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下了场雨，诺亚一早让他带伞，倒是没淋到。客厅没开灯，唯一有光亮的浴室哗啦啦，哗啦啦的，这声响没隔门，在玄关能闻到裹着沐浴露香的潮湿水汽。扎基放下湿哒哒的伞，脱掉外套，听到诺亚含含糊糊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等等，别甩。扎基匆匆换上鞋，凑到浴室门口探头探脑，还没看清人，就听见哗啦一声响，一道黑影突然蹿出来，把他撞了个底朝天。
    扎基卧槽一声，脚底一滑就要摔个屁股蹲。诺亚连忙伸手拉他，两个手都牵住了，一使劲，反倒让扎基呲溜过来，一脚把他也踹倒，换了个地方摔屁股蹲。
    抱着个大哨兵摔屁股蹲，真是把阿扎向导疼坏了。他刚要骂骂咧咧，爬起来往这哨兵屁股上来一脚，就看到诺亚的大狗——被泡沫淹没、只露了两只眼睛的泡沫史莱姆，伸出舌头来舔了他嘴巴一口，糊了他半个脸的泡沫。
    扎基反手掐住狼嘴，不让它再舔，狼崽也不躲，老老实实被他抓着，只是把屁股一撅。
    扎基顾不上嘴上的泡沫了，和诺亚异口同声地喊起来：别甩，别甩！
    哗啪啪啪——
    我草！进眼了！头转过来，头转过来。嘴里也有，啊呸，呸！
    泡沫史莱姆变成了湿狗干，乐颠乐颠小跑着出去了，剩下两个狼狈的铲屎官在浴室里手忙脚乱。
    诺亚伸手够条干净毛巾，递给扎基，然后捡了地上的空澡盆。大猫跑出去之前打翻了水盆，整盆水都泼到他身上了。扎基冲完脸，这才瞧见诺亚几乎整个湿透，发梢滴滴答答落水，松垮的背心半透明，一块一块粘在宽阔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上，两粒粉色尖尖是看得一清二楚，下边的灰色速干裤也贴着大腿，湿哒哒地把腿间的体积凸显出来。
    泼了这么多热水，整个浴室都湿漉漉热乎乎的。扎基触景生情，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被诺亚摁在水里一通操作，想起那股子爽劲就浑身害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妈的，他又不是没有，盯着人家的看什么！诺亚一直没抬头，也没看他，末了调了调淋浴水温，说洗洗吧，正好的，然后侧身让开他出去了。
    今天两个精神向导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回精神图景，反常地贪玩，下雨天跑出去踩水，滚了一身泥回来。诺亚本想回卧房换身衣服，看着湿哒哒的小动物们缩在软垫里取暖似地抱团，叹口气，找了块毯子给小动物们擦毛，还没擦一半，扎基出来了，一瞧他还是那种穿了跟没穿似的、浑身是水的模样，当场疯病发作，咣当一脚踹歪了桌子，骂道：顶你个肺！存了心思勾引老子是吧？
    诺亚不咸不淡地看扎基一眼，又低头给小动物们拢了拢毯巾。
    还擦？扎基又气又躁，气得是自己多看两眼人就要把持不住，躁的是冲了冷水他还是一身汗热，但他绝不会找自己的原因——还能怪谁？都怪诺亚！脏了往图景一扔就完了，给精神向导洗个屁的澡？！
    它们不回去。诺亚解释说，有上次被踹床的前车之鉴，他不打算再同扎基计较这些小事，免得除了霉头，连带着精神向导一块遭殃。救世主快速掠过破坏神，回房间关了门。
    精神向导们裹在毯子里抱团，没有谁再出来招惹扎基。扎基无处发泄，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又踹了几脚桌子，才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不是那么想把诺亚活活掐死了。他黑着脸回了卧房，也嘭一声关了门。
    诺亚听到关门声响，换身衣服出来，把两个精神向导拎回去重洗，吹干毛，换了新的干燥软垫。两个小动物毛毛蓬松，围着他亲近一会，便窝在一起舔毛。诺亚这才有空自己冲个澡，回房间打管向导素，关灯躺下。
    半夜诺亚醒了，说不好是热醒还是被舔醒的。扎基的豹子整个趴在他身上，像个小蒸笼，不停地舔他的脸和脖子。
    诺亚抱着大猫起来，喉咙干热，浑身都被汗浸得透透的，精神向导一个劲往他衣服里钻，想舔他的胸口和肚子。诺亚箍住豹头，让它回图景，但被拒绝了，他又试图把自己的精神向导叫回来，没有回应。外边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挠门声，诺亚一探头，发现是自家狼崽在挠扎基的门。
    ——结合热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影响到了精神向导。诺亚摸起床头的向导素。他注射的向导素里有少量阻断剂，精神图景像团迷雾，感受不到扎基的情况。大猫还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诺亚收起针管定定神，抱着猫出去找狗，刚走到跟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扎基只穿了一条长裤，四目相对，诺亚坦荡地指一指往扎基大腿上扑的精神向导：我带它回去。
    扎基警惕地看他两眼，骂句扑街仔，一脚踢开试图跟他亲热的小动物，撞开这个疑似半夜偷窥的老混蛋，大步下了楼。
    浴室传来哗啦啦水声，诺亚安抚着两只焦躁的精神向导，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潮湿微风。方才的两管向导素起了作用，他的体温和五感终于回到了正常范畴，狼崽也乖巧下来，抖抖毛卧在他旁边，打起了瞌睡。
    只是扎基的豹子还锲而不舍地黏着他，诺亚断定扎基也在面临结合热，但扎基不提，他也不好去问。
    诺亚猜的确实不错，披着人皮的破坏神正备受垃圾身体的结合热煎熬。他冲了十来分钟的冷水澡，屁用没有，气得一拳差点把开关砸烂。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水也没擦，诺亚还站在走廊，月光昏暗，单单一道肩宽腿长的模糊身影立在那儿，再抱只大猫，简直就是情色鬼片里的勾魂男鬼！
    扎基没冷静多久的头脑又开始嗡嗡地响，太阳穴也突突地跳，脑子里蹦出来的东西不成句意，胡搅蛮缠地乱做一通，他一步一步，几乎是本能地往哨兵的方向靠近。
    诺亚，诺亚，是诺亚，混账东西…跟老子唱反调……要吃…龙虾……水里……狗日的……浸猪笼……
    结合……身体结合……迟早睡一起……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掐死算了，掐死算了！掐死他！亲死他！掐死他！亲死他！掐死……
    诺亚在扎基走过来的十几秒里，也在跟自己作斗争，就差没有纠结到小角落画圈圈了。他那天被扎基叫出去的突然，什么都没带，更别说向导素，结合热一上来，理智全无，哪像今天一样给他机会清醒地自我折磨。
    救世主在心里叹气，尽管他平静地接受了扎基所谓的“圈养”、“滚过来当老子小白脸”的要求，但上一世他不是在跟扎基打打杀杀，就是在打打杀杀，与这位穷追不舍的黑暗人士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尽管如此，扎基仍然是他的向导，他也不是没尝试亲近扎基，可是后果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不是被骂滚就是被踹下床。说白了，真要他神智清醒地往自己身上绑这条红绳，多少有些忍辱含垢、不能接受。
    但他知道扎基就是这层意思，所谓惩罚即是折磨，他所认同的也正是这一部分。抗拒归抗拒，眼看着扎基走到跟前，诺亚呼出口气，还是主动轻问：难受？
    扎基不答话，诺亚伸手碰碰破坏神额头，试着是一片滚烫，刚要再说点什么，窗外的云忽然散了，月光透窗打过来，照清了扎基的脸。扎基的人类壳子也算是生得俊逸清朗，双瞳如星，但偏偏面色扭曲，眼睛在眉骨下恶狠狠盯视，一脸“再摸就把你剁碎了喂狗”的杀气腾腾。
    诺亚下意识退开一步，扎基很敏锐，抬脚把他咚了，迎面一拳要给他换张血淋淋的脸。
    诺亚偏头躲过，第二拳时隐约猜到了扎基的意图，主动放低身段将视线置下，扎基如愿以偿、居高临下地看向他，邪气十足地扯起嘴角。
    怀里的大猫脱了手，黑豹落地踩醒了瞌睡的狼崽，两个精神向导一前一后地溜下楼梯。扎基满眼潮红，用力扣着诺亚的肩膀，粗鲁地拽着他的头发，急切地啃咬着他的唇，凶猛的动作简直称得上狼吞虎咽。
    诺亚有些喘不过气，他尽力抱着扎基的后脑勺摩挲安抚，胸腔里的氧气很快所剩无几，尽可能张开嘴和鼻子呼吸，反倒被扎基得寸进尺，掐着下巴玩深喉。
    倒不是扎基有啥纸上谈兵、或者亲身实践得来的本事，他就是纯粹想把诺亚活活亲死。直到那浑身的燥热发泄出来，听见诺亚鼻子里溢出濒死的喘息，才放开手，后者蜷缩身体呛咳着滑坐，大口大口地抽气。
    扎基眯着眼欣赏救世主的虚弱狼狈——哪怕是披着人类壳子的。诺亚顺过那口气来，在扎基投下的阴影里窝着腿脚，按压住眉心，过一会舒一口气，似乎把满胸的苦闷吐了出来。他偏头看看窗外，再转回视线来看着扎基。
  扎基不知道诺亚在这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想通了什么，他纯粹是被诺亚突然切换的慵懒姿态晃了一下神、吸引住了，只见人形救世主微微舒展四肢，放松地靠墙而坐，抬眼看他时，那双浅淡的金色眼睛就掺进去了水一般的月色。
    然后诺亚伸出手来，勾了一下扎基的裤腰带。
    ——客观来讲，这动作非常生涩，手指也相当僵硬，其中的情趣意味实在大打折扣。但扎基是何许人也，上一世忙着搞事业和制造偶遇的疯狂毒唯，这一世穿越重生，依然死性不改，还他妈忙着搞事业和制造偶遇——见识不多，未曾有性实践的扎处蓝，让自己心里不可一世的救世主放低姿态这么一勾，五脏六腑都差点一齐飞了出去。
    扎基直愣愣地盯诺亚，诺亚的手往下落，刮了一下扎基半鼓的裤裆，念台词一样生硬地说：不继续吗？
    ………………
    扎基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是上面铁青的脸，还是下面已经抬头的东西，都没有半点后续。不知道是扎基性冷淡，还是自己演技太拙劣——极有可能是后者，诺亚既挫败又难受地想：哪怕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觉悟，柔弱小白脸这挂的，他还是当不了。
    诺亚按住额头和眼睛，臊出了一身细密的汗，就在救世主马上挂不住偶像包袱和面子，一拳揍飞扎基出气了事的时候，扎基突然爆喝一声！
    ……操，扑街仔！你他妈发什么骚？！扎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反射弧巨长的浑身一颤：信、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干死你！
    诺亚雷厉风行的拳头就这样停在半空，他看看扎基，再看看扎基下面，茫然又困惑地说：啊？
    扎基气血翻涌，精虫上脑，当场就要扒了诺亚吃干抹净。诺亚的老汉背心几乎要被扯成一座拱形桥，他一边往回拽衣服，一边死死捂住自己的裤链，说等等，先回房间。
    等你老母！扎基吼道：现在一摸一个不吱声，刚才不是挺能骚的？家里连个人毛都没有，矜持个屁！
    不管扎基怎么啃咬拉扯，都没能突破救世主这个清教徒的防线。他也是没撤，骂一句扑街，一手扶人肩背，一手拦其膝窝，嚯地一下公主抱起来。
    救世主一身匀称肌肉，平时看着穿衣显瘦，但到底是个长手长脚的大哨兵，不会配合也罢了，体重少说也要对标二百斤的土肥圆。扎基走两步没撑住，差点整个撒手，让救世主摔个屁股蹲。
    诺亚浑身使不上劲，一手搂着扎基的脖子，一手紧张又无助地按着空气，两个人的重心不在一处，破坏神走得是现象环生，岌岌可危。精神向导们追逐打闹着蹿上了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的尾巴乱甩，绊了扎基一跤，咚的一声，救世主的屁股还是狠狠落了地！
    ……这一天天的，我给你一发重力，你给我一道闪电，你摔我个屁股蹲，我还你个屁股蹲。诺亚下面屁股生疼，上面胸口发闷（被一起摔倒的扎基砸的），他感觉自己真是到极限了，忍不了了，受不住了，柔弱小白脸是他妈再也装不下去了，允许扎基动手动脚进进出出的心理防线彻他老母的崩溃了。
    诺亚按一按眉心，抬手堵了破坏神怒骂垃圾身体的嘴，箍住人往肩上一扛，轻拍两个精神向导的脑袋，指一指浴室，再指一指自己的房间。
    小动物们兵分两路，听话地办事去了。诺亚走回自己的卧房，把扎基扔到床上，后者鲤鱼打挺地弹起来，又接着被他按回去。
    诺亚探探扎基额头和脖子上的温度，破坏神一直在努力扑腾，以至于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花了几分钟。诺亚颇感疲惫和无奈，他不确定那两管向导素能撑多久，这两天他过量使用向导素，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不得不速战速决。
    诺亚翻身上床，迅速扒了破坏神的裤子，扎基瞪大眼睛，一个打挺就要掀人下去，但是再次被诺亚用身体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