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坐下。”
听到了凛月的命令，神情已经有些迷离起来的泉没有再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带着反抗的表情拒绝，虽然这样过分顺从的泉有点可惜，但是作为sub的泉如果太频繁地抵抗作为dom的凛月作出的指令，从精神和肉体上都会给对方造成负担，因此凛月总是尽量下一些不会让自尊心很高的泉很反感的简单命令，然后给予夸奖，随着泉在他身前跪坐下来，朔间凛月露出两颗尖牙微笑着，摸摸sub君的头夸奖道。
“做得很好。”

得到了夸奖的泉，露出了原本绝不会暴露的里之面来，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指令，但是细小的快//感堆积起来之后也让他的脑袋变得轻飘飘的，被凛月反复给予夸奖所唤醒的本能逐渐取代理智，每一次他都是被对方这样诱导着进入了sub space，表情宛如令人疼爱的幼猫般柔软。

————如果只是为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的话，应该是不用做到这一步。

刚开始的时候泉也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两个人是契约关系的sub和dom，因为长期得不到缓解的话就会感到麻烦，所以把对方当作好用的工具，用来纾解低劣的本能，明明点到即止就可以了，凛月对此的回答是，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抚上了他还有些酸软的后腰，耳语道问他这样小濑觉得不舒服吗？
然后他当然是被恼羞成怒的泉赶了出去，但是这一点也确实让泉难以否认，进入了sub space对于一个sub来说，得到的快///感是无法形容的甘美，抱着“反正都一样，不如好好享受吧”这样天真的想法，现在泉只是带着微红的表情，欲拒还迎地接受对方的撩拨，偶尔还会因为凛月的磨蹭而觉得有些心急，这种不痛不痒的指令，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顾忌着他，所以才这么不温不火地推进着进度，但是漫长的前热反而让他的身体觉得越发渴望起来，却耻于内心而不敢表露。

“唔，真想让清醒的小濑也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忍耐着想要做得更加过分一点的欲//望，凛月看着为他服务着的sub，恐怕没人能想到平时看起来凛然而骄傲的泉内里会有这样的一面，泛//滥着潮//情的样子，对于凛月来说，这是无论对方是谁都不会让出手的只能属于他的样子。

他的sub。
谁都不想退让的他的泉。
将努力过的泉拉了起来，用绵长而甜蜜的吻把最后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瓦解，泉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主动侧头亲吻抚摸着他脸颊的手指，凛月这样想着，期待他能跌入蜜糖编织而成的陷阱。



2
那家伙，最近感觉越来越过分了。
对着穿衣镜里自己的身体，泉发出了这样感慨。

虽然还是老样子没有留下会让人觉得有所怀疑的痕迹，但是身体里残留的热度是不会骗人的，泉一向不愿意去回忆处于sub space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姿态，但是就最近几次而言，就算他不想回忆，从身体深处传达的感觉也逼迫着他直面夜晚无法摆上台前的关系。

那些化作流水的炙热，那些融化骨髓的湿意。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和他提一声吧，就说区区熊君，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纤细的手指上也似乎还残存着湿滑的触感，泉的头微微向着一侧倾斜，熟练地替自己整理着衣领，准备参与下一场拍摄，同时也为在工作过程中分心的自己而感到厌恶。

尽管如此，最后再确认一次着装的时候，他无可遏制地抚摸上了自己空无一物的脖颈，原本，作为立下了关系的dom会赋予sub项圈，这是作为两个人缔结的证明，同时也是宣告这个sub已经被人占有的物品，就和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是高调的存在。
这样的东西，仅仅是把对方当作工具的泉和凛月当然是不会拥有的，同时也是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碍于身份的限制，泉也不会同意项圈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万幸的是不用他开口，这件事情两个人也达成了共识，凛月哪怕一次也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自己又为什么会感到遗憾。
指尖离开了脖颈，泉露出了完美无缺的笑容，昂首走入摄影棚，和staff们点头致意后便投入了工作。
闪光灯咔嚓咔嚓得亮起，泉已无暇顾及自己内心不重要的想法，随着摄影师的指示，今天也完美地完成了模特的工作，在镜头下，绝对完美无缺的他。

无论是什么，都必须做到完美无缺的他。


有必要的话，也只能解除关系了。
虽然或许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但是医学发达的现代，对于dom或者sub专用的抑制剂也已经开发了出来，只是还没有真正普及，尽管价格高昂药效因人而异，但是对于艺人来说靠着这些来维持日常生活的人才是占多数，对于其他认识泉的人来说，也一定会认为他是靠着这个来保持生活的吧。

这样一定才是正确的。
泉有必要把驶向错误轨道的火车带回正轨。




“啊啊，我记得.........是濑名对吧？”
结束拍摄之后，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走进了摄影棚，泉正卸妆到一半，听到了对方的话睁开眼睛，化妆师的手也停了下来退到一边，细软的毛刷从他的皮肤上离开，对方是个在业内很有名的投资商，最近几年不少电视剧电影之类的项目都是由他投资的，泉点头，得体地微笑着回应对方的招呼，
“您好，岸贤先生。”

“呀呀呀，我可是从很久以前就是濑名先生的粉丝了，在杂志的封面上的那个气场，深深地吸引了我。”
夸张地比划着，岸贤在他的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的气场，让泉感到不适。
“如果有空的话，今天能不能有幸，请濑名先生和我共进晚餐呢？”

骗子，刚刚不是还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营业笑容下，濑名泉在心里冷漠地想道，如果硬要拒绝的话应该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说自己还有通告就好了。他轻轻地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对方，正露出和蔼易亲近的微笑凝视着泉，但是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样的男人恐怕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对方死心来得更好一点，
“乐意之至，很感谢您的邀请。”

“那么今晚七点，就在这里见面，可以吧？”
根本没有等待泉的回答，岸贤自顾自地就约定好了时间，然后丢下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就离开了化妆间，等候着的化妆师也再度迎了上来，继续完成卸妆的工作，泉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是一家市内的高级西餐厅，而且是注重客人隐私的包厢会员制餐厅，叹了一口气，他再度闭上了薄蓝的眼睛。





3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喝下今天的第三杯酒，濑名泉在心里无奈地叹息道。

无非不就是这种事情吗，灌酒，然后做点龌//龊//不//堪的事情，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还花大价钱在这种隐秘的地方，表面上是出手阔绰的上层人士，私底下说到底还不是在被人最低劣的本//能驱使着行动，亚当和夏娃穿上了树叶做的衣服遮掩自己，夜晚却还是回归了吞下蛇果前的本质，穿上了高定西装，皮囊下也不过是瘦削的灵魂。

“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该走了，经纪人马上就要来了。”
泉喝干最后一滴酒液，止住了岸贤要继续为他斟酒的动作，低头装作确认着手机上面短信的样子，略带歉意地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有个外地的通告突然加急了，今天晚上非得马上赶去机场才行。”

“.......下个季度黄金档的电视剧主角怎么样？”
对于泉提出的离开，岸贤并没有多说什么，旋转着自己酒杯，用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地说道，想必长久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吧，泉抿紧了嘴唇，不过是出身优渥而已，就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我听不懂您再说什么，就请允许我先行离开了。”
冷淡地拒绝了暗示，泉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包厢的门口，就在他以为岸贤愿意放弃纠缠，觉得顺利到有些诡异的时候，他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岸贤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发号施令道，
“跪下。”

那一刻，属于sub的本///能开始叫嚣起来，濑名泉要打开包厢房门的手停住了，身体颤抖着想要服///从对方，一直以来都想要克制的本///能，他就算是死去也不想低头屈服的对象，现在正压迫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在耳边低语，血液加剧流动着。如果他的脖颈上面此刻套着属于凛月的项圈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从这里面逃跑吧，但是两个人一触即离的脆弱关系，让他此刻只是拒绝对方一个简单的指令，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有什么用呢，明明听话的话对你我都有好处，还是说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侮辱着他，岸贤一只手抓起了泉的头发，迫使他后仰着，而濑名泉只能咬紧牙关瞪视着对方，不从属于任何一个dom的sub就是如此脆弱，无法拒绝来自任何一个低劣dom的命令，生来就是易控制而卑微的，但是泉拒绝成为这样的人。

他努力了很久，在过去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误，在16岁那年，他的报告检验书上面明晃晃写着他的第二性///征是sub，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无论在谁的面前都未曾甘于下风，他的人格是远比什么上天所决定的命运更高贵的东西，如果他不愿意，只要他不愿意，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强求他，不能痴心妄想地用可笑的性///别限制束缚他。


他唯一露出过脆弱表情的，唯独只有那个人而已，朔间凛月，唯独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他坚硬的外壳出现了缝隙，在16岁确诊为sub的一个下午，泉带着阴郁的表情拉开了作为活动据点的教室的大门，朔间凛月还是和平常一样没骨头似地倒在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向他投来懒散的目光，红色的眼睛宛如有魔力一般，散发着致命的魅力，深深地、深深地吸引了濑名泉。

“过来。”
那天凛月脸上的笑容，鲜明到他无法忘却。因而落得了今天如此的下场。

或许这一切都是对他自视清高的惩罚，岸贤的手充满暗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看什么好戏般观察着挣扎的濑名泉，那样的眼神，只是在把他当初一个方便好用的sub，就像是摆在家中为了装饰而存在的美丽花瓶，而凛月一次也未曾如此对待过他。
泉的心变得残破起来，他总是那么高傲，像一只绝不折颈的天鹅，但是实际上呢，一次又一次跌入朔间凛月的怀抱，每一次醒来他都带着一张不友善的脸叫对方滚开，心底暗里又何尝不是因为进入sub space的甜蜜感觉而感到满足，越来越过度越线的对待，何尝不是在他的授意默许之下的行为，那通透的鸽血似的眼睛，早就把他层层包装的内里看得一清二楚。

拥抱这具身体的时候，你也在嘲笑着我吗？
力气渐渐地从身体中流失了，岸贤带着令人憎恶的高贵神情下达着命令，做得到的话，现在就想转过身去恶狠狠地给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来上一拳，但是泉，身为sub的泉，只是抵抗而已，就已经快要无法坚持下去，握着门把的手也，马上就要——————

“小濑！”
仿佛是在欺骗他般的，此刻心中强烈地念想着的对象，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朔间凛月从那扇他没能打开的门里出现，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拥抱了他，以及在那个瞬间，背负在他身上的枷锁也全都消失了。

“喂！你们在搞什么！明明是个没有dom的sub，到底，呃——！”
岸贤看见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发生，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想要控制住泉，但是那只手被凛月拍开了，血红的瞳孔之中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岸贤...先生？”

带着濑名泉离开，包厢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朔间凛月轻笑着说道，
“择日，会和兄长一起拜访您的。”



4
车里充斥着让人感到窒息的沉默，为了平复他的身体，虽然遭到了濑名泉的拒绝，凛月也还是通过命令的方式，把自己身上穿的外套盖在了泉的身上，好在这一次没有再被反抗，他也松了一口气，夸奖了泉。

“小濑，我说，我们.................”
顾虑着泉的心情，朔间凛月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心地开着车子，平滑地融入车流之中，泉将车窗摇下，吹着秋季冷透的晚风，一边看着由车灯汇聚而成的星河，如坠落的彗星般流动着，因为醉酒而有些发热的大脑，也渐渐清醒下来。最后黑色的车子停在了他家楼下，向着他离开的背影，凛月握着还残留着两人体温的外套，开口道，
“我想...........”

“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带着失神的表情，濑名泉制止了凛月说出剩下的话语，脸上的样子，是从未认知到过的脆弱，破败，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好像即将消逝。

对于这样的泉所真心提出来的问题，
凛月的心脏也随之停摆。










已经够了吧，总觉得好累。
垂下了眼，不再多说什么的泉转身准备回家，脑子里断线又苦涩地想，从明天开始就要托人找找抑制剂的供应商了，似乎是私立医院更方便的样子。
这种一开始就错误的关系，没有它的状态一定才是正确的，也不用为此摇摆不定。

经历了今晚，泉才对自己有了别样的认真，他觉得自己好像太自大了，他所维持的骄傲，是朔间凛月作出的忍让，如此弱小的自己让他感到唾弃，和失望。宛若灵魂脱壳，肉体的内里变得空虚，他嘲笑西装革履的岸贤心中空空荡荡，徒留瘦削的灵魂，但是他自己却也是一丘之貉，他的强大，实际上消耗的是凛月的温柔。



“因为我喜欢你。”
泉愣住了，迈上台阶的脚步僵在上面。

“是...dom的支配欲.........”
“不是的。”
这一次，由凛月打断了对方充满苦楚的话语，他一级一级拾阶而上，去传达他的心意，去把握他的爱情。

我所喜欢的，我所爱的，不是作为sub的你。
能够让我如此心动不已的人，只能是你，小濑。

濑名泉回过头，看着在黑夜之中因为注视着他，而灼灼燃烧的凛月的眼睛，再一次想起了自己被他所诱//导，落入这种关系的那一天下午，16岁的逢魔之时，朔间凛月露出两颗尖牙，对他说过来吧，从此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那些融化神智的蜜糖，心甘情愿被网住的蛛网，洒满了他避之不及的糖霜。

红色的眼睛宛如有魔力一般，散发着致命的魅力，在黯淡的夜空下也熠熠生辉，让星星都失色的鲜明色彩，此般深刻地映照在泉的心里，深深地、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空虚的内里再一次丰盈起来。

“我喜欢你，小濑。”
珍重地牵起了他的手，明明是dom，却向一个sub低下头，亲昵地用柔软的脸颊和鬓发，猫咪撒娇般轻蹭他的手背，充满臣服意味的动作，除了他以外，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另一个dom会愿意对他献上诚意。


“不要作为sub，而是作为我的小濑。”
凛月轻轻地说，赤红的血月里清楚地倒映出他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笑的，羞红的脸，但是凛月只是吻住了他，心满意足地拥抱着泉，充满魔力的声音用别样的、只有他能给予的甘美说道，
“请和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