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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d.19798
【五悠】恋爱心理演绎法(中上)

作者 : 洛华goyu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 , 虎杖悠仁

标签 五悠

状态 连载中

623 8 2021-10-5 16:50
导读
五悠only  神夏捏他   感情戏慢热,剧情线狗屎
推理情节不求精彩只求勉强合理+让五装逼
煲的慢热感情线   此篇为中篇的上部分1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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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情节不求精彩只求勉强合理+让五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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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咳咳,咳……男人?”悠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着咳了好一会儿。五条悟边给他顺气边好笑地看着他:“是的。”

  悠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乱,也许是因为尴尬,但又夹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混杂的情绪具体表现为想要捂住五条悟嘴巴的冲动:“但是悟,干嘛非要强调……这个?”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有如实质,盯得悠仁发毛。

  “夜蛾也没告诉我太多信息,只是强调了一下这个案子的特殊之处,我就挑个最特殊的说了。”五条悟睁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悠仁见五条悟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越发确定这家伙是故意的。

  司机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到目的地了:“请结一下帐,先生。”

  五条悟痛痛快快丢下一张钞票,长腿一迈,下了车。悠仁在后头收好找零,尴尬地笑笑,解释:“他喜欢这样的恶作剧,但我们不是……”

  司机这会儿显得很通透:“没关系,我懂。我家隔壁也有一对——祝你们幸福!”说完一脚油门走了。

  悠仁在车尾气中混乱了好一会儿,才跑着追上五条悟,有些愠恼地把五条悟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把零钱拍在他手里。

  “别客气,这是顺手留给伴侣的零用钱——那位司机恐怕会这么觉得。”五条悟反手包住悠仁的手,将零钱裹进悠仁的掌心,“亲爱的,连这一点零用钱,你都要拒绝吗?”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五条悟眼里的深情与嘴角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就要让悠仁相信了。可他俏皮微妙的语气显然说明这个恶劣的家伙是在开玩笑。

  悠仁惊得抽回手甩了甩,气愤地说:“你早就知道那么说话会被司机误会!”

  “我可没添油加醋什么,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五条悟将双手举到耳边,做出认输的模样,然后迅速拉回话题:“从这里上到天台就是现场。”

  悠仁早就适应了他这时而耍宝,却又能随时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节奏,随之安静下来,同他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数字从1不断增加,等跳动到12时五条悟突然“哧”地笑出来,像是憋了很久。虎杖悠仁马上知道这家伙恐怕又为之前的事感到得意,却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之际,电梯门开了,夜蛾正道站在电梯门口看向他们。

  悠仁边笑边道歉,一边的五条悟已经收拾好表情,整整大衣跨出电梯门,一身正气又淡然自若地越过夜蛾正道。

  “案发现场在这栋大楼的天台,从这里走楼梯可以直接到达,通往天台的门没有锁。”夜蛾在前面为他们带路,他与五条悟相识好几年了,很了解五条悟的办案风格,所以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地开始介绍已知信息。

  “受害人初步估计于昨晚十点死亡,误差范围前后半小时,已经确定罪犯犯罪手段为用乙醚使受害人昏迷。具体情况等会儿你和虎杖去看看。”

  这会儿在一边忙活的一个警员插嘴道:“我们的法医也不是从哪个屠宰场临时拉过来打工的,怎么没回你都非要虎杖君来验尸?”说话的是夏油杰,警署的痕检人员。

  “哟,夏油先生早啊。”悠仁很顺当地打了个招呼,忽略掉他调侃性质十足的玩笑。

 五条悟顺手从他那儿摸走两个手套:“因为悠仁可比某些脖子顶上长鱼缸的混日子警员强多了。”五条悟的行事作风并不惹人喜欢,直白点来说他在众人眼中就是个讨人嫌的怪物。他不是什么会去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家伙,他更愿意用尖酸刻薄的话回击。因此这诺大个警署,与五条悟关系还不错的就只有夜蛾正道和夏油杰。

  两人已经来到尸体边,五条悟叫住悠仁:“伸手。”

  悠仁虽然不懂他要干嘛,却乖乖伸出双手,摊在五条悟眼前。

  五条悟给悠仁戴上警用的乳胶手套:“提醒你多少次了?每次都不记得戴。”

  “……噢。”虎杖低头盯着手套,乳白色手套被套得齐整,连边缘都展平。很难想象这是连整理房间都要因为没耐心而胡乱清扫的五条悟所做。

  他总是在悟这些细节处流露的细腻中感到一阵阵后怕,总觉得这样下去会无法自拔,这样下去会再也离不开这个人。但他们只是室友,如今勉强算上司和助理的关系。

  五条悟在悠仁眼前挥挥手:“悠仁?”

  他这才回神,快速进入到分析伤口和死亡原因中。

  不得不说,这具尸体给虎杖悠仁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死者是赤裸的,个头挺高,外观来看三十岁左右,身材勉强算健壮,是偏瘦但很有些肌肉的类型。怎么会选择这种作案目标呢?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下体,肠道被用钝器和锋利的物品凌虐得血肉模糊,凶器还一股脑塞在里面。

  悠仁觉得自己有点儿晕,他觉得自己可能得站起来缓一缓。他站起身,准备消化一下所见的这些东西,一边的五条悟却开口了:“这些没开封的避孕套是罪犯留下的吗?”

  “是的,目前现场基本未被破坏,我们只是拍照取证以及尽力提取指纹。”一位警务人员答。

  五条悟侧过头问悠仁:“你怎么想,悠仁?”

  悠仁眨眨眼,留下避孕套算什么线索吗?不是只能够提供也许存在的指纹吗。

  五条悟戴着手套掂起遗落在地的未开封避孕套,在悠仁眼前展示一般晃了晃“说明这罪犯尺寸很小。”

  悠仁原地僵了几秒,红晕从脖颈攀上耳朵,恐怕被气的不轻。他努力克制住了给五条悟来个上勾拳的冲动:“我认为这个玩笑并不高明。”

  “生气了?”五条悟侧下腰凑近悠仁,观察他的表情:“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喔——先不必管那具尸体,找夜蛾调一下案卷吧。”

  五条悟把那几个避孕套丢回原处,扯下手套转身快步走向夜蛾所在的地方:“调一下本市最近一个月以来未侦破的强奸案,特点是使用了乙醚。”

  悠仁跟上来问:“欸?最近一个月……是连环作案?”

  五条悟点点头:“嗯,初步估计有一起以上的前科,就在近期,没有被侦破。”

  “这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悠仁追问。

  “首先强调一个原理,非冲动犯罪是需要一个升级过程的,基本没有人可以做到第一次谋划犯罪就进行奸杀。而让我彻底确认这一点的还有几个细节。一,这个受害人目测有180左右,并不瘦弱,一般人不会选择这样的犯罪对象。这个罪犯能选择这样的受害人,说明他有一定的把握,他觉得自己能够成功。对于正常人来说,犯罪是一个可怕的词,人们对于犯罪的本能情感是惧怕、恐惧。这个罪犯能够以一个相对冷静的心态进行如此残暴的犯罪,说明他对犯罪本身带来的恐惧已经变得有一定抗性,或者说麻木。二,罪犯使用乙醚让受害人昏迷,但进行性侵犯时受害人已经醒来,这一点从一些挣扎、擦蹭痕迹可以看出。罪犯明明可以再次使用乙醚,让受害人晕得更彻底,但他没有。他想要的是一个受害人未完全昏迷的侵犯场景,或许挣扎与反抗正是他喜欢的效果。那么这个乙醚的使用量就很值得人揣摩,这个罪犯可能对于使用乙醚已经有一定的熟练度。至于为什么时间拉到一个月内,是因为连环性犯罪通常发生于罪犯的性欲已经难以通过其他方式排解的情况,罪犯可不仅仅把这当生活调剂,而是当做一个‘必需品’。通常一个月内就会犯下多起,犯罪周期不会太长。”五条悟说完,扭头问夜蛾正道:“案卷都调出来了吗?检索到几条相关的?”

  夜蛾招呼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警员,那个警员恰好等到了最后几张打印文件,立刻抽出来顿了顿,小跑着送过来:“有八九件呢,这又有什么用?不会浪费时间吗?”

  五条悟从他手里抽走各个案件的详细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视浏览过去,口中还不忘对那个警员不怎么友好的质疑进行还击:“我也不想啊!可是贵局办事不力,这么多案子悬而未决,在下也很苦恼啊。”

  说话间,他又挑了几张案卷出来,一张张塞回那警员手里:“这个,去查一下受害人近期网络账户……这个,罪犯是嫌疑人ABC中的C……那件……”

  只是短短两分钟,五条悟就又顺手把三个案子侦破方向指导给了警方。

  从五条悟分析为什么这次的罪犯一定有过前科起,悠仁的小脑瓜就处于一个即便高速运转却仍然过载短路的状态,还未来得及表示惊叹,又见五条悟从那一沓案卷中抽出两小叠,将剩余的抛还给那警员。

  悠仁想凑上去看那两份案卷,而五条悟却先一步将案卷分散成其余人难以看懂的排布顺序。

  “这是?”

  “说中了,在这之前,罪犯另有两起犯罪。”五条悟定定地说完,顺手往嘴里塞了几颗糖。他喜欢以更具关联性,更有助于思考的方式看案卷这种信息十分不完全的东西。

  “那么我们需要先把这个现场查看完,至少先把尸体查验完?”

  “暂且放一放,让夜蛾保护好现场吧。更详细的案卷资料应该也快调出来了。很快就好,不会耽误的,我很相信悠仁的能力,所以也请悠仁相信我。这样的案件我会更喜欢沿着时间线整理推断,可以更好地模拟罪犯的心理状态。”五条悟把手放在悠仁头上,说:“别担心,我们可还没有未侦破的案子呢。”

  头顶传来的微微发沉的重量,和有些迟缓地传达到的温暖体温,让悠仁感到安心与放松。他无端地想起之前五条悟总喜欢揉自己的头发,他还因为五条悟的手法过于粗糙,像给狗狗乱顺毛一样,而小小地吐槽了一下。

  这是有认真反省吗?竟然只是轻手轻脚地摸了摸。悠仁这么想着,侧抬起头看看五条悟,后者目视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而这个角度看过去,五条悟的下颔线尤其突出。悠仁还是想感慨五条悟长得的确很有几分姿色。他自认不是习惯以外貌评判他人的人,也不怎么在意外貌,即便如此也还是会觉得五条悟长得未免太犯规了,是“连虎杖悠仁都会第一眼就忍不住觉得这个人好好看”这样的程度。

  五条悟挑出两张案卷,大步走到夜蛾正道面前朝他抖了抖这两张纸:“这两起案件所有的现场照片也打印出来,是连环作案。”

  夜蛾正道毫不迟疑地吩咐下去,同时向五条悟确定:“你准备先从那两起入手?那我先派人封锁好现场,你晚些时候再和虎杖君一起查看。”

  虎杖悠仁跟着五条悟一起向警务人员走去时,有些疑惑地问:“夜蛾警官好像对你很了解也很信任欸?”

  五条悟“嗯哼”了一声,解释说:“毕竟他那些破不了的案子都是扔给我处理的,而且从我高中那会儿我们就认识了,这点了解程度是应当的。”

  “高中就认识了?”

  “是啊,不过不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要被警官抓去教训,总之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已经打印完了。”

  五条悟将那一大沓标注了内容的现场照片在天台水泥台上排布还原成最贴近现场的模样,两手搭成金字塔状,指尖贴着嘴唇,蹙眉沉思。

  悠仁站在一边粗略地看了看照片,同时耐心地等着他的伙伴。他知道五条悟会把推理的一切告诉他。悟享受着把推理过程展示给悠仁的过程,享受着悠仁发自内心不加掩饰的崇拜与夸奖;悠仁也同样享受着悟精彩绝伦的推理与他那充满美感的智慧。

  “悠仁,帮我把后头那个吵死了的家伙揍一顿。”五条悟不耐烦地闭起眼,用毫无起伏又冷漠的语调说。

  悠仁并没有听见谁在吵,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是正往这边走的夏油杰——也许是来问一问情况,也许只是来寒暄一二。

  夏油杰没好气地反驳:“我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五条悟在嘴毒这方面从来没落过下风:“你思考的声音吵到我了。”他最擅长把能把人气个半死的嘲讽与胡搅蛮缠用平淡如水的语气讲出来,总能把气急败坏的人给噎得说不出话。

  悠仁只好转身示意夏油杰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夏油杰用口型对他说:“你也太惯着他了。”

  悠仁摇摇头,无声地笑起来,然后用口型回答:“我可拿他没办法。”

  那头的五条悟大概是思考完毕了,“啪”地一合掌,悠仁于是抛下夏油杰凑过去问:“已经推理完了?”

  五条悟有些许嘚瑟地“嗯哼”一声,然后很顺当地抬起手。悠仁反应极快地用手腕挡住了五条悟就要放在他头上的手:“我说,悟你是不是总忘了我比你大一岁,照理说我算你的‘前辈’?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五条悟放下手,很不满地小声嚷嚷:“怎么会忘——就算我确实完全不在我的大脑内给那些毫无必要的事留空间,我也从没把悠仁的事视为无所谓的事——首先,第一桩案件。”

  “于17天前发生,报案人是几个小孩。案发地点是一个废弃厂房,所以那几个孩子应该是去废弃厂房玩耍时意外撞见昏迷不醒的受害人。受害人同样是被乙醚麻醉而失去意识,身上有明显性侵痕迹,但犯人手法并不如天台这一案粗暴。受害人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可惜的是没能提供什么线索。受害人是一位女工,但不论住址还是上班所在地都离案发地点有一定距离,最后一次在公共场合的出现也离犯罪现场很远。因此显而易见,受害人是被乙醚放倒后被罪犯带去那个厂房行凶。”警员们三三两两的聚了过来,却都有意识地避让了五条悟,远远地听着或干脆站在悠仁旁边——那儿是最安全的,毕竟五条悟喜欢随手抓个倒霉蛋来现场模拟的习惯他们也都清楚,站虎杖边上是最安全的。

  “可是光凭乙醚这一点应该无法将那桩案子与这桩并案吧?用乙醚使受害人昏迷这一手法应该很常见才对。”悠仁右手虚握成拳,虎口抵住下巴:“还有什么原因吗?”

  “的确,乙醚这一点非常不具说服力,但很遗憾我恐怕还不能这么快揭晓答案。罪犯是个很严谨细致的人,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没有办法通过严谨的物证来证明这三桩案件系同一人所为。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用其他方法来进行推理,即便如此,别急,等梳理清楚后,是否是一人所为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事。”

  “继续吧——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并非男性,而是女性。事实上,罪犯所犯下的第二起案件,受害人同样是女性。这一点之后再提,我们先关注这里——”五条悟举起检查报告,朝警员们晃了一圈后递到悠仁面前,“第一位受害人吸入的乙醚有很明显的过量,甚至差点儿达到致死量。根据残留量来说,罪犯在侵犯后甚至还给受害人补了乙醚的量。这说明什么?”

  悠仁像小孩子发言一般高高举起手:“罪犯对于乙醚用量没有把握,而且并不是一个大胆的罪犯,应该……处于一个精神紧绷,十分害怕被抓捕,甚至有些风声鹤唳的状态?”

  五条悟弹出食指和拇指,冲悠仁比了个枪的手势:“Bingo!不愧是悠仁呢!”

  悠仁则两眼放光地激动道:“欸?真的吗?我说对了吗?”

  “那么那一起案子与天台这一案,应该是有着许多不同之处的,罪犯给人的印象也完全不一样。废弃厂房一案,罪犯对于使用乙醚完全不够了解,而且表现出了一个相对胆小、容易受到惊吓的形象。天台一案的罪犯,行事大胆疯狂,而且对于乙醚用量已经很了解,手法娴熟。废弃厂房一案受害者是女性,天台一案受害者是男性。通常来说连环强奸犯对于犯罪对象的选择是有一定标准的,犯罪对象性别不一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即便是双性恋,通常也会对其中一种性别有一定偏好,连环强奸犯对犯罪对象的要求范围则更小。这么看来,并案似乎是很愚蠢的一件事,不过别急,等第二起案子分析清楚,罪犯的心理变化和犯罪中的一些选择和行为就能佐证并案了。”

  “第二起案子,八天前,受害人同样是女性。在被乙醚迷晕后,被拖入男公共厕所侵犯,因窒息而死亡。验尸报告显示,受害人生前有遭到性侵犯、虐打的痕迹。尤其是脖颈处,有多处淤痕,受害人死亡的原因正是这些淤痕中的一道。不过,这一起案件中受害人没有吸入过量乙醚,而是一个相对合适的量,既不至于致死,也不至于让受害人在侵犯中途醒来——这里我认为,罪犯在两次犯罪之间有利用流浪猫流浪狗之类的小动物试验过乙醚用量,因此在第二次犯罪时表现出了对乙醚足够的了解。毕竟一次实战经验不允许他进步那么快,而吸入式乙醚使用不比喝感冒药,用量可不是一次多少剂这么简单。”

  “光是这样,恐怕说服力还是太小。”五条悟将一张案卷翻过来,当作一张白纸,掏出自己大衣口袋里的钢笔,在白纸上画了三道弧度一致、各不相交的曲线:“三起案件,彼此没有什么足够明确足够特殊的关联,为什么能并案呢?”

  “为什么呢?”悠仁跟着重复了一遍,拳头依然抵着下巴,渐渐皱紧眉:“果然还是……”

  “嗯?是什么?”五条悟循循善诱。

  “完全看不懂呢。”虎杖悠仁坦率地说。

  “的确,如果只是这样的案件是没办法关联起来的。但是,”五条悟用钢笔再画了一道弧线。这条弧线并不与之前任何一道平行,而是与前三条交错:“问题就在于这一条线索。”

  “这是什么我们遗漏的现场线索吗?”一旁的一个警员插嘴道。

  “不是,我毕竟是通过你们拍摄的现场照片和案卷来判断的。如果是现场线索被遗漏的话,那恐怕这回我也要栽你们手里了。”即便是正常交流,五条悟讲话也总带着点儿让人拳头痒痒的嘲讽味儿,“是犯罪升级与他的心理变化。”

  “第一起案件,罪犯在废弃厂房施暴——废弃厂房意味着什么?”

  “安全?既然是废弃厂房,被人撞见的概率应该很小。”悠仁接道。

  “没错。废弃厂房是一个相对封闭且鲜有人迹的地方,是一个足够理想的犯罪场地。除此之外,罪犯在这起案件中对待受害人的手法也相对不那么粗暴,暂时没有表现出连环罪犯心理上的暴戾、扭曲、行为上残忍这些特点。再加上使用乙醚不够熟练,在受害人已昏迷的情况下仍一次次加大剂量这一点,想必各位已经能初步描摹出罪犯的心理形象了。”

  “那么,第二起案件。罪犯选择在公共厕所的隔间,这又说明什么?”

  “公共厕所……奇怪,这明明是个有一定人流量,完全无法给犯罪者带来安全感的地点。”悠仁适时地提出疑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看起来很反常,但这就是那条‘相交线’了。连环强奸案中罪犯再次作案的原因是什么?很容易明白,是为了满足性欲。那么这个罪犯的情况,应该是在上一次犯罪中没能完全满足其性需求,他要寻找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了公共厕所这样一个十分容易被发现的地位。”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掸了掸灰,倚在墙边欣赏其余人的满脸震惊与嫌恶。

  “不好理解吗?想象一下你夜晚在家中拉上窗帘和伴侣做爱,再想象一下早晨时分你和伴侣在半开放的阳台做爱,是什么感觉?无论你内心是否觉得‘这可真是太变态了’,你得承认后者能给人带来更多心理上的刺激,对于罪犯这种追求性快感的人来说,这算是一针让他更兴奋的催情剂。”他一副轻浮佻达的模样,半敛着眸子,微抬下巴,隔着墨镜向下打量着周围人的神情。

  恶心,厌恶,恐惧。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能和罪犯想到一块儿去就已经够不正常的了,何况他这种轻描淡写地把变态心理掰开陈列在青天白日下的人——不只有一个人对他说过:“我觉得你才是最不正常的人,简直是个怪物。这种东西……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了。”

  他年少时初尝这种被视作异类、怪物的感觉,滋味其实着实不好受。那时他真的联系过心理医生,但是那位心理医生显然也对付不了他,能问的问完了,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却对答如流,可医生连他到底心理有什么问题也摸不清。两小时的会面时间,最后半小时几乎是两人面对面参禅。

  后来他就习惯了周围人的审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一步步站到更高的地方,俯视着这些人,同时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练习对象,练习剖析他们的心理。他以一种傲慢的态度回击这些目光。

   他鼻间发出细小的嗤笑,收回目光之时,余光自眼尾扫过,在悠仁的脸上落了一瞬。他其实不论看什么都喜欢仔仔细细打量观摩,但偏偏这会儿不肯让目光多流连片刻。

  如果是在悠仁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就算是早已麻木的自己,恐怕也多少会有些许难过吧。五条悟不是很想体会,但又无法不在意悠仁此时的神情——

  他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五条悟;此时天色尚早,不知哪儿来的那样明亮的星星,落在他的眼里,那样炽热耀眼,将阳光都衬了下去。

  五条悟心跳空了一拍,目光掠过,定在面前的虚空中顿了一会儿,才接着整理道:

  “此外,第二起案件中罪犯对待受害人的手法也更加粗暴。受害人身上有遭到虐待的痕迹,包括多处的、大面积的淤青。这是同第一起完全不同的,在第一起案件中,罪犯对待受害人的手法远不如这般暴力。他甚至要通过不断地、过大剂量地使用乙醚来确保受害人不在犯罪过程醒来,那么看起来他完全不可能会对受害人进行性暴力行为,因为这对于罪犯来说意味着大胆与风险。”

  “罪犯在前后两次犯罪中表现出了巨大的心理差异,加上天台这一次,呈现出了非常明确的犯罪升级:手段以及心理两方面都有体现。天台的细节和详情我还没有了解,但已经出现了具备犯罪升级的特征:犯罪对象从女性变成了一个还算健壮的男性,从强奸变成了有发泄性施虐的奸杀。”五条悟抬手勾过悠仁的肩:“走吧,去查看现场——该是我们悠仁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没走几步,他勾着悠仁的右手突然移开了。在悠仁的角度,五条悟的手几乎是被烫着了一样轻轻弹开,这让他有些不解。

  悠仁侧过头给五条悟递了个疑惑的眼神。后者坦坦荡汤地回视,余光却心不在焉地越过悠仁,投落在他依然抬着的右手上。他轻轻搓捻着指尖,面上却没有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依然不明所以地与悠仁交换着眼神:“?”

  悠仁:“?”

  五条悟心下了然,他突然把手挪开反倒使得悠仁有些不自在了。正在他权衡到底要不要把手搭回去,搭回去又要怎么糊弄悠仁时,大衣口袋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来的正好。五条悟行云流水地把手收进口袋掏出手机,是他母亲的电话。谢天谢地,他第一次看到这个通讯界面不是头疼而是庆幸:“母亲?什么事?”

  那头的声音温婉,又带了几分俏皮,听起来似乎是正虚掩了话筒对别的人说话:“小悟今天竟然没有挂电话,第一次就接了呢。”

  “……我听见了。”

  悠仁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听闻是五条悟的妈妈,不禁好奇,又第一次听五条悟这样无奈的口气,觉得十分好笑。他抿着嘴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笑出的气音。

  五条悟接着电话,一边不住地“嗯嗯嗯对对放心嗯嗯”敷衍他母亲,一边侧头瞥了眼捂着嘴偷笑的悠仁,空出左手捏住悠仁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掐了掐。

  “今晚要回家聚餐?为什么?”五条悟松开捏脸的罪恶之手,虎杖悠仁捧着自己被掐的半边脸一边“嘶嘶”地抽气一边抬头望向五条悟。他其实不是很能想象五条悟父母的形象与性格——说实话,他以为悟这样的性格该是早早与父母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断绝来往才养成的。

  “今天是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纪念日,每年都要一起聚餐,可小悟每年都不记得。”

  “我正在办一个案子,抽不开身。”开玩笑,聚餐时要来十几个家族的家主和家主夫人,或许还要带上那些个叽叽喳喳的小鬼头,他不仅要忍受仿佛进了鸭子养殖场一般的吵闹,还要应付社交,想想就要命。

  “啊呀啊呀,原来小悟遇见了棘手的案子,没法迅速解决,所以不能来聚餐吗?”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刻意。

  “激将法没用的,我是真的抽不开身,没有办……”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他,声音高了好几个调,又是虚掩了话筒对别人说的:“哎呀,看来小悟今天没法来了,他遇到个办不出来的案子,正要抢着时间去绞尽脑汁呢。”

  五条悟头上冒了青筋,咬牙切齿道:“案子已经办完了,我可以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这位女士,你狠。”五条悟说完又看了一眼悠仁,“我还要再带上一个人。”

  “再带一个人?小悟竟然也会带朋友回家吃饭了?是男孩子还是女……”

  “再见,我忙。”五条悟一把挂断电话,然后看向虎杖悠仁。

  后者正揉着自己的脸:“唔,怎么了?悟今天晚上要去赴宴吗?”关于这个要被悟带回家吃饭的人,他其实很有想法,按照悟的社交圈……社交点来说,多半就是他自己。

  五条悟从容地点点头:“嗯,你也要去。所以通知一下可怜的夜蛾先生,让他的警员们保护好现场。警方已经取证完毕了,尸体也已经基本查验完毕。这个季节的天气还不至于让尸体隔夜就面目全非,只是明天睡不了懒觉了——”五条悟说着伸了个懒腰,“走吧。”

  悠仁去知会夜蛾正道时,夜蛾给气得不轻。

  “只要有我在,什么样的案子办不出来?没有我的话,这个案子办不办得出来还要看诸君的本事。所以问题根本不在于这一个晚上。”这样的话即便从虎杖悠仁的口中转述出来,也还是将五条悟那气人的本领展现得淋漓尽致。

  夜蛾退让了一步:“明早请尽快前来。”

  五条悟带着虎杖悠仁坐上出租车,报了两人合租公寓的地址:“晚宴会比较正式,先回家准备一下——好麻烦啊——”他滑下靠背,把自己摊开在后座。悠仁觉得这也算一件了不得的本领了:五条悟就是能够把自己一米九的个头摊在已经塞了个虎杖悠仁的后座上,像只懒散的猫。

  “比较正式?有很多人吗?这样的话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不算多。”五条悟举起左手,晃了晃三根手指。

  “噢噢,除我们以外有三个人是吗?”悠仁放下心,笑眯眯地应道。他自认从前很擅长社交,但是从战场退役回来后就很少参与人比较多的社交活动了,基本都和五条悟混在一起。

  “不,是三十。”五条悟说,“三十家。”他看着虎杖悠仁那瞬间凝固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又补充:“最多三十,也可能只有二十多……”

  “我还是不必去了吧……”悠仁受到了惊吓,“这是什么聚餐啊?竟然有这么多人……”

  “我们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我父亲是家主。我父母还算和蔼开明,加上我有一个哥哥,所以我可以脱离家族,做我想做的事。”五条悟像是猜透了悠仁所想,三言两语解答了他所有问题,“像今天这样的聚餐,都会邀请其他的一些家族,和生意伙伴。”

  “那我就更不必去了啊。”出租车刚巧到达目的地,悠仁拉开车门抬腿就走。

  五条悟还瘫在后座,伸手一把拖住悠仁的小腿哭喊:“参加那种宴会很无聊啊!悠仁舍得抛下你可怜的同居好友吗?真的忍心吗?”

  司机八卦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车外有些行人也好奇地往这边看。悠仁拿他没法,只好说:“我陪你去就是了……那你也要先下车啊!”

  五条悟“腾”地坐起,在悠仁扶着车门、无可奈何的注视下,长腿一迈跨下车,从车窗结了账。

  这种行为就像小孩子为了得到想要的玩具所以在地上大哭大闹一样,奈何百试百灵,五条悟用得十分如意。

  悠仁不是很懂赴这种很正式的宴需要“准备”些什么,只好跟在五条悟后边转悠。五条悟一反常态地没有穿他那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很是骚包的大衣——五条悟曾经很严肃地抗议过,说这些长风衣都是简约低调的风格,只有黑灰两种纯色,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地方是张扬的,怎么能用“骚包”二字形容。虎杖悠仁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五条悟被长款风衣修衬出的身材曲线,不戴围巾时掩映在风衣衣领间的锁骨;然后又看了眼被挂起来的风衣……只能说,五条悟不论穿什么衣服都太过显眼张扬了。

  五条悟拉开最角落的衣柜门,里面挂的是整整齐齐且同样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

  对啊。虎杖悠仁心里的小人一敲拳头。这样的宴会肯定要着正装嘛!

  另一个小人适时地提醒道:“可是我们没有西装啊。”悠仁退役回来要处理许多事,因为承担不起爷爷临终前欠下的一大笔医药费所以不得不卖掉了旧宅,当时匆忙,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好。悠仁从小到大的旧衣物在衣橱里堆了好几年,想来他也穿不了了,索性打包捐给了福利院。现在的衣服都是后来买的——几乎清一色连帽衫、运动休闲裤,外加两件羽绒服和毛衣。西装贵且没机会穿,悠仁压根就没有买。

  五条悟懒得换新衬衣,正在扣西装扣子,他转身看着悠仁:“没有西装吗悠仁?”

  悠仁僵着脸尴尬笑笑:“……没有。”

  “我的西装借给悠仁的话,恐怕悠仁穿不了喔。”五条悟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挑了件西装抛给悠仁。

  悠仁披上西装,叹了口气——袖子长了一大截,松荡荡的,肯定穿不出去。

  “那悠仁得穿连帽衫喽,悠仁真的很喜欢连帽衫啊。”五条悟笑起来,“下次给悠仁订制一件西装好了——连帽款西装。”

  悠仁脱下西装丢到五条悟头上。

  出门时悠仁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五条悟:“这么穿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很丢脸啊?”

  “没关系,只是去蹭顿饭而已,顺便可以作为我应付父母的借口,不必紧张。”五条悟抬手恶作剧一般把悠仁的兜帽扣到他头上一通揉,“连帽衫很有活力嘛。”

  悠仁拍来他的手,语气凉丝丝的:“悟,你应该记得我今年28岁了,长你一岁。”话外音是不要太没大没小,把他当小孩子看。

  五条悟恶劣地伸手比了比悠仁的身高,手从悠仁发顶移到自己下巴:“看不太出来。”

  悠仁气得勾住五条悟的脖颈迫使他弯下腰,狠狠揉他那一头刚打理完的银发。五条悟低低地笑着,震动从喉结传到悠仁勾住他的小臂。

  虎杖悠仁知道五条悟很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向悟的父母问好时,他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即便是他从前开朗擅长社交时,也不曾应付过这样的大场面。

  五条悟带着他向里走:“看出来悠仁真的很不自在了。喏,那里是小鬼头们的专场,是唯一可以安心吃饭的地方——如果不嫌吵的话。我得应付一下那些麻烦事和麻烦鬼,会尽快的。”

  虎杖悠仁坐在宴会的“儿童区”,始终不明白悟到底为什么要带上自己,徒增麻烦。

  客人陆陆续续到场,悠仁始终坐在这一隅角落。饭菜和点心真的都很好吃,他嘴里塞得有点儿鼓,心不在焉地望着五条悟用端着装了果汁的高脚杯在桌席间辗转应酬:脸上挂着标准得体的微笑,动作优雅绅士,谈笑几句应付完这位又要转向下一位——时不时在转身的一瞬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五条悟今年应付宴会应付得很顺利,比往年快了好几倍,归功于“非常抱歉,但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赴宴,所以恐怕要先失陪了,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即便如此,当他整个转一轮下来打完招呼,站定在悠仁旁边时,也已经有些晚了。悠仁大概实在等得无聊,又有些疲乏,支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他像是察觉到了五条悟走近,迷糊着睁开眼:“悟?结束了吗……我们回家去吧……呼……”他似乎是想要让五条悟拉他一把借力站起身,牵住了五条悟的手,却不小心又睡了过去,因此只松松地勾着五条悟的手指。

  “小悟和那个男孩子是什么关系?头一次见你主动带人回家里来呢。”五条夫人笑得温婉,语气却带着揶揄和捉弄人的意思。从之前她激五条悟赴宴便可以看出来,想必五条悟气人挑事的本领正是继承了他母亲,又从小耳濡目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五条悟抿了一口果汁:“合租的室友。”

  “室友?真难得啊。”五条夫人带着笑意叹道,“因为我们小悟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一个人待着嘛,总是孤零零的,连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都是高中之后才交到的。‘室友’对于小悟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亲密关系了呢。”

  “悟?结束了吗……我们回家去吧……呼……”

  五条悟捞着悠仁右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亲密关系……吗?

  他低头望着虎杖悠仁,挂了一晚上的标准笑容逐渐淡落下来,化成一个更温和真挚的弧度。

  五条悟躬下身,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揪住悠仁的耳朵晃了晃:“走吧,我们要回家了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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