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契约

下弦月的月光极致美丽。
焚烧王城的赤红火焰缭绕不绝。

不列颠王城，储君的寝殿发生火灾，起火原因不明。寝殿周遭的侍从非储君之意被悉数遣散，这是一场以掠夺为目的的阴谋。
幼子被衣袂烧焦的父亲送出来，身材伟岸的高大男人拉着他的手，告诫他：亚瑟，你要活下去。然后又折返到烈焰中寻觅妻子。
跳动的火镰，遍开出鲜艳浴血的火焰之花。幼子眼中的景象，如此单一。
之后，亚瑟再未从汹涌火势中见过父亲。
同一时间，王城中央的国王寝殿的火势随之纷沓至来，火舌吞没了无数生命，尊卑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

一夜之间，帝国王室丧失了与民同心的善君，失去了即将继承衣钵的温润储君，如落日沉入海平线，辉光坠落。
汹涌火势持续了整夜，彻夜的雨夜无法将之浇息。

亚瑟屈身捡起地上的相片，雨水纷纷为相片和废墟覆上一层湿意，烧一半的照片湿润了泛黄的边沿。相片上的少年莞尔开怀，身旁的男女是他的父母亲，父亲的头部被火焰吞没，母亲只幸存于半个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相片上的污渍，收进怀中。
他的身后是叛乱军队，指挥叛乱军的是三王子，是亚瑟父亲的手足兄弟。
废墟前只剩储君之子。
破晓的微光追撵繁星，亚瑟趁这昼夜的转换时分闭上双眼，动荡的昨夜堙没了幼子的未来和时间，耳畔似乎只能听闻不久后，响彻在王宫之中的祭祀歌曲，荒芜着幼子空虚的心灵。
世界上只剩下我了。幼子如是告诉自己。
永世永劫的孤独，是作为皇家子嗣无法逃脱的因果轮回。
可不他不该如此认命，父母亲和国王的死，必有他人从中作梗。
我必须要活下去。因为这是父亲的嘱托。幼子再度告诉自己。


魔女感应到了强力的心跳，是源于灵魂深处的热忱律动，是魔物的最佳养料。
失意、愤恨、懊恼、不解、绝望……
无边的靡雾浸食了以黑暗为养料的魔物，沉溺在迷雾丛林的吉尔伽美什被强烈的鏖杀欲求唤醒，魔物专有的荡漾曲线自黑湖中若隐若现地倾出，妖娆长发服帖于迷魅曲线，他决定要回应这庞大的屠杀欲望。
——啊啊、啊啊……
——可爱的人类。
初见于惹人怜爱的小小国王，魔女问起了愿望——
“让我——”
“登上王座。”
坚毅的信念点亮了辉映火光的碧眸，满面污渍的幼子给出卑微的承诺，愿以性命、以灵魂、以毕生，换取父母和无辜子民的亡后安宁。
这份坚定，这份仇恨，耀眼得熠熠生辉。
魔女回应了这般鏖杀的猩红信念，面前的人类幼子充满无限可能，百年来的孤寂，他找到了消遣。
亚瑟•潘德拉贡——
好好表现。由吾来亲手塑造。
魔女回应了幼子的热切召唤，回应了盛然怒放的恨意，吉尔伽美什自夜翳的迷雾中徐徐走来，三对黑翼像浸着血丝，赤色蔓延开，染红了棉絮般的云层，逼退了即将抵达的白昼。
——若有白夜抵达之刻，必将是魔女回应召唤之时。
黑雾缠绕着魅惑曲线，邪风吹扬魔女的鎏金长发，一道惊雷劈斩下来，魔女踱步至幼小的召唤主身前，展开的翼膜将亚瑟包裹，似乎由内到外都被韧绳束缚，翼上尖刺划破了衣服嵌入皮肤，血息充盈在魔女的黑翼摇篮中，混沌的意识之中，亚瑟清晰地听到魔女再度发问——

“告诉本王，你的愿望是什么？”
黑翼逐渐收紧，似乎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亚瑟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他召唤了魔女，还是拥有帝王衔位的魔物之王。但比这更明确的，是他的复仇，是他为了不列颠子民的未来，要为国家创造光明和繁荣。
为此——

“助我成王。为此我愿意——”
“为你献上一切。”

吉尔伽美什再度张开黑翼，亚瑟看到她身后的废墟已然不再，是被魔女化作满目彼岸花的河畔，振翅飞来的妖艳蝴蝶缭绕在肩膀四周，彷徨地缠绕。亚瑟抬起头，啊啊……何其明朗的月光，何等漆黑纯粹的夜空。
星辰的光芒之中，逝去的父母对他微笑着，
——“亚瑟，你要活下去。”

张开的黑翼化出风刃，在围剿储君寝殿的反叛军队之中爆裂开来，倾巢的袭击过后，不剩一具完整的尸体，率领叛军的三王子被割下头颅，身体还紧握着刀柄，刹那之快，面上还残留着万分的惊恐。
魔女一记猛烈的震慑，只有片刻，随即便是徒然的寂静。
亚瑟的视觉屏障被解除了，他回过头，对细细碎碎的鏖杀现场感到心悸，连站都站不稳，只有他所在的地方干干净净，圣洁无比，六翼的魔女沐浴着血色，面上不曾有过丝毫踌躇和怜悯。
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脱口而出，耳畔回荡着屠杀时的惨叫，魔女指尖淌着血，拎着三王子的头向他走来。

白夜消散了。
真正的黎明到来了。

“让我来告诉你，”吉尔伽美什将断首扔在亚瑟脚下。
“成王的第一步，是不能后悔。”

终生孤独的因果轮回无法叫停，这轮回没有日出和明月，只有缓慢凋零的芳华，和银月之下，不知疲惫的飞舞之蝶。
天真的美梦不再了。
魔女即将为他编织的，是永远无法逃脱的恶果轮回，是异于常人的专属命运。




—————————魔女闪设定—————————
【年龄】5000岁以上
【性别】男
【身高】182cm
【体重】68kg
【喜好】自己/人类/华服
【讨厌】蛇/神/人类
【属性】光暗双重特性
【阶位】帝
【发色】金色（长发是因为沉睡许久未经修剪）
【瞳色】赤红
【契约者】亚瑟•潘德拉贡
【至交】目前不明
【身份】统治魔界之帝
【身份（存疑）】神明所创之子
【住所】魔界隙间（结界）
【性格】高傲蛮横唯我独尊，不喜欢被人随便搭话，强大是有目共睹的，面对弱小人类不愿用出全力，所以对人类会偶尔轻敌。心直口快，降下惩罚和予以赞扬也都是他。酷爱玩乐，认同自身的欲望，且懂得如何以娱乐填补空虚。对契约者的帮助也是随心所欲，这一点时常让契约者头疼。
【备注】虽说年龄没有被刻意隐瞒，对于这方面心胸开阔的吉尔伽美什而言，年龄并不能证明老化程度。但事实上，他的年龄的确充满谜团，爱玩，愉悦至上，纯粹如孩童。
近来喜欢抽烟斗爱喝酒，时而逛逛风月场所，不过酒品不怎么样，也沧桑彷徨如同半百人。
轻易道出天地初开之时的种种，统领魔界许久，从他能对话上古神来推测，似乎不仅仅是魔力原因，仿佛他活过了上千年。

索引：料理/立场/糖果/斗篷/变化/你竟然是男人？！



料理
—12岁—
“吉尔伽美什你会料理吗？”
此话一问，魔女的酒盅都端不稳了，敞口器皿倒扣在胸前，湿意蔓延开。他蹙起眉头，虽说相差几千年的代沟，应该不至于对不上话，于是他执起酒盅，弃置一旁，回应道：“料理谁？”
这次换未成年皱眉了，他佯装镇静，避免争辩：“我是说做饭，女士。”
吉尔伽美什多少对这个称呼有些拒绝，不过对方还是孩子，索性算了：“你是王，我是帝，你在跟我开玩笑？”
亚瑟振振有词：“我没有。”
魔女斩钉截铁：“你有。”
亚瑟看不下去：“刺杀国王的大有人在，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为了避免饭菜下毒，所以你要学——”
吉尔伽美什看透他，然后打断他：“凭什么？”
亚瑟理所当然：“因为你也要吃饭。”
吉尔伽美什被逗笑了，简直停不下来：“我生吃人。”
亚瑟拍案而起：“你不能吃人！”
吉尔伽美什用脚趾都能想到接下来会有一番激烈的理论，于是他选择逃避，跟乳臭未干的屁孩没必要认真，他兀自斟酒，亚瑟自顾自地说：
“人怎么能是食物呢？人不能吃呀！你既然身在人世就要入乡随俗不能随便吃人！”
“吉尔伽美什你应该要适应人界的生活……”
“而且你作为帝也应该给手下做个表率啊，人！不是食物！”
“这样吧我去学习料理！”
……
吉尔伽美什权当自己聋了。
这个话题在吉尔伽美什的无视下结束了，再被提起时，亚瑟端着一盘饭菜走进来，荤素搭配，有模有样。
盘子被放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后者抬起眼睑，只听来一句：“吃。”
怎么回事这熊孩子难道真的学做料理了？
吉尔伽美什狐疑地尝了一口，徒然想起回应召唤的那天，幼稚儿连眼泪都是坚定的。
他注意到亚瑟的手上有不少伤口，应该是学做饭的时候留下的吧。
吉尔伽美什给出评价：“马马虎虎吧。”
亚瑟轻轻地笑了，嘴角跃动的弧度掩不住内心的雀跃：“那就是成功啦。”
亚瑟并不知道，魔女没有味觉。
吉尔伽美什一直在等亚瑟睡着，没有故事陪睡的夜晚很难让这个年纪的孩童入眠，所以，直到深夜他才彻底进入睡眠。
他关上窗户，寝殿窗下横着几具尸体，魔女的华服边角沾上了血。总有不识好歹的杂种来刺杀小国王。
他靠近窗前，执起幼童的手落下一吻，细细碎碎的伤口在柔和的光斑下愈合了。
“晚安，小国王。”


立场
—12岁—
“真不中用。”吉尔伽美什冷眼看着倒在尸体堆里的少年，温室的花朵终于以一己之力打退了一行刺杀者。
亚瑟累了，也受伤了，语声有气无力：“我很努力啦……夸我一下？”
吉尔伽美什屈身将少年抱起来：“干得不错。”
亚瑟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他的脸，几乎用尽了仅剩的力气：“谢谢夸奖，这是回礼。”
礼尚往来的道理明明就是吉尔伽美什教给亚瑟的，现在他本人倒被毫无意义的往来攫住了思绪。
哼，熊孩子。

—30岁—
“早上好，吉尔伽美什。”亚瑟轻轻将对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
魔女的黑翼失去了光彩，破絮般渗出浓血，惊人的出血量和冰凉的体温，宣告着悲哀的末路。
“你这次很努力，让我夸夸你吧。”他附身在对方额头上落下温柔一吻。
魔女的身体在温柔的亲吻下生出光亮，在光亮中度过了永劫轮回，陪伴亚瑟二十余年的眷恋，只留下了魔女的用作核心的金魂宝珠。吉尔伽美什的颜色是鲜艳的赤红。
“在那边好好等我，我要回礼。”
亚瑟将宝珠收进怀里，身后是他国的千军万马，身前是已然沦陷的不列颠，怀里是他永恒的罪孽和安宁。
魔女被降下神罚，他也不该安然无恙，他们是同罪。
“我们是同罪，吉尔伽美什。”
“我对你的爱就是我的罪。”


糖果
—7岁—
吉尔伽美什从魔界的游廓归来时，捎了些街头糖果回来，亚瑟还没尝过民间甜味，于是吉尔伽美什决定，
在他面前吃，吃给他看。
不过这对于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听话的幼小国王而言，有些苛刻，当然亚瑟也许会无视他这种卑劣行为，为了给无趣的生活找点乐子，吉尔伽美什捏起糖果在他眼前晃，打断了正在看书的亚瑟。
“卖个萌我看看。”
亚瑟脸一皱，当没听见。
“这可是王宫吃不到的美味哦？”
亚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可惜有些人不领情……”
亚瑟认输了，扔开书抢过糖果，生怕对方抢回来赶紧塞进嘴里。
啊，果然好甜。

—24岁—
吃给别人看的把戏吉尔伽美什总玩不腻，或者是他的年龄难以超越，看谁都像孩子，看谁都想欺负。
不过如今的亚瑟早就不吃激将法这套了。
“唉自打那之后你就没再吃过了吧？太可怜了。”
吉尔伽美什一边观察对方一边往嘴里塞糖。对方的毫不动摇让他泄气，此刻倒有些怀念往昔那个总让他操心的孩子了。
他走过去扳过亚瑟的肩膀，被无视的滋味非常不爽。
但他毫无预警地反被压倒，话语尚未及口，就被吻住了。
嘴里的糖果被侵略进来的舌头卷走，唐突的深吻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亚瑟含笑抹去他嘴角的液体，心满意足地继续看书。
啊，果然好甜。


斗篷
—7岁—
书看累了的小国王获得半小时放风的批准，兴高采烈地扯一把吉尔伽美什的衣袖跑到天台，原计划寻欢作乐的魔女被强行拉走，于是只好管月亮借个火，抽着不放烟草的烟斗，等待小家伙看星星看腻了上床睡觉。
亚瑟钻进他的斗篷下面，裹着一角哆哆嗦嗦地问：“星星会坠落吗？”
口气落寞，又不符年龄，于人类幼子而言，亚瑟的自身条件优越也苛刻。吉尔伽美什挪近他，分给他更多斗篷：“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那你呢？”亚瑟抬起头看他。
他沉思一番，给出回答：“我也会死。”
“你会变成星星吗？”
过于天真的口气问出了过于沉重的问题，他的死只能是灰飞烟灭，万籁俱寂，连存在都被抹去，化作核心的金魂，再走一遭轮回，或者，再走无数次轮回。
“不会。”他这样回答了幼子。

—24岁—
天上的星星很亮，亚瑟管月亮借个火，摸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往前走，他找到了吉尔伽美什。
亚瑟为他披上自己的斗篷，然后在他身边落座，稍稍倾身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短暂的寂静：“星星会坠落吗？”
口气落寞，然到了年龄，显出一副颓然的沧桑感，吉尔伽美什笑出声来，裹紧了国王的斗篷：“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有啊，”亚瑟缓缓张开眼，璀璨繁星落进碧眸里，温润带笑，“我对你的爱就是永恒的。”
深情告白遭到质疑：“油嘴滑舌。”
亚瑟抓住捶过来的手，眼含繁星认真凝望：“真的。”
吉尔伽美什挣脱开，极力遏制将人踹下天台的冲动：真有人张口情话不害臊的？还这么认真？
真是够了。
吉尔伽美什裹紧了斗篷，意外于往昔躲在魔女斗篷下的幼子竟也成长至今，他的斗篷裹在自己身上都大上几分。
“你会变成星星吗？”
幼子的模样和如今的成王重叠了身影。
斗篷上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我会是最亮的星星。”


变化
亚瑟七岁这年，父母祖父纷纷遭人暗杀，王宫半毁，他召唤了魔女完成复仇，在他的帮助下登上王座。
亚瑟要学的东西堆积成山，吉尔伽美什失去了消遣，所以跑到魔界游廓玩耍。
他是黄昏屋的常客，是优质的漂亮男人，一来就有人抢着伺候。他身着赤金和服，随意绑上的腰带看起来不太严谨，不过躺在游女身上饮酒也无需体统。
他回答了游女的问题，说自己回应了熊孩子的召唤，最近愉快得很。但被游女以“您若愉快便也不会来这黄昏屋了不是吗”戳破真相，他掐一把对方的大腿，斥责她多嘴多舌。
而因为久居游廓，忽视了亚瑟，某次从游廓回去时，10岁的亚瑟遭到其他魔女暗杀，险些丧命。
吉尔伽美什为他移植了赤龙的金魂，才得以保住一条命。
赤龙的金魂能维持人类的生命力，能产生对瘴气的抗性。
但无法维持寿命。
他感到心有余悸，于是决定亲自训练他。
亚瑟成人礼这天，成年的国王要接待使臣们的祝福，这一天，举国同庆。
所以吉尔伽美什久违的，又失去消遣了。
黄昏屋也久违地迎来常客，吉尔伽美什叫来熟悉的游女，却听来泠然的调笑：“帝殿下，心不在这里哦。”
来到黄昏屋半小时，吉尔伽美什已经喝多了，酒品不好的魔女姿态不甚雅观地在抽烟，醉到烟斗里根本没放烟叶。
他躺在游女腿上，睡得很沉静。
自从亚瑟险些死亡后，他很久没睡得如此安稳了。
亚瑟的死成为他的噩梦。
他不清楚这是怎样的情绪，许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盯上他的猎物，所以才让他这么生气。
一定是这样。
他又梦见那一晚，亚瑟躺在血泊里，因为魔女的屏障吉尔伽美什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那该是令幼子多么绝望的画面——
他惊醒过来，鲤鱼打挺跳起来，游女吓了一跳，看着他慌慌张张地拉开障子跑出去，不觉掩面笑了起来。


你竟然是男人？！
—10岁—
相处之久，亚瑟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吉尔伽美什这个漂亮的魔女。
喜欢是那种对异性的爱恋，吉尔伽美什又强大又漂亮，亚瑟认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渐渐地，他开始排斥跟吉尔伽美什单独相处，这源自于他肖想对方的羞耻心。
但吉尔伽美什永远不会如他所愿，深夜醉醺醺地从游廓回来，他走错房间爬上亚瑟的床，亚瑟被刺鼻的酒气惊醒，推了半天也没推醒他。
亚瑟面红耳赤地看着衣衫不整的魔女，和服松松垮垮，露出了大半胸膛，看上去非常结实。
……结实？
他凑近了看，吉尔伽美什的胸，是胸肌。
他又迟疑半天，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他的胯间——
“你竟然是男人？！”
那一夜，亚瑟失眠了。
第二天他被吉尔伽美什嘲笑了，这事一提起来吉尔伽美什就笑个没完。
亚瑟连续好几天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在于他并非在意吉尔伽美什的性别，
而是他依然喜欢吉尔伽美什。

—30—

“停战的第一条件是迎娶邻国公主，还需是王后吗……不好办了。”
近臣放下文书，蹙起眉头。

一纸文书的停战条约，说尽了的弊端，毫无一处的优势，停战与否，尽在国王一念间，而对方提出拟定条约时，这已然不是决定停战，是决定千万生灵能否存活。

接受，是挽救子民；
拒绝，是鏖杀无辜。

开战就有消耗，势均力敌的两国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末。
继位已久的亚瑟王不可能不明白这一道理。

“可迎娶公主就能争取和平，这是对方给出的让步，臣下认为，王应当优先考虑国民。”
“敌国同我国势力相当，战事再起，自损八百，得不偿失，断不可葬送我国前程。”
“王未娶，公主未嫁，这恰恰是和亲的最好时机——”
“王，请下决断。”
“王——”

“闭嘴。”权杖落地，宫廷里迎来刹那间的静寂。

王者泠然在上，不可一世，身旁自有帝之魔女的加护，更有不容拒绝的架势，自我束缚多年的王上诞生了唤醒自我的意识，为了子民，他给出太多让步，为了国家，为了繁荣昌盛，他早已献上百分百的灵魂和性命。

但惟有爱，不能让步。

“我早说过了，在婚姻大事上，没有人能替我做主。”

“王上三思……！”

“我要迎娶的只有一人，”权杖指向身侧的魔女，王座之上的权威，绝不能撼动，“帝之魔女，吉尔伽美什。”
“这份心意早在我幼年之时就决定了。”
“和亲我可以答应，但非常抱歉，邻国的公主嫁进来只能是妾。”
“根据契约一声令下，我可以让邻国在一夜之间化作回忆。”

“卿，速速安排婚事大典，迎娶魔女一事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卿：“望您三思，此等行为势必引起动乱。”
“那就把人流放。”
卿：“没有合理的理由是不可能的，王。”
“杀了。”
卿：“……！遵命。”

吉尔伽美什顺势接过权杖，跨前一步低头笑意吟吟，饶是愉悦至上的魔女也觉察出宫廷的紧张气氛，枯燥的笑意持续片刻便消失了。
“不问问我的意见？如果我拒绝呢？”

被猛然捏住下颚，吉尔伽美什皱起眉头，被倏然抵在王座上，抬起眼看到的是一副毋庸置疑的坚决，就像回应召唤时，那般铁石心肠。
“这世界上不存在拒绝我的人，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