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523245
作者 : 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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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最终幻想14 FF14 ff14 公式光 , 光之战士 , 爱梅特塞尔克
标签 怪味但挺健全的(吧) , 爱梅光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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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17 17:20
“我去去就回。”他咕哝着,不对着任何人说这话,就这样径直走向前方,可是也没人阻止他。他的“去去就回”一向捉摸不定,可他总会说话算话的。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总是在最不经意间降临。他原本只是看见了一只大鸟——这对老练的冒险者来说并不稀奇,一只罕见的鸟的现身顶多意味着你能获得更稀有的(或者更无人问津的——这都凭运气)材料,例如羽毛或肉;假如运气差了点,那就预兆着一场与凶猛野物的恶战——巨大又笨拙,鲜少动弹,通体灰蓝,白色的眼睑使它每一次眨眼都像一记轻蔑的白眼。奇怪的是,他对它身上可能蕴含的素材没有产生兴趣,而这大鸟也并不带着敌意;可它的注视有一种诡异的魔力,会让你觉得周身事物一瞬间静止了下来,你忽然听不见别的声音。这奇异的氛围并不漫长,只有一次心跳那么长久,可是足以让他一时间抓不住自己的魂灵。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小步。那鸟又眨了一下眼,这让他恍惚间听见一声蔑笑,在人类脸上,那种叹息足以通过这看轻他人的神色表现出来。
你这怪鸟,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他默念道,平静地向前走了,于是,我去去就回,他顺势说。那静止的鸟忽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闪到更深处去了。
前面说到,他是个老练的冒险者。这说法其实并不准确。他经历了数不清的战斗,可是主要依靠蛮力和重复的经验,到头来仍然总会忘记一些新手都得牢记的箴言,例如:不要乱捡东西;别人给的食物不要随便吃;还有,谨慎对待古怪的事物。这就是说,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当他选择追上这怪鸟时,不久以后他鬼使神差迷失在这熟悉的林子里、并且忽然受到野兽袭击丧失行动能力、又碰巧遇上帝国的士兵,这也都是早就注定了的。
真窝囊,他想,因为这种小事落入敌人的手里,说出去也要叫人笑掉大牙的。几个士兵围上来,他认命地叹一口气,闭上眼睛,舒展开早就动弹不得的四肢。
“这东西怎么回事?”他听见他们说。
这可真新奇,他睁开眼睛。帝国给他起了许多名号,他都听说过——蛮族的英雄、人形兵器、艾欧泽亚的恶魔、屠夫——可从没人告诉他还有个“东西”的叫法呀?这东西怎么回事?士兵们围着他,看看同伴又看看他,眼里丝毫没有平时面对他应有的仇恨或恐惧,旁若无人(好吧,他是“东西”不是吗?)地高声议论起来,他饱受袭击的感官只能获取一些嗡嗡隆隆的噪音,偶然地听见一些词,像是“没法抽烟”“烟灰缸”“长官”,诸如此类。
过了一会儿,噪声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忽然的失明和失重感——他被包裹着抬了起来。他们甚至忘了捆住我,他想,饱受折磨的神经在黑暗里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在敌人们的手里(或者说,手上)睡着了。完全陷入梦乡之前,他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烟灰缸是什么?
“……你抽烟?”
“……送来……你……别打岔。”
他惊醒了。睁开眼睛,光明已经回来了,自己似乎被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他们真的不怕它被我压垮吗?),这是室内,空旷,四周的布局有些眼熟,让他想起先前突入过的帝国行宫。在他看不见的方向有人在交谈。
“我觉得我们正事已经说到头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慢地靠了过来,悬在他背后正上方,一只手轻轻地划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皇帝挺好吧?总能有人送点东西巴结。你看,这烟灰缸可不错。”
“……随您的便吧,”另一个声音远远地响起来,有些耳熟,威严又低沉,让他想到前不久才在会议上面见过的帝国皇帝,只不过比那时多了一些憔悴,还饱含着一种已经受够折磨的低落神气,“……您从哪拿出来的烟?唉,算了。”
说罢,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来,越走越远,他听见机关的轰隆声,想必是一扇门打开又合上了。屋子里变得如此安静,另一个人不知在做什么没了动静,这里安静得让他能听见一点细小的燃烧的声音——燃烧的声音?
那人走到了他面前。他这才得以看清此人的样貌——身着几色的皇袍(等等,现任皇帝不是刚走出去吗?),高耸的颧骨,加雷马人标志性的第三只眼,亮黄色的眼睛,皱着眉头似笑非笑,额前一绺雪白的挑染,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上夹着一支细小的纸质的圆筒,末端在燃烧。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了他,可他还不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
“多可惜呀,皇帝殿下并不抽烟,”男人笑着说,可眉头仍然蹙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圆筒,“这么好的烟灰缸要浪费了不是?”
他说不出什么。他的身体还在缓慢地恢复,仍然无法动作,更何况,他根本不明白这男人在说什么。说到底,“烟灰缸”究竟是什么?艾欧泽亚境内并没有这种东西,他——
突如其来的烧灼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的肌肉不禁弹跳了一下。那种痛感很轻微细小,像火焰捺灭在他表皮——火焰?他不可置信地瞪向男人,后者方才收回举着圆筒的手。
又是一下。这种痛苦比起他平日的战斗算不上什么,可是太古怪,又让他有种被侮辱的错觉(说真的,他现在大概只是一个物件,有什么好侮辱的?)。又是一下,男人的手里攥着一股扭曲了的纸筒,随手让它落在地上。他变戏法似的凭空拿出一支新的,晃一晃,那纸筒忽然自己燃烧起来。男人看了看那烟头,手轻柔地落下来,重重地捺在他脸上。又是一下。又是一下。
这样持续了十几支烟的工夫,他木然地觉得快要结束了,一些力气回到了四肢上,他马上可以弹起来给这男人一拳,随后逃之夭夭(帝国行宫的构造他走得比家还熟稔)。忽然之间,这男人又拿起了一支烟,另一只手柔和地抚上他手臂,他打了个冷战,吓得不敢动弹。这手隔着手套的布料一路轻抚下去,精确地摸上了他的手掌,就好像他知道那里是个手掌,把他的手牵起来,轻柔地摊开,甜蜜地冲他微笑,另一只手提着烟头重重地碾——钻——了上去,在他手心烫出一个深深的烙印。这烟头的火不知为何永远烧不尽似的,一路灼烧着,他的手触电似的要缩起来,可那戴着手套的手扳着他的手掌不让它做什么动作。
“可怜的皇帝殿下,这下人们见了要说他是老烟枪咯。”男人说,但仿佛并不对着他说——那究竟是对谁说的呢?
那烟烧尽了。男人满意地扔下他的手和烟的余烬,如戏剧演员一般踱着步子,慢慢走出门去。门没关上,恰好留出一个人的空隙。
他看看于里昂热,又看看这突然现身的无影。后者刚刚结束那戏剧性的报幕似的自我介绍,装模作样鞠了个躬,而学识渊博的前者立刻指出,“假如对加雷马历史有所了解,就会知道你与帝国初代皇帝的样貌别无二致”,那语气仿佛在谴责旁边的他作为艾欧泽亚的英雄一点也不关心历史。他忽然地插入,盯着无影的脸,梦游似的开口。
“加雷马的初代皇帝也抽烟吗?”他没头没尾地说。
拂晓的同僚们看向他,他眼前的无影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他朝无影多走了一步,向他张开紧握着的手掌,那掌心有一枚深深的圆孔型的灼烧痕迹。
无影笑起来,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凝视着无影的金黄色的眼睛,后者回望过来,好像看一个会动的物件。
“我想也是。”他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