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按体重计算药物剂量，经耳缘静脉注射1.5%的戊巴比妥钠液。待家兔被麻醉后，将它固定在实验台上，按照右上肢红色，左上肢黄色，左下肢绿色，右下肢黑色的连接方式，将电极针插入动物四肢的皮下，然后连接好导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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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平常的深秋午后。一群身着洁白实验服的青年学生将实验台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抻着脖子观摩老师的操作。几名离得近的女生还悄悄探出手指，去抚摸兔子的小脑袋。
楼层不高，阳光穿过窗边老树纷乱的枯枝，在教室里撒下了一张灰影织就的巨大渔网，将围着实验台的所有人囊括其中。但毕竟是下午第一堂课，并非全员都精神饱满，人群边缘稀稀落落地游荡着几条还没怎么睡醒的“漏网之鱼”。
陆青云强打精神听着讲解。这些流程他早已烂熟于心，也不想在人堆里挤成沙丁鱼罐头中的一条，索性和犯困的同学一起站在了外侧。他默默跟着老师的话语，在脑海里模拟着操作步骤，后背却忽然被人轻拍了两下。回头一瞧，某位同学正跟他使着眼色。
他顺着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实验室后门的小窗里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柳江鹤。约莫是下午没课闲得无聊，跑来实验楼来找他了。
陆青云默不作声地转回头。恋人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让他分心。
老师的操作娴熟利落，授课很快便接近尾声。他拔出电极针，看着眼前的学生们，最后嘱咐道：“注意注射速度不要太快。抓取和操作要规范，尽量减少实验动物的痛苦。好了，讲解到此结束，接下来大家各自分组开始实验，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话音刚落，围在实验台前的学生们立刻散开，很快又三五成群地聚成几个小组，短暂的商量后，每个成员都按分工各自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准备器材的忙着找齐东西，给药麻醉的用针管吸取溶液，记录数据的忙着调试仪器，一时间好不热闹。陆青云所在组的成员却不慌不忙，大家很有默契地要他到走廊去帮忙拿只兔子回来。
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这番安排的用意。尽管没人出言调侃，但他依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然而后门却没了柳江鹤的影子。陆青云环顾四周，发现他人正坐在走廊尽头的座椅上，怀里抱着一只白兔，跟其他被派去取实验动物的同学有说有笑。
小兔子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很是放心，竟然不挣扎踢蹬，反而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臂弯里，任他抚摸自己的耳朵皮毛。陆青云闪身躲进角落，等最后一位同学离开，才走上前。
“柳江鹤。”
尽管特意放轻了声音，但无奈身处空旷安静的走廊，这点努力遭到了回声的无情嘲讽。一人一兔均被他的呼唤吸引，同时抬起头来，两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齐刷刷望着他。
或许也是刚刚睡醒，柳江鹤不似般平时笑得张扬，只是在嘴角沁了一抹慵懒的笑意。
陆青云忽然想起了从前的某个黄昏。草木葳蕤，湖光潋滟，晚风拨弄着两人的衣摆，他们并肩走在湖畔小径上，步子都迈得极慢。夕阳给绿叶镶嵌了金边，亭影被波纹涂抹得模糊，幽微的笛声在耳际飘荡。
那阵旋律有些耳熟，他不由得驻足，手扶栏杆，闭目凝神，想凭零碎的记忆拼凑出曲名。苦思良久，终于在脑海深处寻得一个微弱的可能，然而他刚要分享，却见那双绯红的眸中碎金荡漾，像极面前洒满夕阳的湖水。
他的心脏似乎瞬间漏跳了一拍，整个人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将要出口的词语卡在了喉咙，两片半启的薄唇也愣愣定在了原处。
于是一旁等待已久的猎手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它们。
有人说，接吻时应该闭上眼睛，黑暗能隔绝一切干扰，让人在唇齿缠绵和缱倦的呼吸间更清晰地感受爱意。
但他的视线却没法从那张脸上移开。傍晚仅剩的昏暗光线被青年人略显瘦削的臂膀挡住，他看不清柳江鹤的神情。狭小的视角隐藏了粼粼湖水，他眼中只余下近在咫尺的恋人，和远方苍茫的群山。
这样的视觉冲击之下，触感反而不太明显。柳江鹤必定察觉了怀中人的走神，却并未猴急地强行深入去昭示自己的存在。饥渴的蜜蜂被沉睡中的花苞引诱，默默在旁观望许久，终于情难自抑地靠近、降落，动作却极是轻柔，生怕搅了人家的好梦。他敛了张扬的薄翼，在半闭合的花瓣上绵绵滑行着，细细探寻着，舔舐吸吮着，哪怕汲取到一丝沾了芳香的露珠，都能如获至宝般品尝良久。殊不知那其实是沙漠中甘泉之于草木般的存在，只需尝一小口，早已扎根的幼苗汲取了水分，便会悄然生长，欲望也随伸展的枝叶膨胀，驱使着他去索取更多。但明明从未遇到任何抵抗，甚至直到冰凉的花朵变得湿润、温热，他都只是在破口处徘徊，迟迟不肯去探那隐藏在层层花瓣包裹下的蕊芯。
饶是神识分散，陆青云仍然惊得瞪圆了眼睛。他的视线在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土地上跋涉，追逐着远方惊鸿一现的湖泊。然而行至途穷，却只见山峦隐没进眉梢，芦苇飘荡于眼角，偏偏找不到哪怕一汪水洼。
他不甘心地在岸边徘徊，寻觅着流水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不由怀疑方才的霎那惊艳不过是海市蜃楼。直到夜露沾衣，才惊觉原来轻拂过面颊的并非阵阵暖风，而是鼻息厮磨间不经意传递的体温。月色在云雾间融化、隐匿，取代湖中波光的并非清影，而是一片朦胧。柳江鹤早就合上了双眼，那片赤色的土壤，是余晖的信手涂鸦，还是因情而生的红晕？
陆青云捧起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毫不犹豫地回应——就像蜜蜂被花香吸引，草木渴望着阳光与清泉，好奇的探险者心系远方神秘的传说一样。沉睡的花苞被唤醒后炸蕾吐蕊，与蜜蜂共舞交缠间，酝酿透明的糖液。他缓缓阖眸，放纵自己沉沦进温暖的黑暗。刚刚脑海中挣扎着浮现的词语终于淹没进悄然降临的夜色里，现在更是深藏在岁月长河中。
……那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他到底还是没能回想起来。
小兔子瞳孔周围则泛着一圈浅浅的粉红，衬得它两颗眼珠像玻璃球般清澈透亮。它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绒毛下纤细的血管隐隐若现。
“下午好呀。”柳江鹤握起它的一只前爪轻轻摇晃，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突然画风一转，板起脸来，握着那只小爪子对他指指点点，一字一顿地控诉道：“不好好听课，被我抓到了吧！你这样子对得起我嘛？”
这语气三分幽怨，七分玩笑，再配上他那委屈巴巴的神情，简直像个抱怨伴侣沉迷工作疏于陪伴的新婚少妇。小兔子搞不清状况，任他摆弄，不幸沦为了一具被随意摆弄的傀儡。
陆青云并不想跟他扯淡，别的组员还在等。他懒得蹲下去打开笼子挨个选，干脆直接伸手示意：拿来。
几乎没什么犹豫，柳江鹤把兔子塞给了他。
似乎是因为嗅到了不熟悉的味道，小兔子有些不安，在他怀里爬上爬下、探头探脑，耸动着小鼻子到处乱钻。被揉圆搓扁之后还要上实验台，它确实也有些倒霉。
柳江鹤最后碰了一下它短短的小尾巴，眼帘低垂，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只待会也要处死吗？”
“……观察心电图的话，不用。”
“这样。”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初中学的时候很喜欢这首诗，满足下自己的私心。没啥文化含量（指我写的东西
好吧其实灵感主要还是来源于乔姐贺图里柳江鹤看陆青云的眼神上面纯属扯淡（好好好行了柳江鹤我知道你很爱他/要是眼神真的能在物理意义上传递温度陆青云早被你烧得灰都不剩了/赶紧带着他找个地方脱裤子去吧你（柳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