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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成 | 擦痕

作者 : 丧不过三年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逆转裁判 成步堂龙一 , 王泥喜法介

标签 喜成

文集 逆转

534 8 2021-9-21 15:46
导读
包含6代结局剧透
CPSP无料内容放出
警告:本文含有不愉快情节。为避免剧透,不做具体预警,望您酌情选择是否阅读。
王泥喜原本是随队上山。

科考性质登山队,其他人剑指登顶,唯独他去海拔六千多米凶杀案现场做二次勘察。克莱因倒没有三天结案恶法,只是案发在临时扎营点,过一天证据要消失大半,想打赢官司就不可再拖。

出发时碰上难得好天气。四月中旬,也到开春季节,天蓝不见云,人心都松快几分。

走台阶到四千米安娜普纳大本营休整,登山队长阿伯跟徒步游客闲聊讲野外科考经历,谈兴浓时拿笔记本给人看上面安娜普纳地质图。

「做这个冰川擦痕有四五十年啦。那时候你也知道,条件很差的嘛,工具器材什么都没有。这个笔记我写到第五本,中间有一本丢在雪山找不到了,很可惜。」

「那边两个是我学生。黑衣服是跟我跟了三年,戴手套那个今年刚招进来,还很年轻喔,第一次跑野外来做考察。我跟他说,你这趟吃过苦,回去就明白自己能不能干这行了。」

「坚持下来的人很少啊。以前带的学生去做官,去做生意,都不搞研究了。也没办法,做科考很苦,我说实话,很苦。我呢,是干这个干一辈子,都习惯了,也懒得再弄别的什么东西。」

「你在山下面往上看,才会觉得,哇,好难爬,等你爬山的时候,眼睛都要死盯住手和岩壁,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么远。」



多拉基里在八千米级别中不算险峻,但事关人身安全总要谨慎再谨慎。阿伯特地嘱咐王泥喜检查装备,谈到次日行程,不敢说十拿九稳,只说最好万事顺利。

出发前有小孩往律师冲锋衣口袋偷偷塞一颗廉价水果糖。

克莱因国民穷困,六七岁幼童消瘦像春天细弱树苗,已经要在古城和山道为旅人做向导谋生。起初年轻律师一身西装总被错当有钱外国游客,数次收到孩童期盼目光又转失望。等本地人眼熟他面孔,小孩再看他眼神都发亮,仿佛当年他看电视里蓝色不败神话,又比他少年时代更多一分胆怯和羡慕。

他有时候在想,其中哪一个未来会走他这条荆棘路。

注意力转回眼前。

「祝你平安。」低头看到小孩笑得腼腆,「祝你平安归来。」

他双手合十回礼。





巴克特普尔跟五年前没有太多差别。

几条路改道,街口陶器店搬迁,藏餐馆子换了年轻老板。路面上一列黄牛蹄印,铜铃响声回荡,旁边小孩拉住外国游客推销,话术年年翻新像经过统一培训。王泥喜走这条路走过上千遍,跨两条街去集市买日用品和食材,轻易划开人潮又汇入人潮之中。

旅游城市生人总比熟人多,讲英语西语中文乃至印度方言都常有。过中心大道就离事务所更近,除开商贩店主已经很难见到本地人,每年旅游旺季人头攒动,脚下扬尘共焚香烟气一道往漆黑木构屋檐边飞。

各色面孔相似得模糊不清,偏偏王泥喜一眼看到人群中阔别五年身影。



成步堂扶住行李箱拉杆张望四周,仿佛在异国街头迷失方向。周围人都忙碌像川流无止息,唯独他做河道里一块顽固石头。

想不出这人到此地原因。难道说最近哪件要案难办到请日本外援作战,还是绫里家又派出新人来克莱因修习,需要大律师在异国街口无所事事等人来接;总不会是曾经梦里海市蜃楼到他彻底遗忘才成真。

讲不清心底抗拒还是期待。



王泥喜念出他名字都觉陌生滞涩。前上司转头端详他眉眼,好像终于慢慢想起他是谁。

过去咁多年,年轻人要跑高山跑林区,顶住烈日在无人荒野走十几公里找第一现场,习惯靴齿摩擦黄土石屑或淤泥触感。轮廓早被山风打磨到比岩石粗粝,跟他亡故养父气质越来越接近,更坚硬也更多伤痕累积。

从多拉基里峰回来,眼睛多少有点畏光,迎风都要落泪。

这天恰好有风。年轻律师闭住眼再睁开,阔别多年师长就站他面前,好像伸手便可触碰。

成步堂说:「你晒黑了。」

「嗯。」

「长高了一点嘛。」

「您别开我玩笑了。」

「哈哈哈。」

一阵沉默。

「您怎么忽然到这里来?」

「专门来看看你。」

半真半假玩笑语气,眼神落他身上却好认真,期待年轻人像二十二岁时候拘谨无措容易脸红,一紧张就控制不住音量。

可对面人依然平静。

「美贯和希月小姐已经到美国了?」

「……是啦,昨天才落地,现在估计在剧院布场。又不让我去,我一个人闲得没事做,想到你在这边,就过来。」成步堂叹气,「你变了好多。」

「都那么多年了。」王泥喜避开他眼神,向他摊开手,「行李箱。」

拉杆就转到年轻人手里。他拖住成步堂行李箱往前走,留成步堂在后面。

年轻人自顾自说:「您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

「你都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吧?」

「……抱歉。」

「美贯很想你。心音一直说,你比她更适合做美贯的魔术助手。」

「哈哈,那还是算了。」

「王泥喜君,走慢一点。」成步堂说,「我跟不上了。」

王泥喜停住脚步。

他没有回头。

似乎还能听见背后皮鞋敲击地板脆响,不紧不慢又走得稳当,像旧日记忆拓片与现实重叠,短暂击发后被嘈杂人声淹没,溶解再无声息。





距离事务所其实不远。成步堂进门观察四周,发觉已找不到多尔克过往痕迹。

一切都更新了。

「打扫得真干净。」

「多亏您教导,卫生间是最干净的。」王泥喜拿纸杯过来,「您喝什么?」

「有咖啡吗?」

「不是您习惯的那种。」

「没关系。」成步堂就笑,「反正我们搞不清你之前买哪种咖啡豆,一直都在货架上随便拿的。」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牌子了。这里买不到。」

年轻人倒好咖啡放上茶几。



成步堂没去拿纸杯,目光无意中落到年轻人左手无名指末端再长久停驻,面色越来越差。

王泥喜看他盯住自己手指,下意识握住拳头收手到背后,后知后觉意识到于事无补,再松手转身背对他去理桌上卷宗。

如今年轻律师穿当地绒袍马靴,袖口绑起,衣摆带尘土香灰气味,像牧人又像猎手,脸颊饱满弧度消退显出棱角,带伤不像缺憾像勋章。当时若在巴克特普尔大神庙门口,成步堂没自信可从往来拥挤人群里认出曾经下属面孔。

「手怎么了?」

「……不小心伤到了。」

「不小心,截掉一个指节?」

「……」

又变沉默,年轻人全无应付他询问意愿,消极抵抗表明态度。阔别五年再见怎会生疏尴尬到不如陌生人,关心话语再多进一步都逾矩,路往哪边走都错,只好在墙边敲敲打打,转移安全话题。



成步堂问:「忙吗?」

「最忙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好一点。」

「还要忙多久?」

「不知道。」王泥喜讲得随意,「那由他说至少十年。光靠两三个人实在不够,但也只好先这样顶一阵。」

「那以后还打算回日本吗?」

王泥喜忽然停住动作,沉默中转身过来。

眼睛亮到比刀刃银色反光更刺人,讲话甚至还带点笑意。

他问:「您还希望我去日本吗?」

成步堂张嘴也讲不出话,徒劳地看著他。他们对视了一阵。

空气凝固了。

王泥喜终于转开视线,叹气:「您不用在意,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里忙完就回去了。」他抱住手臂笑起来,「当然会回去的。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好真诚又好假,只是都不选择说穿。



「您难得来一趟,有没有想去哪里看看。」

「是不是应该先跟女王陛下说一声?……哈哈,之前讲过啦,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没有别的计划?」

「你在这边住很久,给我一点建议嘛。」

「现在五月份,环山徒步风景会比较好。」

「听起来很费力。」

「可以找向导领您走专门游览线路,克莱因旅游业最发达,去处总归不少。」

「不可以找你?来前问过那由他,说你这两天冇事做。」

「我准备回去多尔克老房子那边。」

「哈哈,那是不太方便喔。」接连碰钉子,再迟钝也知道被拒绝,只能用话圆回体面。

「……您要跟我一起去吗?路上也算有山有河看。」

成步堂惊讶看他,又化出真心笑容。





从巴克特普尔开车到博卡勒约六小时,清晨就要出发。

成步堂手指摸到车窗上泥点:「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来之后没几天就开始学了。」王泥喜瞥著后视镜,慢慢把车倒出来。

「右边当心,有杂物。」

车顺利倒到路上。

王泥喜继续讲:「有的客户住得很远,只能先开车到附近,然后走过去。最长的一次,走了三天才到。偶尔遇到同行的旅客,在环山徒步,他们问我背了什么装备,我说我背了一包比我还贵的纸。」

「你一个人去?」

「开头博克特跟过几次,后来要登山,就找达兹帮忙。等过了一年,我自己走一趟,也没什么问题了。」

王泥喜开车很稳,只是克莱因公路常有起伏,颠簸无可避免,容易加重人晕车症状。

他们都不急去目的地,在路上慢慢走像偷到闲空消磨时光。

远远看见苍翠杜鹃林,一直漫延到山脚。太阳从峰顶升起,把峰顶蓝雪同森林都照亮。

成步堂转头去看王泥喜。一瞬间,年轻人侧脸陷进黑暗,好陌生又好遥远。



等到乌勒时候天已经红透,杜鹃花林映著夕阳像火烧到黧黑。

他们在野外停留一夜。

乌勒离戈尔塔尼已经很近。穿过杜鹃林登上戈尔塔尼山顶,就可观赏太阳从多拉基里后面升起景象。

他们计划后半夜启程上山看日出。

成步堂已经进帐篷里去。王泥喜在门口呆坐眺望远山,山后面又是山,像没有尽头。

山也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王泥喜少年时代仰望他,长大后远离再靠近,尝试攀登后惨烈坠落。世人称登山作征服,但山从来只是山,不可为任何人私有。

星空下多拉基里剪影若隐若现。




谁知上山前例行祝福一语成谶。

新闻报道称雪崩规模百年难得一遇,猜测成因是全球变暖或气候周期变化,平均升高一度可将人类世界掀翻一半。

王泥喜够好运,被雪裹挟冲走,滚落中途面部撞上凸起山石,短暂昏迷后很快又醒来。

周围只有白色。

他张大眼睛徒劳环视周围,被反光刺痛,视野模糊里发红。手指部分失去知觉,他摸到满脸冰凉血水,从额头糊住他半张脸,按重力滴落到眼前渗入雪中。

多熟悉,像几年前倒在废墟下面等死。要笑还笑不出声,头痛像锥子扎进太阳穴,失血失温让他烦躁再漠然,最后只剩疲倦。

再沉进黑暗。



因为负重不够,两个人只带一顶帐篷。

深夜山区苦寒好难忍,城市白领久坐办公本不适应恶劣环境,辛苦跋涉一天终于入睡,又被身边动静惊醒。

满心烦躁怒气到看见旁边人面色时候全部消散。成步堂爬出睡袋拍醒做噩梦的年轻人,王泥喜半张脸被手灯照亮,惊惧表情定格后又因苏醒回归平静,睁眼时虹膜显出琥珀般金棕。

还像摆不脱梦境一样发怔,再慢慢意识到事情都过去,索性也学师长坐起平复心情。



「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什么?」

「你的噩梦啊。」

成步堂握住他无名指。王泥喜下意识要躲开,最后停在原地,任由掌心贴上指节。

那里冷到像冰。移植皮肤愈合良好未留瘢痕,圆润平滑到怪异程度,明明好似完满却有永久缺失。

年轻人闭住眼。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近到无处逃脱也不好再伪装,都可看见脸颊上细细绒毛被灯光照亮。两道呼吸混进风吹动碎石的声音,像海潮起伏交错延长。

「您想听吗?」王泥喜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

「你想讲吗?你告诉我,我就听。」

王泥喜笑了一下。

「这句话好像您以前也说过。」

成步堂的手顿住。



王泥喜法介二十七岁遭遇雪崩。昏昏沉沉靠血流找到方位爬出雪层,彻底昏迷前被搜救队及时发现。

结组绳断裂,十四人失踪一人生还,的确只有他平安归来。案子延后一月再审,证据不足疑罪从无,其余可能性都随遇难者埋葬雪中。

王泥喜法介陆续做完三场手术,终于救不活冻伤指节。

醒时在医院,年轻女王陛下握住他手泪流满面。

她哭得话说不清:要是你当时回去日本就好了……

王泥喜抬手,掌心贴上女孩头顶。

他会想起远方魔术师蓝色眼睛。

十几岁女孩在快速发育期,如今快到他鼻头高。可他的时间像在重复劳动里停滞,偶尔已经分不清年份。

他讲,我不后悔。

都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人总一厢情愿,以为事前万全准备事中绷紧神经就好迎来完满结尾,过台阶上去安娜普纳大本营时候周围还几多调侃,同侪闲聊随口说境内高峰各有不同脾气,语气缱绻,像讲自己情人故事。

可惜高山确实无情,半点预兆都无,抖落一层雪轻易卷走数十人生命,亦像抖灰一样轻松。

他到少年时代以为凭意志可战胜一切,如今知道尽全力也改不了命运人心,显得所谓征服山海多可笑。

从那之后他常在同一噩梦盘旋。




看不出年轻人脸上有什么表情。

他拨动一下手灯提环,灯光里眼睛很亮也很冷,像二十四岁那个坦白夜晚。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王泥喜说,「您也不必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成步堂所有愤怒都变无力,「你不知我有多后怕。」

「您本来没有义务为我生死担责。」

「有故人托我照顾你。」

「总不至于照顾到三十岁。」

「普通朋友都不会生疏到事事要隐瞒。是我做错选择让你伤心,可至少这种事我该有知情权利。」

「哪里是您选错?我一厢情愿而已。」

「……」

「那时候我埋在雪里等死,想到还有多少遗憾,最后悔还是二十四岁那年问了您一个明知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是不是该熬到感情都淡化才最好,如今只有做陌生人一条路可走。

「做人怎可以太贪心,想搏最好结果又不敢承担风险。但我又好贪心……在您身边多待一刻都有错觉,好像回到旧时光一切未变。

「我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好。不管您要说什么,我都当做是真。

「……请您告诉我,您还会为我留出位置,等我回去吗?」

灯光下阴影移近过来,他陷进坚实拥抱,像被乌云紧紧裹住;有什么落到他额头,比一滴雨更轻。

「为什么不愿意等我过来?」他听到成步堂说,「多给我一点时间,我总会到你这里来的。」





「那边就是多拉基里,安娜普纳最高峰。五十年前加拿大人首次登顶,此后一批又一批登山者从大本营出发。有人带著荣誉归来,有人尸骨无存,成为纪念碑上一个沉默姓名。

「克莱因人把安娜普纳雪山群当丰饶象征,称它『大粮谷』。他们说,旅人如果被安娜普纳的雪埋葬,灵魂会托生成雀鹰,在峰顶终年徘徊不去。

「每年四到五月,气候条件适宜,冰层稳固,天气多晴朗,雀鹰进入繁殖期,也恰好是登山的季节。」

他们刚走出戈尔塔尼山脚下杜鹃花林。天色微微发白,薄雾笼住山头,杜鹃花像金云连缀成片。

天很快就要亮了。

王泥喜带路,一边做解说,眼睛只看前面石阶。成步堂跟在他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你怎么像个导游。」成步堂开玩笑。

「就是随便讲讲。」

年轻人步速不算快,但离他越来越远,好难追上。

成步堂抬头说:「王泥喜君,稍微慢一点。」

王泥喜停住步子转身,从高处低头看他。

这时太阳从后面一点点升起来,把他轮廓笼成金色,面容在光晕里暗下去。

年轻人眯起眼睛,伸出手。成步堂回神搭住他,借力跨步过去。

两只手一瞬间攥紧再松开。

成步堂在他旁边躬著腰喘气。呼吸平复就转头看他。

「还是没赶上日出。」他有点遗憾。

「回程可以再看一次。」

「那算了吧,早起还要爬山。」成步堂说,「你小时候住这附近吗?」

「我们住在山的那边。下去沿路走一段,到德干塔基河,多尔克的房子就在河谷里。」王泥喜给他比出方向。

他笑得很自在,有点无忧无虑的孩子气。

他说:「下山就可以休息了。」

「还有多远?」

「很快。」

「很快是多快?」

「天黑之前可以到。」

这么远?成步堂做个夸张的绝望表情。

王泥喜又笑两声。

拾级而上,四周植被渐渐少了。山面上覆著薄薄绿膜,绿得发黑、发青,到另一面就褪成裸的褐黄;零零碎碎灰黑石头从地里长出来。风声遥远,在地平线上翻滚。太阳爬高了,天蓝得发亮。没有云。

这日天气很好。

「哎,走不动了。」成步堂说,「你不累吗?」

「回来之后差不多每个月要进山,习惯了。」

附近很多磐石蹲踞。有一块像龟壳拱起,成步堂走过去几步,倚靠著挪上去。

他坐了一会儿。

从这里,远远能看见多拉基里全貌;半山腰上安娜普纳大本营,红的蓝的帐篷像春天山花一样挤挤挨挨,竟然显得热闹。日光下峰顶白雪熠熠生辉,仿佛银浪顶漂著一层金纱。

成步堂望住那些帐篷。王泥喜把水递给他,成步堂接过杯拿在手里,好像在想著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成步堂在美贯二十二岁生日替她整理行装。

一场盛大全球巡演,合约在半个月前签订,首站设在大洋彼岸所谓梦想国度。成步堂恨不能做一块牛皮糖粘住行李箱,好跟她飞往海外,玩笑话未出口,已经遭遇美贯严词拒绝。

笑过以后只有惆怅。

困境还在重复,要他依次放飞一对兄妹去追远大前程。

人用一生学会告别,叫痛苦事情一点点变简单轻盈。可没人教他告别是从何日开始又到何时结束,分离时就发生,后面疏远再遗忘像慢性死亡,过程只剩折磨。

越洋电话从每周一次到每月一次,上次联系已经是新年明信片,祝福语均属套话,疏远得理所当然。这头不主动联系,那边就当作无事发生。偶尔听两个年轻女孩乃至隔壁检察官闲聊,聊到尽是成步堂不知道的远方新鲜事情,才发觉自己被彻底屏蔽在好友圈外。

年礼和问候祝福不缺他份,礼节十足周到,客气得仿佛合作商公关,偏偏不留一点私人情分。

回神,转头看到女孩子面色不安。

「爸爸,王泥喜先生还会回来吗?」

问得够犀利,成步堂只能苦笑,这答案你们不该比我更有把握一点?

话出口还是诚恳:「王泥喜君是守信用的好孩子,说会回来就肯定会回来的啦。」

律师太习惯虚张声势,话里掺水都成本能,唯独骗不过心底声音。

年轻人在五年前留给他一个艰难问题,算早有预料,真正面对还是无措。他们都以为来日方长可慢慢思考如何回应,谁知此后生命轨迹都错开。

明知理由还是不甘。

太多两难选择,向前是错,向后也是错;成步堂更年轻时候靠直觉行事,多数走运选对,偶尔输得惨烈,后来习惯等命运把选择送到他眼前。

等待本身已是消极,拖到不可再拖就总该给出明确答案。

怕更迟就无可挽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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