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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枫】生花

作者 : 时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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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枫原万叶 , 流浪者 , 散兵

标签 散枫

状态 已完结

884 19 2024-2-14 10:23
导读
新年快乐!

正文8k左右,老样子我原著向战士,对未来做了一点点发散。很多想说的都写在结尾后记了。大人,请用年夜饭.jpg

    生花

    文 by // 时式辰

   

    勾勒出眉目,捏造出身形,纤细却有力的四肢不肥不瘦,平坦的胸腔下,空洞的胸膛正等待着创造者最后一步收尾。

    看着基本完成的作品,谁人轻轻地叹息。

    相同的发色,相同的面庞,相同的身躯,相同的…

    手指一顿,便是久久的沉默。

    那人又叹息一声,取过毛笔,笔尖沾染上正红的涂料,在那副干净的眉眼尾部,画上长长的红妆。

   

    *

   

    鞭炮声响彻云霄。

    一年一度璃月的海灯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起了大红灯笼。一盏盏霄灯映着夜色,在空中化作漫天星辰。

    “不错吧?”

    空回头朝着他笑笑,牵着荧的手又走两步,留出了一些私人空间给身后的二人,同时遮掩住他眼底划过的纠结与犹豫。

    枫原万叶被他眼底闪烁的光似有吸引,忍不住想追上前,垂落的袖摆却被一只白净骨感的手拽住。

    “走吧,给他们兄妹二人一点时间。”

    身着青衣的修验者扶了扶帽沿,望着天边的霄灯,不经意间流露的隔世与落寞叫枫原万叶软下了心肠,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阁下说得是。好不容易接回了妹妹,旅行者也需要一些时间和家人共处吧。”

    流浪者没有回应,枫原万叶也不在意,反手拉着他走向热闹的人群。

    今年海灯节空邀请了他们来沉玉谷一叙。相比起璃月港,万叶对沉玉谷并不那么熟悉,只是偶尔在搭乘大姐头的死兆星时,途经翘英庄品过那么一杯茗。

    水乡的风土和璃月港不尽相同,不变的却是人们过年时一样的欢快与祝福。

    接过商贩递来的纸笔,万叶抵着尾端思索着今年的愿望,感受背后不言自明的灼热目光,心下不禁无奈一叹。

    又来了。

    这次从他意外在须弥坠崖,从小吉祥草王的智慧宫中醒来,流浪者阁下便一反往日冷淡的模样,几乎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他身旁。

    这种重视程度几乎叫他受宠若惊,但同时又分外不能习惯,万叶的须弥之旅被拖着,结伴浪迹了数月,才终于借着海灯节的名义离开了须弥来到了璃月。

    自天理之战后便许久不见的旅行者,自然是十分高兴与他相逢。却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空总是在他视线注意不到的角落,看着他和流浪者的背影,流露出一抹复杂。去询问他,又会犹豫地皱起眉,最终笑着摇摇头。

    不需要解读就能看出他有事在瞒着他。

    万叶回过神来,祈愿的纸条上已经写下了他最真实的愿望。

    比起他们想隐瞒他的真相,他只希望不管是空也好,流浪者阁下也罢,他们眉宇间的忧愁,能尽快消散吧。

    流浪者没有动笔,在一旁看着枫原万叶写下这些,漂亮的眉不自觉又皱在一起,叫枫原万叶轻轻点开,似是苦恼一般笑着打趣:

    “正是不想见到您这么一副表情,在下才写下这样的愿望的。”

    人偶的嘴开开合合,大抵是想说些“多事”“多余”之类的刺话,最后却不知为何咽了下去,在枫原万叶疑惑的目光中与他道歉。

    “抱歉。”

    “从在下醒来起阁下就一直在道歉了。真的没关系,我不在意。”

    据他所说,万叶会这样都是拜他所赐,是他的不是。连小吉祥草王都默认了这一点,宽慰地叫他接受流浪者的道歉就好,不然他心里只会一直愧疚。

    于是万叶不得不一次次地告诉他,他不曾在意,不管是意外坠崖,还是说现在他无法点亮风神眼的事,万叶真的没有介怀。

    可每每这时,流浪者的反应并不是松了一口气,相反,人偶脸上的阴郁愈发暗沉。

    他多半是有事在瞒着他。

    就像犯了错的孩童,不敢告诉大人他做的错事,只能一遍遍地道歉,即使得到了原谅也深知这不过只是谎言,总有一日会被戳穿。不安又倔强。

    枫原万叶郁闷地鼓了鼓脸颊。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可怕的人吧?流浪者何必这么惶恐,一副死也不愿向他开口的样子。难不成他还能复活了枫原家老少又送他们重去轮回不成?

    地狱笑话,并不好笑。

    反正流浪者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对吧?他图什么。除此以外,枫原万叶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叫人偶的嘴这么硬,瞒他瞒得死死的。

    “海灯节过后,我就回去须弥了。”

    在他思绪有些过于发散之时,一旁的人偶突然这么说道,顶着他惊讶的目光,咂嘴拉下斗笠遮住了他半边神色。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一直跟着你吧?少自作多情了。”

    枫原万叶摇了摇头,笑容间带上些许的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祝阁下一帆风顺,海灯节过后我大概会回去死兆星,届时有缘再会吧。”

    人偶欲言又止。

    “…你若是恨我,便来须弥找我吧。我会在那里等你。”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对枫原万叶开口道出真相,正如当初那日一般,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

   

    他做了一件错事。

    他的人生,仿佛是一辆失控的列车,从来不懂得及时止损,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加速冲刺,直至坠入深渊无力回天。

    从枫原万叶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没有后路了。

    他又做了一件错事。

    轻盈的风神之眼失去了颜色,枫原万叶没有在意,一如既往将神之眼甩在身后,就像过去的他那般,似乎从来都不曾在意过神之眼的贵重,也不觉得自己身为神之眼的使用者是多么稀罕的大人物。

    在旅行者身侧有着数不尽的能人异事,听得到风语的人类少年,在其中或许确实不算多么出彩。

    即便有什么接下将军的一刀,枫原家最后的末裔,这样种种的事迹,在时间的流逝下,枫原万叶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传闻中褪色,成为历史上微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但那是对历史,不是对流浪者。

    枫原万叶,丹羽的后代,枫原家最后的后人,接下无想一刀的人类。是他所有罪恶的成载体,是他所有愧疚的身外身。

    直到失去了枫原万叶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他所有的纠缠与爱也好,执念与恨也罢,随着枫原万叶的死,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不是什么战争,也没什么意外。枫原万叶的这一生开头波澜壮阔,结局也随他的意平淡温馨,老老实实寿终正寝,熬得比鹿野院还久。

    说来也巧,在他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流浪者命运般地来过稻妻,在不知名的小河流旁,遇上顶着斗笠,一个人老神在在钓鱼的枫原万叶。

    彼时的他年岁已大,满头的白发中的那一抹红却还同他记忆里一般耀眼夺目。

    流浪者席地而坐,陪着他钓上了那么几个时辰。老大不小的人了,到了这个年纪却反而显露了些他年少时不曾展现的童趣,钓上一条鱼便可以高兴许久,兴致勃勃地交予他的手中。

    “幼稚。”

    容貌不曾变化的人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接过他们辛苦一上午的成果,起锅做菜的架势甚是娴熟。

    “哈哈是吗?”枫原万叶笑得开怀,“定是见到了阁下,令在下万分高兴。”

    明明已是迟暮之年,老人的笑声却银铃般清脆,流浪者余光里恍惚见到了当初意气风发时的少年,手执一枚绿叶,察觉他来,噙着一抹笑意,抬手便为他吹上一曲。

    那阵风肆意地吹过他的胸膛,嬉笑着拂过他的耳畔,调皮地在他的发梢起舞。他伸手去抓,手心里只有微风溜走时留下的余温。

    不久他就听闻了枫原万叶的讣告,行色匆匆又收拾收拾重返稻妻。

    灵堂坐着许多熟人,也少了许多面孔。枫原万叶属于长寿,更多的人类同伴早在他之前就已离世,连他自己都参加过不少友人的葬礼,早早准备好了这一天的突然来访。

    流浪者很平静,就如同他之前礼貌参加的其他葬礼一般,献花默哀,最后散场。

    这个世界离了枫原万叶,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须弥还有等着他处理的事物,流浪者没有久留,匆匆别过了稻妻,转头一把扎进了公务的海洋。

    一百年了,人类都差不多三代了,沙漠与雨林重新建交,地质改善也不是短短百年就能够解决的事。大贤者又换代了,纳西妲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就是某一天忙碌完的午后,他执着钢笔的手拂过耳畔垂落的发丝,突然间发现,风停了。

    已经没有会调笑拂过他耳畔的风了。

    “纳西妲,我去一趟稻妻。”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智慧的草王早在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之前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景,合上手中阅读了一半的书籍,纳西妲轻巧地跳落在地面,翠绿的眼眸不容他逃避,“你能承担起这样的后果吗?”

    他哑口无言,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最后一次与枫原万叶相见的那一天。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他的眼里不是那具年老体衰行将就木的身躯,而是内里不变,甚至在时间的河流中打磨的越发光彩照人的,那个独特的灵魂。

    他张了张口,喧嚣的风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认真,停下了顽皮的步伐,静静地等待他将压抑了太久的话传达给那个人听。

    枫原万叶似有所感,偏过头来看向了他:“流浪者阁下?”

    被那对温润的红眸注视着,人偶喉结微动,几番开口,那人都耐心地等候他未出口的话语,不催促也不紧逼,只是带着包容的笑意,一直注视着他。

    “…我还有话没和他说。”

    那天的人偶直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于是这句话便一辈子再没有机会传达给那个人了。

    “我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我过不去这件事。”

    明明是他自己放弃了机会,是他自己选择的沉默。可到头来,又是他过不去这个门槛,放不下这份遗憾。

    纳西妲的目光里只有温柔,她踮起脚尖,拍了拍人偶弯下的肩膀。

    “一路平安。”

    他持着纳西妲的信物,一路进了天守阁。

    早在旅行者还在提瓦特对抗天理的时候,借着他的面子,流浪者和影就已经说开。虽然彼此互不干涉,但对于这个被当初不成熟的自己制造出来又丢弃了的人偶,影还是心怀了一份愧疚。

    没费什么口舌,他就从雷电影那里得到了详尽的人偶制造技术。

    从纳西妲那里拿到了世界树空白的枝丫,流浪者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完美复刻出了他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身形。

    温柔的眉眼,柔软的发丝,对剑客而言稍显瘦弱的身躯。

    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追逐着那人,直到刻画人偶的时候,他才惊觉,枫原万叶的一笔一画,他甚至可能比本人来得更加了解。

    原来有那么多细节,暗示他不成功的自我欺骗。

    至于枫原万叶的记忆,他则是借助了旅行者的力量。

    重回提瓦特一游的王子殿下迟疑不决,半晌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总之把万叶的记忆都已经给了出去,到了这时候又何必再犹豫呢。

    在人偶转身离开前,空抢先一步低声轻问。

    “心脏呢?你准备怎么做?”

    “…我自然有想法。”

    修验者拉着帽沿走入风雪之中。

   

    *

   

    报废了数不尽的材料,神造的人偶才终于完美掌握了他的制造者传授给他的人偶制作法。以纯白的树枝为载体,记忆中的那个人得以在这世间重现。

    窝在纳西妲为他开辟的小房间里,环视四周那些他不满意的残肢断臂,流浪者一时竟有了一种可笑的头晕目眩。

    命运仿佛一场玩笑,他最终居然走上了雷电影走过的路。

    到他成为执笔之人,完成了最终之作后,明明应该是松一口气,他的手却居然在微微颤抖。

    这种期待又恐惧的感情,当初巴尔泽布将他制作出来的时候,也会是一样的心境吗?

    一瞬间他想后悔。罔顾本人的意志,只是凭他一己之私,叫圆满度过了人类短暂又绚烂一生的枫原万叶再次回到这世间…他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枫原万叶会高兴以这样的姿态迎来新生吗?

    过于直白的答案叫他晕眩,可到了这一步再让他放弃,却又无论如何生出了不死心的不甘。

    对着这样一张脸,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下得去手毁掉他…那找一处无人会发现的秘境将他掩藏…?

    他撑着工作台掩面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他如此憎恨巴尔泽布,却又无力地发现,他居然与她如此相像。

    但他绝不会做和她相同的事。

    正是饱经了这样的苦,他才知晓创造者高高在上的怜悯,不过是对造物满不在乎的丢弃。

    珍贵的匣子打开,黑色的绒布上,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摆放其上,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透明的心脏。

    那是他和蒙德那个人造人交流技术时,与对方约定了的交易。

    “你用了什么原料?”

    收到的成品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期,流浪者诧异地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说实话,他对于这项交易没抱有太大的希望。雷电影制造他时使用的能源可是神之心,在天理之战七枚神之心都消失了之后,再想找这个规格的器物,除非叫旅行者去提瓦特外面抢一个回来。

    不过他对枫原万叶本就没准备做这么高的武力值。枫原万叶不是个在乎力量的人,虽然也喜欢刀剑武艺,但他更喜爱游山玩水。有实力自保足矣。

    他又不是准备把他送上神位,只是希望他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只要枫原万叶存在,他的风就不会停。

    “你可能不信,”名为阿贝多的炼金术师,明明创造了一个奇迹,神色却不似常人所想那般狂热或自满,只是淡淡地将这枚与风有着类似颜色的“心”,交到人偶手里。

    “是塞西莉亚花。”

    一朵突然出现在他桌子上的,纯白的塞西莉亚。

    “这样啊。”

    人偶了然,没有兴趣了解某个热爱摸鱼的风神大人突然的心血来潮。

    他回到了净善宫,选择在那里,让纳西妲为万叶调试记忆的锁。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我想他也会觉得混乱吧。”神明对他笑了笑,“别担心,随着时间和遇到的事,他的记忆会一步步解开。”

    这个举动其实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谢谢。”

    他注视着平台上沉眠的少年心神不定。

    风神的祝福,雷神的技术,草神的原料,旅行者的记忆,和一位曾差一步登上神位的神造物不懈的努力,才能换得与错过的遗憾再一次擦肩的机会。

    眼尾的红妆颤动,那对掩藏在皮肤下枫红的眼眸再一次睁开。

    “流浪者…阁下?”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少年,手指动不了一根,却会在他忧虑的眼神里先一步扬起笑容,温和而包容地望着他。

    胸腔里沸腾的虚无终于平息,他回望着那双眼,肩膀是坠入深渊般的沉重,脸上却叫他勾起了笑。他感觉到了陌生又熟悉的业火焚烧过他的脊梁。

    可能吓到了他,枫原万叶温驯的眉眼皱在了一堆,动了动身子却无法坐起,只好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眸,迟疑地喊着他的名字:“流浪者阁下?”

    风没有吹起。

   

    *

   

    等枫原万叶能够起身,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人偶不会说谎,只能模糊焦点含糊过去。纳西妲在一旁做了些引导,叫小少年相信了他只是在须弥旅途里摔了崖,磕坏了脑子。

    流浪者扶额,可一时之间他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谎言,只好悻悻闭了嘴,拉着枫原万叶出去走动走动。

    “记得帮我带枣椰蜜糖。”

    “知道了。”

    枫原万叶被他拉着,没有异议地随他一道行动。

    刚开始的两天,他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没有力气,熟悉的风更是失去了所有的味道。但好在症状不算严重,歇了两天他便能轻快地从床上起身,挥刀间也没了生涩。

    洗漱时看到镜子,万叶注意到他的眼尾多了一抹红,和流浪者阁下同款。稍作打趣,人偶还会抱着手臂转头装作与他无关的样子,甚是新奇。

    可惜过了水红色便没有了,再叫流浪者去画,他却说什么都不愿意。

    一切都很平常,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可能只有,枫原万叶的神之眼不再发亮了吧。

    许是本就不那么在乎神之眼持有者的身份,又或许是他对于点亮一枚暗淡的神之眼有些操作心得,枫原万叶对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有没有神之眼,风都是乐于向他诉说的。

    “我总有一种,唔…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这样的感觉。总觉得不是很意外。”他拿着那枚暗淡的风神眼,对着日光像是第一次拿到神之眼时那样仔细观察着,最后不在意地又挂回了他围巾后摆,神色轻松。

    “只是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在下也不至于柔弱到失去了神之眼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枫原万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流浪者却没法像他那样轻松。

    明明得到了风神的祝福,属于枫原万叶的神之眼却依然暗淡无光,仿佛是专门为了打破他自欺欺人的表象,讥讽他徒劳的错上加错。

    他甚至想过不见枫原万叶。

    在每一次少年呼唤他的声音里,他都能感到那些欢欣夹杂着的种种苦涩,使他在枫原万叶看不到的死角里,暗暗揪住了胸前的衣料。

    就是这东西叫他一直以来活得像个笑话,现在它又开始不安分了,它又让他饱受煎熬。

    “你还好吗?”

    没了神之眼的少年,感官依然敏锐。明明没有任何破绽,枫原万叶还是嗅出了流浪者不佳的心音。

    “我很好。”

    人偶说的自然不算是假话。

    这两个月,他和枫原万叶朝夕相处,带着对方踏遍了须弥雨林,听过少年跳下巨木时欢快的笑声,也见过他在雨下沉默的静谧。

    哪一种都是他不曾了解过的枫原万叶,是远远躲在须弥的他无法从传闻里知晓的枫原万叶。

    他真的感到高兴,即便这份喜悦带着毒,叫他痛苦又上瘾。

    他小心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专门往人烟稀少的奇观钻去,尽可能地拖延他回想起一切的时机。枫原万叶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却也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无言地跟着他在须弥游荡了两个月。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对须弥也甚为熟悉了。

    当枫原万叶提出璃月的海灯节将近时,流浪者意识到,这就是他该放手的时间。

    足够了,从死亡手里偷出的时间。不出预料的话,未来长久的岁月里,这个人也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继续他的旅途。

    只是他的话没能说,他的风没能起罢了。

    与枫原万叶分别,流浪者想他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北斗早已去世,如今的七星,除了那位混血麒麟仍然在位,早就又换了一批人。

    而且他特意把旅行者留在了那里,枫原万叶要是有心,能直接从他那得到所有答案。

    他以为知道了一切,枫原万叶很快会来找他,生气谴责他做的这些,却不想,一周,一月,三月,一年,那个少年再没有音讯,更别说是来寻他了。

    流浪者诧异,转念一想,大抵是枫原万叶不想再见到他了吧。

    这样也好,左右叫他不会看见他就心头沉重。

    本来他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少年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好?顶多是他的遗憾没能得偿,他的罪孽愈加深重。

    无所谓,恨他也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好得多。

    他把自己埋在数不尽的工作里,不理会小草王的劝阻,没日没夜地住在了智慧宫。教令院的学生们面对阿帽导师日益增长的威压,苦不堪言。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阁下,不能仗着人偶之躯就如此肆意妄为。”

    礼貌的敲门声,他本以为又是哪个倒霉学生来找他挨骂,却不想手中的公务被来人一把抽走,少年清丽的音色带着轻浅的笑意,一眼望进他诧异的眼眸里。

    “精神还是会疲惫的。”

    “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是这种轻松的态度?你居然还愿意来见我?

    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堵住了他的喉口。枫原万叶转身将他的工作放置于一旁,没有看到人偶此时复杂的神情。

    不过猜也猜得到了。

    若不是小草神联系上了他,他本来没准备这么早来见流浪者的。

    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挂着轻松的笑容,他邀请已经在智慧宫宅了很久的阿帽大人,去外面走走。

    “事先说清楚,在下并没有生气。”

    今日天公做美,枫原万叶感受着吹过身旁的风,伸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发丝。他的神之眼仍绑在身后,灰暗的色泽像一颗仿制的玻璃球。

    算是对人偶细腻的心思有了数,无论接下来他们要讨论什么,枫原万叶都得先直言告诉人偶他的想法才行。

    不然他又会陷入自责里吧。

    一边痛苦自责,一边又死也不肯放手,哪怕只有折磨也甘之如饴。流浪者阁下真是…

    他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笑。

    “感谢您千方百计将我再度召唤到这个世间。”

    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向他解释清这点。直视着那对瞪大的双眸,枫原万叶轻笑,再一次郑重地向他道谢:“谢谢您。”

    这份心意,不该是令人痛苦的源泉。

    “虽然身为人类度过一生已令在下十分满意,但既有机会长久行走于世间,在下又怎么会责怪阁下。”

    说着他都觉得无奈。

    旁人恨不得是拿长生做不得了的大礼,唯有这个人,费尽心力居然还怕他会责怪…

    “在下真的是太迟钝了。”

    早该明了的,那些视线的背后隐藏着他多么炽热的真心。

    “但阁下也有错。在在下生前一字不提,到了现在用这样的手法弥补遗憾…”摩挲着无光的神之眼表面,枫原万叶扬起了一抹苦笑,“太晚了。”

    以记忆的方式复活,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真的是同一个“枫原万叶”吗?

    “虽然在下并不在乎这件事。阁下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吧?”

    要说他们两个还真是有趣。被复活的那个没有执念,复活者苦苦追求。被复活的那个没有纠结,复活者绕在自己画下的圈里进退不能。

    所以他才没准备这么早来见流浪者。

    人偶还没有捋清自身的想法,这个时候与他相见,只会加重他的迷茫。可草神的联络让他又觉得,这么放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似乎不行,流浪者又钻进牛角尖去了,不如尝试直接说开。

    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他不想让人偶难过,要说为什么…可能,他也对那位浪客抱有过几分好感的吧。

    “那个时候,若是阁下能够告诉我,那么在下…许是会感到高兴吧。”

    没有说出口的话,得到了太晚的回应。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如同新生儿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时,源源不断落下的滚烫的泪水。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喜欢你…”

    “我很高兴,谢谢你。”

    即使用手掩住了面庞,指隙间仍有晶莹的水珠从中漏下。枫原万叶揽着流浪者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眼泪染湿了围巾,偶尔也有几滴落在了他的锁骨上,触感冰凉。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嗯。”

    枫原万叶温柔地抱着人偶,对这些爱的话语,他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

   

    海鸥鸣叫着划过天际,停靠在奥摩斯港的船只扬起船帆,出航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少年武士如他无数次见到的那样,迎着海风吹着一枚叶笛,偶有亲近的海鸥飞过他的身侧,少年会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拂过它们的羽翼。

    无色的神之眼随着他的动作,在黑红的围巾尾端摇摆。

    枫原万叶没在须弥久留,据他所说,他下一站想去枫丹转转,水下的体验很新奇,适应了新的身躯之后,他想去些以往不好涉足的海底遗迹。

    流浪者靠着围栏,懒洋洋地抬了抬帽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似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哪里变了。

    那枚风神之眼仍是没有亮起。

    “阁下若是有意,可以随时来找我。”说着少年带了些揶揄,“可不要又是在下不来找,阁下就没影。我会给您写信的。”

    “啰嗦,知道了。”

    挥了挥手,人偶的目光偏移,染上红的耳廓不难看出,他是回忆起了前两天告白的场景,又一次尴尬了起来。

    即使少年温柔地抹去了他所有的眼泪,他最终也没有接受他的告白。

    “理由,您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过不去的从来不是枫原万叶,而是他自己。

    那枚至今没能点亮的神之眼,缺少的不是风神的祝福,不是枫原万叶的愿望,是他无法吹起的清风。

    他们坐在兰巴德酒馆室外的餐桌前,少年撑着脑袋品着一壶清酒低声轻笑。

    “不必心急,时间还有很多。”

    托流浪者的福,他总算是能体会前人一壶酒一位友的潇洒,心情甚好。

    “先冷静个一百年吧?”

    “做梦。”

    流浪者冷笑一声,把他剩余的酒全部倒进了自己杯子里,在少年遗憾的目光中一口全部饮尽。

    不需要一百年,顶多,再给他一点缅怀的时间。

    风随落叶,伴随着船只的起航,吹过帆布的风悄悄拂过他耳畔的发丝。

   

    -End

    ===

    大家新年快乐啊!

    虽然感觉写了个刀子,但其实如同标题一样,朽木生花,迎来新生

    写完才发现,这篇文其实把我以前和朋友口嗨的,如果散单箭头叶的情况写了。当时我说因为太虐,所以我不会写这样的关系…好快的打脸

    最初这个梗的想法不是原著向,在隔壁怪东西,想的是身为人偶但又是顶尖人偶大师的散,如果你们知道那么我代的是苍崎澄子。叶宝仍然是人类,在他死后散把他做成了使魔,这样的

    但写这个实在是太长啦!将来有机会在隔壁怪东西开一个侦探事件簿,不过这里就不再多说。

    我个人很喜欢的一个点在于,散散在这一篇里切实站在了雷电影曾站过的位置。只有亲身经历了类似的痛,才明白当初的她不是记忆里的冷酷高傲,也只是一个失去了一切还不够成熟的孩子。但他不会因为她的苦难而选择原谅,只是有了一种,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样的释然

    顺带散散没打雷印,他画了红眼线,甚至过水就能洗掉…

    这篇里散的感情真的非常内敛,他自认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让叶叶幸福的能力,于是他不告白。叶宝对他也没这方面想法,他们见面都稀少hhh于是散真的憋住了,一憋就是一辈子。

    如果叶叶有妻有子,断了他的念想,他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执念。但可惜叶叶打了一辈子光棍,连后人都没留下一个。这下对散而言,他死后连“丹羽”都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

    叶宝其实除了是喜欢的人,还像是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只要万叶还活着,流浪者这只风筝就还有引线牵着他留在这世间。小草虽然也很重要,但纳西妲和万叶在他那里定义是不同的

    这篇里他制作万叶的人偶,与其说是弥补没能告白的遗憾,不如说就像他自己看得很透的心声,他只是需要枫原万叶活在这个世上就好

    可惜,就跟当初执意登神一样,他又在自己骗自己,正如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成神,他想要的也不是“枫原万叶”活着,而是希望最初的那个万叶,可以爱他

    万叶那个回应,几乎就是在告诉他,如果那时你问我,那么我会答应你。到了结尾他终于说出了口,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要说人偶的叶宝到底是不是叶叶,其实在我看来就像是流浪者到底是不是散兵一样。他们都不算原来的个体,却又使用同一份记忆。反正我觉得这一点非常有意思。

    万叶自己不会纠结这个是不是自己的事,纠结的只有流浪者。我感觉流哥是会对自己和散兵的定义经常哲学思考的人,同理他对万叶估计天然的也带上了类似的思考,所以叶叶的神之眼才始终没有亮起。

    等什么时候流浪者有了答案,不论他是觉得万叶还是万叶,还是他觉得不算是,但他也重新喜欢上现在的万叶,那个时候,神之眼才会再度亮起来。因为叶叶现在没什么愿望,他的愿望就是流浪者的愿望,他真的我哭死呜呜

    写了非常多的解析,因为我真的非常喜欢这篇描写的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感,希望大家都能品尝到苦涩果实表皮下,两个人互相吸引破土萌发的感情。这份爱曾经死去,但在未来,一切仍有新的可能

    新的一年,扬帆起航!

    再一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散枫天长地久百年好合!今年能见面最好!不见面我也可以捏造!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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