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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银峰】Pieces Of SilverAsh

作者 : TransChrysalis

第二章

角峰表情认真,丝毫没有露出开恶劣玩笑的马脚,好像他真的不认识博士和席尔薇娅,又把银灰当成彼时的小小少爷。


银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的眉头皱起,逡巡着角峰的脸,企图从中找出一些俏皮话的证据——只是他心里最清楚,他的侍卫不会耍这种恶意的把戏,无端引人担忧。然后他注意到了,角峰的眼神是不确定的,仿佛他的少爷也不是真的少爷,仅仅是因为样貌发饰骗不了人他才那样称呼。而且他在难以发觉地颤抖,处于肌肉僵硬的防备姿态。


银灰有兴味起来,角峰迟到的警觉让他觉得有趣——这是许久未见的,强装成熟的少年人才有的可爱之处。但与此同时,他并不喜悦,对方肌肉的反应告诉他眼前的角峰并不是那一位,他的脑部神经可能经历了一些损伤。


“不要惊慌。”银灰的手杖敲打着地面——那是希瓦艾什家族族长的象征,“我是恩希欧迪斯,牙喀。如你所见,我已经不是少爷,而是老爷了。”


“明明少爷应该只有十一岁?”


“看看你的身体,你的手,它们并不是少年人的躯体。”银灰说,“你已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而不是希瓦艾什家庇护下的小侍卫。你可能失去了部分记忆,牙喀。”


在角峰消化这些话时,博士适时插了进来,做完自我介绍后表示,角峰理应接受一个更深层次的全身检查。角峰对于这个不露容貌的男人怀有警惕防备,但银灰示意他接受,于是他答应了。


病房只剩下两个人。


“不用过度自责,他不会后悔救下你。”银灰看着席尔薇娅毛茸茸的耳朵说,“我希望你能向我陈述整个事情经过,这就是你能提供的帮助,而且很重要。”


他想像在谈判桌上那样出言讽刺打击这位“凶手”,说句“你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来揭示她的无能,借此缓解自己的愤怒与失望,但他太累了,他第一次发现克制情感过于困难;而且对方不过是个看起来堪堪成年的女孩子,他不应对她露出他尖锐的锋芒,甚至不应泄露出什么情绪。


他会吓到她。


“可以请您到我的宿舍来吗?这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席尔薇娅问道。


银灰点头,他同意了。


医疗部与住宿区之间的距离不短,几乎横跨半个罗德岛。罗德岛的通道不透光,全部依靠地上和天花板上的指示灯来照明。医疗部附近的地毯十分柔软,隔音效果绝佳,至少他听不到自己手杖的敲击声。


这段路实在是长得有些过分,也可能是因为席尔薇娅走得很慢。


“冒昧问一下,”银灰开口,“这把小提琴是你使用法术的媒介吗?”


“是的,我初来罗德岛时它就在我身边。”席尔薇娅的声音很平静,“演奏小提琴可以治愈他人,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意味上。我很珍惜这段时光,所以在正面战场上我不断地演奏我擅长的每一首乐曲,为了让每个人的伤口快速痊愈,为了不让他们死去。”


“可我还是搞砸了,像几年前那样。”希尔薇娅轻轻地感叹,躲过了银灰灵敏的耳朵。


银灰察觉到她明显的情绪低落,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揭开了女孩的某个伤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噤声的同时,他揣度着这或许与席尔薇娅曾经的挚友有关,彼时这对音乐双骄的新闻可是占据着新闻头条。破败的新闻业内早已鲜少报道战事,在纸上维持着它的安和太平。


那时她得了矿石病的消息几乎在头条上待了一个礼拜,最后以记者们找不到当事人做采访而告终,不过其家人朋友与她撇开关系的声明倒十分清晰。她的挚友一直沉默着,后来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银灰并非好事者或八卦者,思及此处便不再妄加揣测,也不再询问相关的事情。他很清楚被揭伤疤的痛苦,便不会转头做一个加害者。



“到了,请进。”席尔薇娅推开门,“我去泡一点花茶,请您稍等。”


席尔薇娅把他带到宿舍中央的茶桌前,而后去柜子里拿茶叶,不消一会儿端着茶壶从厨房走出。


“久等了。”


“谢谢,”银灰说,“病房里的花茶也是你泡的吗?”


“您闻到了啊。”席尔薇娅说,“是的,我想着这或许能让角峰先生开心些,没想到……”


“好了,说说当时的事吧。”他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席尔薇娅捧着茶杯,氤氲的水汽使她的面庞不甚清晰。


本来只是日常的应付整合运动骚扰的攻坚战,开阔的地形藏不下阴谋,战斗也仅仅是面对眼前的敌人那样简单。攻击,防御,治疗,能力增幅,一切按部就班,平稳异常,胜利不易却也在意料之中。战后破烂斑驳的草地上突然飞起一只蝴蝶,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那是一只白中夹带鹅黄的,再普通不过的蝴蝶,席尔薇娅却盯着它,步伐也随之移动,逐渐远离了其他人。伤者需要帮助,因而疲惫的休整中的人群繁忙不堪,并未注意她的离开,博士在耳机里叫她归队时却已太晚——爆炸物从距她十米远的地方飞来。然后她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光线悉数消失。


角峰扑向她,并用盾牌抵挡了冲击。


那个整合运动的小卒很快被击倒,医疗干员第一时间检查了伤势——由于爆炸物本身很小,威力也并不大,所以席尔薇娅毫发无伤,角峰也只是被掼在地上受伤昏迷,至少在十几分钟前还是这样的。


保护他人的习惯已在岁月的历练中刻进角峰的骨子里,而且他做得相当出色,只要他的盾尚未倒下,希瓦艾什家便永远不会倾塌;在战场上亦然,只要他仍有一丝气力,他的身后永远是安全的。他的守护坚实无比,纯粹的信念更加固了他的盾牌。


但银灰有时并不喜欢他的过于纯粹。


人总有些私心,而经历过失去的人会更用力地攥紧他所拥有的。在合作的关系下,角峰不再仅仅是恩希欧迪斯的盾,希瓦艾什家的盾,更是罗德岛的一个无比平常的干员。虽然他早不由恩希欧迪斯独占,但至少从前他们并肩而立;现在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角峰会保护每一个人,无论那人他是否相识。这代表着他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在战场上死亡,而银灰只能在指挥室看着这一切。然后恩希欧迪斯会再次失去他深爱的人——他再也不想承受,可他不得不承担这风险,而角峰的天性正无形中加深他的不安定感。


烽烟之中,别人都可以死,唯独你的爱人不能死吗。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很抱歉……”席尔薇娅的声音颤抖着,“我不应该去追那只蝴蝶的……”


“你为什么要去追?”


银灰忍不住质问她,忍不住去怪罪她,如果她不去追蝴蝶,那么每个人都不会有事。但话说回来,即使这样,谁又知道那个整合运动份子的目标是谁?


“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死去的亲人会化为蝴蝶来看望你,”席尔薇娅说,“我的亲人死于矿石病,她叫卡莱尔。”


卡莱尔是她曾经的挚友的名字。


“我很想她。”她又说,“但您知道,世事无常,她找到罗德岛的时候,矿石病已经药石无医了。”


“没有人想要被感染,但永远防不胜防;没有感染者甘心死去,但永远拒绝不了死神的镰刀,不过或早或晚。”她笑了笑,“希望您和角峰先生能够永远健康。”


谢拉格的环境注定了她无法孕育蝴蝶,但银灰见过的,在他父母死后一年,他扫开墓前积雪,放上花束时。两只蓝色的蝴蝶围绕着他飞了两圈,然后坠地死去。


仿佛是在向他嘱咐最后一件事。


他父母的尸骨在深不可测的悬崖底部,而那是希瓦艾什家族族长,喀兰贸易董事长,谢拉格势力最大的军阀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人类在自然面前还是渺小得无力。


如果真如传说所言,那他的父母,定然是从那孤寂冰冷的黑暗峡谷中,顶着风雪艰难飞来。


恩希欧迪斯眨眨眼睛,盯着那衣冠冢,眼角沁出泪来。角峰及时地在他身上披上披风。那披风有些破了,对他来讲也太大——却是他父亲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恩希欧迪斯听见角峰的声音:“少爷,您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小姐们面前。”


宽厚的身躯挡住恩雅和恩希亚的视线,挡住风雪,挡住刺骨的寒冷。


“您必须长大。”


而他十八岁的生日,不过是三天前的事。



“感谢你的祝福。”银灰说,他恢复了平日的淡定从容,“我可以暂借你的大提琴吗?”


席尔薇娅不解地望着他。


“我知道那曾是你挚友的所有物,但或许对角峰的记忆恢复有所帮助。”银灰沉吟,“你介意我碰它吗?”


“请便。您也会拉大提琴吗?”


“曾经学过,后来荒废了。”


他的父母在教育方面的花费相当大方——这是古老贵族的坚持,他们甚至特地为他改造出一间隔音的屋子。他的琴声仍喑哑难听时,只有角峰一个听众;乐曲流畅优美时,他也曾在家族聚会上获得掌声。后来他放任自己的琴被尘封在屋子里,因为他每次看到它,就能回忆起其他贵族模糊却刻薄的笑容。


他并不指望一首曲子能让角峰恢复过来,但至少能让他暂时抓住美好的记忆片羽,只要角峰仍站在他的身边,安稳妥当。


在政客商人间周旋是相当疲惫的事,有时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恩希欧迪斯,大抵银灰只是从名为恩希欧迪斯的树上抽出的灰暗恶枝——而他的妹妹们想见绿意葱茏。


三十五岁的角峰是那枝上繁盛的叶子,如今枝叶却永远无法追上彼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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