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2256928
[自汉化][兔虎]想要亲吻的搭档

作者 : 海盐焦糖玛奇朵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Tiger and Bunny,老虎和兔子 Barnaby , Brooks , JR,巴纳比,镝木·T·虎徹,镝木虎徹

标签 老虎和兔子 兔虎 基友英雄传

状态 连载中

324 6 2020-8-1 23:16
导读
这是一篇纯真可爱的全龄兔虎小说。来看看纯真的大人们的誓言之吻吧!
作者:がうお
P站ID:1105677
“你的酒品,相当不错啊。”

安东尼奥在酒过三巡后一定会这么说。

有时是在Hero's Bar,巨型屏幕播放着出动时的VTR,四周沸腾起来的气氛让人感觉有点难为情。有时是在Bronze Stage的小巷子里,灯光昏暗的酒吧吧台旁。

我举着热水兑开的烧酒,那家伙举着双份的威士忌,将名为友情的二十年来切都切不断的孽缘当作下酒菜,在畅所欲言后总会出现这个惯用句。

“就算喝醉了也不闹事,不哭不叫,也不会血气上头跟周围的客人吵架。”

安东尼奥一口气抓了2、3颗花生咯吱咯吱地咬碎,眼珠因为酒精的缘故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膜,继续说道:“所以说,跟你一起喝酒很开心啊。你懂吗,虎徹?”

“啊,那还真是谢了。”

不知听过多少遍的熟悉的话语,我一如既往地随声附和。这家伙的身体某处一定有个重复播放这段对话的按钮吧。

“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啊。”

“什么?”

“你要是酒上了头就总是不考虑后果,偶尔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这就是缺点啊。”

你看又来了。一定是以这句话来结尾。你是我老妈吗?

才不想被满脸通红、跟直接说“我喝醉了”没两样的你这么说呢。

斜视着口没遮拦的好友,我一手支颐倚靠在吧台上。

不知不觉流露出的叹息声,身边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

无聊的对话缓慢地进行着。

盛在小碟子里的花生和水果干一点一点地减少。我伸手拿起见了底的玻璃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注意到我的样子的安东尼奥灵巧地抬了抬男子气概的眉毛用眼神说,差不多该走了?

明明是个醉汉,在这种细节上倒是很机灵嘛。

与他的强悍外表相反,能够细致而考虑周到的这点特质,应该让世上的女性们都察觉到才对。这样的话,一定能将他从业余假日能约的对象只剩奔四的男性朋友这种悲哀现实中打救出来吧。

一口气喝干了杯底仅余的烧酒,我听服了安东尼奥的提议。

确实从明早开始就安排了杂志的采访,差不多是时候撤了。

残留醉意还转不动的脑袋,被接二连三的采访提问连环攻击,几乎就成了拷问,这种教训在过去的经验里已经足够多了。

“那,差不多该回啦……”

这儿不是常来的Bronze酒吧或者熟悉的Hero's Bar。是为了改换心情特地多走两步找到的Silver的店,目测到家的距离还有点远。即使身体不是这么倦怠,stage和方向都不一样是没法走回去的。不管怎么说,今天跟好友喝了个痛快,接下来就赶紧打个车洗个澡然后睡觉吧,就这么决定了。

正这么想着从吧椅上起身的瞬间,插在屁股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液晶屏幕显示的是看惯了的名字,不由得笑了笑,稍微张望四周后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

怎么时间掐得这么正巧呢,不愧是我的,

“怎么啦Bunny?”

优秀的搭档啊。

电话那头传来即使在对醉汉来说也令人愉快的声音。我明白在店里通电话是违反礼仪的,所以极力压低声音简短地回答。

“啊现在?在Silver的酒吧喝酒呢。对,那个钟楼的街口前面。不过差不多要回去了……诶?在附近?……可以吗?啊,那样的话就没关系。嗯,不好意思啦。”

在等着店员拿找零回来的时候,好友惊讶地问,“你们还在继续这个?”

走出店门,凉爽的夜风轻柔吹拂着因为酒精而发热的身体。

与我简短告别的安东尼奥拦下了路过的出租车,消失在夜晚的街道。我瞥了眼手表,确认了还有一点点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向十几米外亮着灯的小卖部走去。

我一只手插着口袋,走在被接连不断经过的车灯照亮的人行道上。

“婆婆,还开着吗?”

只要走进2、3个人立刻会显得狭窄的小店里,整齐排列着点心、香烟、报纸和杂志。开始准备打烊的店主说着“哦呀,还有客人吗”,一边悠闲地打着招呼,一边从冷柜里取出碳酸饮料跟我用几枚硬币做了交换。

“多谢啦!”

感受着易拉罐冰凉的触感,我沿着来路回到跟安东尼奥分开的店门前,倚靠在作为标志的杆子上,心不在焉地注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流。车灯像是眼露精光的生物靠近了又离开,再追逐着下一个灯光,过于明亮的光线刺激着我的眼底。

没过多久,格外炫目的灯光毫不客气地照亮了我的身体,一辆车滑行着停在眼前。

鲜红的跑车虽然拥有华丽的外表,坐在车上的人容姿却丝毫不逊色于它,不知擦肩而过的车辆中又有几人曾经注意到呢。

在突突突的低沉引擎声中,黑色的车窗滑开,传来“请上车”的声音。我轻轻点头,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昏暗的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想起与车外的温度差,不禁哆嗦了一下。仪表盘灯光照亮的,是几小时前才笑着说“辛苦了,以后的工作也要加油哦”告别的搭档的脸。在对面车道的车灯照射下,金发微微发着光。

“抱歉了啊,Bunny。”

“没关系的,反正我开到了附近。”

看到他拉上了手刹,知道他无意立刻开走。我背靠在座椅上,跑车独有的硬座椅,有种把我因酒精而松弛的身体拉回现实的触感,令人中意。

“工作到这个时间吗?结束得太晚了吧?”

“今天的采访特别漫长。说起来,明天一大早开始就安排了我们二人的采访,是不是忘记了?”

“没,我记着呢。”

“你是想用浮肿的脸来装饰杂志封面吗?”

“没喝得那么多啦。特地提早结束了来着。”

“今天是跟Rock Bison一起吗?”

“对啊。因为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珍贵的酒友啊。”

“……是吗。”

巴纳比轻声回答后,沉默突然在车厢里降临。咔叽、咔叽的双闪灯的声音单调地回响着。

巴纳比的脸一半被黑夜所覆盖,无法看清真实的表情。即使如此,一直凝视着我翠绿色眼瞳仍然紧紧将我捕捉,不愿放开。

“怎么?已经开始浮肿了吗?”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打破了沉默,不是的,巴纳比轻笑着,面有难色地摇头回答。

尽管如此,仿佛在追寻什么的眼波并未停止摇摆。虽然无法用言语表达,却希望能被感知,如此这般诉说着。

是心里不高兴吗,低下头的巴纳比的脸颊上落下了长长的睫毛的影子。

就在此时,我醉意朦胧的头脑终于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谢谢啦,Bunny。”

听见我的话而转向我的美丽容颜,浮起了充满期待的表情。

真可爱啊,我想。既可爱又美丽,可是穿着战斗服时又极为帅气,我的搭档。

我直起身子,转过上半身重新坐好。轻轻扬起右手,掬起巴纳比厚厚的刘海,穿着红色皮夹克的身体微微一颤。

露出的白皙额头,蓬蓬松松的金发缠绕在指尖。

以嘴唇靠近这个额头已经有多少次了?完全记不得了呢,我想着这个,“啾”一声轻轻落下一个吻。分开时看见的巴纳比的脸,因为喜悦而绽放着。因为这种小事就高兴了啊,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给来接大叔的小兔子一个奖励!”

你看,我将刚才在小卖部买来的饮料在眼前一晃。因为一直攥在手里,被易拉罐表面的水珠沾湿了手掌。

“很好喝哦,传奇可乐!”

由于被我毫不客气向上撩的缘故,巴纳比的刘海向奇怪的方向弯曲着。足以弥补这一切还绰绰有余的英俊脸蛋,因为突然出现在眼前印着的往年Hero照片的易拉罐而双目圆睁。可能可乐真的不好喝了吧,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吗?”我催促他,巴纳比温柔微笑着说谢谢,伸手接过。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残留的水滴,旁边响起了轻微的偷笑声。

“需要手帕吗?”

“嗯?不用啦,这么点马上就干了。”

真是老样子啊,他回应的声音充满了快乐的音色。

“那么,这是我的回礼。”

轻柔地笑着,巴纳比形状优美的手指缓缓掠过轻抚我的脸颊,轻轻将遮在眼前的刘海拨到侧面。对这早已习惯的感触,我自然而然地把脸转向方便下一步行动的角度,这也成了约定。

像这样被掀起头发,毫无防备的额头感受着微凉的空气,已经是第几回了呢。这种状况竟然变成了次数多得数不清的日常行为,真是从没想到过。

巴纳比微凉而干燥的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精心保养的双唇,靠近了因为饮酒而体温上升的额头。感觉到了搭档软绵绵的体温,身体被舒适的气氛笼罩。

额头传来了轻柔的触感。我常常想,这缓慢的碰触就像是盖章似的谨慎恭敬。

嘴唇离开的同时,笼罩在我周围的巴纳比的温暖也随之消失。怀着少许近似于寂寞的心情,我有点粗暴地伸手整理刘海,草草恢复到了原来的发型。

“请系好安全带。”

引擎发出了重低音的轰鸣。

我们二人乘坐的红色跑车,像要融入Sternbild的夜色似的跑了起来。

  

问候的吻,友情的吻,亲情的吻。

生长在Oriental Town的我,日常生活中并没有融入亲吻的文化。没错,至少直到10年前是这样。

作为Hero,与赞助商或者公司在社交场合一起出现的情况并不少见。作为所谓的以脸为卖点的搭档,对问候就更为重视了,发出嘴唇声音的吻手礼、亲吻脸颊的问候吻,这类东西渐渐成为自然渗透进我的生活中。因此,久违地回到老家时说着“长大了啊,小枫!”吻她脸颊时,被她大嚷“你干什么啊!”强烈拒绝的回忆,至今仍然痛彻心扉。

藉此我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被Sternbild所感化了这件事。

我和巴纳比是同事,是伙伴,是互相托付性命的重要的搭档。

在此之上,增加了日常互赠亲吻的特殊关系,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契机是那个事件。打倒了杰克马汀尼斯的历史性事件。

那天我靠着百倍神力将体表可见的伤口胡乱堵上,抛下了作为病人的自觉,强忍着伤口的痛楚独自出门去了Hero's Bar。守住了Sternbild的成就感,巴纳比终于向我敞开心扉的喜悦,还有第一次被称呼为“虎徹先生”的羞涩,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总之无论如何都无法安静地待在家里。

店里的巨型屏幕上,马里奥轻快的播报声、Seven Match的画面、获胜后的巴纳比的采访、欢呼鼓舞的市民的身姿循环播放着,和零碎的欢呼声一起包围了整个酒吧。我以比平时更缓慢的节奏将烧酒倾入口中,打心底里为这个城市、这些人们还有安稳的时光全都安然无恙而感到快乐。

就这样喝到略有醉意的时候,我的心忽然被吧台另一边播放着的影像所牵引。

那是在摄像机和麦克风前被采访的市民,与孩子们相拥的家人们的模样。

“是Hero们保护了这个城市,这些孩子们!再怎么道谢都不够啊!”

眼中含着泪水的母亲感慨万分地向镜头呼喊着感谢的话语。然后紧紧拥抱孩子们,在圆鼓鼓的脸蛋上落下亲吻,向因为害羞而扭动身体的孩子们露出温柔的微笑,又再次亲吻了脸颊。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不仅仅是她们。画面中到处可见拥抱的人们,有的是父母与子女,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恋人。

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对巴纳比来说,会有能够这样相互拥抱的人存在吗?

对拯救了这座城市的英雄巴纳比送上“谢谢你的努力”的感谢与赞美之吻的对象,究竟有没有呢。

在这个城市里,比谁都应该接受温暖亲吻的巴纳比,他能享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要是那家伙的父母还在生,一定会温柔拥抱他说“你真努力啊”,然后送上褒奖的吻吧。

连续追踪了二十年,杀害父母的大仇终于得报。

然而,来自天国的亲吻无法传递到这里。

作为Sternbild的英雄数次播映的搭档的脸,那表情好比清除了凭依之物似的晴朗、清爽。

可是,在完成所有任务的今天,那具身体是否会被人说着“辛苦了”给予温柔拥抱呢。

是否有人会给予感谢的亲吻呢。


“酒劲一上了头就总是不考虑后果,偶尔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脑海中一角响起了好友的声音。

一直觉得麻烦而当成耳边风的安东尼奥的话语也许是对的。不愧是多年的交情,果然不假。

那天,我喝醉了。身体因为药物和疲劳而异常乏力,酒劲上头也比平常更快一些。自己也感觉到了脚步的踉跄,即使如此还是用手机呼叫了搭档。“怎么了?”对他充满怀疑的声音回答道:“稍微下楼一会儿好吗?”没错,这确实是我本人的意志。


走出公寓的巴纳比伫立在离入口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看到我的身影后小跑着靠近了。稍微远离了入口处的辉煌灯火,街灯朦朦胧胧地映照着我们。

“怎么了?在这么晚的时候?”

“抱歉。我马上就走。——啊,是有谁来了吗?”

“不,并没有什么人在。”

万一有什么人,——例如说女朋友——到他家来了的话,被这种中年大叔喊出来就很抱歉了,所以特地确认了一下。因为要是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有重要的人在场的话,那就成了极其打扰人的行为了。

“大叔?”

“我说啊,Bunny,”

在好不容易抵达这里之前,明明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发言,一旦到了本人面前却又卡壳了。尽管如此,我还是竭尽全力在脑海中搜集着七零八落的词语,拼凑成我想要传达的话语。

“我喜欢Sternbild这座城市。做了十年Hero,说实话也曾有几次考虑过回到故乡。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这座城市,以Hero的身份努力生活下去。今天,是你拯救了对我来说如此重要的地方。虽然没法很好地表达,——但希望能让你明白这一点。感谢你。多亏你了,巴纳比。”

要想坦率地说出这种话,一定会因为害羞而含糊其辞,还是多亏借助了酒的帮助。你看,这也不全是坏事啊,安东尼奥。

“不……那……”

巴纳比对突如其来的话语而不知该如何反应,不知所措的眼神四处游走。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想着“怎么,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回想起至今为止冷漠而傲慢的态度,忍不住嘴角上扬。

趁着这不错的反应势头,我毫无前兆地伸长双臂拉近巴纳比的身体,那肌肉紧绷的高大身体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地被我收入臂弯。像这样轻柔包裹似的抱紧了他,因为比我稍微高一点点,“目的地”必须要略微仰起头才能够得着,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这种事。明明近在眼前已经几个月了,事到如今才知道。

就像这样,在毫无反抗搭档的洁白脸颊上,落下了若有若无的吻。

“谢谢你。——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感谢与祝福的亲吻。

无论是这座城市里的哪一个人,都希望送赠于你。

可能对来自于这种大叔的吻会心怀不满吧,不过此时还是希望作为搭档来接受。

突然被抱住还在脸上被亲吻,虽然已经做好了被踢飞的准备,巴纳比在被我嘭嘭地拍打后背、直至慢慢松开手臂之前都一动不动地被我抱在怀里。

“为什么呢,这么突然?”

总算开了口的巴纳比,流露出打心底里不可思议的表情,直直盯着我。

“唔,嘛,这个……”

要是将在Hero's Bar产生的感情宣之于口也未免太过羞耻,又会显得强加于人。重点是,如果又被说是“又在多管闲事吗”也太过悲哀了,于是伸出手指挠挠脸,含糊笑着想要蒙混过关。

“大叔的行动总是超越想象,还以为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充分理解了。”

结果还是搞不懂你呢,他苦笑着耸肩的模样中并没有嫌恶的感觉,我暂且以不会被察觉到的程度吐了口气。

“什么啊Bunny,怎么又喊大叔了?”

“有什么问题吗?”

“真不可爱啊。那,我回去了。抱歉了啊,突然喊你出来。”

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我快速转过身。从摆摆手向前迈步的我背后,传来了柔和的声音。

“晚安了,虎徹先生。”



翌日,一大早就去医院接受了伤口的消毒,把被一圈圈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上半身藏在平日的衣服里去上班,旁边的桌子却是空着的。一日之间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英雄的巴纳比,被海量采访紧追不舍,忙到无法动弹,这是来自经理大妈的情报。今天大概就这样见不上面了吧,我在临近下班时心不在焉地瞅着办公室窗外西沉的夕阳,看惯的红色夹克在眼前出现时,我甚至还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有需要向罗伊斯先生汇报的事情。”

流露着疲惫的表情,巴纳比无力地微笑道。看城里洋溢的热情,不难想象媒体工作者想要尽快完成采访和特辑制作的心情,但昨天的战斗绝非轻松的经历。不论巴纳比再怎么年轻,身体该是有多疲劳啊。

“后面还有行程吗?”

“嗯。还有一家采访。”

“真不容易啊。体力也不可能这么就能恢复吧。”

“是呢……不过,是兴奋状态还没有完全平息吗,不可思议地并没有感觉到那么严重的疲劳感。就算因为好不容易为父母报了仇,也太拼命埋头苦干了。”

“这样啊。——呐Bunny,在下个采访开始前还有时间吗?”

“一小会还是有的。”

“那稍微陪我一下吧。这样满脸疲惫,采访的人看了也会吓着的。”

“有累到这种程度吗?”

“是啊,必须喝杯咖啡歇一歇才行。”

跟我来,我催促着他离开了英雄事业部,走向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虽然只能喝到自动贩卖机做的不怎么样的咖啡,短时间内能搞到这个已经算不错了。

我松松垮垮地背靠在沙发上啜饮着热咖啡。坐在一旁的巴纳比平时挺得笔直的后背也终于放松下来,深深吐气似的一声叹息,筋疲力尽地将身体倚靠在靠背上。通过这些举止,我感到至今为止两人间高耸的墙壁似乎变矮了一些,不由得嘴角浮现出笑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我的心如此欣喜。真是单纯啊。

“虎徹先生。”

喝干了加满牛奶的咖啡,站起身来准备要回去,将空杯子投入垃圾箱时,巴纳比喊住了我。

“昨天,虽然你说得像是我拯救了Sternbild,但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绩。还有你,当然还有其他的Hero也——”

突然间怎么啦,我转身回头,看见了巴纳比认真的表情。

“我知道的,Bunny。但还是……”

“你也是拯救了Sternbild的英雄啊。”

被巴纳比抓住手臂顺势一拉,身子转过半圈变成了面朝着他的姿势。

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被紧抱在具有分量感的健壮臂弯中,感受着温暖的体温。柑橘系的古龙水香味掠过鼻尖时,脸上有种柔软的感触。

“谢谢您,虎徹先生。如果你没有来的话,我一定无法战胜杰克。”

耳边的喃喃细语,是率直而诚挚的声音。

感谢的吻一触即分,包裹着我的臂弯也轻轻解开了。

微微残留的Bunny的体温,嘴唇触碰脸颊的触感。

这么说来,像这样被拥抱亲吻,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啊,如此温柔的拥抱,在妻子——友惠还在世的时候,对拖着出动后疲惫的身躯回家的我说“辛苦啦。今天也救了很多人呢,谢谢你Hero!”,轻轻柔柔地拥抱,然后在脸颊留下温暖的吻。

“……总觉得,特地这么做,有点害羞啊。”

“都事到如今了。昨天突然被拥抱亲吻时我有多吃惊,你明白吗?”

“诶?那样很惊人吗?”

“对,相当的。”

“我可没看出来啊。你看起来还挺冷静的。”

被这样的对待的人态度坦然,反而是主动的我稍微有些动摇。

“那时——我回忆起来了。”

“什么?”

“像这样被拥抱,脸上被亲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曾经在巴纳比的房间看见过和蔼的双亲的照片。他们每天倾注的爱,有一天突然从眼前消失。他也是一个失去了挚爱之人拥抱和亲吻的人啊。

“如果我这种大叔的拥抱和亲吻也OK的话,随时都可以奉陪哦!”

虽然不是家人也不是恋人,尽管如此,作为朋友、同事和搭档,以这种关系送上亲吻。

“那么,请在不喝酒的时候做吧。”

“诶……昨天,有酒臭味吗?”

“相当的。”

“抱歉啊。”

巴纳比笑了。

他的表情比至今为止见过的笑容都要令人心生亲近,忍不住开玩笑说“再笑得那么可爱的话,可要吻你了哦?”,却被冰冷地回应说“又喝醉了吗?”


从那天开始,我与巴纳比之间产生了“亲吻”的习惯。

说是亲吻,其实也只是嘴唇轻轻在脸上蜻蜓点水地轻触一下,不过是打招呼的程度罢了。拥抱则是时有时无。

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感谢收到了什么东西的亲吻。

为了传达“谢谢”的轻微的身体接触。

最初只是开玩笑的程度。至今为止毫无亲近之意的后辈,态度渐渐变得柔和的样子太令人开心,有时还会得意忘形起来。就算我多管闲事,以前真心嫌恶的反应如今变成了只是说句“请别这样”,但眼神并没有生气。因此,一不留神就干涉到了必要之外的范畴。


例如,搞不懂电脑使用方法的时候。无论再怎么点击或者按键都只会响起报警声或者嘭嘭声,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时候如果喊声“小兔子”,隔壁的搭档就会抱怨着“又来了”,用熟练的手法解决我的问题。

在这之后一定会有“感谢的吻”。谢谢你啦,代替话语,以嘴唇轻轻贴近脸颊。

有点口干了呢……正想着这个的时候巴纳比就拿来了咖啡,因此亲吻了脸颊。

“Bunny,你又没吃早饭吧?吃了这个吧!”

如此说着递给他贝果三明治,就会收到亲吻的回礼。


“斋藤先生说,想知道在上次出动时发现的战斗服的改良点,所以我把Bunny说过的话一起告诉他了。”

“谢谢。不过我刚刚在整理好的文件里,把合并了虎徹先生部分的想法已经提交上去了。”

“哎……我们做了同样的事情啊。”

“看来是这样呢。”

“麻烦你啦。”

“不用客气。”

我们这么说着互赠了亲吻。


发生在办公室的亲吻越来越多,刚开始时会趁着经理大妈看不见的时候进行,但渐渐的也不去在意这些,自然而然地以嘴唇凑近了脸颊。

慢慢地,连进行“早上好”和“明天见”这种细小的问候时也带上了亲吻。

只是接受了轻轻一吻而已,巴纳比的表情有些难为情地因为喜悦而绽放。

在他还傲慢又清高的时期,有时会觉得他过于端正的脸看起来很可怕,但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棘刺,是个可爱的后辈搭档了。

周围投来了惊讶的视线,但反正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也不是做什么坏事。

友情和亲情。

只是打招呼的程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所以,我们没有停下来。

对在遥远的过去曾经遗失的东西,做出些微的填补。也许是这种感觉吧。


从落在脸颊、如羽毛一般若即若离的吻,向着拢起刘海、湿润地轻触额头转移,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从潺潺流淌的细水,变成了粘稠甜腻的蜜糖。轻轻亲吻,触碰头发,时而以手指缠绕着发丝、以唇轻压皮肤,增加了密度。

随着接触对方的面积增大,涌现了从未察觉的感情类型。不,是因为感情的涌现,互相接触的面积才会增加的吗?


感觉到碧绿的眼睛的凝视的次数增加了。

巴纳比的身姿进入我的视野也更加频繁。

在掀起头发之前,感受到了沿着脸颊的手掌的热度。

只是轻轻的拥抱还不足够,想更多地感受搭档的体温。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告诉自己这只是友情和问候的延伸,对心中涌现的感情闭上双眼,并没有停止这种行为。

要是承认了这种感情,在沉默中达成的现在的关系将随之崩溃。若是跟随心意睁开双眼,随时吞没身躯的热情就会步步紧逼。我害怕承认这一切。

然而,靠着自欺欺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强行封闭的不稳定的感情,会因为微不足道的机缘立刻出现破绽。

我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虎徹先生,请别再这样乱来了!”

今天简直糟透了。能力、时机和运气全都命悬一线,这种体验并不常有。好不容易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回到运输车的我们,以迎头猛浇的势头灌水,脱下战斗服用毛巾擦拭汗如雨下的身体。“总……总之先歇会……”脱到只剩under suits恢复一身轻松的我们,将脱力的身躯往沙发上一扔,深感连指尖都变得麻痹的疲劳。当我们才喘过气,呼吸和说话刚勉强恢复正常时,跟兔子一样红透了眼睛的巴纳比语气激昂地大喊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不顾前不顾后擅自就行动啊!”

“可是,要不是我跳进去的话,就救不了那些人了。你明白吧?”

“就算这样,竟然不顾一切跳进即将倒塌的大楼里!太胡来了!”

“将倒塌的柱子‘咣—’一声踢飞的兔子,好厉害啊。要不是托了你的福,我和市民现在都被埋在废墟下面啦。”

“请别说这么轻率的话。要是我没赶上该怎么办?明明能力都用完了,竟然还——”

“但是,结果还是被你帮助了吧?这样不就好了嘛。来,把额头露出来,小兔子。大叔一直给你留着感谢的吻哦。”

身边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和焦躁染上了红色。对还想说些什么的巴纳比,我突然探出身子,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来吧来吧”想要蒙混过关,眼前的搭档满脸不甘心地紧咬双唇。

要是任他摆大道理咄咄逼人下去,我很快就会无法招架。在这种时候,如果使用为了封口而进行的亲吻,一般就能让他沉默下来。这是我最新发现的巴纳比对策。

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搭档,如我所料地听完这番话就安静了下来。

“说这种话是敷衍不了我的。”

“怎么啦,不要想亲亲吗?”我恶作剧地笑了笑,巴纳比再次沉默。

左手扶着沙发,转过身体正对着搭档。右手捋起金色的刘海,额头上贴着几丝被汗打湿了的细发。

“让你担心真是对不起了。但是,我相信Bunny会好好支援我。”

这是我的真心话。若非如此,是不会在明知危险的状况下豪赌一把的吧。

汗湿的额头毫无防备,白皙平和的肤色令人很难联想到刚才他急迫的语气。嘴唇静静靠近,还未消散的汗臭掠过鼻子,我不可思议地并没有感到不愉快。如果是别的男人的话,毫无疑问只会想避开才对。在这一瞬间,尽管没有说出口,我意识到“啊,Bunny是特别的”。

正要离开的时候,与新绿色的瞳孔对上了视线。还以为脸上仍然带着愤怒的表情,但与我预想相反,他看起来像个拼命忍住眼泪的大孩子。在我的注视下,覆着薄薄一层泪膜的眼睛轻轻颤动。

明明是个Hero,却露出了这么靠不住的表情啊。

我不由得为之吸引,在美丽洁白的双眼皮上落下一吻。

感受到皮肤受惊似的颤动,我才惊觉自己做得太过头了。

正慌慌张张想要抽身,右手腕被紧紧抓住,失去了平衡。

悲惨地变成了上半身倚靠在巴纳比身上的姿势。

我才“呃”了一声,上半身就传来了强烈的压迫感,后背被两条强壮的手臂交叉环抱。

并不是至今为止我们之间那种轻柔包裹式的拥抱,而是强得能感到痛楚的那种力道。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违和感令我慌忙扭动身体想逃出来,此时靠在肩上的金色脑袋微微一震,我吐了一口气,放松了抵抗的力量。

“喂,bunny——”

即使呼唤也没有回答。只是,彷佛对我的话语作出回应似的,胳膊注入的力量愈发强大,直到我抱怨说“会疼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请不要再乱来了。——我还以为心脏都要骤停了。”

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被努力挤出胸膛似的。我也明白巴纳比担忧的心情,对我的鲁莽冒失之处也有自知,只是,这个愿望我没有办法听取。

“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是Hero。即使胡来,只要遇上人命关天的事,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动起来。”

“……”

巴纳比一动不动,半晌无语。一定是因为理解了我作为Hero所贯彻的立场吧。无法再进一步责备我,但同时又不想保持沉默的复杂心情,沿着手臂的热度逐渐流入我的身体。

过了好一阵子,放在肩上的脑袋的重量突然消失,好不容易分开的瞬间,我抬脸看见巴纳比的眼睛近在咫尺,不禁屏住呼吸。

明明吻过那么多次脸颊和额头,一直盯着巴纳比的脸看的机会并不太多,我才意识到这点。平常都只有那一刹那,既没有凝视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巴纳比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一颤,但没有发出声音,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空气涌动,巴纳比靠近了。

在不同于往常的气氛中,不禁身体紧绷,心脏像是被硬塞进一个小盒子里似的难受,噗通噗通的跳动声传遍全身,强烈到快要被人听见。

嘴唇要被吻了,本能发出了这样的警告。

不可以。那是不可以的。

自然而然地咬紧牙关,视线紧随巴纳比的动作。阴影落在逐渐逼近的脸上,视野变得昏暗。

在我合眼的瞬间,嘴角传来了柔软的嘴唇的触感。在险些碰到嘴唇的距离落下了他的体温。头被抱在怀里,在头发中降下了无数个亲吻。

“Bunny”

“……”

“住手,Bunny”

“……”

曾几何时,我听说触摸头发被归为恋爱行为中的一种。因为感觉到被给予的亲吻的色彩与之前友情的吻明显不同,我突然想起至今为了露出额头而触摸刘海的事。这种充满怜爱的吻是不可以的。我们默默遵守的界限被逾越了。

“不可以啊,Bunny。”

“虎徹先生……”

“——没有,理由。”

“……理由?”

巴纳比紧箍的力道终于减弱了。单调重复的话语中,有着炙热体温急剧冷却的音色。

一从压力中解放出来,我立刻伸手抵住他宽广的胸膛,远离了搭档。

眉毛因为惊讶而挑起,径直注视我的眼瞳深处闪现的光芒,在困惑中摇曳。

“这样是不对的。我们进行的是问候、友情和感谢的亲吻。刚才是因为你救了我,作为谢礼——”

“那,就是说我没有吻你的理由吗?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因为,像这样被拥抱、在头发中落下亲吻,明显与至今的亲吻不是同一类型。

“怎么会……理由什么的……”

“我们亲吻的意义,你是明白的吧。”

谢谢你,代替这样的话语而亲吻。不能带有在这之上的热度。巴纳比放在膝上的拳头突然攥紧,那是他强忍懊悔时的习惯动作。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就当是对你平安无事的祝福吻就可以了吧。”

他语气带着的讽刺,多半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即使是这样,此时不加上一道保险是不行的。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今天的事就这样了吧。接下来,要遵守规则。”

“规则?”

巴纳比重复的声音中毫无感情。

“……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

哈,短短的一声干笑在运输车中回响。

“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巴纳比迅速说完,完全不看我的脸,站起身来消失在通往淋浴室的门后。恢复安静的车厢内,还没擦干的汗水沿着喉咙滑下,我一点一点地滑落,将全身倚靠在沙发上。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嘟囔的话语声,与低沉的引擎声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是搞错了作为搭档的距离吧。

在这几个月中,我曾好几次有过这种想法。

尽管如此,只要再过一阵就会恢复到不会显得不自然的程度吧,我隐约抱着这种期待。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开始不断加速,我即使察觉了也并没有停止,而是心存侥幸地听之任之。



一开始,只是想要抱紧巴纳比而已。想对这个二十年来忘我地追赶敌人的男人说“你做得真不错”、“感谢你拯救了这座城市”并赠予亲吻。

不知不觉中,开始想找触碰他的理由。对巴纳比抱持的感情,从那天开始渐渐发生了变化。

没想到名为爱情的情感再次觉醒的一天会再到来。失去友惠以后,还以为在我心中认知爱情的功能就停止了。没想到,竟会出现让我感到如此可爱的人。

并且,多半那家伙、巴纳比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吧,我如此想象道。



当亲吻落在前额,像空气微微颤抖的音量般响起的“喜欢你”的低语,并不止一次两次。然而这是不可以被听见的话语,因此我装作充耳不闻。其实,我心里高兴极了。

随着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感到心爱的同时也充满了恐惧。这样下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作为同性、作为搭档,我甚至还是个有孩子的人。简直像是钻进了一个看不见出口的隧道。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回头。回到“普通的搭档”的距离。

巴纳比应该也是明白的。

总是跟我这种大叔继续着超越了朋友或同事、却又不是恋人的关系,亲吻的密度与日俱增,这太不自然了。比起这种事,他更应该尽快找到能够成为真正的家人的可爱女友或者妻子。

因为想要亲吻,因为渴望那一点点的碰触,为此不断地寻找着使其正当化的理由。


那一夜,喝完酒准备回家时巴纳比提出的“我在附近,送你回家吧”的美好提议,我应该拒绝的。明明应该打的回家的我接受了巴纳比的提议,不仅如此还在商店买了汽水给他,又收到了他的“谢礼”。

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对那之后的亲吻心存期待了。

安东尼奥,果然你说的话是对的啊,不愧是我二十年的损友。

“酒劲一上了头就总是不考虑后果,偶尔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确实就是这样。

打败了杰克的那天,在hero's bar喝完酒以后,要是我乖乖地直接回家、没把巴纳比喊出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以冷静下来的脑袋在第二天再向他传达“谢谢你拯救了这座城市”。

既不需要拥抱,也不需要亲吻。只要有话语就足够充分传达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抱着无法用友情、搭档之爱这类词语概括的感情的呢。

明知道不应该滋生的感情迅速生长,我心知肚明却视而不见,还在离巴纳比最近的地方悠哉悠哉地呼吸。被紧紧拥抱时虽然表现得很抵触,但我心中是充满喜悦的。

在我心中无法自控的感情,确实指向了巴纳比。

任由这样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究竟是想怎么办呢。这段关系能有什么未来?既然是从我这里开始的,那就由我来结束吧。在变得无法制止之前。

必须将这份感情封闭、掩盖、抹消。不那么做的话,一定会变得非常棘手。

对不起啊,巴纳比。我是如此肆意妄为又狡猾的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令我恐惧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所以就此结束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这样还来得及在喜欢到无法分离之前,将我过度缩短的距离恢复到原有的位置。

事不宜迟。


为了减少与巴纳比的过多接触,重新回顾自己至今为止的行为,才发现尽是些令人羞耻得忍不住想捂脸的事。

上班前的早安吻。

搞不懂文件的写法、电脑的操作,想让他教我时拜托他的亲吻。

对在吃完午饭、睡意袭来的绝妙时机递来的咖啡的感谢的吻。

对行动中的相互支援表示感谢的吻。

还有在每一天的最后,表达“明天见”的吻。

这些都还只是常规情况下的吻而已。要是有什么其他事,还会在这基础上增加。

这种数量太过异常了。得亏身边的人居然还没有严肃制止我们。事态严重到不禁让人失笑,我究竟都干了什么啊。


在运输车里气氛险恶的翌日,恰好巴纳比从早上开始就被安排了别的工作。

等到终于有碰面的机会时,已经是在午后的健身中心,我们按着往常的流程一如既往的训练着,丝毫感觉不到昨天的尴尬气氛。

到了傍晚,差不多该准备回去时巴纳比发出了“要去吃晚饭吗?”的邀请。

不知怎的我已经预见到了他这句话。

“抱歉,稍微有点事,下次吧。”我早就准备好的谎言自然得不可思议。

“这样吗。”

真遗憾,他露出的失望表情令我胸口感觉一阵刺痛,于是特意用明朗的语调加了句“对不起啊”。

他对昨天的事一定也有些在意,大概是想着这件事来邀请我的,然而我不能接受。

接触得越多,我的决定就越会被动摇。


我落荒而逃似的回到更衣室,匆匆淋浴完毕,赶着在巴纳比整理好之前跑出了健身中心。即使还没干透的头发在室外的气温里变得冰凉,我也没有停下奔向家中的脚步。

胸中充满了罪恶感。即使这样,我告诉自己这是必须做的事,随便做了点晚饭就着啤酒想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但即使是我爱喝的牌子,也丝毫没品出半点美味,就连总能令我心潮澎湃的legend DVD,主播的声音也显得特别刺耳,还没等看完就关了电视机。

即使如此,我胸中的违和感总会有变得习惯的一天的。


第二天早上,我踩着点走进办公室时巴纳比已经在座位上了。朝着他的侧脸轻声招呼“早啊”轻轻坐下,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果是之前的我们,会在巴纳比甜美微笑着说“早上好”送上亲吻后,再由我在他的脸颊上回赠亲吻。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的念头。

大概是觉得纹丝不动的我十分可疑,巴纳比将身体转向我,镜片下的眼波像是诉说着什么。——他想说的我当然明白,明白到痛心疾首的程度。

正因如此,我才抢在巴纳比开口前一秒说“啊,我有东西落在走廊上了”,立刻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自己的音量大到不自然的程度,我几乎是逃出了英雄事业部的门外,逃开了那双困惑地注视着我的绿色眼瞳。

趁着势头跑出门外的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为了从办公室逃出来而已。我背靠着走廊的墙壁,闭上了眼睛,对只能做出这种蹩脚反应的自己忍不住苦笑。然而已经决定要开始的事,绝不能在中途就放弃。


为了避免亲吻,我的生活发生了种种变化。

一起吃饭的次数减少了。

无关紧要的聊天和招呼也减少了。

就算搞不懂文件或者电脑的事,也不再问隔壁了。

唯一的救赎,只剩下出动时的配合还没有被打乱这件事。——直到目前而已。


从避开早晨的问候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从巴纳比那里得到亲吻了。

像他这么聪明的男人,一定马上就能理解。

这种事不能再继续下去。

就算稍微有些寂寞,我确实也感到了一点放心。有时会感觉到几乎射穿身体的目光,就当作是错觉不予理会。也许是我还没完全收拾好心情,才会产生这种错觉。但在松懈下来的瞬间,总会不自觉地想要伸手触碰那白皙的脸颊,抚摸他的头发,近距离看着那绽放喜悦的笑脸。

仅在数日前,如此理所当然就在身边的搭档的体温,如今是这样地遥远。

因此而感到寂寞的我,是个多么自私的男人啊。


我以为,像这样就能把亲吻的习惯当作从没存在过一样,若无其事地把日子过下去。没有明确宣言就突然终止的行为,能这么简单地习惯吗?

这种日子虽然平稳,胸口的某个地方总有种刺痛的感觉挥之不去。差不多过了一周后,在这不稳定的气氛又吹进了一股小风。

抬头看办公室的钟,距离午休还有一个小时。呆呆盯着电脑屏幕的我身边突然“咚”一声放下了一个纸杯,一股香味随即袅袅升起。

是咖啡,而且是黑咖啡。

放下它的不是别人正是巴纳比,我甚至不需要抬头都能知道。

因为他略显粗暴的动作,黑色液体的表面激起了波纹。

连一句“请用”都没有说,来自于休息室贩卖机的咖啡散发着白色的蒸汽。

“诶?什么?给我的?”

“对。”

“谢谢啦。”

我说着正要伸手拿起纸杯,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啊,抱歉。我忘了把牛奶也拿来了。”

在我头上响起的声音,与“抱歉”的话语相反,语气冷得像冰。

“啊,不加牛奶也没关系——”

“不,去取吧。”

握住我手腕的指尖加大了力度,像是宣言“别逃”似的握得越来越紧。想用眼神传达“你干什么呢”,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巴纳比端正的容颜像是排除了所有感情的人偶,仿佛说着“别跟我开玩笑”似的,散发着难以善罢甘休的气息。

从指尖上传递过来的搭档的体温,即使带着疼痛,久违了的触碰还是令我开始心跳加速,太难为情了。

无论过多久,巴纳比的手指都毫无松开的意思,我只好投降。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正是个好好谈谈的机会。

“不好意思,稍微出去一下——”

我看向经理大妈,她连打字的手都没有停下,简洁地答了一句“快点回来,报告积压了很多。”

得到了许可的我站起身来,才终于从巴纳比手中解放了。


“为什么突然停了?”

“你说什么?”

“请不要装傻!”

我们在休息室里,忘记了牛奶只是个借口而已。巴纳比只是想制造一个跟我说话的机会,我是知道的。

说起来,这里正是我第一次接受巴纳比感谢的拥抱和亲吻的地方,在那之后发生了那么多变化,想起这些的我不禁苦笑。

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他人的休息室从那天开始丝毫未曾改变,然而我们之间的气氛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想到几个月后会与搭档会如此剑拔弩张地对话。

“是因为那天,我违反了你所说的‘规则’吗?”

他冷静下来缓缓吐出的低沉言语,在安静的休息室内回响。

“如果虎徹先生是因为那件事而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么我道歉。所以说——”

“……我们稍微有点过了。距离近得不正常了。所以说,我觉得应该恢复成普通的搭档。”

“这算不上什么回答!”

“你啊,真的明白吗?这绝对不正常。”

“正常?什么是正常?”

“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同事。有那么频繁亲吻的搭档吗?”

我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似的脱口而出。

巴纳比的目光一阵摇晃。是愤怒,还是悲伤,我无法判断。

只是希望你不要露出这幅表情。不由自主地、想要触摸脸颊安慰你。我紧咬牙关,看着因为我毫无道理的宣告而神色黯然的你,只想伸出双臂将你紧紧拥抱。

擅自开始又擅自结束,将巴纳比的感情和意见统统无视,我独自一人降下了帷幕。

之所以没有事先跟巴纳比商量,是因为担心见到他的脸以后被动摇了决心,才一直逃避着沉默到了今天。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它这样自然风化吧,我是这么想的。

原以为胸口的疼痛已经变淡,但心脏还是苦痛难言。巴纳比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并没有一句责骂,只是拼了命地想要留住我。

“因为是你……”

巴纳比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颜色发白。

“和同事、搭档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想吻你。只是想拥抱你。除你以外的拥抱和亲吻我都不需要。虎徹先生,我因为是你才……”

所以,求求你了。不要什么都不说就避开我。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诉说。

自尊心极高、甚至被誉为Sternbuild守护神的你,简直像个马上要哭出来的孩子一样。

啊,不行了。我对巴纳比这种表情毫无抵抗力。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出抱歉了,要是可以流露感情的话,那该有多么轻松啊。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任性了。

如果这么说,再一次亲吻那洁白光滑的脸颊的话,应该还能回到原来那样。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为什么至今为止那样就不行呢?因为我们是Hero?因为是搭档?还是说——因为都是男人?”

“……全部都是。”

我听见了咽下气息的声音。当目睹巴纳比那像是失去了一切的表情时,我才知道自己吐露了多么残酷的话语。

“我明白了……”

平静的声音。既无愤怒也无责备,只是脸色苍白得像是会随时倒下,目光却锐利地将我贯穿。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但,似乎是我想错了。”

即使在这种时刻,他还是保持着挺拔的姿势,以笔直的背影离开了休息室。铿锵有力的皮靴声在走廊中回响,渐渐远去。

手中一直握着的纸杯传来温吞的温度,我含了一口没加牛奶的黑色液体,苦涩的香味在口中扩散。



(待续)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