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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合

作者 : 水车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八佰 齐家铭,端午

标签 八佰 铭端 齐家铭 端午

223 1 2020-9-11 19:39
在次日清晨,去往楼顶集合升旗的路上,齐家铭和端午短暂地打了个照面,他一眼看见端午脖子上围着的一圈白布,紧接着意识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那么,或许……是别的需要遮掩的东西。

于是伸手在端午腰上顺手捏了一把,“还疼吗?”

他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难堪的意思,可是小孩还是慌了,耳朵迅速红起来,接着又强行镇定下来,欲盖弥彰似的,大声答道:“不疼了!昨天就是磕了一下!早就不疼了!”

“行,”他便也看向别处,忍着笑,“知道了。”

真有趣啊……

他想。

    关于这些痕迹,想起来也有趣得很。

当时,他捞起小孩的手腕,举到眼前,然后在腕间顺势落下一个吻,小孩皮肤白嫩,轻易便留下了一个红印。

然后,他看见他眼睛稍微睁大了些,有些惊讶似的,然后带着几分好奇,在他肩头也亲了一口,伴随着响亮的一声,他余光里瞄见一个红印。

端午好像愣了一下,又不死心似的,换着地方亲了几口——他连忙将人按住,“干嘛呢?突然这么主动?”

“我……”

端午不说话,目光有些躲闪,手下意识、也后知后觉似的按上自己的锁骨的位置。

齐家铭瞬间懂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想明白了这件事,便也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不会刚发现吧?

这都不知道?

他忍不住得寸进尺起来,故意道:“我说——你捂啥呀?我盖的我还能没看见吗?”

接着,他看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好像有些难为情,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又扑上来,埋首在他肩颈处,嘴里小声嘟囔起来,“烦死了……”

齐家铭从回忆里走出来,虽然即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敌人激烈的攻击,但是在这样紧张而沉重的气氛中,齐家铭的心情还是忍不住稍微好起来一些。

“小孩。”

他轻声唤他,将复杂的情绪混进寥寥音节里,一起吐出去。

“谢谢你。”

“嗯?”端午转过脸看着他,有点困惑的样子,“什么?”

“没什么,”他顿了顿,“那就谢谢你教我放下枪吧。”

“怎么说这个……”端午笑起来,眼睛弯起,“也谢谢你——谢谢你教我举起枪。”



人这一生,遇到风景,遇到知己,遇到什么都不稀奇。

两天三夜说来不是很长,甚至短得过分,可是对于认定一个人来说,其实已经够了。



几乎是在旗子升起的下一秒,日军的战机便伴着巨大的轰鸣声从遥远的天边与层层云间穿越而来,所有人迅速按照先前安排过的预案,各自行动。

在端午所在的班被叫到去护旗时,齐家铭伸手硬是拉住他。

只是——

是不是少年人都是这样?

是鲜活的,是率真的,是纯粹的,是简单的,开心在表面,害怕在表面,喜怒总形于色,知道感激,也会记仇,不懂得圆滑,也不懂得迎合,爱和恨都是分明又强烈的,有方方面面的胆怯,有异想天开的天真,也有难凉的、勇敢的血。

是不是少年人都是这样?

——有难凉的、勇敢的血。

以至于,他拉住他一次,之后却没能拽住他第二次?

最终,已经千疮百孔的旗还是倒了下来,砸到地面上时小幅度地向上弹起了一下,像是最后的挣扎。

齐家铭突然有点说不清,鲜红的旗和端午侧腹上的血洞,哪个更扎眼。

他努力地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不敢游移半分,好像只要不忍睹的伤口无法闯进他的余光,某些既成的事实就会被改写一样。

然而,苍白的脸色、涣散的眼神、从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却让他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都成了一种奢望。

其实他就在他怀里,就在他眼前,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可是那些呢喃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就像是假的。

或许,也想是假的。

最有实感的大概是这一刻正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像是即将溺毙的人努力地去攥一簇浮草——尽管浮草无依,承担不起一个人,就像他救不了他。

也谁都救不了他了。



“半世飘零半戎生。”

那时,端午问他,为什么要带着赵子龙。

“风打灯笼照残灯。”

他说,赵云护着国。

“封刃挂甲马歇处。”

其实并不止他口中的这一点好处,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赵云的确是个很好的意象。

“不赴瑶台走一程。”

历史上的长坂坡一役,赵云孤身杀回曹军五千虎豹骑之中,将甘夫人与尚且年幼的刘禅平安带回到刘备面前。

“八千里路月未明。”

赵云总是这样,单枪匹马,所向无前,几十年来,尽忠效命,死而后已。

“烽火漫天遮废城。”

可是这世上更多的是普通人,捐躯效国的一段故事或许只要三天来写。

“江南又起江北雨。”

他突然有点走神,莫名其妙地想着,或许江那岸的戏班子不该在对面日日登台唱戏的。

“一片焦土泪血凝。”

回神,是朦胧的视野,是无声的眼泪,是拼命克制才压得下去的哽咽。

“浊酒一壶梦未冷。”

怎么能唱戏呢?

“了此残生再出征。”

兆头不好。

“战死沙场君莫怕。”

戏台之上,几折便是一生,来去匆匆。

“汉室中兴待后生。”

捎带着人间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到底是聚散离合抓不住。



“我当初学这鬼谷子的阵法,本来是要盗别人墓的,没想到今天先给自己修上坟了。”

齐家铭就是在这时走过去的。

“叫什么名字?”

“叫我洛阳铲就行。”

洛阳铲对齐家铭有印象,先前留名时,他第一个上来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说着“是来报仇的”,轮到他写时,他手腕动着,眼睛则瞟着最右端的“齐家铭”三个字。

笔画是流畅的,字迹端正也清隽,笔锋并不凌厉,却透着些斩钉截铁、不遮不掩的坚定。

或许一如其人。

“对风水堪舆挺有研究呀,”齐家铭无意识地转圈碾着指间未点燃的一根烟,“那卜筮呢?你能吗?”

“能呀——怎么不能?这都不分家的。”

“我卜姻缘。”

“哟,卜——”洛阳铲声音扬上去,像是想打趣,又干咳两声,从内袋里掏出卜签,“卜,卜,可以卜……”

齐家铭未等他整好,便随手抽出一签,递过去。

“端午——那小孩儿。”

洛阳铲神色古怪又复杂地看着他。

他则是坦然的。

谢团长让大家各自为自己垒坟,他便挑了一块空地,将端午为他指上海的位置时用的那张地图还有他留下的帽子和草鞋一起放到里面去,然后蹲下来细细地垒。

这里要齐,那里要圆,两边要对称……

终于垒好后,他静静看了一会儿,低垂下眼,长睫颤动,片刻之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语气轻松,好像再正常不过。

“小孩儿。”

然后,他将胸口上缝着的名牌撕下来,放到一起去。

“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他竟然到最后都没告诉过他,他叫什么名字。

“八十八师五二四团一营。”

“齐家铭。”

方兴文按下快门的声音响在近旁处。

他手里仍然是那一根已经被碾得软得没了形状的烟。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一根烟。

好像……反正就是不太想点,也不太想抽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的。

“对了,你记不记得,队伍里有个头发又长又蓬的——不是老算盘——另一个。”

“他会算命的。”

“你猜那神棍跟我说什么?”

“他说——”

那时,洛阳铲从他手里接过签,看也未看,郑重其事道:“来生再见,心想事成。”

齐家铭轻轻笑起来。

“他说我们两个会好好的。”

“总之,你等等我吧。”



“兄弟们——”

他将手抬起,向所有人敬了一个礼,环视一周,眼里清泉涌动。

“来生再见。”



血液好像流得越来越慢了,像是流尽了,全身的伤口都在烧灼着,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血的味道。

齐家铭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模糊起来,漫天风雪落在睫毛上,视线便也变得模糊,残余的力气好像只够想着,小孩昨天是不是也这么疼?

渐渐的,连睁着眼睛都变得艰难起来。

一片混沌与黑暗中,他感到自己就像是在慢慢下沉,在冰冷得寒入骨髓的海水中,慢慢地下沉。

意识逐渐消散,回忆却如潮水般次第涌过来,是他这一生中的桩桩件件,也是三日以来的点点滴滴,杂乱而零碎的一幕幕就那样闪现在眼前。

小麦金黄,梨花雪白,柔柔笑着的姑娘粉面桃腮。

接着却是冷寂的风,凄艳的血痕,熊熊大火中连绵的屋舍与良田,被火光映亮的天。

……

他恍惚想起第二日夜里在池中做得狼狈又欢愉时,小孩呜咽着,细细的嗓子撒着娇似的,“哥哥……我疼极了。”

他接着想起第三日白天时,他在他怀里,渐渐失去鼻息。

“小孩儿。”

他声音轻轻的,涣散的目光落在虚无的某处,艰难地抬手抚上心口的位置。

“我也疼极了。”

那时,他执笔提腕,将名字写下,落笔如同起誓,然后,他说,“我就是来报仇的。”

很久以前,他离开山东是来报仇的。

还有现在,他之所以在这里而非在桥头等待冲锋,也是因为是来报仇的。

其实他这一生所得、所失都不如他所愿,毕竟动荡的年岁里,身如浮萍,命如草芥,时如飞絮,听则无声,乱世一向吝于给谁商量的余地或是选择的机会,只能被命运推搡着前进,不由自主。

行厄之年,危亡之际,人活着不能为了自己,至少不能只为了自己。

但许国之余,悄悄留下方寸予谁的自由,还是可以有的。

只是,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言有尽,意无穷,情深常以生死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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