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口声声说着羡慕自己的头发，却又不肯多费一点心思好好打理。萩原研二无奈地在心里叹息。
为什么她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呢？明明也不算很麻烦啊？就是多上一层护发素，再抹一层发膜的事。比这更夸张的护理他都见过。
至于他自己嘛，平时图快，也就随便用洗发水搓两下、冲水、自然风干、完事。头发被这么霍霍还能柔顺纯属天赋，甩下头就能去拍广告的那种。
以她的发质，如果只用洗发水就是对头发的摧残。但是她又懒得折腾，那就只好让他代劳。
她人已经迷迷糊糊了，一点也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
萩原研二认命地叹了口气， 把人从床上捞出来，打横抱到浴室，顺路用脚勾了个小板凳。
他把半梦半醒的女性放在小板凳上，侧靠着墙坐好。
他觉得自己的裤子还能再穿一天，就依着她之前的说法把它脱到外面，只穿着上衣和内裤回来。又拎了个板凳放在她的背后，自己也坐上去。接着把她揽到怀里，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稳住她，另一只手开始给她剥衣服。
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萩原研二早就对此波澜不惊。
他一件一件地脱掉她的衣服。上衣，内衣，裤子，还有内裤。动作缓慢而小心，生怕把人给整醒了。
女性赤裸的身躯整个靠在他怀里，软成一滩。
他本来就高，这么一对比更显得她纤细小巧。可其实在女性里面她也算高的了。
萩原研二把从她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团吧团吧，一股脑抛到洗手池里。衣服正中远处的池子，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就像会为了丢垃圾丢得很准而洋洋得意的小男孩。然后扶着她的那只手转移到她头上，微微扣着固定，另一只手轻轻扯掉她的发圈。
失去束缚的瞬间，她满头的发丝一下子绽开，隔着一层衣服毫不留情地刺挠着他的胸膛。
……实在是太糟糕了，难怪做的时候她总是要把头发扎好。
萩原研二不准备脱掉自己的衣服，就这么穿着上衣给她洗澡。如果脱掉的话，身上滑溜溜的没啥摩擦力，她就会掉下去啦。
他探身够到花洒，把它偏到一侧调试水温。
男性体感温度总是会比女性要高，所以他把水温调得比自己平时习惯的稍热一点。
先把水对着她的小腿冲，见她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便明白水温差不多了。然后将花洒慢慢上移，冲洗全身。
水珠从她身上不断落下，打湿了她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萩原研二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没能幸免。
简直就像是在给小猫小狗洗澡一样，他想。
对于两人的姿势来说，清洗身体这个步骤总是有许多不便。不过他手长，他知道他可以。
左手始终揽着她，右手单手把沐浴露挤在浴球上，抓握几下便出现了雪白的泡沫。
两个人自己洗澡的话其实都不会用浴球这种东西。但是有了这玩意就能单手操作了，所以萩原研二就跑去买了。
他从离自己最远的腿开始，把泡沫抹在上面，修长灵活的手指打着圈揉搓。
这家伙倒是挺享受的，睡得舒舒服服的。眉宇舒展，表情很柔和。
我可是在辛苦地伺候你啊，居然连点奖励都没有！
萩原研二的心里突然涌上了莫大的委屈，恶趣味地用手指将泡沫点在她的鼻尖上。然后满意地看到怀里的人皱起眉，不适地扭动了一下……接着把头往他怀里蹭。
……完蛋，做得过火了……太可爱了。萩原研二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只好竭力专注于抹泡沫。
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的手擦了一遍。萩原研二加了点力握住她滑溜溜的肩头，另一只手又挤了些洗发水，在她头皮上轻轻揉搓。不一会儿，她的头发也盖满了白色的泡沫。
中国南方不会下雪，她来东京那次运气不好，也没下雪。这泡沫某种意义上算是满足了他对欣赏雪里的她的愿望。
他把头抵在她的后脑上蹭了蹭，让自己的头发也粘上绵密的白色泡沫。
没有白发，没有雪，即使只是白色的泡沫，也能算是共白头吧。他不负责任地想着。不过，她不会喜欢这个想法的。
她总是强调自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不值得他做出这样的承诺。
啊啊，这种事情……我不会让你跑掉的，身体也好，心也好。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人搂得要嵌入自己的身体，引得怀里的人又是一阵扭动。
好啦好啦，我不闹了。他把她额头上的泡沫撇开，低头将唇贴上去。这就好好给你洗头。
萩原研二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划过，一下一下地梳着，每来到发尾就揉搓一下。接着把手整个没进她的头发里，按摩头皮。
头发在手指底下相互摩擦着，沙沙地响。除此之外，浴室里只是回荡着一两滴水滴落的声音，磨砂窗外的微弱风声，以及她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声。
即使这事干了好多次了，萩原研二还是搞不懂。她怎么会这么放心……神经大条……能睡？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一个男的怀里，怎么能睡得这么沉的？
小懒猫。他用气声笑笑。
他感觉差不多了，就把花洒拿来冲水。她身上的泡沫听话地随水滑下，流到脚边，在下水道口聚成一小堆。头上的泡沫顺着发梢流下来，流到她的肩头和脊背上，还流到萩原研二的衣服上。
不过他可不在意这些，反正待会也要洗。
顺带一提，因为中国人没有泡澡的习惯，她家的浴室里自然是没有浴缸的。但是有一个当做代替品的浴盆。这是那年自己出现在她家的时候，她想着他会不会想泡澡，特地买回来的。
说实话，作为警察，萩原研二连同他的同事们根本没那个时间舒舒服服地泡澡，大都是冲个凉完事。还在读警校的时候也是，甚至只能挤公共澡堂。所以这个习惯其实早在警校时期就已经算不上习惯了。
但是回想起来，还是非常开心。又好笑又感动。
她怎么这么可爱呢？明明自己说着只是互帮互助解决需求的关系，却又对他掏心掏肺。
给她冲干净头发之后，又拿发膜抹了一层。她平日里桀骜不驯又粗糙干涩的头发一下子变得油光水亮起来，在他指间服服帖帖。
萩原研二用浴巾把她的身体裹好，防止着凉。再拿了条毛巾把她的头发包起来。然后轻轻让她靠着墙。自己悄悄起来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趁着让头发吸收发膜的时间，飞快地冲了个澡。
真是争分夺秒。
自己这边快结束的时候，萩原研二把她头上的毛巾解开，冲掉剩下的发膜。
他身上的水都还没完全擦干就匆匆忙忙套上睡衣，后腰的布料被水磕磕绊绊，团在背后。
他无暇顾及这么多，只想抓紧时间给她穿衣服，吹头发。
出去拿吹风机的时候，萩原研二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
他翻出丢在旅行包底下的手机。这才发现自从下了飞机之后就没动过，自然是忘记开机了。
一开机，赫然出现的提示窗口上是来自松田阵平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
「见着人了吗？在那边咋样？」
「……喂？」
「萩？」
「喂喂，回个话啊？」
萩原研二咧了咧嘴，即使对方看不见，也还是摆出一副心虚的表情。一只手提着吹风筒，另一只手仓皇地打字。
「sorry我忘记开机了——！她睡着了不方便打电话！」
秒回。
「好歹记得开机啊！！！！见了女朋友啥都忘掉了是吧？？预计落地时间是六点多吧？之后那么长时间干啥去了？？」
还没等他想好回复，对面又是一条。
「……你不用说了……那么着急？」
萩原研二一下子笑出声。自家幼驯染其实也不是不懂嘛。
「没有！！不是啦！刚刚帮睡着的小猫洗了个澡，有点累但是超——棒的说～心灵都被治愈了～」
向来秒回的松田阵平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分多钟才慢悠悠地回复。
「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羡慕。」
「小阵平酸了吗wwwww？」
「……你又学的什么流行语啊。」
「是中国这边的流行语～意思就是羡慕嫉妒啦、吃醋啦，所以叫酸了。」
「才没有。」
「w那就是想我啦www？冷落小阵平实在是我的罪过，但是女朋友太可爱了所以不得不这么做了～」
「……」
「有女朋友真的超——棒的，小阵平要不要也去联谊啥的碰碰运气？或者用中国的说法，去相亲试试？」
「……还是算了。想象了一下我也会变成你那样就一阵恶寒。」
「诶……好伤心……被嫌弃了……我去找我的亲亲女友了——」
「……你快滚吧。」
萩原研二满意地关掉屏幕，给躺在床上的人吹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要把头发竖着拎起来吹才好。
这她一个人可办不到。他耐心着一点一点地摆弄着吹风机和她的头发。
他要将自己填满她的生活。

小剧场：
萩原研二借住在我家的那段日子，有次我带着还是非.法入境的他出门逛街。
街头有个超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一句深圳人都能背出来的广告词。
我背朝广告牌面朝他，大声念道：
“来了就是——深圳人——！欢迎萩原研二先生！”
发言完毕，我嘿嘿地笑了。

萩原研二再次见到这句广告词，是在地铁里。
因为后来他真的在这里办了张地铁卡（也学了一点中文），专门用来在机场东和她家那站往返。
真是方便，赞美深圳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