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1983728
黑尾 非亲非故

作者 :

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排球少年 黑尾铁朗

标签 排球少年 排球少年乙女

文集 关于我和不存在的他

230 3 2020-7-19 19:06
我曾经扒拉着阿黑问过他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像来的时候一样,也突然消失了,怎么办?"
阿黑正光脚,还没修的脚趾甲被他翘起的二郎腿几乎送到我脸前。他把杂志拍在沙发上,"女孩子这么小就想要离开家吗?你这一身的jk制服在街上晃荡当心被抓去陪酒诶"
明显是有点生气
我被他诅咒我所谓下海论也恼到,拿起填资料的铅笔扎他脚掌,在他跳脚的时候狠狠在亲属栏填有"黑尾铁朗"那一行的备注框里写下:
"异父异母"

.......


他仍然在嗷嗷叫,最后我自己擦掉那些字,留有的仅是下笔的那一个浅浅的停顿笔头。


__

我和阿黑的初次相遇场景太过稀松平常,普通到不得不去翻那本记了很久的日记,惊觉原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不过翻了一次之后,我就因为后来的日子里反复咀嚼这些回忆,带了些渴望重新开始的目的,而再也没有忘记过。

__

刚好是不能被"爸爸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喔"这种言论骗到的年龄。

他走这件事貌似是轻飘飘的云雾,带着行李瞬息之间就完全消失。我还要反应几下,把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在眼前过一遍,恳切告诉自己他在,试图反驳这个消息。
我才发现这朵云卷走的时候,剌开了身上所有完好的皮肤。
有后知后觉的,蚂蚁涌上身啃咬的疼。

我哭了很久,每天都要去他的房间里待着,哭,哭累了起来迷迷茫茫觉得他会过来用手背糙糙的蹭我的眼泪,我再嫌弃他,拍走他的手。而后反应过来他并不在,那只手也不在,于是又是无止境的哭。

抽噎到沉默,近乎窒息的日子,从被拎去一个陌生的房子里,宣告改变。

那个明明是好看的男孩子,因为乱糟糟的头发,莫名的可爱的憨样。他站在叔叔的裤子后面,把茶色的布料拧出褶皱,和我对望着。
他略略瘪的嘴稍微有一点敌意,或者说,排斥。
我同样,对住到这个地方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有了年龄相仿可以说话的人,是一件足够期待在这里住下的理由。

__

我看见妈妈跟叔叔拥抱在一起亲吻彼此的脸,就像以前对着爸爸一样。
陌生无措的情感卷着海浪里的沙石塞住喉咙。
不理解,没法理解,不想理解。
为什么会轻易的对另一个人抱有本应该珍重的,只属于我所认为的,那个名为父母应该有的亲密行为。

我仍然大哭大叫,试图用声音将他们隔开,推下来矮茶几上的花瓶,踢倒垃圾桶。最后一腔孤勇的跑出院门。

躲过两次附近隐约呼喊着我的名字,我蹲在滑梯下面的沙坑里,看见天空紫橙色的一角几乎与滑梯外面的铁壳融化在一起。
会有我希望的人来找我吗?
会吗?
爸爸。

我哭肿的眼睛已经要迷迷糊糊睁不开,最后清晰记得的仅仅是泪液滑溜溜的蹭过脸颊,挂不住的掉在沙坑里,裹着一点点土再摊开消失了。

头上的铁皮壳子噔噔噔的响,轰隆隆的踩碎了我的哽
咽。

"....你怎么...眼睛成核桃了"
那个刺头小子坐在滑梯的最下面平板上,回头顿了一下看见我。
"要你管!咳...嗬咳!...."我痛恨敲敲胸腔,为自己没起来的气势后悔一下下
"你嗓子....被糊住了"我气的咳嗽更厉害了,眼睛也肿痛睁不开

我仅剩下的一条眼缝眯着看他摸摸裤兜跑走了,留下来那个每天抱着的排球。

他走了。
好久没回来

我爬过去把球塞在怀里,脸蹭着它,莫名觉得跟我一样是个小可怜。

"我们自己过好不好呀?"我拍拍它
"去一个没有人会离开的地方"
"一直一直在一起"

"以后会带你去的"一瓶凉的牛奶撞着贴在我的眼皮上。
明明是那上面的凉气遇热才结出来的小水滴,却偏偏和我不争气又眨巴出来的几滴眼泪一起啪嗒啪嗒滚落在沙子上。
黑尾晃悠着蹲下来,举着牛奶瓶子的手不太稳,堪堪给我持续贴着消肿。
我不管他,只管把头搁在球上,最后迷迷糊糊睡着。

我闻到阳光晒在后背的温暖味道,想起来父亲。
也是这样热闹的日子,有手搭在我身上,几乎包住整个肩部,成为我大步往前跑的护膝。那只手赶走蚊子,坏心眼的把我荡的更高,恐吓我要不要被他接住,最后从失重感的空中被稳稳接回现实。
我在那个刺头小子的背上

他们的虚影合为一体
"爸爸..."
"下次不要再悄悄走了喔"
"这回我原谅你了"


那只手裹了我更紧些。


最后到家,我喝到了那瓶牛奶。
我往空罐里倒了些沙子,封好搁到了箱子里。

__

黑尾铁朗的话变多了。
他们说不知道是因为排球打的久了,还是因为身后多了个小尾巴的缘故。

我把黑尾当成了除我之外的,几乎占据一切的巨大生物,做什么都要与他有关。无关的话,就要绕几个弯子,直到扯上了莫须有的点点关系,反复确认两下,再安心去做。

"阿黑..黑黑.."我踢着他的椅子,必定要等他下来,一起吃早饭。这是所谓奇怪的,好像这顿早饭的全部有趣的意义全在于一个人的身上。有了他,面前的粥才值得被好好嚼着暖烘烘填满胃。
这是我悄悄给自己制定的,和黑尾开始新一天的仪式。
黑尾刚刷完牙,吐着薄荷味的泡泡坐到对面,大人拍拍我的脑袋
"还真是喜欢阿黑呢"

我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用脚趾狂抓黑尾。

"我出去了"黑尾站在门口,对着并没有人回应的玄关小小声的喊了一句。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一句,虽然好像无用的祝福
"要一路顺风呀"
并没有

突然是光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像祭祀活动上大家抬着神像悠悠却密集的鼓点,蹬蹬的飞过来。
小姑娘飞过来,因为惯性差点在玄关立不住,被黑尾扶着站回去。
"你要走了吗?"
"去哪里呀"
"一路顺风!"

".........."
"嗯 我出门了"
踮着脚的姑娘加上台阶的高度才堪堪跟他平齐
她拿手揉搓着拂开他额头上的黑发,轻轻印了个小嘴巴上去。
"要安全回来呀"

黑尾后来被同伴嘲笑连马路边上的沿着的小台阶都不敢走,
"怕摔到"他说。

__
黑尾逐渐学会主动拉我的手把我护在身后半个位置,像只逞能的小动物。

"阿黑,外面在下雨"
我拉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盏橘黄的夜灯亮着照在他的书上,窗外的白灯穿过屋檐投下的阴影把地板割的一明一暗。
陌生的味道从那堆软糯的被褥里隐隐的笼成结界,再往那边,就是他的领域。仅仅拥有几扇窗户来渗透冷意的雨丝,让昏昏暗暗的房间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我揪着角掀开,甚至半个身子都没上去,就要把被子往身上扯,惊得黑尾差点挪下床,最后我窝在枕头弧度刚好合适的地方,把有着他气味的被子掖在脖颈,拱了拱把脚抬起,被子甩回来用脚蹬好才算安心。
黑尾的书哗啦啦的翻页,看着她像只钻进沙窝的兔子蜷在身边。

"你...你...."
"好困,下雨了,我害怕"
他不看我,盯着什么地方
我闷着出声,在被子里钻着拉他的衣角
"给我讲你手里的书吧"
"......"他得到了一条处理现在情况的出路,僵着念了起来。

他念的有点磕磕巴巴的,读了一段就要滴溜溜看我一眼还要假装没看,差点咬到舌头。
我靠着橙色的光,怀里拥着火炉与童话,身披由他织补好的,名为"父亲"的柔弱的铠甲。

在后来整理家里东西的时候,我把他给我读的第一本书和餐具收好,放到了箱子里。

__
我的国中生活并不太友好。
理由大概是,他们知道黑尾是我的哥哥之后,又知道他不是亲的。默认规则即如此,你不合群,就是原罪。不管是或多或少的,只要有我在就挡住嘴的手,还是抑菌圈一样的围着。

有人敲我的肩膀。
"喂 要不要一起去ktv?"
答应去了要被起哄出丑摄像,不去的话大概是在这里被笑没有朋友。
我选择后者,他们接连问了好几句的"为什么呢?""去吧去吧"
我不懂为什么这种氛围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愿意打破。
"我要回家了"
"诶你这就跑去找黑尾同学啦"
"他俩不是亲兄妹诶"
"这种说不定会结婚吧"
"毕竟一个屋檐下呢哈哈哈哈哈哈"

「咔哒」
.......

"在说什么有意思的?"
黑尾的室内鞋走过来,关掉了他们的嘴巴。我低头盯着那双鞋,里面袜子的破洞是我补上的。
"他们在说你妹妹啦"和他一起打球的兄弟过来勾住他的肩膀。
"我妹妹怎么了?喂喂,你们一群臭小子"
"不是亲的还这么护着呀"
".....是亲缘关系比较远而已,家里有事才一起住的,有血缘关系..."他挠挠后脑,给男生一人一个暴栗,最后躲着追着笑了几下,把我拎走。

他坐在我身边的便利店椅子上,递过来烫手的饭团。
"我们是什么关系?"包装袋几乎烫的可以掉色。
他把我的头推着掰到他的秋季校服毛衣衫上,暖融融的,拍了拍然后从太阳穴盖住我的眼睛。
"是这样的关系---"
"好啦...那就认认真真哭一会啊"

我肆无忌惮把鼻涕蹭他一身
__


那群男生女生并没有再找过我的麻烦,我也没再见过他和那个男生出去打过球。

我后知后觉黑尾话越来越多的理由在哪了。

毕竟他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被他们推搡着挤倒,
"没人帮你们说话"那个领头的这样说

后来黑尾有了很多朋友的时候,总会说一句话


"可要照顾一下我妹妹啊"


__

我把包装袋上印着饭团名字和口味的标志剪下来,搁在了箱子里。

__

红白歌会放到最后几分钟,阿黑嫌被炉太热,从冰箱里拎出来可乐开了气儿。

我的脚在被炉里面蹬在他软乎的肚子上,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只剩初中的最后一次春假了
"想趁着熬一次通宵?"
他怎么就那么明白?

他其实也没完全明白

我小小雀跃的是能成为他新年看见的第一个人,这是可以晚上反复想起来哄自己睡觉,连被子拉上头顶都拦不住的乐事。


"我去厕所"
阿黑放下来捏瘪的易拉罐,打了个嗝
"女士优先"

新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很安静。
从厕所出来,门锁落上之后,我看见阿黑揣着口袋从楼梯的一边向我走过来。

我们侧身,呼吸相黏又即将分开。我听见主卧门后的喘息。


__

尽管我说服自己要大度懂事,还是再一次于沙发上颤抖,他们在我幼时亲吻的场景在脑袋里被不断搅拌。
这样很恶心
这样的性,很恶心。跟曾经喜欢的毛绒物件上爬满了虱子一样恶心。

但我的脸很红。
少年们无论是对性高声谈论,还是互相戳着腰笑的明白,他们好奇。但当意识到自己本身就是性的产物,又会像是已经体验过了一样心里扭捏着。靠近,推拒。再靠近,反应过来,再推拒。

黑尾仍然打着可乐味的气嗝,被我向前探着搂住脖颈,锁在怀里。

他叹的气呼在我的骨头上,热热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不说就好了"

此刻我们什么也不是。
黑尾仅仅是拥抱我的那个人而已,我只是想拥抱他而已,不是任何人的替代,没有任何角色,只是两颗心靠着,相触着开出来花儿。

我听见心跳声。

他贴着我额角的眼睛盯着小小的蝴蝶骨。

我把易拉罐的拉环收在了箱子里,又在日记本上写下
"于今日确定喜欢黑尾铁朗"

__

我在拒绝了男生的告白后,整个下午想的都是阿黑的脸。
"你有185吗?"
"你喜欢运动吗?"
"你有腹肌吗?"
"你擅长学理科吗?"
"你会包容我随便哭吗?"
"你会保护我起码十几年吗?"
"你会....吗?"
这些都是我给莫须有的对象设立的门槛,但是把那些伪装的东西戳破了,仅仅是阿黑而已
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有了合理的出口,我把这个固执的认为是"喜欢",心满意足的,暖着抱在怀里的,秋日太阳一样的,喜欢。

哪怕是在接下来无数个没有人回应的夜里,痛斥侧身和与我枕在一起的另一个自我
"你喜欢你的哥哥"
"还拿他当做父亲看过吧?"
"就是单亲才会这样吧"
我也仍然为醒来后能与他一起牵手逛超市而暂时抵御一切,所有的一切。
包括他被我拉起臂膀时,略微陌生的停顿。

那是我往心湖里砸下去的,不求回响的石头。

__

我甚至庆幸自己跟他真的非亲非故,给我逼仄的墙角里尚且留有几分可以肖想"同居"的幻觉画面。

"这个要买吗?今天不吃剩菜了"
"你想吃什么"我手把着略有油光的购物车,因为惯性差点没有抻住。
"那我买点香菇回去,看一下车"
我探头探脑找保鲜袋,回头看见阿黑跟超市里的清洁车互相躲着玩。
".....搓不开"我的指甲经常被自己咬秃,阿黑管了很久也没用。
"我试试"他两只手对折封口使了疯劲的摩擦,再头低下去用指甲一撇一撇的找那点缝,过了漫长的15秒后傻了吧唧的挠头
又开始搓。
我拿着蘑菇的手酸的垂下来等他,直到他哗啦的把袋子撑开在我眼前,晃悠悠等我搁进去。

"喔..你要买酸奶"
黑尾站在靠近冷柜的那一边,手臂撑着跟我一起慢慢走。
"下次把要喝的直接想好了,过来挑好就拿走啊"
"不然就把你的小细腿冻成干了"

"还有日用品"
"阿黑,你是不是今天早上迷迷糊糊用错我的牙刷了?"
"...都说啦 那个浅蓝色是我的 深蓝色是你的"黑尾看着推着推车的姑娘在背景是锅碗瓢盆的生活区跟他轻轻叹气。

"那就干脆换掉,你要什么颜色的?"
"这个粉和蓝的怎么样"
"情...要不要换一个"
我看着上面的情侣款字样点了头。
"那以后蓝色是我的"
"粉色归阿黑用,不许再搞混了"

黑尾站在原地看了包装一会,塞过来一双手拽着他的,
"快点走啦"


女孩子的手跟他贴着,什么时候多了点指缝相磨的意味呢?

嘘。
谁都不要说话。


我把那只浅蓝色的牙刷放到了柜子里。
__


放假的最后一天,我把跟阿黑窝在一起写作业的时候拿走就没还回去的自动铅笔摔坏了。
修理的时候很小的弹簧也变形了,没法再修复,最后被我搁到柜子里。

__

高考结束的晚上,我跟黑尾去了同学聚会。


黑尾坐在位子上被倒了很多清酒。在他埋头捣鼓怎么混酒能把刚刚那人灌醉的时候,失恋的朋友一个甩肩靠在他身上。
"好羡慕你啊"
"喂 失恋之后喝傻了吧 给你找个男的试试?"
"滚滚滚 我说你那个 妹----妹"
"她怎么了?敢下手的话不是你没掉就是你没掉喔"

"诶------!你不知道吗?"
"再神神秘秘的给你叫个牛郎来陪着也不是不行"
"她喜欢你吧"
"嗯?"
"你是她理想型 理想型啊"
"....你这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绝对的吧!你想可是妹妹对着你说‘喜欢阿黑~’不心动吗 "
"咦------好恶 不要扭来扭去,容易在雨天被人当成蚯蚓踩死的"
他用手擦了擦脸,
"所以你怎么分手的?不说明白我就喊这桌你结账了"

........

黑尾一杯接着一杯,醉的安静,埋进臂膀里不抬头。
很想在什么地方睡过去好了,醒来就一切过去。
他学会处理好生活不让大人操心,学会关好大门自己在家,后来学会交朋友,学会呲牙咧嘴的笑,学会带领队伍,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学会了做盐烤秋刀鱼以外的食物。
因为他是‘兄长’,所以...

阿黑尚且清醒着把我扶回卧室,我的脚下虚虚的踩着,不知道到底脚掌哪部分真的踩到了实地上。
突如其来的坠空感让我针刺一样的反射,我溺于深水之前抓住了唯一的绳索。
黑尾栽倒在身上,床把我陷进去,勾着一个人的身形,载着两个人的重量。

我转了个身子,趴在他的胸口,两只手垫在下巴触到他肋骨的形状,晃晃头发,眯眼看着阿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胃好像是更暖些的?
他轻微的呼吸带起腹部上下起伏,把我撑起来,又缓呼呼的送下来

"阿黑"
"诶"
"小黑"
"诶"
"喜欢你"
"嗯"
"超级喜欢"
"嗯"
"喜欢喜欢"
"好"
"你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
"好"


黑尾撑起上半身,梗着脖子,像是被额角软绒的碎发吸引,闭眼沾了一个吻上去,悄悄离开。


因为他是‘兄长’,所以不能成熟。
因为他们见过婚姻的破碎玻璃,因为知道她会哭,因为知道她一哭就会没完,因为怕自己会成为她哭的理由。
所以,他是兄长。
所以,在变得没法挽回之前
他必须,仅仅是兄长。

这是黑尾又学会的一件事。
__

我填了离他很远的大学,希望能够重新开始,改掉以前的习惯。
但那个箱子还是在下铺的柜子里锁好,尽管我没有再打开过。
那是孤独在外的生活的独龙蜷着守护的宝藏。

参加社团活动,却还是打了排球。每天泡在图书馆,专业却还是生物相关。

我在又酸了肩颈的书堆里抬起头,最后又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僵着趴下去,头发上都是纸张的气味。

"你就是喜欢他"我固执的拿笔戳书
"就是"
"就是喜欢"


                                                          「在干嘛」
                                                              「图片」
                                                 「好累.....瘫倒」

「哟 还没睡」
「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吧你也」
「动画表情」
「我在和朋友吃饭」
「图片」
「图片」
  
                                                 「你故意的....」
                                                              「提刀」
                                  「当心我现在就杀过去」
                          「你两个朋友长得还挺好看」
「毕竟你哥我好看」
「来啊来啊」
「没准我过段时间真的会去你那」

                                         「行了 我回宿舍了」
                                                               「饿了」
                                                     「亲亲 拜拜」
__

屏幕上那个‘亲’字被我盯出来组成它的像素发着点点彩色的光。

我一开始就故意总是在告别时打出这些个字眼,在平稳迅速的拜拜后妄图留下来一点点游丝异样的暧昧,自己还要探头想看对面的反应。
后来黑尾很习惯这些了,也会回个拥抱,摸头之类的表情。
亲亲。
亲谁呢?
会亲到吗?

咕咚咕咚的井水里并没有人会回答我。



我在寝室里把今天的聊天记录截屏,又打开相册,一个个点着挪到专门的写着阿黑的相册里。

__

宿舍楼下能看见阿黑,他跟一群正在等女朋友的男孩子们站在一起。

我点着手机屏幕戳给他消息,刚吹干的头发一甩一甩的耷拉在颧骨附近,
"下楼了"

还有一层楼,50米的距离
我突然很怕看见他,想窝回宿舍里放阿黑的鸽子,时间随便什么的重来,我恐惧等下看见他的反应。但又矛盾想要飞跑过去跳着拥抱他,满腔满怀的重新沾上属于黑尾的味道。

最后我只是走过去,隔了两步。他抬头看见我,收起手机,接过我的包向前走。

__
我多想有一根线啊,能一头绑上他,一头绑上我,共享绷紧的绳子砸上的所有露水,那些牵动的心情,那些绕成一团的情愫,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想要贴着问他,你听见了吗?
你是不是在假装听不见呢?

黑尾跟我在校园里的路上念念叨叨,想要把离别这么久存起来的话通通说干净。
"那这么说,你们就该叫被炉组了"
"我也好想一起"

他会不会戴上眼镜,桌上桌下都是专业书,有的藏进被炉里找不到,要头伸进去摸索一会。会不会突然敲一段字符敲的很大声,然后憋着气想不出来下一句话。

"还不是因为你报这么远的大学"
"现在的专业还满意吗"

"嗯...多少还是有你以前带着我学,还是喜欢生物的"

他没再开口。

我仍然买同一个味道的章鱼丸子,同样多要照烧酱,同样想起在吃到第二个的时候要给身边那个人。

"你明明喜欢的是写书吧"
我拿叉子戳着混起来那点沾在最下面的酱料,尖头留下两道横线,什么也没带起来。

他突然像鼓起来气的球一样跟我发脾气,说的话硬邦邦的。
"你明明能去学自己喜欢的"
"你在做什么?"

又是这样,又是偏要扮作比我成熟的样子,又要居高临下的说着跟我完全不通的话。
"我为什么跑走 为什么还学生物"
"你难道 一 点 也不清楚吗?"
"如果只是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就算了"
"我不需要你可怜"

黑尾叹气
"你应该去见见更多的人"
"把那些回忆丢掉"
"然后就会把我忘了个干净了。"

他开开合合的依然说出来很残忍的话。

我彻底躲在壳里,刺耳的吼只有自己听见的海啸。才发现绳子另一头仅仅是被他手里拽着而已
并不能通达到心。

而自己也分不清这份感情了。
__

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来。

明明是最简单的字,是刚识字的时候就能囔囔说出来的字。
我却在20岁的时候,牙齿颤抖着,失去了所有的语言,磕不出来任何一个的读音。

我的嘴唇磨着,咧开又合不上,像是金鱼吐出来泡泡,胸腔里进出的气口被捏死
"Ku roo...."
是唯一能发出来的音节
是溺水的人能唯一渡到的空气。

"我也没有妈妈了"
他的衣服被姑娘攥出来残败的纹路。
卧床两年后,还是得到活下来概率之外的答案


我恍惚到世界给我留下来的只有阿黑一个人。
他此刻所给予的,我所满足的,并不是属于‘恋人’的范畴,是仅仅他的存在。我一直以来苦恼的,是无法用东西来形容我们,不满足于兄妹,却又无法用能让人接受的,不变而确认的关系来捆住他。
原来这不是能用‘恋’或‘爱’能够解释清楚的,所以绑住什么也是没意义的。
__

黑尾带她一起回了东京,去收拾遗物。

但她连带着把自己的所有东西也装进了箱子里,堆在玄关门口。
"我要搬走一段时间"她说
黑尾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把所有回忆打包,用胶带封上。最后和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离开,在门关上之前,她笑的像最开始一样。
"我出门了"

她明明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他们唯一被绑起来的兄妹关系已经消失了

黑尾靠着鞋柜挥挥手
"一路顺风"


__

「其实这是一个女孩子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问题。从玩伴,亲情,依赖,到掺进去性这件事后懵懂而固执的认为是喜欢,甚至成了习惯。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能在那个时候用什么名词都无法准确定义,扭着打着转,情绪把他们缠在一起,撕扯着挣扎不开,缝隙里插满了只有那个年龄才会有的尖刺。
他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但是从来没有在对方的人生里被剥离开一丝一毫。
在许多故事里,这算是少有的得出结局的一份」

我合上最后一页稿纸。
__

我把那个箱子里被换过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巨型蛋糕的前面。
"这个瓶子埋在迈阿密的沙滩上了,然后买了个椰子喝。牙刷送给流浪汉了,蹲着一起吃了早饭。易拉罐给公园正在过家家的小孩当戒指了,他们给我编了个草做的手环。这个饭团标志给了和我聊了天的一个姑娘,被她贴在手帐里了,她给我拍了张拍立得。故事书送给福利院了,他们院长给了我一个拥抱,还有..."

黑尾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件件听我说。

"我丢了以前很多的回忆,也有了很多新的回忆"
"但我想我应该没有把你忘干净"

他笑着看我。

最后松开我的手,把我送到另一个人手里。
"这位?"
"亲爱的,这位...."
"是黑尾铁朗"
"我认识的 很重要的人"
"他来做我们的伴郎"

__

他们非亲非故,

他们既亲既故。


__

fin.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