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一辉发现他的弟弟有些不对劲。
　　
　　如果要划分一个具体的时间段的话，自从打败蜃楼以来，大二一直处于一个他看不懂的情绪中，仔细一数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他们在忙里偷闲的间隙中养好伤，一个回到菲尼克斯继续之前的工作，一个则待在澡堂延续着日常，顺便为菲尼克斯随时待命。
　　
　　这样一看，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东西改变。他们在白日里的相处时间依旧是不多，因为要补完在被蜃楼夺走身体那几天未完成的任务，兄弟之间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少。但一辉能明白，大二在回避着他。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他的弟弟开始不愿在夜晚来临之时和他一起在浴池里泡澡，也刻意地回避着与他的单独接触。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交流，也许，那晚在他们看来久违了的家庭晚餐之前，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大二穿着他的衣服蜷着腿坐着，抱着水杯小口地喝着水。那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短暂的对话。
　　
　　是在那时说错了什么话吗？想来那时候的记忆已有些模糊，即使仅是几天前的事情。那时他刚刚结束了战斗，好不容易把大二带了回来，还集齐了十个印章，突然间的放松使他一下子松懈下来。除了激动欣喜的情绪外，他想不起任何有关那时候的情绪，他忘记了那晚他们详细说了些什么。或许大二还在内疚于自身的，或是蜃楼的问题，也许也是因为……不，一辉不想去仔细思考另一件事。
　　
　　他在回避问题，使显而易见的尖锐棱角圆缓下来。想不通的事就放在一旁，去专注目前的工作。
　　
　　总之——大二真的超帅的啦，假面骑士——Live！
　　
　　问了vice之后它也只会这么说，热衷于玩闹的恶魔比他还要擅长巧妙地回避问题，想来说什么“恶魔是不会说谎的”也说不定也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是敷衍他一句谎言而已。
　　
　　他的恶魔不愿意告诉他那时发生了什么，威逼也好利诱也好，立场摇摆不定的家伙只是趴在浴池边看着小小的黄色橡皮鸭在水中游动。“嗯嗯，一辉要和弟弟酱好好相处哦。”
　　
　　不用说也会做好的好吧，大二可是他最珍贵的弟弟啊。
　　
　　但就这么放着不管是肯定不行的，一辉猛然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把旁边看橡皮鸭的vice吓得一把扎进了水里。没有实体的恶魔会不会被水呛到暂且不提，他现在要去找大二，然后对他说……
　　
　　“哥哥？”正好路过的大二似乎抱着什么，他被澡堂内的声响吸引，探头往里看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哥哥窜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
　　
　　“怎么了吗？”大二的视线在一辉的身体上上下移动着，带着明显打量的目光。这样就算是面对从小一起洗澡的弟弟来说，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吧。一辉踉跄着从水里走出，匆匆披上早就在一旁放置好的浴巾，踩着一路的水渍来到了大二的身边。
　　
　　“大二，”他的弟弟换回了常穿的格子衬衫，烫卷的头发和漆黑的甲油在蜃楼被压制的一瞬间就消弭殆尽，此刻大二正捧着叠好的那件黑色的纱衣，在蜃楼占据他身体期间戴过的饰品也被好好地放在上面。
　　
　　“大二现在要去干什么呢？”一辉问到，有意亲近一样，他把脑袋靠在了大二的肩膀上。
　　
　　不过这样会弄湿大二的衣服吧，一辉决定先不去思考这件事。
　　
　　然而他的弟弟没有回答他。
　　
　　
　　
　　
　　
　　五十岚大二最近总是忧郁。
　　
　　说是最近，但又好像不是这样的。往前一点点追溯的话，也许是自己初次变身后，或是蜃楼毁坏了家庭旅行时。但这样一想又过于短暂，缺少理由，也许是占据己身的恶魔对自己产生了奇妙的影响，在自己意识到恶魔由心诞生时，在发布会上看到哥哥拿起Revice驱动器变身时……或许更早……？
　　
　　大二说不清这个，他从未放松自己，所谓忧郁情绪也不过是多一些和少一些的分别罢了。它们在他被簇拥时退居一旁，在独自一人时又如潮水般自然而然地涌上来，填满他的耳鼻口目，把甜奶油灌进一个空虚的灵魂。
　　
　　在战斗中受伤的是一辉，可比起自己的状况，他还是更担心出走多日的弟弟。刚一结束战斗就把大二拉到一旁，忙着对他上下其手检查是否有隐藏在衣服下的隐伤，直到他再三保证在被蜃楼占据身体期间恶劣的恶魔并未对他的生理健康产生什么影响后，一辉才不太安心地放下想要继续检查的双手。
　　
　　他当然没受什么伤，一切就像一场荒诞的迷梦一般。evil的骑士系统很好地保护了他，除了被爆炸的气流波及，受到几近于无的冲击以外，他身上甚至没有一道剐蹭。
　　
　　他回到了日常的生活，不太完全。如果说什么也没有改变的话，是非常蹩脚的想要逃避一切的借口，蹩脚到连自己也不会相信的欺骗。他穿着哥哥的衣服，对自己来说宽松得过分的尺寸，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
　　
　　其实自己和哥哥的身高差不多吧，就是瘦弱了很多，所以才会一直被当做小孩子，连休闲的文化衫也要把袖子挽上去一些，才不至于掉下肩膀。但是这样也不错，虽说他的前胸和后背都不太能接触到绵软的衣料，风从袖口领口的间隙吹进来还有点冷，可他不太冷，比起冷来说，有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在发生，反倒是冷的体会能缓解那般感受。
　　
　　蜃楼没了声息，大二知道这不意味着恶魔的消失。如恶魔所说的，它是由他的内心诞生的，蛰伏在他的身体里以待明日卷土重来，现在只不过是没有什么精力继续去逗弄他而已。
　　
　　他不决定告诉任何人，也不打算留下蜃楼的东西，即使那东西已经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他这几天总会下意识地去摸耳朵上的耳洞，在右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在把耳朵上的饰品摘下来的时候大二注意过，那是个耳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耳朵上的小洞像是被强硬地用不太锋利的耳钉硬戳出来的，不是很平整，有些发炎了，把血痂揉掉的时候还会流出红的血和渗出透明的组织液，痛感不明显，只是突兀。
　　
　　这是也许蜃楼闹脾气而造成的。人类的身体不如恶魔强力，或许就是不断溢出的体液让恶魔感到烦躁，转而采取了不用继续在身上打洞的耳夹。但这么小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佩戴耳钉不是大二的风格，被闲置的耳洞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愈合消失，重新长在一起，仅仅留下一个不明显的凹陷。
　　
　　一些刺痛，一些缓慢生长。
　　
　　肩胛骨在刺痛，从最突出的部分往外延伸，按照肋骨的排列整齐分布。他就像一个蛀坏了的苹果一样，光鲜的表皮下有虫爬出。他是一个坏苹果，恶的沃土供养他成长。妈妈曾经给他讲过天使的故事，在成长过程中因为生长的苦痛去抓挠肩胛骨，这是小孩子的特权。他们是掉落人间的天使，背后的翅膀在漫长的坠落中遗失，宛若翅膀一样张开的肩胛骨，曾经在他们背后伸展开，洁白的羽毛便随之落下。
　　
　　但他背后不是有着羽毛的翅膀，接近于增生的骨头撑开黑色的膜，那是蝙蝠的翅膀，横在他的背后，把皮肤撑破开来，散出黑烟发出灼热的温度，烧焦他背后的皮肉。
　　
　　这是惩罚，是嫉妒，是他对哥哥的嫉妒的惩罚。恶魔以嫉妒为食，蜃楼便以他的嫉妒为食，愈发膨胀强大。即使不能再侵占他的身体，但也不再被拘束于他的体内。勃发着成长着，那就是他区别于哥哥的地方，他不是天使，而是有着丑恶骨翼的恶魔。
　　
　　自那日以后，他和一辉之间就陷入了一种特殊的气氛，或者说只是他单方面让兄弟之间陷入尴尬的境地，连他们的父亲都注意到了他对一辉下意识的回避，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没人去刻意点出这件事，就像要体贴地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去消化去说服自己一样。
　　
　　他们之间发生过对话，尝试过沟通，毫无准备地开始又戛然而止。
　　
　　关于妥协，关于家庭问题，关于他们的母亲，似乎开诚布公又好像毫无所进。他迫切地想要说出一切，又恐惧得到的答案，如鲠在喉，他还是疲于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人要如何才能获得幸福呢？
　　
　　人何时能得到满足，胃口何日会被填满，他一边否定蜃楼的存在又甘愿任其滋长。为何还保留着蜃楼的东西，是在期待什么？也许是这样，可他并不想要一辉死去，可以稍微离开一段时间，或是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他们不必相见，只需要知道对方还存活于世，远远地明白对方的存在，这样就好，这样一来对于大家来说都会轻松不少。
　　
　　以前是不想要哥哥离开的，依赖着一辉让他安心，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足够成熟，不需要再通过敲击钢板的方式吸引哥哥的注意，期待哥哥来救他，他足以自救——即使在几天前一辉又救了他一次。
　　
　　大二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间又把蜃楼的衣服拿了出来。与他的衣柜格格不入的衣服，在他回来后就被换了下来，没有被丢弃，反而和其他衣服一起塞进了洗衣机里漂洗干净，整齐地被一辉叠好收进了大二的衣柜里。还有那些饰品，叮叮当当的银饰被收纳在桌上的小盒里。他尝试套上那件黑衣，领口勒着脖子，没有勒得很过分，只是因为他较少穿着类似的衣服所以才会觉得别扭。小臂和纱互相摩擦着，不舒服，大二更喜欢棉布贴在身上的感觉。
　　
　　非常的不伦不类。
　　
　　大二看着面前镜中的自己，他看上去手足无措，想看又不敢面对镜中的自己，偷偷抬眼的样子狼狈至极，像是个偷穿大人衣物的孩子。两只手被放在前面，互相绞弄着手指，平直的刘海落在眼前，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怎么看都是一副故作成熟的样子。
　　
　　也许把头发烫卷了会好一点，大二掀起刘海查看。那些饰品也可以试着佩戴起来，但指甲油绝对不要。
　　
　　他在桌上的小收纳盒里掏出了那些指环和配饰，把它们全部戴上。指环戴得密集，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这样的话，只要再下点功夫，也就没人认得出来他此时究竟是蜃楼还是大二了吧。
　　
　　这是同一个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相同的身体状况，相同的一张脸。大二在镜子前凝视自己，这还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认真地面对着镜子。他不敢看，不确定会不会在里面再次看到漆黑的恶魔。恶魔会取代他，占有他的一切，从此就不再需要五十岚大二，这没人会注意到。
　　
　　但要是是一辉呢？
　　
　　即使是同一个身体，但在他回来的那一瞬间，一辉就知道那是他的弟弟，他的哥哥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并拥抱了他。
　　
　　“哐当——”
　　
　　外面传来的响声吓得大二差点一拳砸在镜子上面。随即小樱“抱歉，我把东西弄倒了——”的声音就跟着传了过来。
　　
　　他现在可是穿着能让五十岚家和菲尼克斯在瞬间把警报拉爆的衣服呢，要是他们在这时推门进来，他可就真的是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果然还是很危险，大二把衣服从身上扯下来。是太放松警惕了，还是自己一直都不懂驱使自己前进的是什么，这次他不是被蛊惑着，而是自愿地穿上了这件衣服。在他明白自己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
　　
　　还是丢掉吧，这种东西太危险了，不知道何时会被再次引爆。大二知道丢掉蜃楼的东西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行为，但行动还是先于了想法，他把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然后把那些饰品都放在上面，他要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去偷偷地丢弃它们。
　　
　　不过人生总有意外，谁都无法避免。
　　
　　一辉看上去有些呆愣地站着，他的哥哥从浴池里站起来，赤条条地面对着他，比起感叹那一身有力的肌肉，大二的视线还是凝聚在了一辉身上未愈合的伤口上。
　　
　　嘴角的刮伤，手臂上的撕裂开的血痕，还有大腿和腰腹上未褪去的淤青。
　　
　　他不想看到这个，每次和一辉坦诚相见，他就不得不去面对他对一辉造成的伤害。
　　
　　一辉不介意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因为那是一辉，是心思细腻的包容着他的哥哥，一辉在纵容他的行为，可愈是这样他愈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因为他的懦弱和无力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比起责怪蜃楼他更应该想想为什么会被趁虚而入。
　　
　　而一辉不会去强迫他思考，而是向他走来。
　　
　　“大二？”带着水汽和热气的身体接近了他，他的指尖是冰凉的，一辉身上的热量让他有忍不住想要把手附上去的冲动。
　　
　　“大二现在要去干什么呢？”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靠近了他的，一辉看起来想要把那颗湿漉漉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因为稍微矮了一截的缘故，一辉做这个动作时可谓轻车熟路。
　　
　　应该就任由一辉这么做吗？他要去干什么？手上的重量终于使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靠得太近了，大二转过头，看着一辉的眼睛，保持了沉默。
　　
　　
　　
　　
　　
　　也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大二完全不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突然的走神、沉默，没来由的脾气，接着是道歉，然后逃避。一辉知道自己必须得为他的弟弟做些什么。由大二禁闭的唇移开视线，一辉终于有机会开口问到被大二捧在手里的东西。
　　
　　“啊，这不是……”
　　
　　“我想要把它们丢掉。”大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种东西放在家里也不好的吧，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的记忆。”大二用着一种带着莫名沉闷的口气说着。
　　
　　“我现在就去把它们处理掉，它们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家里……”仿佛不想要和他的哥哥多待一秒，大二扭头就走，靠在他肩膀上的一辉差点因此摔倒。
　　
　　“不，我不是再说这个，”一辉抓住大二的袖子，上面的黄色格子印花被弄湿，留下一个颜色更深的手印。“大二也可以留下来啊，这些东西应该很贵吧。”
　　
　　一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奇怪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可他一时停不住嘴。“可以尝试一些新的风格，大二本来就是这个年龄的人，平时没有机会，但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格吧……”
　　
　　自己从未这么嘴笨过，这就像在对着大二的伤口戳一样。
　　
　　但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弟弟又不作回应了呢？
　　
　　“大二？”一辉晃了晃大二的袖子，“你没事吧，是哥哥不应该这样说，想要丢掉也没关系，我们家大二可是超级帅气的，穿什么都不会不好看……”
　　
　　他在笨拙地弥补着刚才说出的话，但大二还是低着头。
　　
　　“够了……”低哑的声音从大二身上传来。“为什么哥哥就不能放过我呢，就那样让我走，让我留有尊严也不行吗？”大二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点哭腔，一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
　　
　　“不要再一直看着我了，就让我偷偷地去变得和哥哥一样优秀也不可以吗？”他在挣脱着一辉的手，把手腕从一辉的手中生硬地挣脱出来，“既然都是我的错，就让我好好地去赎罪，去忏悔不就行了吗，这样温柔地去对待我，又让我怎么去弥补你呢……”那是濒临崩溃一样的语气，太安静，没有歇斯底里，大二看起来已经没有力气去辩驳任何人都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辉再次抓紧了大二的手，他感知到大二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不要这样想，大二是无比善良的人，如此温柔的大二是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的，我愿意相信大二，他们不知道但是我亲眼见过，大二远比表露出来的样子还要聪明强大。”
　　
　　他上前抱住了他的弟弟，那些衣物，那些银饰掉在了地上，丁零当啷地和澡堂里的滴水声融在了一起。
　　
　　“大二已经足够优秀了，也会在未来更加更加的优秀，”一辉轻轻梳理着他的弟弟的头发，大二的脑袋被他按在肩上，可能是在哽咽，身体依然在颤抖着。“我知道大二爱我，也爱着家庭，想要成为英雄，想要守护世界。况且变身成live的大二不是好好守护了我和菲尼克斯的队友们吗，既然如此又从哪里说是有罪呢？”
　　
　　要是能真的就这样解决那该多好，抹消掉不想看到的一切，只会剩下美好的东西。
　　
　　一辉轻拍着大二的脊背，太瘦了，即使已经在菲尼克斯训练了这么久也是一样，只要蜷缩起来，就还是能被他抱在怀里疼爱的幼弟。
　　
　　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幸福呢？
　　
　　他暂且不知如何回答，似乎什么答案都只是模板，但大二会获得幸福的，五十岚一辉坚信着这一点。
　　
　　靠在他身上的大二好像终于有了力气，两只手攀上了他的哥哥的肩膀，收紧着，紧密地拥抱着，从如此接近的距离汲取温度。而一辉也安静地任凭大二拥抱他。
　　
　　被杀死了的嫉妒感，可悲的嫉妒感，它们还存在着吗？相互接触着的皮肤上不断传来热量，一辉爱他，他只要全盘接受就好了。
　　
　　就是这样的，好像永远也慢着一辉一步，不过他的哥哥愿意停下来等待。
　　
　　
　　
　　
　　
　　他们干了一件傻事，如果那时候还有人脑子清醒的话就会意识到在澡堂里拥抱着血脉相连的兄弟这件事有多愚蠢。
　　
　　唐突地从浴池里出来的一辉，仅仅围上了腰部的浴巾，不免因此感冒了好几天，但那股活力没有被感冒给压倒，在周末的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不知去了哪里。
　　
　　可是也不坏，大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轻松愉快。他坐在房间里，把那盒银饰认真地收好，然后走出了房门。
　　
　　“大二！”一辉似乎把自行车摔在了地上，在呼唤完他名字后那剧烈的一声响说明了这一点。
　　
　　“我在这里啦，哥哥都是成年人了，也要学会稳重一点吧。”绕过走廊，走出门外，大二看见了一辉在手忙脚乱地把自行车扶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束花束。
　　
　　被放在自行车前的篮筐里，明媚的，扎着黄色丝带的花束。
　　
　　满天星，紫桔梗，康乃馨被换成了向日葵，多种颜色让花束看上去足够花哨，如果是店员搭配好的花束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人来买的。
　　
　　“这是给大二的，还没有庆祝过大二成功变身了呢，晚上想要吃点什么？”代表爱意的花束被塞到了大二的怀里，和他送给母亲的花相似，又有一些不同，康乃馨被换成了向日葵，大二获得的是独属于他的那份一辉的爱。
　　
　　因为想要送给大二花，所以就去买了，一辉在旁边说着。不过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樱，所以被拿走了一支向日葵，大二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大二抱着花束，安静地听着一辉“樱只拿走了一朵，其他的都是大二的”的话，黄色的丝带系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看上去倒和live有些相配。
　　
　　“……所以说，嗯？大二是戴了耳夹吗？”一辉的手指着大二的耳垂。
　　
　　“是耳夹，下面那个是耳钉。”像蜃楼一样固定在耳骨上的耳夹，以及那个被胡乱穿刺的耳洞，那里被大二戴上了一个小小的耳钉。
　　
　　“嗯……还挺好看的嘛，”一辉托着下巴观察，“大二很适合戴首饰呢，以后也许可以多试试看。”
　　
　　这样就好，不管坦然还是惶惶不安，最终都会得到认可，得到爱意。
　　
　　
　　
　　
　　
　　“大二说了什么吗？”
　　
　　“——”
　　
　　“我也喜欢大二，因为大二是大二，是我最重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