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海”的“声音”。

她静静地趴着，感受到“柔软”的“细沙”。

身体自作主张的使用手去支撑起自己，她成功的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飞鸟”掠过天际，发出“清脆”的“鸣叫”。

这里是她的“出生地”吗。

这样想着，她站了起来，双脚踏在沙上，“心火”鼓动着，“信标”出现在远方。

“我要到那里去。”

就像是本能一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动起来，踩过“粗糙”的“石”，穿过有着“壁画”的“山洞”，站在了“悬崖”边上。远处的“云”中矗立着“神庙”，有“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感到“欣喜”。

“行动能力很强啊，新生的第三代光之子。”

无法理解，但是，比听到钟声还令人愉悦。

她低下头，看到了“金色”的“光”，从对方头顶的“角”上反射而来。柔软的耳朵抖动着，嘴弯起弧度，眼睛是比云更厚重的“玫红色”。

我喜欢她。

她呆呆的想着，似乎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刚刚的钟声被抛在脑后，白鸟群从眼前掠过，金色的光芒被翅膀掩盖。

有什么要被“夺走”了。

“奇怪”的想法，但她依旧听从了内心的声音，于心火的紧缩中一跃而下，跌落在怀抱中。

“冒冒失失的。”

“轻快”的声音，想要再多听一些。被扶稳站好后，她低下头，凝视着面前的脸庞。

“棕色”的皮肤，“黑色”的眉毛，玫红色的眼睛，右眼下“泪滴”形状的“花纹”，肩膀上垂落的发辫，以及喜欢的，微笑的嘴角和声音。

我喜欢她。

伸出的手被抓住了，很“完美”的手，犹如棕色的“绸缎”一般“细腻”。

“怎么有点傻傻的。”

听到了叹气的声音，是在“难过”吗？另一只手还可以动，拥抱是最“好”的“安慰”吧，于是将手环在对方的后背，如果不再难过就好了。

“呀……”贴在胸口的声音，让她的心火“暖洋洋”的，是“满足”吗？这样想着，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我们完全被忽视了呢，奥菲斯。”

似乎还有低沉的喉音和窸窣声作为后续，但这并不重要。怀里的人稍微抬起头，脑后的发辫被揪了揪，“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她迷茫的想着，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佐伊。”

“很好的寓意啊，我是安娜。”揪着发辫的手松开了，搭在肩膀上，“你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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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

被牵着手走到了发光的人形体面前。

“这是光之翼，去触碰它吧，它会带给你飞行的力量。”

照着安娜所说的去做了，背后痒痒的，长出了“红色”的“斗篷”。比玫红色深一些，也不是安娜的“深蓝”，不喜欢。

“可以换的。”试图扯下斗篷的手被阻止了，“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他们，那很危险。”

“‘危险’？”

“只是这么说也不太可能理解啊……那么只要记住不要这么做就可以了，其他的可以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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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肚子在叫。”

“是你需要进食……我都忘记了。”

“安娜在伤心吗？没有关系，不是很‘痛’。”

“但这是你生存的必需品，我们去雨林看看吧，拉住我的手，也许在那里有什么你可以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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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这是什么？”

奇怪的东西，无法理解的“文字”。

“居然还有残留吗？”听到了安娜惊讶的声音，“要带回去呢。”

“回去？”要去哪里，安娜的出生地吗。

“嗯，要带去禁阁，这些是珍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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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这里有很多壁画。”

“这是国王的经历。”

“‘国王’？”

“嗯，他现在也许是在伊甸吧。”

“‘伊甸’？”

“看来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啊……那么我来给你讲讲壁画上的故事吧。”

“‘故事’？”

“是的，故事。你看这边，海龟雕像的门，那里是水之试炼的所在地，水先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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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低头。”

听话的低下头，鬓角被插上了什么东西。

听到了安娜满意的声音，“很可爱哦，很适合你。”

伸手摸了摸，这个形状，记住了，是“花”。如果她说合适，那么我就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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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我喜欢音乐。”

已经可以顺利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理解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样也能给安娜减轻一些负担吧？

“喜欢音乐吗？也很适合你。你看，你有一双漂亮的手和好听的声音，如果和着歌声弹奏乐器，肯定会有很多人为你着迷吧。”

得到了这样笑着的回答，那你呢，你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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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其他的光之子围绕着安娜，原来她并不是对我特殊。

“安娜，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但看得出来，这与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的喜欢就像那只狗一样，只是，安娜不是阿尔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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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会如此让人痛苦吗？我就像旧王国记录中的信徒，狂热的迷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但我终究比他们幸运，因为我的神明不是没有生命的石像，她是我的引路者，是我的启明星，是我的缪斯，是我生命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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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石制的神像更为无情。



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佐伊靠坐在樱花树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樱花树已经过了最好的时期，开始凋落，她随手拈起一片花瓣放在眼前，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初见时晨岛的云，钟声依然回荡着，只是时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自从离开安娜，离开她的缪斯后，琴已经很久没有被拿下来演奏过了。佐伊感觉自己就像在死水中苟延残喘的鱼，睡眠时间越来越多，心火越来越黯淡。头上的花已经干枯，被她好好的保留了下来，封在琴身中，一如她们的过去，只剩下褪色的回忆。

或许对她来讲珍贵的东西都只是安娜随手而为，但她却将之奉为珍宝，为此念念不忘。她与无法得到回应的旧王国信徒到底是哪个更可悲，到现在也无法分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们都在做徒劳的努力。

佐伊时常会对奥菲斯充满嫉妒，即使她心知肚明，阿尔巴与安娜并不一样。

温柔的安娜，细心的安娜，冷酷的安娜，无法被打动的安娜……她深深地为此着迷。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但只要安娜对她笑一笑，她就又有了勇气。只是，她是软弱的人，说来也滑稽，她们最近的距离居然是最初见面时的拥抱。

要去做吗？佐伊将花瓣攥在手中，看向暴风眼的大门。门后是暗红色的不详光芒，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这将会是一场豪赌。

……也不会更差了。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来，进入了暴风眼。

与门外看到的不一样，暴风眼里面是铁灰色的天空，空气中飘着黑色的絮状物，比进入前更为巨大的石门阻断了道路。

“安娜家的小东西，你来这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从门上传来，佐伊抬起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

注意到佐伊的视线，那人毫不在意的跳了下来，“怎么，你也有什么情伤？”他饶有兴趣的发问。

“这不关您的事吧？”佐伊走向门前的机关，试图打开这扇大门，“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告诉安娜。”

“哦，看来是有的。让我看一看……真是痛苦啊。”陌生人笑了起来，“最常见的理由，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安娜的。”

“谢谢。”门打开了，佐伊顶着风跨上台阶，“希望您说到做到，‘守门人’阿图罗。”

“安娜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声调不高的话语被风吹散，大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声音。绕过这条布满飞石的山路，到达顶端的神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靠在火光微弱的烛台上稍作补充之后，佐伊踏进了神庙的深处。

又是一扇门，石板上充斥着岁月的痕迹，打开机关后，冥龙从头顶略过，发出低沉的吼声，门外是暗红色的天空，如同进门前看到的一样。信标在高处，为她指明了方向。


……真是艰难。

躲进管道的时候佐伊想着，外面的冥龙正在寻找她的踪迹，蓝色的光芒不断扫过她脚边的地面，但只要不被看到心火，这些怪物就不会管她。直到听到冥龙离去的声音，佐伊才站起身来，管道内的红石正在吸取她的体力，即使有烛台的帮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剩下的路……佐伊绕过巨大的排水管，望向山巅破败的神庙入口，还要更小心一些。

这样想着，她不再看身旁化为风沙的其他光子的身体，只是注意着前方的落脚点继续前行，石头打在作为遮挡的石像上，她听到冥龙穿过天际的声音。

只差一点。前方就是入口，两侧的烛台长明，左右两侧参差不齐的摆放着神坛，佐伊深吸一口气，趁着飞石稍弱的间隙快速迈向门中。蓝色的光照在身上，伴随着一声怒吼迅速转变为红色。佐伊听到冥龙身体发出的“咯啦”作响声，知道那东西正准备发力将自己撕裂，不凑巧的是，风也开始大了起来。

随着一声长嘶，黑色的龙吻洞穿胸膛，值得庆幸的是，冥龙将她直接顶进了入口，佐伊艰难的伸出手，死死扒住面前的神坛，模糊的视线中神坛上浮现出安娜垂眸低笑的模样。

原来她真的是神。

随着龙吻的抽出，体温迅速流逝。原本是心火的地方已变得支离破碎，记忆中安娜微笑的样子也变得模糊不清。

佐伊瞪大了眼睛，她感到恐慌，墙上的烛火摇曳着，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她听到窃窃私语声自深处传来，与此同时，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最初的使命——献祭。

进入伊甸的路真是遥远。这个想法一闪而逝，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了。

破碎的心火无法供给能量，佐伊的身体正一点点僵硬，从末端开始，她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小腿和手指。即使后面的神坛上有回复能量的烛火，但一个连容器都破碎的身体又怎么能储存能量？她挣扎着爬过堆砌着乱石的甬道，于混乱中窥见喷发的石山。

这就是伊甸吗。

佐伊趴在神坛下方的黑水中，艰难的抬头凝视着不远处如赎罪一般跪向山的石像。

我是来解放他们的灵魂的。她一瞬间明白了献祭的真实含义。

因为他们有罪，因此被困于石像向着山长跪不起……但我也有罪——我傲慢，自大，不知悔改。罪人真的可以拯救罪人吗？

她胡思乱想着，感觉上臂稍微恢复了一些知觉，艰难的用手肘支撑起身体，靠在神坛上。手指可以稍微活动了，但是不能离开这里。不远处散落着小块的红石，佐伊稍微估计了一下距离，不太远，可只要一离开神坛，她的身体就会迅速恢复成刚刚的样子，或许最后会跟这些罪人一样变成等待拯救的石像，我还想再见到她……见到谁？

我想要见到谁？

对了，是安娜，我还想要再见到安娜。佐伊不自觉的往前挪动着，破碎的心火让记忆变得晦涩不明，只是，必须要记住她，即使死去也无所谓，但是决不能遗忘她。

她终于挪到了红石边上，就如同刚刚所想的一样，手肘以下已经没了知觉，大腿也逐渐麻痹，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住红石，灼热的石块烫伤了她的口腔，也吸取着她的能量。她感觉面部逐渐干裂麻痹，或许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但也比忘记安娜要强。

就快到了。

使用肩膀挪动真是困难，可若是再不快些回到神坛旁边，她或许会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死去吧。万幸的是，下一个神坛并不远，在麻痹感逐渐蔓延到上臂时，佐伊成功到达了神坛的底端。

她“嗬嗬”的喘着气，慢慢的等待能量的回复。要快点把红石吐出才行，不然回复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被吸取的速度。

在稍微感受到上臂的时候，佐伊抬起胳膊偏过头，狠狠地击打在了自己的面部。石块成功从口中掉落，弹跳了几下撞到神坛背面的墙壁，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没了红石的阻碍，恢复过程变得顺利了些，佐伊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安娜的名字，可记忆的流失无法阻止。她已经想不起安娜属于什么地方了，也想不起安娜的模样。

深蓝色的，棕色的，玫红色的，金色的……脑海中的画面褪色成黑白，就连嘴角模糊的笑容也无法保留。

在钟声的回荡逐渐微弱之际，佐伊终于恢复了手指的力量，她几乎是扑向那块红石，紧紧地攥在手中，不顾僵硬溃烂的皮肤，另一只手使劲扯开了胸前的衣服露出自己的破碎的心火。

A-n-n-a。她忍住身体因疼痛本能的颤抖，用红石在稍微大块一点的心火上用力刻下，随后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卸了劲。
她躺在地上，看着原本修长的手指皮肉粘连，感到有点难过，却又不知因何而起。

“——”我喜欢她。

佐伊无声的张了张口，可是就连这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终于，连声音也无法记起，只剩下心火绵延的疼痛，耳畔呼啸的风声渐渐远去，脸上感觉有些凉凉的，是眼泪吗？已经不知道了。

巨鸟啊，重生后，我希望我可以勇敢一些，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