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3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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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 脱离原型
原型 破云 江停 , 闻邵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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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14
2021-8-26 10:48
“当韶华逝去,青春不再;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你是否还会爱我,直至地老天荒?”
开始江停以为闻劭在提问,但紧接着发现那吟唱般悠然自得的语调,其实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哦,不是问你,是问我自己。”闻劭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你昏迷那三年里我经常会生出这个疑问,尤其每当在深夜里,我站在病床边,凝视着你的时候。”
——《破云》第144章
米哈伊洛夫斯基剧院坐落在圣彼得堡艺术广场旁边,是俄罗斯最古老的歌剧与芭蕾舞剧院之一。这里的冬天比中国北方还要干冷,贺成在凛冽的寒风中冻得鼻头通红,但依旧老老实实守在门口,不敢擅自离开避避风。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终于出现在视线里。一个穿长风衣的青年男人在保镖不动声色的掩护下从车上走下来,贺成立刻笑脸迎了上去。
闻劭见了他只是略微一点头,随意道:
“最近‘那边’情况怎么样?”
贺成搓着手跟在大步流星的闻劭身后:“还是老样子,只是维持着最低的生命体征,没有苏醒的迹象。那个叫杨媚的女人会定期过去照看。”
“哦?”闻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眉毛,“所以你在风里一直杵着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不不、不是的!”贺成讪讪的笑了笑,“……其实是老板您之前要找的那个有新人选了,这次这个保证符合您的要求!有痣,从某些角度看长得也有点像!还挺漂亮!”说着赶紧递上一小叠资料。
闻劭有些好笑地上下打量了贺成一眼,伸手接过资料。
第一页是两张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一个神色阴郁的漂亮女孩,闻劭只匆匆扫了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第二张穿警服的青年身上。
滴答、滴答……
贺成低着头等了小半分钟依旧没有丁点儿回应,满腹疑惑又战战兢兢地抬头瞄了一眼。只见这个实力迅速壮大、大有要取吴吞而代之之势的新皇温柔地摩挲着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浅笑,眼底的情绪却如同潮水一样一层一层地退去,只剩下空洞而贫瘠的沙滩和岩石。
就在这时,金杰从走廊里走了出来,朝他点头示意。
“大哥,鲨鱼已经到了。”
“他倒是积极。”
闻劭笑笑,将资料又随手递回给贺成,转身上了楼。
米哈伊洛夫斯基剧院的VIP特等席千金一票,今天的剧目是伊莲娜·佩伦和李奥纳德·萨拉方诺夫领衔主演的芭蕾舞剧《睡美人》。舞台上美丽的仙子在欢乐的仙女变奏曲中为新生的公主献上美好的祝福,特等席上的气氛却沉寂又微妙。
金杰背着手站在闻劭身后,悄悄地瞅了瞅自己大哥一副悠然自得地欣赏舞剧的样子,又望了望对面那位同样饶有趣味地看戏的马里亚纳海沟背后之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得好像这两位国际闻名的大毒枭今天当真只是相约一起看舞剧的一样。
这次闻劭带着手下远赴俄罗斯原本主要是处理一些和当地黑帮的军火生意。不同于主要活跃于金三角的吴吞,闻劭的视野更加国际化一点。早在美国的时候他就与美俄的黑帮都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与鲨鱼的合作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延续了下来。时至今日,已经发展到所有“蓝金”都在马里纳亚海沟的网站担保体系下走货,这种超然的垄断地位也给鲨鱼带来了巨额的利益。
舞台上暴怒的黑女巫挥舞着魔杖,转身踏上蝙蝠座驾,狂笑着消失在雷鸣电闪之中。
鲨鱼嗤笑了一声,引得房间里的人纷纷侧目。
“你说女巫诅咒公主去死,真的就只是因为国王忘记邀请她赴宴吗?”
“谁知道呢?或许早就想除掉国王,只是缺一个理由罢了。”闻劭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复古望远镜注视着舞台。
“草花A想除掉你也只是缺一个理由?”
金杰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闻劭却很坦然:“我想除掉他也一样。”
“呵呵,我以为一年前那场爆炸案就足以给你一个理由,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忍到现在。”
“是啊。”闻劭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神情遗憾,语气却近乎是轻快的,“临时有更重要的事耽搁了。不过该上路的早晚会上路,也不急这一时。”
“还有比篡权夺位更重要的事?”
“当然。作为一名渺小的人类不能盲目沉浸在眼前的利益纠葛之中,而要对两种东西保持永远的敬畏之心,那便是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
“……”
他说话时的神情似真非假,听得一屋子人嘴角抽搐。
“其实我有点意外。”鲨鱼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十指交握放在膝头,“以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接触,我印象里你和其他毒枭都不太一样。这一行里很少有你这么讲‘商业道德’的合作者。你……”
鲨鱼顿了顿,略微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危险的精光。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道: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对金钱和权柄有着强烈欲望的人。”
“对于生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渴求的必要吗?”闻劭也真诚地发问。
“哦?”鲨鱼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他一眼,“这可不像是一个和暗网合作,加快壮大势力,完成家族内部新陈代谢的人说出来的话啊。”
一旁的金杰暗暗攥紧了拳头,但闻劭只是轻飘飘一笑:
“是老爷子自己逼我动的手,由不得我想如何如何。”
鲨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捧腹道:“你要真想如何如何,就不会远赴美国研制‘蓝金’了。闻劭啊闻劭,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老老实实等草花A将权力交到你手里,你有一千种一万种登临王座的方法,但没有一种是需要那老头双手将王冠呈上的,不是吗?如今你掌握了结构式,就是掌握了国际合成类毒品的定价权。血缘就是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尽管观念和行事风格都天差地别,但是预感到对方心底里怎么想的仿佛就是印刻进血液里的本能一样。你老子早就想弄死你,你也早就想弄死你老子。维持和平的表象对别人也就算了,对我,你又何必装.模.作.样.隐.瞒.些.什.么?”
话音刚落,金杰下意识地将手压在后腰的枪管上,鲨鱼身后的保镖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略微向前一步,闻劭这边的属下也都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四肢。
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而本该牵着导火线的那个人,此刻却依旧漫不经心地举着望远镜,英俊的侧脸看不出喜怒。他专注地凝望着舞台中央,十六岁的公主身着美丽的舞裙,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跳跃、穿梭在纷纷前来献礼的人群中。
美丽、纯真、善良……
忽然,从一派欢乐的人群中钻出一个身着黑袍的佝偻老婆婆,颤巍巍地向公主献上她的赠礼——一根纺锤。天真的公主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就这么欣然接过。
霎时。
空气就像被全部抽走了一样。
屏息之后,背景音乐急转直下,命运的齿轮从那一刻起开始飞速旋转,公主拿着纺锤,却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都绷得直直的,轰然倒地。国王错愕地上前抱住爱女,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炸开了锅……
闻劭深深地凝视着陷入沉睡的公主。
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转过头来望着鲨鱼:
“真可惜。我以为你至少会说是我和你掌握了定价权。”
金杰反应最快,伸手就抽出了他的伯莱塔M92。
对方反应快的立马上前夺枪,金杰抬脚一个膝击。近处的保镖迅速人墙护住鲨鱼,和闻劭带来的人形成对峙。对于金杰这种级别的杀手,简单想靠人数压制也不是那么容易。鲨鱼眼神短暂地一暗,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偏头朝台下一指,对金杰说道:“劝你最好别乱动。”
台下——
借着闪烁变幻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伪装成观众占据了剧院各个角落,隐隐对这里成包围之势。
金杰脸色眨眼间变了几个来回,猛地朝向鲨鱼:
“我操!你他妈早布置好的?这算几个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了。”鲨鱼无辜地耸了耸肩,将一小袋蓝色的粉末扔到桌面上,“我也想知道这是几个意思?”
第一次,闻劭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我想不明白,本该是全部在马里纳亚海沟的担保体系下走货的‘蓝金’怎么会突然出现不明货源?还好看上去量也不大,不然市场价莫名其妙跳了水,你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我大概是不会太开心的。你说呢,黑桃K?”
原本暴怒的金杰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保管运送体系很完整,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除非——”
闻劭给了他一个眼刀,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闻劭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注视着鲨鱼问:
“你从哪儿得来的?”
“中国西南一带。下面的人‘送货’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鲨鱼狐疑地打量着闻劭,眼珠一转,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这一年来不是经常没事就往那边跑吗?我听说草花A和你都在那一片渗透得很深,尤其是恭州。这么说来,没了那个姓江的黑警对你们势力网的打击有这么大么?出了这种事故都发现不了?”
“关姓江的屁事啊。”金杰不禁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呢?”鲨鱼摊了摊手,“我也想知道你们大哥出于什么考虑才留着他?且不说超过三个月还能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听说他还是个叛徒?”
“你他妈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找人来盯着大哥?”
“我更希望你能称之为对战略伙伴的考察。而且暗网最不缺的就是情报,谢谢。”
“……”俩人你来我往,闻劭不禁扶额。
“鲨鱼。”
“嗯?”
“我尊重你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但是,你要是把鼻子伸到不该伸的地方——”闻劭放下扶住额头的手,微笑着注视着他,彬彬有礼道:
“我不介意和你交流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主义。”
说完,几颗猩红的光点出现在鲨鱼的额头上。
那是狙击枪的准星。
所有保镖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惊疑不定地寻找着狙击手的位置。
从光点来看,至少有两名不同方向的狙击手。
这是一个死局。
马里亚纳海沟之主先是一愣,然后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仿佛毫不在意自己头上的准星一样,哈哈大笑到肩膀发抖。他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对闻劭说道:“开个玩笑罢了!从你还在美国的时候算起,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伸手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我知道。”
闻劭也翘起二郎腿,悠然地向后仰靠上椅背,笑了笑:
“所以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话音刚落,他打了一个手势。
游弋在鲨鱼头上的红色光点瞬间就消失了。堵在门口的保镖自觉地退了回来。金杰甩开挟制他的保镖,夺回爱枪,顺便还骂骂咧咧地补上了一脚。
瞬息之间,包厢内的局势翻转了一个来回。
舞台上,沉痛的人们围绕着静静睡去的公主,国王抱起爱女,一步一步走向舞台深处,人们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舞台上的一切渐渐地,渐渐地凝固……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鲨鱼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舞剧仅剩的兴趣,起身越过闻劭身边的位置。
“话又说回来,比起醒来再次面对你的折磨和报复,我现在觉得躺着当个植物人倒也挺好的。就像受到诅咒而陷入沉睡的公主,从睡着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静止的永恒,既然睡着了也就不用牵扯进世俗的纷纷扰扰了。死亡和永眠是最好的滤镜,借此可以编织出最美好动听的谎言,不是吗?”
“……”
闻劭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舞台方向,不置可否。
鲨鱼一哂,继续向门口走去。
就在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恶意又兴奋的光芒,“像你们这种有点人格障碍、没有情感能力的人,也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强烈的欲求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大哥?”
闻劭闭上眼睛,按了按鼻梁。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噗嗤一下哈哈大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包厢里。手下们惊疑不定,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金杰才试探性地上前,闻劭饶有趣味地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漫不经心地说道:“鲨鱼这个人,一向以自由的反叛者包装和标榜自己,实际的格调也就这样了。”
“他实在太嚣张了!”想起刚才的一幕,金杰狠狠啐了一口。
但闻劭却竖起一只手掌表示就此打住:“这个人还有用,老一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有马里亚纳海沟可以省去我们很多力气。眼下需要立刻查清楚的……”
他眼神晦暗地往桌上一瞥。
陌生包装的蓝色粉末静静地躺在桌上,金杰会意地点点头。
闻劭指尖在扶手上随意地敲了两下,自嘲地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恭州市禁毒大队里江停的继任者……叫什么来着?确实是个废物点心。当初江停能察觉到‘蓝金’的存在,并且一直独立追查到底。你说说,同样是警察,那个废物能顶什么用?嗯?到头来还得我们自己出手。”
他扫了一眼远处的舞台。
故事已经进展到王子受到紫丁香仙女的指引,来到被荆棘封禁的城堡。很快,他就将打退邪恶的女巫和她的守卫,冲进睡美人所在的水晶台,凭借爱的一吻唤醒沉睡百年的公主。届时,整个王国都将会随着公主的苏醒而恢复色彩。所有人都会重新欢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庆祝正义、美好和爱最终战胜了邪恶,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需要一个吻。
闻劭仿佛骤然失去了继续欣赏的兴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起身朝门口走去。
“对了。”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金杰叮嘱道。
“回去告诉贺成,让他找个套牌公司给那家疗养院多投点钱,需要引进什么设备尽管买就是了,雇佣的护工换批‘干净’熟练的。让他做隐蔽点,别让人发现了。只需要把软硬件都准备好,江停身边那个女人自然舍得花钱。”
□□□
缅甸,掸邦。
在密林深处,一间不起眼的楼房矗立在人为开辟的空地上。
凄厉的惨叫声从二楼传来,划破了破晓前的沉寂。
“我说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一个血肉模糊到快要辨认不出的肉团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爬向站在保镖中心的黑衣青年。他刚爬了一步,就被一把天降的三棱刀刺穿了手背,死死地钉在地板上。
金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一面请示地望了闻劭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半只脚踏进黄泉的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房间里的空气压抑至极。
就算是金杰也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寒颤。
如果脚下的这个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局势的发展对他们而言可不太妙。
——吴吞买通了人偷走了一包“蓝金”的货源,花了大力气破解了化学式,而且很有可能对制作流程进行了改进。就在现在,就在此时此刻,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地下工厂正在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更多的“蓝金”。
以金杰的经验,这几年来闻劭脸上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了:
没。有。表。情。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便失去兴趣一样转过身去。
于是金杰一颗子弹送人归西。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阁楼上突然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闷响,所有人迅速作出反应。三两个杀手保镖上楼一桶搜查,拎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走了下来。女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有些营养不良,套在一件老旧又单薄的T恤,瑟缩成一团。不知道是地上那个死人的亲属,还是单纯豢养来做什么龌龊事的小孩儿。
众人望向他们的老板,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而闻劭却出人意料地亲自走了过来。
他缓缓蹲下身与女孩平视,用缅甸语问:“你是孤儿?”
又想了想,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朝地上的人努了努下巴:
“是那个人把你关在这里的?”
“……”
仿佛第一次受到这么温柔的对待一样,小女孩有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闻劭轻轻地伸出手,安慰地轻抚女孩的头顶。后者渐渐受到鼓励一样,鼓起一点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这个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微笑着的温文尔雅的青年。
然后,
她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下巴——
视线就在一声巨响中定格了。
子弹近距离射击的巨大冲击力掀开了小女孩的头盖骨,将脑花和血花溅得天花板、地板、墙上到处都是。闻劭手下的那些杀手保镖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心底无法抑制地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闻劭却浑然不觉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沉默地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混杂着一丝清晨凉意的风拂过他的面颊,溅在脸上的温热血花沿着他棱角分明的颌骨往下滴。
良久。
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处理干净后就去安排越境的车队吧,今晚启程回恭州。”
说完做了个示意退下的手势,便不再说话了。
□□□
夜深人静的疗养院里,闻劭站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陷在被褥里的那个人。
病房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监护设备的屏幕泛着冰冷的蓝光,显示着各种生命参数,间隔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声。呼吸机的面罩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如同簌簌的落雪声,证明着床上的人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夜之女神无言地拥抱着病房,给一切镀上一层失真的滤镜。
……
墙上的钟时针不知道转了几圈,闻劭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四肢,走上前去,悄悄地坐在床边。仿佛怕惊醒了梦中人一样,轻手轻脚地为江停掖了掖被子。
他想了想,又仔细地帮江停将氧气面罩取了下来。
像江停这样没有伤及脑干的患者,其实是保留了自主呼吸的能力的,只是为了保险,平时一般还是配合使用着呼吸机的。
做完这一切后,闻劭终于可以完整地注视着江停的睡颜:昏迷中的江停,脸上带着一丝新生儿般的纯良和与世无争,那是自从他离开孤儿院——或者说离开那段满是谎言、美好又脆弱的回忆之后就鲜少再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闻劭无意识地咬紧了后牙槽,眼神晦暗地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地俯下了身。
然而就在快要吻上江停干燥的嘴唇的时候,却鬼使神差般地顿住了。
资料的照片上,穿着警服神采奕奕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的青年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
沉默了一会儿,他收敛了眼底的晦涩。
改而将两片唇瓣轻轻地落在江停紧闭的眼睑上。
那是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
一扫而过。
如同信徒的祈祷。又如同死神的叹息。
Fin
Notes:
其实,闻劭又何尝不清楚,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所以我无法从内心深处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无法想象你不再青春韶华,不再光彩万丈……只要你存在于这里,对我来说,”闻劭缓缓退开半步:“就永远是那个想抓我的警察。”(《破云》第144章)
结合大佬考据的时间线,私设了吴吞研制出升级版蓝金总共用了4年:
2007年,闻劭回国,带回蓝金
2008年,江婷追查蓝金,闻江再会
2010年10月,1009行动
2011年1月,江停陷入昏迷
2011年12月,本文的时间点,现实中这个时点是真的有米哈伊洛夫斯基芭蕾舞团的演出,不过网上完整版的我只看了马林斯基2015那版的,有兴趣可以走b站
2013年,江停苏醒,破云故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