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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JOJO的奇妙冒险 空条承太郎,花京院典明
标签 承花 生存院 承28花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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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17 10:15
遇到DIO以前,花京院几乎不做噩梦。他用很多个漫长的夜晚苦苦思索替身的成因,怀疑自己究竟属于“被选中的人”还是“被诅咒的人”,为此转辗反侧、夜不成寐。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失眠,累到身体无法负荷就会自然而然陷入沉睡。好在年轻健康的身体充分利用了每一秒的睡眠时间,他睡得不多,但总是很充足。他的疲惫永远不会体现在身体上,而更多埋在父母也看不到的心底深处。
但那是以前的花京院。如今,十七岁以前的事变得很遥远,在物理层面,也确实很遥远。埃及的战斗已经变成了整整十年前的往事。每当聊到过去,乔斯达先生总要抱着拐杖回想许久才能记起细节,有时,就连承太郎也不例外。只有花京院,记忆和身体都刚刚解冻,从一度被静止的十七岁重新出发。他需要新鲜的记忆填补十年的空白,这也是承太郎带他来杜王町的原因之一。没人热爱战斗,但突然对正在殊死搏斗的战士喊停,告诉他战争已经结束,也同样让人难以接受。承太郎希望花京院能从紧张的战斗之旅慢慢过渡到平静的日常生活,杜王町无疑是最佳的折中地点。
花京院理解承太郎的想法,也尽己所能不让承太郎的期待落空,但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做就能做好,就像过去的花京院几乎像读心一样明白承太郎正在思考的一切,现在的他却不能像十年前那么得心应手。承太郎已经二十八岁,变得更成熟也更稳重,总是面面俱到,考虑周全。而花京院,十年前的他十七岁,今年也是如此。明年呢?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能确保还有明年。如果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冷冻室,下一次醒来,又是一个十年,或者,二十年?
花京院没法阻止自己想象最糟糕的情况。
白天,这些可恨的念头挥之不去,到了晚上就进入梦境继续滋扰他。花京院时不时会梦到和DIO的战斗,梦里他不断地死去,仿佛时间被停留在濒死的刹那。醒来时他大汗淋漓,嗓子眼干涸得像沙漠。他死过一次,知道死亡有多冰冷,多寂寞。一个人死去时,就连永远陪伴左右的替身都会离开。那种孤独的感觉让他后怕不已。
电话吵醒花京院时他又在做梦,他从金色与绿色碰撞的梦中惊醒,花了一些时间分辨现实和梦境,抱着感激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暖,让他感觉距离现实世界又近了一步。
“花京彦!承太让先商出事啦!你开过让!”
花京院挖了挖耳朵。那确实是仗助的声音,但听起来像隔了层玻璃一样模糊。
“仗助君,仗助君!还是让我说吧!”康一似乎抢过了话筒,“花京院先生,承太郎先生被攻击了,你方便过来一下吗?我告诉你地址。”
花京院匆忙换下睡衣,套上衬衫和裤子就冲出了酒店。今天原本应该由他和承太郎一起出门,但雨季的接近唤醒了腹部的旧伤。他疼得直不起腰,还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却没有躲过白金之星的眼睛。承太郎的话从来不多,他们没有争执几句,白金之星就把花京院押到床上,宣告了胜负。承太郎像个强硬的长辈那样单手掰开一片有安眠作用的止痛片,勒令花京院当他的面吞下去。花京院不愿意睡,睡觉对他而言不是休息,更像把他从一个地狱抛向另一个地狱,但他又没法坦然承认睡不安稳。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包裹,徒有重量,没有装任何能帮上承太郎的东西。今天,这个包裹将被单独留在房间里。他不敢去想还会有多少个像今天一样的明天。
花京院的意志终究没有赢过药效,不论是身体还是意识,他都退步了许多。
现在花京院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他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承太郎出事了。他一路跑到杜王町大酒店的楼顶,像在埃及战斗时一样,让法皇变成绳索,荡着他在大楼之间跳跃。呼啸的秋风吹得他的衬衫鼓鼓的,天有点凉,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远远的,花京院最先看到的是个子最高的承太郎。他穿着出门时那身衣服,雪白的衣裤没有脏污,也不见血迹。最后一荡,绿色法皇在空中四散消失,细长的触手如同飞溅的水滴,洒向后方。花京院从半空中一跃而下,他的落地很稳,但白金之星还是跳出来扶住了他的腰。
“承太郎,你被攻击了?”
承太郎没有回话,他抽回扶着花京院的手,压了压帽檐,然后脱下外套,往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花京院身上扔了过去。
“先不要管我。你怎么了?不能说话?”花京院摸上承太郎的喉咙,检查有没有异状,他看向被他的突然登场吓到的仗助和康一,问,“他不能说话吗?”
“不悔是花京彦!”仗助口齿不清地说,他说话就和电话里一样含糊不清。
“你也被攻击了,仗助?是同一个敌人?”
“其实是这样……”康一举起手,让花京院能够看到自己,“我们放学路过这里,看到承太郎先生好像在观察什么东西,就想过来打声招呼。”
“是猴迪!”仗助边说边用手势比出蝴蝶扇动翅膀的动作。
“其实我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就被仗助君扑倒了。”康一对着指手画脚的仗助点点头,“对,仗助君应该是被白金之星推倒的。然后我就看到一只蓝色的蝴蝶飞向那棵树的方向,我问仗助君和承太郎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发现仗助君变成了大舌头,承太郎先生好像不能说话。”
花京院凑近仗助的喉咙检查了一遍,又让他张开嘴巴观察舌头的状况,说:“你们都没有外伤,可能是夺走声音的替身能力。”
“我忍说哈。”仗助点点自己的嘴。
花京院转向承太郎,问:“你能说话吗?”
承太郎摇摇头,他掏出笔记本,唰唰写下两个字,递给花京院。花京院接过来,笔记本左边那页写着花京院的名字和电话,可能是写给康一的。右边那页是刚才留下的字迹:鳞粉。
花京院立刻重建了刚才的情况。承太郎在追踪有替身能力的蝴蝶,路过的仗助和康一可能惊扰到了它,蝴蝶在逃离时发动了替身能力,本能地向对它构成威胁的人撒下了鳞粉。虽然白金之星在第一时间推开了仗助和康一,却沾到了大量的鳞粉,导致承太郎失去了声音。仗助也许在推挤中沾到了少量鳞粉,因此变成了大舌头。至于康一,因为个子比较小,倒在他身上的仗助成了最好的保护伞,让他安然无事。
但现有的信息不足以解释承太郎为什么没使用时停。也许当时的情势过于紧张,承太郎一时疏忽忘了停止时间,或者因为身为人类的傲慢,而对动物替身使者过于大意。花京院心里清楚,十七岁的承太郎不会犯的错,二十八岁的承太郎更不会犯。
只要解决眼前的蝴蝶,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自古以来,对付动物替身使者的方法只有两个:捕捉或者猎杀。
“康一君,你还记得那只蝴蝶飞到了哪个方向吗?”
“记是记得……花京院先生,你要捉那只蝴蝶吗?”
“承太郎让你把我叫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捉蝴蝶吗?”花京院反问,承太郎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没有比我的绿色法皇更适合这个任务的替身了。”花京院说着,身后的绿色法皇突然伸出无数触手,细长的绿色丝带包围了他们四个人所在的区域,康一指的那棵树上也挂满了晶莹的水柱一样的替身。
承太郎伸手按了按花京院的肩膀。花京院点头,说:“我尽量不伤害那只蝴蝶。”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花京院看了承太郎一眼,笑了。
“我会小心的。我可不想变成大舌头或者哑巴。”
承太郎示意仗助和康一后退,花京院朝他勾勾手指,说:“我能感觉到树叶附近有东西,把白金之星的眼睛借给我。”
白金之星从承太郎身后探出脑袋,敏锐的目光细细扫过树冠上的每一片树叶,很快定格在一团叶片上。绿色法皇迅速缩小包围圈,碧绿的触手像毛线团般一圈圈缠绕在叶片四周,远远看去,能看到绿色的叶片外仿佛隐隐绰绰罩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光球。
“捉到了。”
花京院和承太郎互看一眼,同步向那棵树靠近。法皇光球的位置很高,明显超出了白金之星的射程距离。花京院拉住打算爬树的承太郎,摇摇头。
“你别动。绿色法皇留给蝴蝶的活动空间绰绰有余,我会让绿色法皇向蝴蝶喷水,引导它往我们的方向移动。”
白金之星的视线很快捕捉到光球里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水花,光球随之开始一点点往下移动。下降了没几公分,光球便迟滞不前。球体内再次有水花轻轻溅起,水滴既不能碰触到蝴蝶,又要尽可能形成威慑,这是无比精密的作业,尤其是在花京院看不到光球内部环境的情况下。他的额角慢慢渗出汗水,深秋的风一吹,发根里顿时冷飕飕的,太阳穴也一阵阵疼。花京院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披上承太郎脱下的外套。他急着赶过来,完全忘了自己并不是最佳状态。
白金之星目不转睛地追踪着光球,透过触手之间的缝隙观察蝴蝶的情况,用手指示意它的大致位置,协助花京院更精确地喷射水花。几次刺激后,蝴蝶似乎习惯了水滴的存在,又或者是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怎么也不肯前进,恰好卡在白金之星的射程之外。
“真顽固。”花京院喃喃自语。和承太郎不同,他不是应付动物的高手。除了狗之外,他对动物的习性几乎没有了解,无非是承太郎聊什么,他就听什么的程度。
绿色法皇在光球外侧增加了几圈触手,触手之间的缝隙渐渐减少直至消失。白金之星瞪大眼睛,却已经无法透过法皇看到蝴蝶的情况。承太郎看了看花京院,后者没有回应,他正专注于高处的作业。
触手缠绕的球体背面慢慢张开一个豁口,豁口不大,还不足以让蝴蝶逃出去。花京院没有解释,只是像耐心的猎人一样等待着。承太郎看不到豁口的位置,但他没有追问,只是陪着花京院静静等待,无条件地相信花京院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然后,起风了。
秋风灌进豁口,被法皇包围的蝴蝶跟着气流的动向扇动翅膀。花京院的眼神亮了起来,承太郎也跟着浅笑。球体终于又开始移动,一公分,两公分……五公分,进入射程距离!
花京院一点点让法皇散开触手,说:
“接下来我会解除替身,然后就是白金之星表现的时候了。”
承太郎从口袋里掏出装蝴蝶的空瓶,点点头。
“承太郎,你现在说不了话,就让我帮你说吧。”花京院竖起一根手指,指着蝴蝶的方向,大声说,“白金之星——”
“THEWORLD!”
只是一瞬间,也许根本没有一瞬间,因为时间停止了,停止的时间中是没有“瞬间”的概念的。但在这个不存在的一瞬间里,花京院发现说出“世界”这个词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困难。夜晚的梦魇在有承太郎陪伴的白日下仿佛一个笑话,当他在现实中直面恐惧时,他终于确凿地认识到在梦境里威胁他的DIO真的早已经消失了,他们战胜了他。那场战斗留下了宝贵的遗产,那是献给未来的遗产,是通往无限久远的今后的时间。
承太郎举起装着蝴蝶的玻璃瓶,晃了晃。
“承太让先商!”仗助和康一一前一后跑过来。发现自己的大舌头没有好转,仗助哭丧着脸,说:“啊,怎么还没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仗助君。这只蝴蝶应该还没有解除替身能力吧?”康一歪着头,征求承太郎和花京院的意见。
“我们会想办法的。”花京院安慰仗助,“本体在我们手里,解除替身能力只是时间问题。”
仗助点点头,嘴里含含混混地嘟囔着编个什么借口跟老妈糊弄过去之类的话,和康一一起回家了。花京院看着高中生离开的背影,肩上突然一重,是承太郎的外套。
“谢谢。”花京院拉了拉领口,“我正好有点冷。”
承太郎用食指轻轻蹭蹭花京院的额头,似乎在说我知道。
“为什么不用时停?”花京院问,“推开仗助和康一的时候,如果你停止时间,就不会变成这样。”
承太郎盯着花京院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有答案,但花京院不敢妄加猜测。眼前的承太郎依然是他熟悉的承太郎,但也有他不了解的部分,那个部分有十年之久,充满了无法预测的变数。
承太郎掏出笔记本,匆匆写下几行字,递给花京院。
——暂停的时间
——是不能和你共享的时间
——没有意义
花京院把笔记本塞回承太郎手里。他颤抖不已,不仅仅是因为秋风。
“什么叫没有意义……我又不能进入你停止的时间。”
花京院哑了嗓子,他突然意识到承太郎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时间在花京院的身上停止了整整十年,和花京院一样,承太郎也在懊恼他无法参与花京院十年的空白。
承太郎勾起花京院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
承太郎热乎乎的呼吸搔着花京院的耳朵,他依然没有恢复声音,但花京院确实听到了他的话语:
“不要着急。”
“你会好转的。”
“时间不再是敌人。”
“时间站在你这边。”
“时间是你的战友。”
“和我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