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奥尔什方给自己调配的奶茶起名为“伊修加德奶茶”，光总觉得起名为“奥尔什方奶茶”或者“灰石奶茶”更好一些，提议被奥尔什方拒绝了。
看奥尔什方如何控制飞船内的机器调配出一杯香甜可口的奶茶也是不错的娱乐，奥尔什方当然乐意展现，甚至会把自己的影像投在工作间，好像他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步一步操纵那台复杂的机器一样。
还穿着伊修加德特产的白衬衫黑围裙。
光在吧台处撑着下巴，正看到白衬衫领口露出来的锁骨。
若隐若现，奥尔什方的皮肤又被创造者设置得很白，光看得咽下一口口水。
他记得这是伊修加德旗下饮品店O颜悦色的统一制服……伊修加德区的线下饮品店开得整个艾欧泽亚都闻名，这果然是有原因的。
光正想着，手比脑子快一步，已经把刚刚打出来的那句“我大概知道伊修加德区的饮品店这么出名的原因了”通过以太波共享到了整个拂晓血盟行动队频道里。
正式飞行还不到一年，大家在积极探索，还没有进入冷冻舱休眠的必要，于是以太波频道热闹了起来。
桑克瑞德：……
桑克瑞德：怎么了，你突然就有乡愁了吗，这样可不行啊。
古•拉哈：上面好像没有订购过伊修加德区出产的饮料，我一直很想尝一尝呢，英雄喝过了吗？
雅·修特拉：还是说之前瞒着我们偷偷喝过了？看起来印象很深呢。
于里昂热：他之前去伊修加德区单独执行过任务，还给我们带回了同伴，也许是那个时候喝到的吧。
琳：是吗？听说很好喝，店门口一直会挤满蓝蓝黄黄的仿生人代购呢！好喝吗？
光：……当我什么都没说。
敏菲利亚：好啦，让上面知道我们用珍贵的以太波闲聊，下次上传报告之前可要收到警告信息了？
奥尔什方同步到了相关信息，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双眼睛蓝得实在太漂亮，他见过许多经过大数据设置，人类又精雕细琢的仿生人，他们好像都没有这么漂亮的眼睛。
……真好看。光的思绪飘到太空里，大概再看个几十几百年都没问题。


事实证明奥尔什方的长相确实够耐看，无论是刚开始飞行的那一百年，光数次从冷冻舱中醒来，降落到奇形怪状的星球，去迎击嘶吼着毫无文明可言的野兽，奥尔什方的声音如影随形，为他的挚友分析所有方向的敌人信息和环境信息，以及空气中的病原体资料——这些资料全都要提交给母星。
没有觉得腻味，更何况他们还处于超光网可以覆盖的星域，奥尔什方会在光训练之余下载奇怪的娱乐游戏，从需要红蓝手柄的对战棋牌游戏到选错选项就会死亡的推理游戏，还有一个人去无人岛上从零开始建造家园的游戏，或者干脆作为勇者独身一人醒来去拯救公主和世界。
训练之余的消遣多种多样，光控制着自己的角色搬开石头，捡起出现的琥珀时，突然想到什么，“……奥尔什方？”
奥尔什方的声音从旁边的扬声器传来，“怎么了，挚友？”
“你有喜欢的游戏吗？”光想了想又补充，“我是说，你也应该有这方面的偏好吧？”
奥尔什方沉默了一会儿，在分屏上调出了一个农场游戏。
奥尔什方在游戏上有自己的账号，头像是一面盾牌，蓝色短发的小人脸和身子都圆圆的。
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玩了很久，买房子的贷款全部还清了，岛上的小动物活泼可爱，农场上还种了很多花。
光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布局，“嗯，很奥尔什方。你喜欢花吗？”
人工智能依旧不太擅长提到自己，屏幕上的投影点了点头，“我很喜欢。我的创造者来自寒冷的地方，所以非常喜欢四季如春的美景。”
光大概也能理解这种感受，他加入拂晓血盟行动队进行封闭式训练之前，也曾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肆意奔跑过。
那时印着“艾欧泽亚联盟”符号的飞船从天空划过，驶向无数少年梦中的堡垒。
“现在是标准历的什么季节？”光从回忆中抽离。
“春天。”
光笑了笑，“在宇宙中飞行久了，也很难感受到四季的变化，我们上次去的那颗行星……是女王胸针吧？”
“如果你说的是那颗充满远古巨型绿植，但是没有发现智慧生物的行星的话，那颗星球叫女王的领花。”奥尔什方为光补充。
“啊对，女王的领花。”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面倒是勉强能让人感觉到是夏天，高热，潮湿，还有烦人的虫子。”
“嗯，你还被巨型飞虫腹部的汁液溅了一身，经过研究，发现上面还有在母星上早已灭绝的病毒。”
“真危险啊，幸好你每次都会准备好万全的疫苗和防护，还一直支援我。”
“为挚友效力。”奥尔什方的声音带笑，“好了，时间到，你应该去进行下一趟训练了。”
他有时候真不像个人工智能。光训练时这么想。
但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正式飞行三百年有余后，可供探索的星体肉眼可见地变少，有些星球附近环绕着巨大的陨石群，飞船根本无法进入。大部分星球干脆只是一团气体，驾驶飞船经过时，只能看到星球表面巨大且颜色各异的风暴。
刚开始的一百五十年，光对此还十分好奇，经常拍摄照片仔细观察上面刮起的风暴，去分析这些星球是何种气体组成，以太浓度如何。
后来光逐渐厌倦，毕竟已经观察过数以百计的气态星球，早已能从中发现一套规律，所以后五十年，光开始通过以太波撰写论文，偶尔拂晓血盟行动队的成员从冷冻中醒来，还会给出一些指点和信息补充。
据说文章发出后全艾欧泽亚都轰动了，光从孩子们的大英雄变成了知识丰富且颠覆了物理学派的大英雄。
与此同时，雅·修特拉、于里昂热和古·拉哈还联合发布了《宇宙以太学实用魔法指南》《科技与魔法——以太能量的统一》《亚拉戈古代科技与星球外来能源的研究报告》等一系列文章。
拂晓血盟行动队在大众印象里从“行星的未来”变成了“行星的学者”。真是可喜可贺。
科技让人类的寿命极大延长，他们又有冷冻舱中漫长的思考时间和生命，哪怕休眠的时间相互错开，也能收到彼此留下的信息，进行分析、回顾和延时的交流。
“雅·修特拉向您发起加密以太波通话邀请。”大概是正式飞行第一百二十多年——是在光还对那些星体有兴趣的日子，但具体年份实在是记不清了，如果要查找这份加密记录的发生时间，需要调出灰石系统同步的记录数据。
“接通。”
“嗨，我长话短说，我们发明了一种新型的以太刻印，可以实现通过以太波实时传送物品，目前没有上报。它的传输速度有点慢，你要不要试试看？”
“可以。你想用什么传送？”
“我的飞船一直在母星附近一光年内的地方巡回调查，他们近几年发明了一些新玩意儿……”雅·修特拉的眼神试探，“你最近看了新闻么？他们发明了能搭载高等人工智能的仿生人。给我的飞船上送了一个。你之前遇到那件事……”
“试试看吧。”光跟她开玩笑，“100kb每秒么？”
“比那个慢多了。也许你要在冷冻舱里睡个十年。”
“没事的，我还有奥尔什方。”
雅·修特拉欲言又止，她用以太形成的通讯画面（当然并不清晰，光离她实在是太远了）能看见光说的那个人，跟之前无数次通话里一样，依旧是微笑着，没有任何变化。
可光呢，在一次又一次的航行和探索中逐渐变得面容肃穆、沉默寡言，光在拂晓血盟行动队里的留言逐渐变少，只有长篇长篇的报告，最后的联合署名是光和奥尔什方·灰石。
“……你怎么样？”
“还好。”光耸了耸肩，似乎还能从轻松的语气里窥见那个年轻且意气风发的战士的身影。
“有没有觉得寂寞？”
“还有奥尔什方在。”光说到这里笑起来，“没有问题。”
结束通话后，光正想起身去修理在外出探索中被撞坏的防护服，正看到奥尔什方的全息投影，他的面色很不自然，耳根还泛着红色。
“……奥尔什方？”光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人工智能回过神，投影嗡地一声消失，奥尔什方躲回屏幕里去了。
“你怎么了？”光试探着凑到摄像头面前。
“没什么。有新的科研进展实在是太好了，证明你的探索没有白费，我们今晚做点其他菜色庆祝一下怎么样，挚友？”奥尔什方说得飞快，甚至关闭了自己的身影显示，大屏幕上是周围的星系数据图和回传母星的进度。
“奥尔什方。”光重新呼唤他，加上了指令语句，“请打开全息投影。”
奥尔什方这才把全息投影打开，耳根依旧泛着红，这间房间没有安插人工智能的表情管理硬件，他并不能强行关闭情绪表达，只能说出回应语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在害羞？”光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神看似无辜至极，好像什么小算盘都没有打。
“……是。”人工智能无法欺骗他的使用者，蓝发的精灵摸了摸鼻尖，有些局促地点头，“我有点不好意思，在听到刚才对话的最后一句时。”
“这不是很正常吗？”光摆出一副不懂人情世故、无辜又理所当然的小狗狗态度，“只要有你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这点我当然清楚。我会一直协助你的。”

当然，直到光走出那间房间，到达支持人工智能完全运转的控制室后，奥尔什方耳根那抹明显的红晕才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