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介意吗？”

约翰开口的时候甚至已经在门口了。光着脚站在地上，他的大脚拇指在地板上紧张地蜷缩，讶异让夏洛克眨了眨眼。“不会。”他回答着，撤开身，给约翰让开路——答案当然是不会，没人能拒绝这样的一个约翰。

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约翰就这样微蹙着眉头走了进来，一边迈着步子一边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夏洛克在他身后关上门，相当怀疑约翰自己都不记得他还带着了枕头。噩梦，显然，这让约翰还没醒过来就迷迷瞪瞪地敲开了他的门，但是然后呢，所以怎样？约翰显然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个。手足无措的站在夏洛克的床边，他似乎刚清醒过来，快速地眨着眼，明显有些无措。

“你坐。”夏洛克慷慨地决定打破那个尴尬的沉默。指了下自己的床，他犹疑地建议道，但那好像没有让情况好些。隔着几米的距离，约翰望着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极了某种温柔的小狗，然后轻轻移开，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地坐了下去。约翰正坐在他的床上，这个想法突然让夏洛克胸口有点发烫，欲盖弥彰地扯了下自己睡袍的腰带，他慢慢走上前去。

“还好吗？”他问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如水一样的丝质睡衣在大床上柔顺地滑了下去，重量带来凹陷，约翰因为他的靠近咬了下嘴唇。借着隐隐的一点月光，夏洛克看到约翰红红的眼眶，他现在看起来像极一只主动跌入陷阱的鹿，柔软又闪躲，让人想要爱护又怕把他惊动。

约翰点了点头，依然抱着自己的枕头，“我可以跟你一块吗？”睡，后半部分自动隐藏起来。夏洛克敏锐的注意到约翰耳尖一抹可疑的红，他的心跳突然挑了一拍。翻身滑进床褥里，这时候言语变得多余，他钻到大床的另一边，安静地掀开了被子。

这有点太亲密了，当然，没有哪对朋友会像他们这样，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哈，从不常规——死死地盯着洁白的墙，夏洛克脊椎绷得几乎有点发僵，他很想看看在自己身旁的约翰是什么样子，他在咬着自己的下唇吗？或许搂着他带来的枕头？为什么只有呼吸，天，只有静谧的呼吸声，约翰一动不动，也不再跟他说些什么。夏洛克心跳如雷，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约翰就在自己身边，他想念了许久的人，他显然是鼓起相当大的勇气才来找他的，也许自己一丁点的举动都会——等等，在夏洛克胡思乱想的时候，约翰悄无声息的贴近了他，像一只柔软的小刺猬一样，他软软地贴上了他的脊背，一只胳膊搂在了他的腰上，夏洛克烟灰蓝色的瞳孔在黑夜里猛然放大，一动都不敢动。

“夏洛克。”约翰轻轻地叫着他，头埋进了他的肩窝，金发暖呼呼地擦过他的脖颈，又痒又麻的感觉瞬间传到尾椎，那几乎就像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我喜欢你。”约翰小声地说着，在夏洛克背后悄悄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小小的刺猬，而他几乎在那一声叹息里死去了，“那会是个问题吗？”

他在等待着，每一秒都如此的漫长。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约翰把头深深地埋进夏洛克的肩窝——夏洛克身上有股好闻的气味，淡淡的烟草气息夹杂着古怪的化学试剂，还有熟悉的洗发水清香。你一定是疯了，约翰在心里嘲笑自己，他在开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但夏洛克还活着，这个想法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不管不顾的鼓起勇气来搂住对方，约翰咬住了嘴唇，心脏沉重地跳动着，如果他拒绝，说真的，约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但夏洛克没让他等多久。他僵硬了一会，也许一秒，或者两秒钟，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盖上他的，夏洛克轻轻地握住了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不，那不会。”他安静地说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月光下近乎柔软。

翻了下身，睡袍在夏洛克的身下产生窸窣的摩擦声，约翰的脸颊还在发着烧，他下意识想逃——但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显然不能成功，夏洛克在他转过脸之前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太亲近了，约翰有点害臊，但夏洛克已经在笑了。

“我对你抱有同样的情感。”贴近他的耳边，夏洛克性感优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约翰几乎是立刻就开始脸红了。半真半假的挣扎了一下，他试图隐藏自己的心动，夏洛克却变本加厉的凑上前去搂住了他，温热的呼吸喷洒上他的耳垂。

“那会是个问题吗，约翰？”他有模有样地学着约翰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坏心眼地在他耳畔印下一吻，然后满意的看着那一小块皮肤像发烧一样染上红晕。

“不，那不会。”约翰小声地回答着，整个人已经缩进了他的怀里。夏洛克搂住怀里的人，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们安静的抱了好一会儿，直到约翰感觉自己快睡着了，夏洛克才亲亲他的侧脸，缓缓开口。

“你指的是什么？”约翰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眨眼，银白色的月光下那双眼睛看起来明亮无比。

“告白，示爱，或者随便你怎么说，总而言之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个。”夏洛克把玩着约翰的头发，而约翰因为他的形容止不住笑了出来，“太普通？”

夏洛克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也笑了起来，“好像有点，太……不像我们。”

“所以你觉得那会是什么样？表白？”

“Well……”夏洛克迟疑地思忖着，眼睛里噙着笑容，眉头微蹙的可爱模样让约翰多少有点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开口接话，“更……激烈一点？戏剧性一点？”而那成功骗出了夏洛克的笑容。

“你这么一说反而有点流于窠臼。”他诚实地总结，而约翰叹了口气，认真的点点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埋到夏洛克怀里。夏洛克为这样亲密的姿势而满足地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约翰的发顶，夜色里，轮廓分明的侧脸看起来难得一见的温柔。

“不管怎么说，我很享受这个。”

“什么？表白？”夏洛克柔软的卷发蹭得约翰脸颊有点发痒，他稍微闪躲了一下，然后好脾气的搂住了夏洛克的腰。男人的睡袍抱起来又滑又软，约翰忍不住眷恋地蹭了两下。笑了下，夏洛克凑上前去，轻轻勾起约翰的下巴，蜻蜓点水一样从那干燥温暖的唇上偷走一吻。

“一切。”大拇指在自己刚刚亲吻过的地方来回摩挲着，夏洛克深深地凝视着约翰，声音轻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