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026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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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异性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时空中的绘旅人 艾因
标签 艾因 时空中的绘旅人 绘旅人艾因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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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5
2021-2-2 20:44
重明继焰
文:藏
艾因×你,末世线
BGM:《remember》——Uru
⚠️是刀⚠️有R向⚠️是刀⚠️
⚠️甜食爱好者远离⚠️
零、
希望,总是应该在燃烧的吗?
雨天,应该是郁郁寡欢的吗?
你不知道,你不应该知道。
一切被时光禁锢的瞬间终将成为静止的碎片,散落在记忆里化作灰烬。
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他们在欢笑在忧愁在亲吻在离别,于是情绪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你眼前,化作腾空的烈焰。
你想跟谁再说说话,想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掩盖,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积雨云。
有些火焰可以被雨水浇熄,用来换取永久的宁静。但有一簇火焰一直在你生命里跳跃燃烧着,哪怕已经凝成看不清的影子,变作没有什么故事的另一种叙述,也依旧能听到微弱的叮咚声。
你大概还能记得,很久以前的一个瞬间,少年带着红色的火焰闯入你的双眼。而你也从很久以前就明白,少年自私任性,也从来不愿意讲什么道理。
“他啊,真的没什么好的——不爱说情话,也不经常笑,对这个世界都一直在戒备。”
“就像……他离开的那个雨天一样。”
一、
你生活的这座城市,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地方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上下班的地铁总是拥挤得仿佛是沙丁鱼罐头般,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们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工作,偶有摩擦碰撞也只为对方留出了彼此对视的时间。
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争分夺秒——
或许只有你才是时间静止后的例外。
你站在这座城市最顶级的美术馆门前,穿着低调优雅的黑色套装,正收起一把沉闷得好似头顶黑云的伞。
雨水悄悄地濡湿了你的发隙,微妙牵连了那些细小的绒毛。暗红色缎面的鞋也多了些斑驳的痕迹,你轻轻地踏上了地毯,柔软的表面吸附了鞋跟落地的声响,闷得仿佛敲在胸腔的回声。
雨滴敲打屋檐的动静描摹了心头的晦暗,而你有些浑浊不清的目光里仿佛落下灰烬。
——是的,你已经不年轻了。
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的关节,眼角开始起皱的皮肤,还有手背上浅色凸起的静脉都表明了你身体的健康程度正在逐渐下降,但你依旧愿意在自己不喜欢的天气里,为了这样一场画展再打扮得体体面面。
作为一个知名艺术家,你的个人画展多到助理都开始习以为常。细数这几十年大大小小的画展已经开过不少,今年才过了一小半,这便已经是你的第三场个人画展。
“老师,您怎么又亲自过来了?”
有相熟的朋友一眼便认出了你,于是客套地打了个招呼。这一声动静在安静却人头攒动的美术馆里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这封闭的空间便开始有了小小的骚动。
你的助理赶忙上前,替你收好了伞一路陪行往美术馆的里间走去。门外的阴翳光源被遮挡在了墙外,取而代之的是屋顶亮堂的灯,于是那些光线明暗交替着落下,将你带了风霜的面庞割裂成不同明度的几处,最后都交汇在了微微有些凹陷的眼眶里,曲折着通往某一处。
“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助理早已经熟知你的脾性,也并未对你的任性作为多说什么,“我可以通知司机去接您过来的,今天还下雨,您不是不喜欢雨天么。”
“嗯,过来看看。”
你只是作了最为简短的回应,便不徐不疾地往前走去。这家美术馆是你极为熟络的地方,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在脑海里勾出路径的记忆。通往打厅的长廊两侧挂满了你的作品,而每一副都似乎有着相似的色调。
黑云遮蔽大地,火焰包裹着树木或是建筑,正在熊熊燃烧。画布中描绘的景象如同末世,可却有另一种奇异的观感——
血肉的伤口被生生割裂,却固执地生出濡湿的翅膀,生命和时间在画面里开始博弈,引导了自由的方向。
“老师,美术馆方安排了一个采访。”
助理小声地在你耳畔低语,“他们会根据您的时间作出调整,如果您不愿意接受的话我就去回绝掉……”
“不用,让他们进来吧。”
你抬眼望了望窗外的雨帘,淅淅沥沥地似乎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你的确对雨天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为自己寻找起打发时间的理由来。
顺便接受一个采访,好像也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
你这半生里接受过许多采访,谈不上经验丰富,却也懂得游刃有余。但很显然,这一次安排来的记者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在见到你的那瞬间脸上甚至露出欣喜崇拜的表情。
“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
记者约摸二十出头,坐在你对面一副不安的样子,手里的笔记本都有些端不稳,“我今天很荣幸能采访到您……”
“比起粉丝这个词来说,我更喜欢画作的欣赏者这个称呼。”
你秉持着一贯的淡定态度波澜不惊地给了对方一个足够震慑的开场,随后又在她有些惊诧的表情里换了话语和姿态。
“开始采访吧。”
“啊……好的。”
对面点了点头,认真地拿起了笔记本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开始了采访,“这次的内容主要是关于您作画时候的一些灵感和您最喜欢的题材——火焰……”
“那么请问老师,您在艺术创作的这些年里,有哪些因素对您产生了影响呢?”
“没有什么太固定的因素。”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喜欢火焰吧。”
“哦好的……”
对面将你的话忠诚地做了记录,“那么火焰对于您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火焰具有两面性,说得更直接一些,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带来温暖,也可以变成灾难。”
“火充其量不过是工具而已,完全取决于使用者本身——这一点,具有探讨价值。”
“原来是这样……”
一场对于艺术家的采访变作了具有哲学意义的探讨,这让采访者始料未及。但艺术和哲学本就相辅相成,于是她定了定神也就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问了下去。
“那么……您目前还是单身吗?”
“有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伴侣呢?”
“我看起来很需要人照顾吗?”
这个涉及私人领域的问题似乎不太友好,于是你敏感地挑起眉梢,“如果我有这个打算,也不需要向所有人宣布告知吧?”
“对……对不起。”
对面的记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而后很快扭转了话题,“那么我听说,您好像不太喜欢下雨天,对吗?”
“我是不太喜欢。”
你把目光放到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是想从某些片段里寻找曾经的影子。文艺作品里的虚构和妄想最后总是圆满,或许也会有另一个平行时空,你没有无所适从,也不会落下遗憾
偶尔,你也会想起一些碎片来。
没有思念那么黏,没有眷恋那么热,只是稀薄的想起而已。
“不好意思,老师,刚才录音设备好像出了些问题,最后那个问题我们可以重新来一次吗?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对面的女孩声音礼貌而小心,似乎是怕你不高兴而放低了音量在请求。可你透过她清澈的眼睛却有了别样的感受——
几十年的岁月里,你早已不在乎有谁在牵制,有背后的私语,或是什么的提醒。而方才某个瞬间闪过,自我怀疑开始反复折磨。
青春和爱情太过单薄,风一吹就散成了无法捉住的影子,迷雾后一双红色瞳孔的眼睛描画了悲伤,你却想不起他的名字。
“抱歉。”
你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沙哑而沧桑,是岁月赋予的痕迹,却带了不属于自己的腔调。
“我不喜欢重复说太多次一样的话。”
二、
旅行,可以算得上生命里额外的礼物。
它带来新鲜的风景,陌生的朋友,或许还能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误会而得到一段甜蜜的邂逅。
但对于你来说,这个词有着别样沉重的解释——不会有人知道,在你还是少女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超乎寻常的旅行。
在这一场不可思议的旅途里,你穿越到了异世界,却并不像任何一部文学作品的呈现方式般美好,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困难重重,很少会有回头的机会,也在肩膀上扛了太多的责任和负担。
但幸运的是,你选对了一个合作伙伴。
或者换个更为亲切大胆的称呼,你愿意称他为合适的伴侣,认定一起会走下去的那个人。少年眼前的幻象层叠了暮色,血红的眼眸触碰到现实的柔软,于是你们在战乱中牵着手暂时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氛围,短暂地摸了片刻闲暇,委身置于黄昏的浪漫里。
“怎么又是果汁。”
你皱着眉头将面前的沙棘汁推还到艾因面前,伸手便去抢他手里的那个杯子,“真小气,我要喝你的那杯!”
战团首领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靠,指节与杯托有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你顺利地拿到了杯子,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失去平衡,一个重心不稳就倒进少年的怀抱里,而后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夹杂了难得的笑意。
“别闹。”
“那你再弹一次琴,我就不喝酒。”
似乎拿捏准了艾因不能将你怎么样,你的要求开始变本加厉。满脸严肃的战团首领在吧台边用指尖按压小小的一架玩具钢琴的确令人匪夷所思,于是在他还没作出回应之前,风砚便很好地履行了二把手的职责,秉承了不看不听不打扰不好奇的原则,飞快地带着战团的成员离开了现场,把足够的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你们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
在遇见他之前,你只以为音乐可以带来前所未有的欢愉感受。但在听到他的乐曲之后你才明白,所谓音乐,并不像是画作或是文字般有着引导的力量,更多的只是善意地开始扩张听者心底的情绪——你若是快乐,便能感受到阳光下摇晃的枝叶;而你若是悲伤,便能看到路灯下模糊摇晃的影子。
每一个音符的升起都伴随了前一个的熄灭,你不知道要怎样的小心翼翼才能伴随他清晰地感受心脏的振动,于是也只安静地倚靠在他的肩头,认真地聆听简单的曲调,一点点在心里划下痕迹。
在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的时候,你伸手去捉他的指尖。他的手要比你大上一些,交握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对比——他的手背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结痂,而你手背的对应位置,则多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白色痕迹,像是被不够锋利的刀背轻轻划过,来不及留下任何伤痕,很快便要散去。
“艾因,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你很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归根结底你们之间没有必要用契约来联结。经过一次又一次战斗,彼此早就已经剖白心迹,这样的契约对你来说早已经丧失了当初的意义,可他依然没有放弃。
“有必要。”
艾因握紧了你的手,唇角有一丝不太明显的笑容,含了些愧疚的意味,很快便一闪而过,几乎来不及捕捉。
“就当我是因为那时候的自私,付出一点点小小的代价吧。”
“你不疼么?”
话语里多少带了些嗔怪的语气,你刻意地压了压他的伤口,对面立刻传来一声轻哼,不过更多的是笑音。
“……疼死了。”
“等我回去了,就把这里的一切都画下来。”
你岔开了话题,却完全没在意自己方才的话语里有什么刺痛了少年的耳膜,他拥抱着你的手臂有了一瞬间的僵硬,可依然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姿态,伏在你的肩窝耳语。
“画什么?地狱吗?”
“嗯……画火焰吧。”
“毕竟,不是只有地狱里才有火焰啊。”
“可是火能把这里变成地狱,也可能把人类变成魔鬼。你不怕吗?”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你好似没有觉察到他话语里的异样,钻进他的怀抱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柔软的发丝贴到了少年的胸膛上,和着起伏的心跳奏出温暖的曲子。
“我在画上再加一个你吧。”
“这样,就不像地狱啦。”
孤独的窗口与苍白,烫指的火星与暗红。少年不置可否的笑容埋进漆黑的夜晚,风声绕过你们的拥抱,落入雾气浓重的夜幕里。
赤裸而羞赧的浪漫不甘于沉默,在嘴唇与嘴唇擦碰出热烈轻吻之前在爱里治愈了伤口,于是你在他的唇缝里听到回答,陷进一片红色的温柔里。
“好。”
“你说是就是吧。”
三、
短暂的温存过后,又到了该去休息的时间。你们在这个乐园中并没有享受爱情的权利,相反地受到了更多的制约,每天的提醒如约而至,倒计时更像是头顶上悬着的定时炸弹,可你并不知道这颗炸弹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它足以将你的一切毁灭,但你不知道它还能在你之外对这个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
这一段时间,属于夜晚,也属于你们。
准确地说起来,按照乐园的规则,大约是在十点三十分左右,距离凌晨还有不多的时间,而一旦过了零点,你们又会重新面对狠戾的战斗,每一场都用生命和血肉堆砌,不管是哪一方的伤亡都愈来愈重,几乎无一幸免。
即便是战团,也不能例外。
此刻的时光静谧,还有几盏窗灯尚未熄灭。光线昏暗却苍白,它们透过帘幕和窗户投射到你的眼底,像极了悬在半空的一轮明月。
“早点休息吧。”
战团的首领见你坐在窗边发呆,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提了醒,“没有多少时间了。”
艾因好像是刚整理完自己,难得地换了略微轻便的衣服,厚重的斗篷也被暂时卸下,整个人流露出少年该有的活力和亲切感。你猜他应该是为自己的新伤上了些药粉,再辅以一些泉水作为调剂,让伤口的红肿消退得更快。
身体是战斗的保证,也是对自己的责任。
可只有你知道,他这幅单薄的身躯承受了太多的重量和代价,活下去的渴望一遍又一遍撕开他被割裂的伤口,几乎体无完肤的少年弹奏不出关于美好和重塑的意义,只能重复体会孤独。
他是战团的支柱,是所有人的希望。
有人用生命为他铺就前行的道路,可没有人听到他本应该宣泄的情绪。理性和逻辑被抛诸脑后,他存在的意义变成了符号化的简单。
他是艾因,是战团的首领。
他要挽回这个正在变质和腐烂的乐园。
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安心睡吧,到时间了我会喊你。”
少年将手指插入你的发隙,低头用唇面轻触了你的额角。可你却下意识地有了动作,比起心血来潮,倒更像是条件反射,因此当你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指尖已经牢牢地扯住了他刚穿上身的宽大斗篷。
“怎么了?”
黑发的少年察觉到了你的异样,转身重新望定了你,而你被他这样的眼神灼到了心底,结结巴巴地低下了头,声音压进了墨色的月光里。
“你……要出去睡吗?”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睡在房间里,也不喜欢睡在床上。”
艾因的解释一如既往地直接而简单,并没有给你留出回旋的余地——即便他可能知道你正在盘算的心思,但无法消弭外在的责任。
“那……那是你一个人的时候。”
脸已经被羞怯烫得通红,可你嘴上却依然不肯放松半分,牢牢地拽住了他的斗篷,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我在这里,你还怕吗?”
艾因应该害怕吗?你不知道。
可你希望他至少会保留一些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本能,无论是情绪,还是欲望本身。
墨色的天空里多了几分燥热的气息,它们并不是来自天气和温度,与外头即将打响的战斗也毫无关系,准确地说,你期盼那些放纵和失控来自艾因自己——
与能力者没有关系,与乐园没有关系,与战团也没有关系。
它们应该来自克制的碰触,而后发展成席卷感官的惊涛,最后刺探着进入身体里,拥抱着落下深渊,被深沉的浪潮淹没呼吸。无所适从的纠缠和撕裂的短暂痛楚终将化作柔软浪漫的时光,哪怕只有片刻的安宁,也应该在无尽的雨水里试着寻找希望和曙光。
至少在这一刻,他只应该和你有关。
你拽落了他的斗篷,扯开他的外套。那些厚重的布料起不到多少防御的作用,却掩盖了他斑驳的身体——
那些新旧伤疤毫无美感地排列在他的皮肤上,烧灼的痕迹燎过了每一寸身体,无情地留下纵横的沟壑与深浅不一的痕迹。
你低头吻在他胸前一条新伤之上,少年的身体便跟着你的嘴唇微微颤动。他或许还在意你的目光和看法,但你无比愿意去接受这样的一个他。
一个真切的,完整的,只属于你的他。
你们在这般的境遇下仍依旧能够拥抱取暖,依旧能够告诉彼此,火焰永远不会熄灭。
“不好看。别看了。”
艾因在昏黄的光线里轻轻捏了你的下颚,于是你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少年的自尊偶尔会过了些头,可你很乐意看到他略有些慌乱不安的样子,以及用略微强硬的语气后知后觉地掩饰。
不过也就是个大男孩罢了——得意的时候会勾起嘴角像个得胜还朝的将军,害羞的时候也会微微涨红耳根。
隐忍的欲望烧红了眼角,他眯起漂亮清澈的眼睛,叹出一声来,轻松地将你制于身下。
“你说不看就不看啊?”
“现在战团可都不听你的了。”
“你想好了?再看我就要收钱了。”
艾因不为所动,你的激将法在他身上并不凑效。他吻下来的时候虎牙刻意地磨过你的下唇,而后你们几乎是同时吃痛地哼出声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艾因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而你噗嗤地笑出声音。
“这在我们那儿啊,有个成语专门形容你这样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艾因嘴角一抽,险些就那么破功缴械。他没有想到你在这种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口无遮拦,于是只好秉持本能,露出了最为原始赤裸,却单纯直接的一面来。
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他。
“只剩一个小时了。你确定不用休息?”
他像是在对你发出最后的警告,又像是不讲道理的确认。灼热的掌心温度不断在攀升,他贴住了你的皮肤,烧烫了理智和分寸,纵然你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火热的凝视。
“我不想睡。”
在这旖旎的氛围里,他已经被你点燃。火热的掌心隔着衣料触碰到你柔软的胸口时能感受到纹路的痕迹,他捏得略微有些重了你便轻轻啃上他的下巴,用舌尖勾起火苗。
指尖笨拙地抚过沟回平坦的腹部肌肉群,却在包裹着欲望的皮带扣上犯了难。你试图扯开那些难解难分的金属部件,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被视作保护屏障的佣兵装居然也会有如此碍事的一刻。
气急败坏之时,艾因轻笑一声,宽大的手掌握住你的手指缓慢下移,就有金属拉链齿合咬动的声响落在耳畔,与热忱的呼吸一道,开始灼烧你最后的思考。
他的袖口有好闻的气味,你忍不住含住了他在你唇边游走的指尖。浓重的喘息声掠过耳膜和神经,有什么勃发着跳跃到你的掌心里,是难忍的动情,和即将翻覆的云雨。
“那就不睡了。”
四、
月色在夜里开始彷徨,影像就这样被剥夺成分裂的影子,开始与滚烫的灵魂共舞。你无法想象一只手拥有漂亮的骨节和灵活的动作,皮肤下埋了青色的血管,延伸到每一段细枝末节。
它们可以剥落破裂的墙壁,也能燃起灼热的火焰,它们能弹奏单调的音节,也能在你的身体上点燃喧嚣。
它们火烫,它们安静。
前奏开始摇晃他的怀抱,这一间窄小的卧室里并没有太好的隔音,一张床铺挤下两个成年人已是捉襟见肘。
你用牙关咬紧自己的下唇,内敛的情绪还来不及被打开,青涩地收敛起未知的一切。想要被包裹和疼爱的欲望,在这生命的沉重下世俗得恰到好处,没来由地就红了脸。
“小声点。”
艾因在这个时候才找回了顽劣少年该有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细微的光,勾起唇角在你耳边出声,“风砚他们可不会睡得那么死。”
“那不要了。”
你皱眉瞪他一眼,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勇气在这一刻几乎消失殆尽,本该不沾烟火的关头只维系着生命和胜负,你却偷出闲暇来与他谈一谈儿女情长。
这本就是羞赧的事情,可偏偏少年固执地想要将它再放大一些,再多留一刻。他近乎贪婪地攻城略地,在你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就像是浪漫至极的心意,想敲开你的心房,信步入内。
热烈而放纵,就像是要铭记这一刻。
他引导着你试探性地碰触,拥上布满疤痕的肩颈,又吻上泛红的耳尖。你用身体去感受他的一切,被疤痕激起了微弱的痛感,只能哼哼唧唧地咬着含糊的字眼恳求他。
本该是示弱的表现,听在他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种味道。湿热温润的声音顺着柔和的情欲流淌在空气里,掉落进他的眼睛激起波澜。
那里有一簇热忱的火苗,正在催生的浪漫里逐渐燃烧成足以吞没你的焰,小心翼翼又猛烈地盘旋在身侧,而后满足地沉睡。
你真实地感受到了除了火焰以外的温度,来自他的全部,热烈又淋漓尽致。少年是无处不在的火焰,是可以熄灭雨水的热络,他汗湿的胸口和脊背挑起你所有破碎的念头,徜徉在水花的湿热里。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无论是面对战斗还是战团成员,你见过他太多冷静自持的表现。不能过度透支能力,也会因为代价而在夜晚呆坐神伤——身体表面满布的伤痕并不好看,却是少年生命里的勋章。
你感受到了温热的掌心覆盖上来,而后是手指礼貌收敛地探寻。不温不火的前奏像是齿轮开始转动咬合,你恣意地享受着愈来愈热烈的快感,直到他把指尖换成了他自己。
你因为这忽然的闯入而惊呼出声,却不想对面的少年也发出了一记闷哼。这让你们原本的节奏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而后你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了这本不该发生的问题。
你们因为契约联结在一起的身体,正在共享所有的触感和痛楚。一点细微的伤痕和动作都因为互相的承载而越过了界限,他正在切实地感受你的所有。
感同身受。
“自作自受了吧。”
你笑着挽过他的脖颈,肆无忌惮地勾起触动,表现出难以言述的明媚来,吻在他的脸侧,描绘爱情的模样。
而艾因轻叹一声,重新把鼻尖埋入你的肩窝里,掌心里仿佛交织明暗的火焰,试图再次接续着将一切点燃。
撕裂的痛楚分毫不差地传达到了所有神经,灼热的潮水倒灌进全身每一处角落。你很明晰他的感受,但你愿意和他一同沉沦到海底,换取一段短暂的清醒。
纠缠的身体在深渊里下坠,耳畔的倒计时声响也暂时被抛在了脑后。你们被封印进了一个空间里,躲在斑驳的世界身后热烈拥吻,恣意着放肆,用少年和少女最该有的姿态享受着对方的全部,热烈地冲击。
你的目光固执地停留在他沁出薄汗的额角,身体却由着他起伏,来不及褪下的厚重衣服上的金属部件相互碰撞着发出沉重的闷声,让你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某个时刻——
少年眼中火焰般的光亮,一腔孤勇,却又肆无忌惮。
“你不疼吗?”
他的每一次撞击都像是要把你深深铭记,毫无道理和轻重,皮肤碰撞的时候发出脆响,狠了便留下红色的印记,一如他留给你的那道契约。
身体里驰骋了无边的想象,你包裹了他的欲望,眼眸里蒸腾起朦胧的水汽。嘤嘤作响的呻吟化作滚烫的呓语,巧妙地覆盖了窗外落雨的绵密声音。
“怎么不疼。”
他任由你攀爬上他的肩膀得到片刻喘息,而后又落入洪流沉迷。一寸一寸的触摸和吞吐勾出身体里翻涌的浪潮,取代痛感的是湿润的满盈。
“疼死了。”
艾因小心地噬了你的耳垂,最后一次沉入无法抑制的情感里。你们一同呼吸着空气里浪漫的因子,这个世界的美好想象坍缩成小小的碎片,变成浪潮淹没了口鼻。
一场夜晚难寻的秘密,因为彼此不同于寻常的契约而变得更为深刻——来不及在他的怀抱里安睡,很快你们即将迎接最后的黎明。
可你和他在这一刻在想的事情,大约总是一样的。
他是你的爱人。
而你们会一直相爱下去。
五、
坦诚地说,跟他在一起之后,你还没有做过回去的打算。这个异世界充满了未知的凶险,击溃人们美好的幻想,但在这样一个风沙会吞没呼救的环境里,你依然愿意将艾因放在一个永恒的位置上。
但这一场战斗,太过于惨烈。
每个人都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希望被困在了令人绝望的沙土中,血肉滚落在碎石堆,不知疲倦的厮杀和怒吼让凌晨的星光蒙上厚重的尘埃。
战团的成员和对面的庞然大物都在分别倒下,血光几乎染红了整片天幕。艾因掌心的火焰幻化成可以消弭溶解一切的地狱,连同天幕的暗色一并熊熊燃烧起来,最后终于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
你想过很多种跟他分别的场景。
沉默地逃跑,或是大方地告别,一切都以和平美好定了基调,最为牵绊的无非只是一句依依不舍——毕竟不论是战友还是恋人,你们短暂的相处已经蔓延出太多羁绊,藤蔓一般缠绕全身,感同身受地绚烂,漫天血花也当做是礼花。
在你所有的设想里,唯独不包括这一种。
少年全身布满了可怖的伤痕,血液与皮肉翻卷着在黑色的斗篷下肆虐,鼻腔里被焦灼的气味充斥,很显然他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掌心的火焰开始蔓延全身。
他用超过自己全部的力量取得了胜利,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他也同样清楚——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而自由,则是最难以实现的那一种,即便你们付出了全部,也无法获得一点点的曙光和希冀。
你看着少年的血红的眼眸逐渐被金色晕染,勾连了流淌的时间,串起片段的回忆。那曾经代表希望的颜色,昭示着清晨的颜色,此刻却凝聚了告别和绝望。
“首领!”
风砚的小辫子已经烧成了可笑的卷曲焦黑形状,身上也寻不到什么完好的皮肤,可他依旧跌跌撞撞地冲往了艾因的方向。
无论是手无寸铁还是遍体鳞伤,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再畏惧死亡。他们的心房远比乐园要更为广阔,遥远的沙漠早已经遍布跋涉者的足迹。他们终其一生追寻的自由和平,在这个雨天里化作了山水千万重。
战团的成员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就像之前的那次一样,他们很快就重新做出了决定,用自己的死亡去交换首领的未来。
这是他们一贯秉持的观念,可艾因此刻却出声制止了他们的行动。所有人都有些许不解,却依然遵守了首领的决定,怪不过造化弄人,你听到自己胸腔里有什么开始碎裂的声音。
“很疼吧?”
由于契约的存在,你们的感官依然相连。他身上的火焰灼烧时的痛楚清晰地传达到了你的神经,皮肤上开始有了焦热的斑驳。可这一刻的艾因,在火焰里竟开始平静,就连平日里刀锋一般割开风声的目光,也温柔了下来。
天光开始蒙蒙发亮,烈焰依然如同红旌,血染般晕开了天边的鱼肚白,比得过你画卷上最美丽的景色。
有些人或许就是这样——笔下辗转了色彩斑斓的画面,却终归逃不开自己应有的命运。
漆黑的天空与明艳的火苗,本就应该是代表了他的色彩。但此刻它们的交织如此让人心碎,穹顶裂开了缝隙,就有热浪几乎要湮没一切,一如你不久前倚靠过的胸膛。
很疼啊。很疼。
皮肤被烧到紧缩,水分一点点从体内沥出,耳畔甚至开始有噼啪的响声,可你依旧咬紧了牙关想要再离他近一些。
落雨无法浇灭火焰,他燃烧了自己的过往,想要为你换取一个明晰的未来。可你依然面对着他挤出一个不太温存的微笑,彻骨的风声漫过所有不合时宜的关心。
“不疼。”
离得愈近,便愈是痛彻心扉。
“之后的战团,你说了算。”
艾因对你点点头,而后又把目光移到了风砚身上——平日里总在意自己形象的男人顶着快烧没了的发型,一字一句地把他的话记了下来。
“如果她回去了,就交给你。”
“我不回去!!!我不会回去的!!!”
你越过了风砚的阻挡,奋力冲进了那一团火光里。疼痛变本加厉地袭来,错落的光影和破碎的目光相撞,一同纠缠进深不见底的金瞳里。
你试着去碰触和感受他,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这样做的后果颇为痛苦,疼痛让你蜷起身体,指尖却依旧不肯放开他的斗篷。
“对不起。”
你们之间的契约在火焰里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你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到他的话语。五感都变得模糊不清,但你依旧想要拼命地捉住他,雨水还未落在身上便已蒸发殆尽。
“对于你,我一直很自私。我想过让你留下,从缔结这个契约开始,我的所有一切作为,都是想要留下你。”
火光里的少年周身开始生出虚化的幻影来,你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已经对不上焦距,还是他真的即将离去,但即便如此,你还是安静地听着火焰中的声音。
“为了战团,为了乐园……为了未来。”
“但从昨天开始,我才意识到,这大概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想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应该忘记他,还是应该铭记他。
忘掉痛彻骨髓的灼烧,忘掉没有尽头的绝望,忘记一场火焰,忘记每一次燃烧。
记得他落在你肩上的斗篷,记得颤抖着亲吻的嘴唇,记得掌心的灼热,记得他的眼睛。
即便你不再记得乐园,不再记得这个世界,不记得这些血花四溅的噩梦,依然会有一对金色的瞳孔慢慢褪去耀目的颜色,变成火焰般温柔燃烧的红。
“回去吧。”
艾因推开了你的手,火烫的掌心用了十足的力道,可你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指尖犹豫了短暂的片刻,又在沉重的呼吸声里把你推得更远。
“你要好好的。”
他望你的方向投来最后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风砚,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像是对自己的决绝,眼底流出一整条星光,汇成银河。
“风砚,断开联结。”
“不行!不行!不要!求你……”
契约成了联结你们唯一的纽带,即便你知道在他消失之后依然会断开,但你要再切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微凉的月色被烤得滚烫,不过一句旧时的誓约,很快就要到了失效的时候。
你们已经共享过灼热的疼痛,利刃划开皮肤的触感,以及夜里私密的欲望。这一切不会沉默在爱里走向衰亡,却刺痛着心脏最脆弱柔软的地方,一下,又一下。
你没能拦下风砚,因为艾因再次开了口。
他的气息变得微弱下来,但依旧坚定有力,可这一次不是对着你——依旧是一旁低着头不言语的风砚。
“调平师,风砚。”
“我最后一次用战团首领的身份命令你——”
“断开联结。”
“我不喜欢重复说太多次一样的话。”
“这是最后一次。”
他会变成一颗石头吗?还是一粒种子?
会在你心里最繁茂的地方肆意生长,还是将整个宇宙崩塌成微小而密实的尘埃?他依然会在你的梦里,但现在的他,终将化成最后的荒芜玫瑰。
命令的最后一次。
契约的最后一次。
生命的……最后一次。
“我可能在那一年的火里就应该死去,可是我却活了下来。我以为这些时光毫无意义,代价大得让我一度开始迷惘。”
“幸好,现在不是了。”
他即将在你的目光下沉稳地安眠,你却要最后的时刻拥抱他。从斗篷的某处掉落了一架小小的钢琴,木质的材料早就已经焦黑碳化,你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接,可指尖一碰,便碎成了焦黑的渣。
“走吧,忘记这里。”
艾因最后留下的话,是你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情。他会在时间的另一头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也可能会在另一个时空再会。
或许在遥远的某个星系里,他生在和平的年代,拥有一架漂亮的钢琴,翻琴谱的间隙会小心地吻上你的眉心。
“不要再记得我。”
六、
最后他留下的,只有一枚使用过的弹壳。表面有着火焰的图案,也吸收了火的热量,握在手里的时候像是要灼伤皮肤,这令你想到了他手心陡然升高的热度,像一块烙铁烫红掌心。
他那时候看起来的无动于衷,像是宇宙尽头落下的巨大烟花。所有的光线都随着时间的逆流离开你的视线,万千星系破碎后也会留下火焰掠过的影。
他真的存在过吗?
他又要去哪里呢?
你的耳畔开始轰鸣,浑身的伤口都开始叫嚣。一夜的骤雨终于初歇,阳光照在乐园最明亮的落地窗前,成了情绪最合适的宣泄出口,于是你伏在那些透亮的石头前,颤抖着肩膀终于嚎啕出声。
“我承认你是与我对等的合作者。”
“我不会背叛,出卖或是伤害你。”
“我愿意承担你受到了全部伤害,直到你我实现愿望的那一天。”
……
骗子。
七、
岁月冲淡了你这一生的记忆。
关于异世界和乐园的一切都被埋进心底,少年的模样也开始在逐渐消失的记忆里变得模糊。
但没有人知道。
你的画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的影子。
人们都说你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家,擅长思考人生和哲学,说起什么来都是头头是道,热爱火焰相关的创作,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
可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体遍布了火焰烧灼的伤痕,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瞬,你也依然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尽管它听起来没有什么意义,也很不切实际。
身处不同世界的两个灵魂,在宇宙里会不会再重新相遇呢?
你握紧了掌心开始变烫的子弹壳,闭上眼睛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画布里那个身量颀长的清秀少年弯起唇角,眼睛透亮得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
游荡已久的灵魂剥开了厚重的壳,而你安然睡去,肩上升起明媚的朝阳。
天空被红色的幕布吞噬殆尽。
没有再亮起来。
尾声
“圣塞西尔作为一座百年名校,缔造了许多传奇人物——其中以当年的女性画家为代表,更是开创了世界级的流派,火焰的表现方式从此被人广泛学习理解,甚至写进教科书里口口相传。”
“好了,今天的艺术史就上到这里。”
讲台上的教师年轻俊美,举手投足很是文质彬彬。他听着下课铃响起,也就干脆地结束了这一节课程,骨节分明的手指收起了教案,欠了欠身算是跟学生们的告别。
“哎老师!”
有个女孩出声喊住了他,身旁的同学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提问的女生羞得满脸通红,清了清嗓子举起手机开始照本宣科。
“我在网络上查到这位艺术家终身未婚,并且最后还是选择了葬身火海……这算是她与世界对抗的方式,还是她对于火焰的热爱呢?”
她不过是想寻一个与他说话的借口,可他却停顿了许久,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里。
沉默在杂乱无章中打开了门扉,记忆的碎片不曾被抹去,他没有阻止她去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可在孤哀的人群里只有她依旧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赌对——
但她好像并没有错。
银色长发的老师轻笑了一声,只留给女生一个礼貌的背影,和一段沉重的句点。
“她的爱人……”
“是火焰。”
零、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在画上再加一个你吧。这样,就不像地狱啦。”
“好。你说是就是吧。”
……
“你不疼吗?”
“疼死了。”
……
“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想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回去吧,你要好好的。”
“走吧,忘记这里,不要再记得我。”
……
“我承认你是与我对等的合作者。”
“我不会背叛,出卖或是伤害你。”
“我愿意承担你受到了全部伤害,直到你我实现愿望的那一天。”
……
还有。
我爱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