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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

作者 : linlinlin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黑塔利亚 王耀,伊万·布拉金斯基,阿尔弗雷德·F·Jones

标签 黑三角 金钱组 红色组 米耀 露中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逢场作戏

12631 266 2020-11-19 18:59
导读
黑三史向同人

阿尔弗雷德是在一个晴日的午后到达的重庆。

自去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导致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本来意见不一的美国国内瞬间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上司的对外援助计划得以顺利进行,这就让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想起远在东亚的那个人,上司在中国抗战初期便给予了不少援助,阿尔弗雷德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们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才使得美利坚成为了当今世界的头号经济强国。如果这些援助能成为他进入东亚的踏板,能让中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那么多少付出都是值得的。为此他不惜和亚瑟吵翻了天,他在争吵最后甩下一句“我们需要中国”,让刚在缅甸遭遇惨败的亚瑟怏怏闭了嘴。


他当然需要中国,王耀能拖住本田菊一秒,他就多一分胜利的机会。


可亚瑟冷眼指责他对王耀的心思并非如此单纯,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只此行前来中国并未通知任何人,直到飞机落地,他看到等候在一旁震惊的警卫员时平静的心情才有了一丝起伏。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必王耀见到他,也会是一样的神情。

而王耀接到警卫员消息的时候,青年已经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阿尔弗雷德本人就如同他那张扬而热烈的信息素一样,强硬地要将所有看中的东西都撕开一道裂缝,再硬生生挤进半个身子。不论是在解决国际事务上,还是在处理情感问题上,简直和他那位海盗表哥如出一辙。


这不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来中国,他初次见到王耀还是在他建国初期,亚瑟在全球对他围追堵截,想将他扼杀在新大陆里。他只能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亚瑟心心念念多年的神秘东方,虽然那时清朝倾颓之势预显,但也远不及如今这样民不聊生。


亚洲战场的惨状他听上司提起过,不过他一直奉行孤立主义外交,而且不论是一战还是二战,战火始终未烧到美利坚本土,所以他从未在意。直到真正站上这片土地,他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生灵涂炭。


太平洋战场的指挥权在三月份不得不从亚瑟手里转交给他,作为最后一个参战的大国,面对节节败退的战况,他确实是众望所归的英雄。


亚瑟和王耀的联军在东南亚举步维艰,中国战场依旧在胶着之中,欧洲更是一塌糊涂,看不到一点胜利的曙光。这种时候,如果连他都在太平洋倒下了,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战争盟军将全无还手之力。


被寄予厚望的英雄推门而入时却毫无防备,被房间里凛冽的气息冲得头皮发麻,alpha本能的领地意识开始苏醒,横冲直撞的信息素令房内的人不悦地皱起眉。和初次见面的感受不同,没有烟雾的阻挡,没有沉重的枷锁,他才发现,原来王耀是鲜活的,没有麻木远离深渊的王耀,是如此美艳动人。


阿尔弗雷德日后总把那瞬间的心动归结于首因效应,许是他从未见过清风拂过虚空竹林的盛景,所以才会对倚靠在窗边看着战报的王耀印象格外深刻,即使灰头土脸,深皱眉头,眼睛里却燃着千百年来绝不屈服的火。没人会不去想象在许多年前,又是哪个月下,一袭白衫的他就是这样借着月光,迎着清风看那些流芳千古的文集。


王耀早就穿上了军装,巴黎和会上谈判失败,让他彻底丧失了对西方的期望,如今仍然还在一片迷雾里探索救国救民之路。他这几年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得多了,单薄的身影反而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阿尔弗雷德能清晰地感受到在王耀抬头看向闯入者的那一瞬间,有冰冷的气息擦过他的耳畔,这种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远在莫斯科的那个人。


阿尔弗雷德甚至忘了这还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只想着散发自己的信息素来对抗这种莫名其妙的寒意。可他全然没有想过后果,火药味的信息素爆炸般散开,空气里尽是潜伏着的火花,怕是再受什么刺激,这桶火药下一秒就会被点燃。


警卫员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人类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读不懂此时奇怪的氛围,只是美国先生那充满戒备的神情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他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身边的这位大人,王耀迅速丢下手中的战报站起身把窗户全部打开,他能想到阿尔弗雷德此行的目的,美利坚有意谈合作,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问题。


风渐渐吹散了室内的火药味,王耀似是叹了口气。硝烟的味道会让他联想起不好的事情,距离亚瑟·柯克兰用长枪短炮轰开自家国门也才过去了一百年而已。


“琼斯先生,请把您那吓人的信息素收一收。”


微风吹起王耀脸颊两侧的黑发,倒是把他严肃的表情柔和不少,阿尔弗雷德想来也是,要是最近的战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能他此刻的脸色会比王耀还要可怕许多。


金发的青年已经冷静下来,信息素消失的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不少,穿堂风不仅带走了刺鼻的硝烟味,也驱散了室内原本存在着的凛冽气息。


王耀合上战报交给警卫员,转身去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年轻人穿着军服,外面套着一件陈旧的飞行夹克,头顶着护目镜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警卫员悄悄地打量了年轻人一圈就退了出去,王耀想他肯定会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了。


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小子自出生以来并未在本土参加过多少惨烈的战争,信息素的味道却像是在火药桶里打了个滚。


“那是什么味道?”阿尔弗雷德仍捂着鼻子,神经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的焦虑和紧张并不好受,他有些烦躁地抱怨,“hero感觉自己的易感期都要提前了。”


王耀愣了一下,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确定无恙后才淡然道,“之前点的香。过会儿就散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去外面待一会再进来。”说完塞给他一杯热水便不再管他,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王耀相信阿尔弗雷德的调整能力,但也得确保他必须清醒,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话语权和选择权并不在中国手里,而是要美利坚来决定的。


阿尔弗雷德倒是捧着水杯就跟了过来,房间内的味道淡了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闻,若有若无反而更易挑动人的心弦。其实他也怀疑过这是不是王耀的信息素味道,但是类似的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就暂时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美国人对中国的香文化不甚了解,印象也最多局限于清朝时在烟雾缭绕中恍惚见过王耀的一面。于是他突然想起来,亚瑟在19世纪从中国回来后就爱上了这种味道,生闻时普遍是浅淡的感觉,熏闻时则会散发出诱人的浓郁香韵。


亚瑟·柯克兰对神秘的东方抱有幻想,他一直都知道,他曾经在亚瑟的房间见过一副画像,那画的珍贵程度,亚瑟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于是阿尔弗雷德干脆把那副画的内容印在了脑子里,画像中的人散着长发,目光阴沉不定,强撑着的挺直脊背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他不清楚这幅画是在什么情况下做出来的,他甚至搞不懂亚瑟为什么会喜欢如此极端的美感,清末时奢靡到极致的审美反而处处透着腐丧之气,彼时他还着眼于太阳,自然不屑于这种苟延残喘的颓废风格。然而在和王耀明争暗斗了将近七十年之后,他发现自己和亚瑟当年的心境出奇地一致,谁不喜欢颓丧之气,那昭示着的是一个国家走到最后,命数已尽,只能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等待屠杀。


不只是源于alpha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更是他对王耀这个人,从来没有半点单纯的想法,他坚信这个人终将属于他,不论从任何方面,不论采取任何手段。


那是二十世纪初,他靠着墙,看王耀代表战败的大清国,在纸上写下那些方方正正的字体,他看不懂但是本能地觉得这字写得很好看。兜兜转转,他还是这样看着王耀,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境遇早已不同。


四十年前王耀还在用毛笔,握笔的手骨节分明,可没人有空去欣赏那双手,所有人都想在那双手上踩上一脚,在天朝上国的末日余晖里占得最大的利益。唯有阿尔弗雷德将目光放在了王耀身上,并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写下名字时力道大得可以折断那支笔杆。


阿尔弗雷德甩了甩头,也许就是因为那双手牢牢抓住了他的心,也许是他那时候还太年轻,现在他怎么也想不通那年为什么会放弃庚子赔款。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利益,他们是国家,不为了利益怎么能活得下去。


可是在那些有的没的牵扯之外,他也只是很想再见见王耀。


“沉香?”


王耀听到他的话时低着头疑惑地嗯了一声,阿尔弗雷德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在亚瑟那里闻到过。”


拿着钢笔的手顿了一下,王耀终于肯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上个世纪末,当然现在你肯定不想听到这些。”


王耀挑了挑眉,知道他不想听还提这些事,不是真的不识眼色那就是故意的,而阿尔弗雷德显然是后者。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王耀放下钢笔,含笑看着他,“刻意隐瞒对我们即将开始的合作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Omega对吧?”


年轻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王耀被噎了一下,拄着下巴垂眸想了好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其实阿尔弗雷德想的很简单,能让一个alpha念念不忘甚至还爱上这种古朴淡雅的味道,除了Omega的信息素,似乎别无他解。


王耀无奈地想要终止这个话题,“这与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hero的宗旨可是惩恶扬善拯救弱小!”


王耀既不肯定也没否定的态度让阿尔弗雷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hero可不会拒绝一个Omega的求助。”


“英雄先生,”不到万不得已王耀不会打击年轻人的热情,可这事阿尔弗雷德猜得也太离谱,他迫不得已提起阿尔弗雷德的痛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久前在珍珠港损失了你的太平洋舰队,先顾好你自己吧。”


“那是个意外!”阿尔弗雷德急着反驳,事实上日本偷袭珍珠港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个意外,“再说hero也在珊瑚海打回来了!”


“是的,但除了鼓舞人心,你没从他那里捞到任何好处。”王耀摊了摊手,“而且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耀指的是他和亚瑟在亚欧战场采取的绥靖政策,结果却换来了本田菊在太平洋战场得寸进尺,波兰和法国相继沦陷。以至于亚瑟现在自身难保,他的太平洋舰队也险些在珍珠港全部覆灭。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但阿尔弗雷德全然没有被说教的懊恼,他对自己足够自信,也因为他从珊瑚海海战里看到的东西远不止如此,航母编队作战注定将是未来海战的主要模式,到那时他将甩开众人,成为这地球上唯一的海洋霸主。


“那你呢,你有什么立场和hero说这句话?”


“是,我何止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耀自嘲地笑了笑,“养虎为患,还放虎归山。”


王耀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让阿尔弗雷德措手不及,在他的想象里,这个话题怎么样也能让王耀再多说几句。


“你应该少用一些成语,”阿尔弗雷德抱怨道,“这样hero还能再和你多说几句。”


“……是,是我的错。”王耀顺着他给出的台阶下,转移了话题,“不过按照我收到的消息,你不该来这么早。”


“耀,你难道不欢迎hero来吗?hero可是带着宝剑来帮你屠龙的哟。”阿尔弗雷德朝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王耀眯着眼思考他话里可信度能有多少,这话题怎么说都说不到他不欢迎美利坚到来上,面前这位可是目前最可能成为他最大外援方的人。美利坚想借着中国拖住日本缓口气,王耀也想借着他的钱、装备和物资撑过最艰难的时期,完美的交易,一拍即合,两不相欠。


但从个人方面来讲,王耀还是觉得阿尔弗雷德这个人挺有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殆尽,他时常也会怀念千年前在戈壁醉酒的自己。尤其是在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心境不似从前,他开始喜欢起了生机勃勃的事物,看着他们就像看见了希望。


王耀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阿尔弗雷德的眼睛一样好看,初见阿尔弗雷德时,年轻的美国还大胆地打量着他,眼里满是对陌生国度的好奇与探究,王耀看着心喜,甚至给了他独特的贸易照顾。现在灰蒙蒙的日子过去了,天上竟不见一丝浮絮,阳光就直直地洒下来,照在这片广袤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龙在中国可是祥瑞,”王耀叹了口气,“和你们的象征意义可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疑惑地皱起眉,张了张嘴准备询问,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显然还处于浅显的层面,尤其是当不同文化间出现差异的时候。


“下次有空再和你讲,”王耀赶紧制止了他的问题,相较于给青少年讲神话故事,他更想知道阿尔弗雷德神神秘秘地带来的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执意卖关子,“要不你先猜猜hero是怎么来的?”


“你不是从印——”王耀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潜意识认为阿尔弗雷德走的是更为安全的陆路,才会觉得他一身飞行员打扮尤为奇怪,但是印度的供给线早就被日本切断,如今走那条路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你走了驼峰航线?!”


“嗨我说,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阿尔弗雷德对王耀的过度反应也倍显无奈,只是有些带点激情和冒险的事情,怎么还得他反过来安慰这位老年人,“hero承认是有点冒险,不过这已经是见你最快的方法了,如果要是还有更好的选择,hero肯定会认真考虑的。再说了,咱们两家的飞行员可是经常飞那条航线,你得相信他们。”


王耀当然相信他们,但凡他有半点不信,这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自不量力的反抗,就不可能持续到今天。只是那条航线,是无数飞行员用生命开辟出来的,他们面对的是雪峰冰川的严寒,变幻莫测的气流,还有每时每刻来自敌军的打击,稍不留神就是尸骨无存。


阿尔弗雷德怎么敢,又怎么会从那条航线过来。


他不信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横穿太平洋,跨越喜马拉雅山,不辞万里也要来见你一面,只是为了告诉你,他是来帮你的。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开通到中国的路线。这是上司的命令,也是我的想法。”


这条航线开辟之初,阿尔弗雷德是这么向他诉说的。于是这条西起印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全长500英里,地势海拔均在4500-5500米上下凶险异常的驼峰航线诞生了。   


“hero一定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阿尔弗雷德坚定地看着他,“我们会胜利的,我向你保证。”


阿尔弗雷德与生俱来的张扬和自信让人不得不选择相信他,而如今也只有相信他这一条路可走。


后来他确实做到了,两颗原子弹让本田菊付出了何止百倍的代价。


“那好吧,小英雄。”听着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王耀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拯救弱小的使命。”



阿尔弗雷德在一天后被他的上司用一通充满怒气的电话叫走,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拉着王耀强调一件事情,这小子终于暴露了最终目的,可王耀听得头疼,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是两种形态在联合抗日,战时他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战后他必须得选择其中一方。


苏联和美利坚的斗争现在还停留在暗地,但是阿尔弗雷德容不下红色政权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王耀只怕这种对抗日后会愈演愈烈,波及全球。现下他做不到明哲保身,依附于一个人生存下去似乎成为了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但阿尔弗雷德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想要他还想要拥有这个国家。


而北方那位,王耀连提都不想提,他和伊万的孽缘得追溯到元朝,太过久远的事情他不想去追究,可就在近代这些年,那只熊就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明目张胆地吞并了他大片领土。


警卫员走进房间的时候,王耀正看着窗外想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试探着问道,“先生?”


“来了。”王耀敛了心神回头看他,“那小子回去了?”


警卫员要汇报的一肚子话在看到王耀的瞬间半个字都憋不出来,他想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是不是需要自剜双目以死明志。


王耀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下唇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齿痕,联想到刚才那位大少爷趾高气扬的神态,是个人都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得感谢那位美利坚先生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然他可能真的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王耀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等着回话,被看着的人一个激灵赶紧把思绪给收回来,“刚走没多久,临走前还说会抽空再来看您。”


却不想王耀听了他的话不屑地笑了声,“最后一句是你刚想起来的吧。”


“不,不是。”弄巧成拙了,警卫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美国先生说六月在华盛顿有个会议,希望您能赏脸过去。”


王耀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拒绝,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敢回去汇报,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先生……我觉得您是可以相信他的吧?”


“你们对阿尔弗雷德印象很好?”王耀嗤笑,“他阳光帅气,头脑精明,还极富正义感?”


警卫员认真想了想,选择沉默不语,但他的态度已经给了王耀回答。


“他是个天生的资本家,冷酷和剥削才是他的本质,”王耀摇了摇头,“他拿着我的钱来建学校,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你看,这小鬼多会做生意。”


这些事情本不该对他讲的,只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哪来的真情实意,早点认清免得日后幡然醒悟还徒留无限伤痛。


“先生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


一个人跨越千山万水要来见你,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感情掺杂了利益,就变了味,于是王耀打断他,“逢场作戏罢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他也是一样的。”面对警卫员震惊的表情,王耀失笑,难得想和他多说几句,“你要知道,当他遇到更大的利益,转手就能把我卖了。”


“还不值得他眨一次眼睛。”

阿尔弗雷德可能是真的想过要帮他,只不过在利益面前,感情都是泡影,根本不值一提。


王耀看着警卫员慌张地跑进来,忘了敲门,手上拿的是新出的报纸,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成长得很稳重,能让他这么着急的事情,也只有雅尔塔那件事了。


欧洲战场局势大好,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亚洲战场捷报频传,他和亚瑟逐渐夺回了被占领的地区,阿尔弗雷德在太平洋的几次对日海战也都给他找回了颜面。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总有人喜欢在这种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我知道了,消息一出来,苏联就通知我了。”


那种无力感又再次袭来,他保护不了人民,守护不了领土,所有的一切他都无能为力。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除了签字他还能怎么办,可是这名字签下去,又和百年前有什么区别。实力即权力,他早就该懂,和三十年前一样,即使胜利,他也没有选择,因为他不值一提。
本田菊的行为大有拖着他一起去死的趋势,同时支援亚欧战场就连阿尔弗雷德也力不从心,所有人都认为让苏联出兵东北是最好的决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牺牲一个中国,对他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闭了闭眼,摔了手中的棋子,懊悔地说,“这步棋走错了。”


迫于时局他和亚瑟在雅尔塔会议上一再让步,却成了苏维埃得寸进尺的底气,让伊万在雅尔塔上大获全胜,简直是他这辈子走过最臭的棋。


亚瑟看着棋盘上被他扔下的QUEEN,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在埋怨什么,但他故作不知,指了指King的位置,“可以挽回,你还没输。”


“也是。”阿尔弗雷德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干脆丢下棋局起身去打了电话,“我得先问候一下那位蒋先生,可别搞砸了。”

“蒋先生气得要砸了办公室,先生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啊。”警卫员见王耀久久无言,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苏联,没有美国,我们一样也能打下去!”


“……告诉先生,我签。”这话说得王耀一愣,这么多年了,已经十四年了,他艰难地开口,“没有必要了,不需要再多的鲜血了,本田菊想下地狱,就让他一个人去吧。”

还是不一样的,这百年间为了他,人们做了多少努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新生的希望,他总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我们会走向光明,即使这条路上已无一人。”

1945年8月6日,阿尔弗雷德一声不吭地在广岛扔下了“小男孩”,震惊了世界。


此前美利坚将研制原子弹的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在战争最后阶段决定使用,此举针对的是谁,那个让他不得不研发新武器来确定战后国际秩序的国家应该有自知之明。


原子弹爆炸的第二天,苏维埃出兵东北,美其名曰是履行雅尔塔会议的和约,实际上是为了争夺日后在中国的利益做尽早准备。


都是一样的厚颜无耻,王耀也不知道这两个到底哪来的底气指着对方的鼻子互相骂了好多年。


王耀得知伊万到来的消息时,还在忙着处理东北的战况,广岛被轰炸,日军却还像发了疯一样垂死挣扎,更有狂热分子提出“一亿玉碎”的计划,十四年都硬抗过来了,最后一刻他不敢有任何懈怠。


所以他连头都没抬,心神全在桌上那张战略图里,皱着眉呵斥警卫员,“他来就来,那么多人陪着还不够?”


“当然不够。”


回答他的是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王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本世纪初那场战役过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只听说十月革命后他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从那时候,一些进步分子才真正去了解以后会改变中国的马列主义。


“这么重要的时候不能少了你。”


他和日俄战争的时候不一样了,明明外貌不曾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唯一没变的是那浑身肃杀的血腥味道。王耀皱眉看着伊万,说来也奇怪,和他有牵扯的几个人,那几年就没从本田菊手里得到过好处。


所以如今他们才都要一雪前耻。


“别来无恙,王耀。”


他的声音一向软糯语气甚至像是小孩子的撒娇,但周身的气息却是冰冷的,就连眼神也是。偶尔泛起的一丝波澜,王耀却最清楚不过那是强者的怜悯,因为过往他也是如此。


男人穿着军装,倚靠在门框上等着回话,他这位东欧邻居生得俊俏,身材高大,随便往那一站,姑娘们就移不开眼,但是很可惜,前线没有姑娘,更没人有空看他耍帅。


“你哪来的眼睛看到我无恙了。”王耀压根不给他面子,也不想和他寒暄,“学不会成语就别乱用。”


伊万不介意他的冷漠,他深知王耀还对雅尔塔会议的结果耿耿于怀,他无奈摇头,“你还是没变。”


“没变?”王耀反问他,“从前我能赶你走,现在我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这叫没变?”


“可是你知道,”男人耸了耸肩,王耀的反唇相讥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拼命护住早已破碎成一地的自尊,“这就是弱者的下场。”


“是啊,外蒙古那块地你是吞得舒服了。”


伊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王耀叹了口气,自鸦片战争起他就知道了,这世界根本不存在弱者的生存法则。


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伊万说话,这与他知道的苏维埃的铁血风格相差甚远,王耀甚至开始觉得要不是过往的那些交情,伊万没有那么大的耐心陪着他耗这么久。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王耀,”他严肃地叫着这个名字,“现在是你需要苏维埃,并且苏维埃没有选择吞并蒙古。”


“你知道,你家里存在着两种形态,你必须选择其一。现在和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或许以后你会庆幸蒙古国是我们之间的缓冲地带。”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怕被阿尔弗雷德捷足先登从而损失在中国的巨大利益。


“起码我们现在暂且算是朋友?”


“是的,朋友。”王耀只想冷笑,但他最终选择面无表情地回复,“那我希望战后你能按照约定早日撤军。”


伊万沉默良久,才说,“明天苏联会对日宣战。”


王耀愣了一下,伊万在告诉他,苏联按照约定参加对日作战,当然也会按照约定从东北撤军,他终于软下语气,“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样的气氛有些奇怪,警卫员没见过伊万·布拉金斯基,不了解他和自己的祖国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他来传达命令的时候,伊万正和王耀讨论着一些他不该听到的内容,那是伊万的立国之本,一种名为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


警卫员略带歉意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王耀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直在思考些什么,在伊万离开的时候开口叫住了他,“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可能要变天了,警卫员希望自己不是杞人忧天。

王耀对伊万的感情极其复杂,且不说他们从元朝开始结下的梁子,就在近代这几年,他们之间的摩擦也从未停止过。


而且说到底伊万现在已经变了,他们并不能算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再严格的讲应该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苏维埃对日宣战的第二天,中国战区同时发起总攻,阿尔弗雷德嘲笑着本田菊已经变态的偏执,在长崎投下了另一颗原子弹,迫使日本最终在东京被轰炸前宣布无条件投降,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在了八月中旬。


如他所言,不仅让本田菊付出了千百倍的代价,还给世界上了新的一课,一种全新的武器,是否意味着另一场新的战争开始。


王耀来不及去细想,内战已经在国内爆发了。


阿尔弗雷德和伊万的博弈也从暗地里转至明面上,这两个战略目标,战略构想,战略利益和政治体系,意识形态完全对立的世界大国,终于开始了属于他们之间的战争。


战场也无可避免地来到了王耀这里,这俩表面上相互制衡,谁都不敢公开支持一方,背地里军事,物资支援什么都不少。


阿尔弗雷德也是三天两头往王耀这边跑,为了完成他的目标,亚洲地区他绝对不可能放手。可惜另一位的计划也是如此,若将远东的巨大利益拱手相让,还不如直接回国向人民谢罪。
僵持没有持续太久,王耀最终在深思熟虑下,选择了伊万所说的那个美好得仿佛不存在的世界。


“这听起来太荒谬了,”王耀皱着眉感叹,“它让我怀疑是否真的存在。”


伊万敲了敲桌子,“不去创造又怎么知道它不会实现呢。”


跟着他走吧,这百年间什么都尝试过了,即使输了也无憾。


王耀揉了揉眉心,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听起来和他自古以来追求的理想社会是一样的。


万一呢,从伊万手中接过的旗子真能带领他的人民走向新的生活呢,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得尝试。

阿尔弗雷德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秒,多年混迹政治场上的修养让他还保持着良好的谈判态度,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告诉王耀,只要他不和苏维埃走在一块,美国会尽量考虑承认中国的国际地位。


红色政权当政,极大可能会一面倒向苏维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不能失去中国。


“阿尔弗雷德,你为什么觉得中国需要你的承认呢?”王耀在电话里询问他,“从始至终,我都告诉你,中国要的是独立自主。”


“所以你选择了苏维埃?”阿尔弗雷德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之意,笑完之后他开始讥讽王耀,“我告诉你,从他那里你得不到哪怕任何一点独立自主。”


“这不是我的选择,是人民的选择。”王耀淡然地回道。


好一个人民的选择。


“那我呢!”


阿尔弗雷德突如其来的问题问蒙了王耀,年轻人在电话那边气得直拍桌子震得他耳朵生疼,他觉得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明白,这又是什么古怪的问题。


“我相信如果美国肯——”


“hero在你心里算什么。”


阿尔弗雷德打断了王耀试探着说的话,他怎么就不懂呢,不是美利坚,不是那个要称霸世界的合众国,只是阿尔弗雷德。


“那时你答应hero的事情都只是逢场作戏吗?”


王耀沉默良久,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可真是麻烦,明明处在利益的漩涡里还非要和他谈感情,这小子是被宠大的吗,任何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得到手?


“中国人民很感谢美国在战时的支援。”


“我懂了。”


他的声音冷到可怕,直到这个时候王耀才意识到他不再是当年不顾一切要来贸易的冒失青年了,他是天之骄子,是如今唯一可以与伊万分庭抗礼的人,是未来的世界之巅。那个带着笑容的大男孩从来都只是他最不在意的样子,因为你不值得他认真。


“你会后悔的,王耀。”


阿尔弗雷德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王耀握着听筒一阵无言,这小子为什么搞得他像个忘恩负义的情人,美利坚的支援中国不是用人命还回去了吗,在雅尔塔不惜把蒙古分出去也要换苏联出兵的人不也是他吗,从一开始的利益交换他们就两不相欠,何苦呢。


王耀揉了揉太阳穴,即使是作为国家存在,人情债也是还不清的。一般来说,能还的王耀尽量都会还,怪只怪阿尔弗雷德求得太多。


他从来不避讳别人讨论他的第二性别,ABO在国家身上出现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由于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奇妙,便令人容易接受许多。


几千年来,要不是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特殊时期,王耀都快忘了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就算是几千年前,他也不像阿尔弗雷德这样到处炫耀自己强硬的信息素。


他存在的时间太长了,信息素在某一天消失了,等他回过神时,发现除了情绪激动时,那种味道就再也难被人察觉到。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生,请您准备一下,主席要见您。”


新中国成立后,上司给他换了个新的秘书,年轻的女孩子处处透露着朝气和对未来的期望,连带着王耀心态也都年轻起来。


“先生?”没得到回应女孩又敲门问了一遍。


“没事。”王耀收拾好东西,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正好,院子里金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又要进入收获的季节了。


女孩在门外等着,以便王耀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可以迎上去把资料交给他。


“先生心情还不错?”


王耀随手翻了翻文件,不外乎是新中国成立的各项待办事宜。


“他们决定就好了,不用问我了。”


“先生……”女孩看他露出无奈的笑,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是这些都是关于美国的……”


王耀挑了挑眉,把文件递回去,“那也一样。”


女孩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这和她听说的有点不太一样,她得知的故事里,美国是在意先生的,而先生,肯定也是有所触动的。


“人民的意志就是我的态度。”王耀轻咳了一声转移她的注意力,“几点了这会儿?”


女孩子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看了看腕表,想起今天的行程,“快下午两点了,先生,该去准备明天的典礼了。”


“这么晚了。”


王耀突然反应过来,是啊,这么晚了,华盛顿现在是凌晨一点,那个人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就是为了回他的消息,他现在觉得阿尔弗雷德忍着没和他发火是多么有教养的事情了。


其实不论他告知阿尔弗雷德与否,国家之间的通告自然是由外交部正式递交的,他又何必呢,非要接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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