到场支援。指挥使没有战斗力，便帮忙去疏散民众。

被吓得乱叫的普通人们很快就被护送着离开了。队伍最后的是一对母子，小男孩被母亲拖着，嚎啕大哭。

母亲相当不耐烦：“再不走你就要被怪物吃掉了！”

“可是巧克力还在那里……”

巧克力？指挥使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公园正中央的喷泉里，隐约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

指挥使拍拍男孩的脑袋，转身朝着喷泉跑去。她努力躲开怪物的视线，七拐八绕到喷泉旁边，一把将湿淋淋的小狗抱到怀里。

接下来就是返回了。趁怪物不注意，指挥使找准方向撒腿狂奔。

“指挥使小心！”

不知是谁一声大喊。指挥使条件反射般压低身子往旁边一个前扑，紧接着就感到有巨大的黑影脚踏震地波直冲过来。

地面的震颤让前扑直接变成了翻滚，指挥使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勉强起身，小狗随即挣脱她的怀抱，向着主人的方向跑去。

那对母子带着小狗离开了。指挥使浑身发痛，仓促之间抬腿迈步，试图躲避身后的黑影。

耀眼的白光骤然落下，指挥使身上的痛感全数消失。她回过头，看到的是脏兮兮的神官外套和闪闪发光的羽蛇权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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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斯最后的记忆是巨阙举着闪闪发亮的斧头冲向他。在那之后他的意识就离开了身体，来到了这个虚幻的世界。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若干小小的白色方块散落其中，宛若夜空中的繁星。

赛斯轻车熟路，径直来到属于他的方块旁边，轻巧地穿过它白色的墙壁。

“你又来了。”声音自虚无中传来，似是有些不耐烦。

“总有意外的嘛。”赛斯说。

在神器的帮助下，他又一次只是体验了死亡。

“你来太多次了。”

“下不为例。”赛斯说。

赛斯不记得这样的对话重复过多少次，他也懒得去数。指挥使曾反复警告他，没完没了的濒死体验迟早会把精神压垮，但他每次都会嬉皮笑脸地用一句“这不是还有指挥使在嘛”糊弄过去。时间一长，指挥使虽然仍是唠唠叨叨，却也明白她完全拦不住他。

上次是怎么来的？赛斯想，不会是被华仔误伤的吧。

八秒足以使战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八秒内赛斯只能蹲在这空无一物的白色房间里干着急。他总是把这事儿戏称为“和死神的约会”，可这约会并不像其他约会那样令人愉快。

哪怕是和指挥使完成巡查工作都比这要愉快得多。赛斯想。

赛斯的意识穿透白色的天花板向外扩散。其他的白色方块距离他都很远，在这里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微弱的光。

在宇宙中观察远处的星星时，也会是这种感觉吗？

赛斯很快忘掉了这个问题，他对宇宙并不怎么感兴趣。如果让他来选，他更想留在交界都市，和家人、同事还有指挥使生活在一起。

显然，拥有起死回生能力的神器使不止赛斯一个。赛斯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他相信这里的每一个白色房间都有它的顾客。这种力量获得的评价总是褒贬不一，有人称赞它可以挽救逝去的生命，也有人谴责它让人无法得到解脱。赛斯是称赞它的那一派。他感谢这力量选中了他，给了他更多的战术选择，并让他在战场上拥有了一张近乎无敌的底牌。

“还没结束嘛？”赛斯随口一问，仿佛对方是个修理铺的老师傅。

没有回应。

赛斯只能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

“你可知我是谁？”声音突兀提问。每次赛斯来到这里，这声音都会问这个问题。

赛斯每次都不想回答，即使他相信这就是神——只有神拥有修复和创造人类的力量。能够觐见神本是一个神官的无上荣耀，可不知为何赛斯知道，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们信仰的那一位。

时间到了。赛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回归身体。

“约会结束。”赛斯说，“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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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已是一片狼藉。指挥使今天运气极差，这些怪物总把她作为第一攻击对象，她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在怪物堆里闪转腾挪，身上挂了不少彩。一番努力过后，她还是很不幸地遭遇了怪物的前后夹击。指挥使飞起一脚踢飞一只，另一只却趁机张牙舞爪直扑上来。指挥使下意识闭眼抬手。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绝对防御的护盾。几道光跟着闪过，两只怪物齐刷刷化作灰烬。

指挥使抬起头，赛斯大喇喇地站在她面前，扛着他的权杖。

“我回来啦！”赛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