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吻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马凯找上他，为的是讨论电击队的训练计划。一开始只是比社交距离亲密一些，随着话题的深入，两人坐的越来越靠近，待罗刚反应过来，发现只要稍稍错开眼神，便能看清马凯脸上细微的绒毛。

　　不由自主地靠近喜欢的人，或许就是恋爱综合征该有的临床表现。

　　马凯向他解说着纸上的示意图，时不时望向他听取他的意见。一席话听下来，罗刚觉得并不需要表态——他只需要做个倾听者就足够了，这使他可以转移一些注意力到其他地方去。

　　因为长时间的说话，马凯的嘴唇有些干涩，而此时他侃侃而谈，并不在意。他的下唇更有肉感一些，据说下唇厚的人自我意识非常强……是不是该补点水了？罗刚有些心猿意马的想着。

　　他下一刻就付诸了行动。

　　马凯的声音像是被按了休止键，讶异地看着他。罗刚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坐好，心里不住地懊恼——如果不是他“开小差”，他们的初吻也不会这样迷迷糊糊地开始与结束。

　　他总归是要对这个“意外”做出交代的。“你的嘴唇有点干，”他坑坑巴巴地解释道，“我想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的事不奇怪。”

　　这句话被他说来却显底气不足。电击队的正副队长确定恋爱关系，不过就是昨天才发生的的事。

　　“嗯，当然，”马凯笑了，“只是，我觉得我有义务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接吻。”说罢，他倾身向前，嗫住了刚刚才与他相触的唇。

　　触电的感觉至下而上地传过罗刚的身体，但是很快，暖烘烘的感觉取代了它，像在心底生了一团火。罗刚发现马凯并不是像他语气里表露出的那么游刃有余。马凯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他的，相扣的手潮湿而温热，天地间只听见各自胸腔里响如擂鼓的心跳声。

　　许久，他们才缓缓分开。明明只是简单的双唇相依，两人却都有些气喘吁吁。

　　“你能教我的就只有这么些吗？”罗刚故意挑衅地问道。

　　“你可以再来试试看。”他声音低哑，再次吻下去。

　　马凯舔吮着罗刚的唇角，一下，又一下。罗刚屏住呼吸，生怕呼出的气流惊扰了此时绝妙的气氛。很快，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迫使他微张开嘴来呼吸，这倒像一种无声的邀请。他一察觉到罗刚的动作，立刻凑近咬住罗刚的唇，顺势顶开他的牙关，探了进去。

　　房间里响起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在这个难得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早晨，两人像是求知若渴的学者，更像是棋逢对手般谁也不认输，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湿乎乎的吻。



２．情话

　　“这是什么？”罗刚看着马凯捧来一个鞋盒大小的半透明收纳盒。

　　“从家里带过来的，里面都是些高中时候的东西。”马凯解释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脱离原生家庭，完完全全拥有独属于两人的空间——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大大小小的瓦楞箱堆满了客厅与过道，但却能预见以后井井有条的样子。

　　这个看起来乱糟糟的房子，是他们以后的小家。

　　罗刚对这个小小的箱子兴趣颇大。马凯在这个箱子里收藏了哪些回忆呢？他催促着马凯打开它，而时间久远，马凯也记不清里面都有些什么了，他们索性扔下手头真正需要处理的“工作”，倚着一处纸箱盘坐下来。

　　里面尽是些眼熟的小玩意，校徽、毕业相片、手套、面具……罗刚还在里面找到了高中三年来他送给马凯的礼物。马凯从中取出一个像是用来装单词卡片的小盒子，拿出最上面的一张，辨认上面的字迹。

　　他脸上竭力忍笑的样子使罗刚有种不妙的预感。

　　“如果人也有尾巴的话，这么说还真有点难为情。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想，我会忍不住摇尾巴。”

　　“操！”

　　“我可以不为别人难过，但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人。”

　　“那些你怎么还留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离开我。”

　　“别念了别念了！”

　　罗刚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刚刚恋爱的时候，诸多局限让他们没有公开。他当然知道有许多女孩迷恋他的恋人，但是由于女孩矜持的共性，主动表白的寥寥无几。某天他在马凯的书包里发现一封已经打开的情书时，立刻不淡定了。

　　也不能怪他因为一封情书就产生危机感。罗刚自认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而纵观周围，那些男孩无一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撩得女朋友花枝乱颤的——虽然他们俩不是男+女的搭配，他也想象不出马凯花枝乱颤的样子。

　　要主动点，不能因为关系确定就掉以轻心，身边多得是“危机”呢。罗刚想着，登上购物网站，选了几本封面花花绿绿的爱情小说丢进了购物车。

　　后来，马凯所在的班级传出了这样的流言——马凯正被一个字迹霸气的妹子疯狂追求，每天都有一句“爱的告白”。至于为什么是妹子……罗刚很久以后都没反应过来他往卡片上喷的是他妈妈的女士香水。

　　马凯自然是熟悉罗刚的字迹的。他没有去澄清流言，与罗刚心照不宣地进行着他们的这项小情趣。

　　再后来，罗刚终于知道他在卡片上写的那些肉麻兮兮的句子有个称呼——土味情话。而也是后来，他偶然得知那封情书只是他那群损友们设的鱼饵——用来钓他这条自愿咬钩的“鱼”。

　　“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这么可爱的回忆我当然要好好珍藏。‘博览群书’的罗刚小哥哥，我都好久没听过你说情话了，说一句来听听呗？”马凯调侃道。

　　“你以为我还像当初那么傻吗？”罗刚不理他，去分类他们搬过来的东西了。轻快的心情将搬家的疲累一扫而空。



　　少年警惕地检查了一遍四周，拉开窗户，翻身进了教室。他来到一张课桌前，从中翻出物理书，扉页上潇洒地写着“马凯”二字。他将一张卡片夹了进去。

　　每天一张，像约定一般。

　　少年的来去几乎不留踪迹。没关紧的窗户带起的风“呼啦啦”地使书翻起了页，露出了卡片上的字迹。

　　“认识之前的日子我来不及参与，那么，就一起认真的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