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79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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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标签 原神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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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10 21:21
- 导读
- 入冬以来一直非常希望让小情侣体验一下滑冰的乐趣,于是我建设了这个。因为是架空设定所以恳请忽略一些现实bug,赛级的大致对应是:地区赛——大奖赛;环陆赛——世锦赛;四年一次的提瓦特杯——冬奥。
20X4年,枫丹,德波大酒店内,枫达、纸杯蛋糕、香槟和健美的年轻人挤满了会场。从服务员到普通的用餐食客,人们嘴里津津乐道着提瓦特花样滑冰枫丹区决赛。
一个面容颓废的金发男子从喧闹的大门中出来,又拐进了一家地下室改建的小酒馆,在吧台坐下,顺着酒单上的顺序一杯一杯地喝起来。烟雾缭绕中,人们围着一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电视,毫不在意频繁划过屏幕的雪花点,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枫丹杯冠军对着记者镜头分享的下个赛季计划。卡维几个小时前就站在不远处旁听了这一段,所以他没有费心去分辨嘈杂的声音中那维莱特先生准备挑战哪些动作,大手一挥给自己点了至冬火水。对于这样一个欢乐的晚上,香槟实在是太不够劲了。
出德波大饭店时,一个熟面孔的记者和卡维打了招呼,问他为什么这么早走。“我不太会喝酒。”只这样简短地撂下一句,卡维便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快步离开了身后的灯红酒绿,以防收不住的狼狈被闪光灯定格下来。但其实这也不是假话,卡维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运动员,为了保证身体时刻处于最佳状态,他平日里不仅滴酒不沾,连咖啡和茶都严格限制摄入。
所以卡维也说不上今晚的酒不好喝是因为小酒馆偷偷掺水,还是因为那一杯杯的火水都是就着发咸的眼泪一起喝下去的。从四岁上冰开始,卡维一直算得上是天才型选手,从做出青年组第一个三周半跳,到拿下环大陆青年赛历史上第一块须弥金牌……辉煌的过往如今却仿佛噩梦一般捶打着内心。
两年前的稻妻站,卡维尝试了四周半跳,虽然转足了周数,但落地时不幸失去重心摔倒,在观众的一片惊呼声中,挣扎着起身失败的卡维被抬下冰场。三天后卡维在医院醒来,一周后教练带着不忍告诉他,那失败的一跳造成卡维右脚粉碎性骨折,而且牵动了旧伤,恐怕日后难以重返冰场,四个月后卡维站上了璃月站的冰场,开场三周跳失败,咬牙硬撑着完成了短节目,但排名最末。
二十个月来卡维雷打不动六点起床,十一点睡觉,醒着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疯了一样地训练。可是换了教练,动了手术,积分排名一降再降……
这次枫丹区比赛失利意味着卡维与提瓦特杯彻底失之交臂,宣告职业生涯的结束。
说到底,连酒是什么都没有太大概念的人,当然也察觉不到自己什么时候醉。等卡维觉得眼前的大森林好像不是酒馆布景时,他已经分辨不出来是幻觉还是梦境了,倾向于是后者的他伸出双手,试图捉住朝自己飞来的一只青鸟。小鸟被抓住翅膀后挣扎了一下,随即抖抖翅膀,乖顺地躺在他手心任撸任抱,卡维对着青鸟大喊着“我不想离开冰场! ”,它也没有像广场上容易受惊的鸽子那样飞走。啊,真是个美梦啊,卡维心想,青鸟好像是幸福好运的象征来着?稍微揪一根羽毛当护身符吧,反正是在梦里……
吃痛的小鸟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然后抬起嘴狠狠啄了卡维一口。嘶,为什么啄的是手可是脸疼啊,梦境果然没有道理。更令卡维毛骨悚然的是,那只鸟转转头,发出了艾尔海森的声音——“学长,你的理想,实现了么?”
卡维“啊”地一声从床上蹦起来,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火辣辣的阳光穿过毫无遮挡的窗户,刺得人眼皮生疼。卡维伸手一摸,发现的确有两滴不争气的泪水突破了眼眶开始往下流,印象里自己前一天晚上喝吐了不止一轮,现但在脸上身上却清爽的很。再往往四周,是自己的酒店的装潢没错,但好像不是自己那一间。
完了,我不是喝多了睡粉了吧!卡维心想,这可比艾尔海森用鸟嘴说话更可怕。
“以你的想象力,做运动员未免有点浪费才华,考虑一下转行写小说么?”
卡维这才意识到自己小声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他尖叫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着自己噩梦里的主角好整以暇地穿着睡袍,推着两份酒店早餐进来。
“虽然不知道你梦里的我除了用鸟嘴说话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如果你再不赶紧起床,我们就赶不上回须弥的航班了。”看被子球卡维木愣愣地没有动作,艾尔海森双手抱胸,眉梢高高挑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卡维,补充道“趁还来得及拯救你的职业生涯。”
这简单地几个字一下点燃了卡维眼里的怒火,“艾尔海森! ”他不顾形象,一把掀开被子,大喊着把灰发的学弟按在墙上,修长的双手如冰刀卡在碎冰间一样狠狠掐进艾尔海森的肩膀里,“现在这算什么?你的预测成真,我跳不起来了,滑不动了,来看我笑话了是吗?! ”
艾尔海森平静地直视着卡维,直到几秒钟后意识到自己只穿一条内裤的卡维,颤抖着放开手,坐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平复时,才慢悠悠地倒上两杯咖啡,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我是来挽救我们两个人的职业生涯的,没有骗你,卡维学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谢,”卡维接过纸巾,狠狠抹了一把脸,“你怎么在这儿?”
“来参赛。”真是无效沟通,卡维当然知道艾尔海森是枫丹杯青年组的参赛者,还在紧张的休息时间里去旁观了他完整的比赛。艾尔海森比记忆中高了,技术也更好了许多,当年连勾手跳都很吃力的小孩现在可以轻松完成勾手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的联合跳跃,落冰时手臂像展翅欲飞的天鹅一般舒展,躬身旋转的质量不佳多少出人意料,不过好在换足联合旋转的收尾不错。全场喝彩中,艾尔海森最后向后转头的动作,正好让坐在裁判席对面的卡维得以看清他微喘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画红眼线。不知是上场前准备太匆忙,还是比赛里运动得太剧烈,卡维总觉得眼角画的不太稳,汗水流过晕开了一点。他不知道艾尔海森看到自己了没有,动作结束,艾尔海森收起了喘息,又是一个利落的摆头,向着裁判席行鞠躬礼,然后从容地滑出冰场,没有往卡维的方向多看一眼。
“我去看你的自由滑了。”卡维看了一下床头,没有自己的衣服,只挂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看起来和艾尔海森身上穿的一样,都是酒店标配。
“我知道。”
艾尔海森已经快将自己盘子里的椰炭饼吃完了,卡维内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蠢蠢欲动地升了起来。好啊,你知道,可是你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给我。
“滑得不错,”卡维尽可能不带情绪地客观点评着,“节奏感很强,整套动作衔接得很流畅,”尽管艾尔海森没有一点往这边看的意思,卡维还是背过身才换上衣服,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刺痛了自己,但他是真心为艾尔海森的进步高兴。“明年你也该升成年组了吧,正好我准备退役,你来接学长的班。”
没有听到应答,卡维把浴袍的带子紧了又紧,局促地转身,那是什么表情?不是从前辈手里接过重担的严肃,不是赶超前辈的欣喜,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忐忑不安。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下一秒就会要评判两句的,不赞成的表情啊,到底谁才是学长!
艾尔海森也许不是青鸟,但他确实有解读人心的魔法,一开口就戳中了卡维心底的碎碎念。“学长就要有个学长的样子。谁说你要退役?”说着他把那份还冒着热气的枫丹洋葱汤往卡维的方向推了推,“再不赶紧吃真赶不上飞机了。”
“我,我说我要退役?”卡维拉开椅子坐下,想着艾尔海森不是因为担心故意来安慰我的吧?他哪有那么好心。“你也看到新闻了吧,我最近一年滑得都很烂,已经没有……”卡维没有把话说完,特训过的对记者情绪练习对艾尔海森没用,他的喉咙又不争气地开始发紧。
“新闻没看,不过我看比赛了。”艾尔海森用一种夸张地语调说着,“那对我来说确实是个不好的消息,麻烦了,找不到搭档的话,我也退役好了。”
“你退哪门子役?这又不是什么时尚单品! ”卡维急的差点跳起来,随即抓住了艾尔海森话里的重点,“搭档?你跟谁搭档?搭档什么?你要转双?”
艾尔海森用叉子偷走一块卡维的面包,在洋葱汤里沾了沾,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完,点点头。“没有四周跳的单人选手确实无法登上提瓦特杯的舞台,不过对于双人滑来说,三周跳已经足够了。你的衣服我昨天换下来送去酒店洗了,门卡和其他零碎东西在卫生间洗手台上,一会儿你自己去收拾,我们十一点的飞机回须弥。”
花样滑冰起源于枫丹,是提瓦特家喻户晓的冰上项目之一,对于普通人来说,单人滑与双人滑的区别不过是多一个运动员,对于运动员来说,其中的技术差别可就大了。双人滑冰除了跳跃和旋转动作外,还有拋跳、托举、捻转、螺旋线等高难度动作,而且非常考验选手间的默契。不过也正是因为技术动作复杂性较高,双人滑不会像单人滑一样过分强调选手跳跃的单体素质,单人选手因伤病或其他因素无法进行高难度跳跃动作而转双人滑,并非没有先例。
“所以,你在一个晚上就决定好了我未来的参赛方向,还找好了教练?”卡维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须弥风景,隐隐猜到了艾尔海森要去找谁。
“是‘我们’未来的方向,不要把我剔除出去,卡维,如果你想退出,现在说也还来得及。”然后他又摆出那副颇有批判性的表情,用严肃的语气补充。“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给阿赫玛尔教练道歉。”
卡维四岁开始上冰,七岁的时候,父亲离世,母亲远嫁枫丹,他留在须弥跟着青训队训练。第二年,冰场上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团子。艾尔海森从不提起自己的家人,从八岁到十八岁的十年里,训练宿舍几乎就是卡维和艾尔海森的家,高强度训练过后,两人会一起蹑手蹑脚地爬上房顶,躺在漫天星空下聊一切和训练不相干的天。卡维会拉着艾尔海森的手挨个认星座,而艾尔海森对星座背后的故事如数家珍。
平心而论,卡维一直都知道自己冲击提瓦特杯的可能性并不高,他在须弥属于天才级别的运动员,但放眼整个大陆,自己的资质并不能算第一梯队,更何况对于绝大多数国土都处于热带的须弥来说,花样滑冰也不是重点培养的热门项目。对自身能力的焦虑随着年龄不断增长,驱使着他不顾自身条件在刚进入成年组的那个赛季开始盲目挑战高难度动作。阿赫玛尔是须弥唯一拿过提瓦特杯花滑男单比赛奖牌的运动员,更是卡维和艾尔海森多年来的共同教练,他对于卡维这种过度训练,拿身体换技术的行为非常不认可。几番争论后,卡维选择离开须弥,前往枫丹训练。
开口向曾经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老教练道歉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做我徒弟,当年是这么说的吧。”阿赫玛尔在冰场边叼着一根戒烟糖指导一群低龄组的孩子做燕式旋转。卡维把买好的璃月烟草塞回口袋,艾尔海森在机场极力阻止他买这个,然后恭恭敬敬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阿赫玛尔不置可否地看着卡维,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带着几分兴趣打量着一个曾经是自己弟子的运动员。一阵漫长的尴尬后,阿赫玛尔打破了沉默,“我不收。”
“卡维的身体状态跳三周半跳没有问题,去年的赛季里联合跳跃的失误率非常低,技术失分都在他不合时宜的突破极限上,我已经和您谈过了。”令卡维没有想到的是,艾尔海森居然会颇有几分不礼貌地插进谈话。
“以我身体状态,今年继续参加单人赛拿奖的可能性也不高。如果不和卡维一起转双人的话,那我也退役。”艾尔海森双手抱胸,向前一步插到卡维和阿赫玛尔之间,非常认真地抛下重磅炸弹。
阿赫玛尔一点就着的老脾气立刻就回来了,或许是没有趁手的东西,他往地上摔棒棒糖的样子比起卡维记忆里发火的样子要少几分威慑力。“谁管你们两个退不退役?嗯?一个两个,翅膀硬了赶紧飞——”
“我们之前说好的。”阿赫玛尔刚一炸锅,卡维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从很久以前起,艾尔海森就是唯一不惧怕教练罚圈的人,看来这个好心态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他甚至信心满满。
“好啦,别吓唬孩子们。”正当卡维以为阿赫玛尔会大叫着把他们赶出冰场,或者直接罚上100圈的时候,一个绿色的身影从冰场上退下,滑到围栏边,冲三人打着招呼。卡维这才发现来人是曾经须弥冰上三杰之一的纳西妲小姐,因为她的身形和三位成年男子相比实在是有几分娇小,刚刚将她当成了在冰上练习的青年学生。
“谢谢。”艾尔海森立刻明白,纳西妲是阿赫玛尔特别邀请来的。
纳西妲一边给冰鞋套上翠绿色的刃套,一边热情地向卡维做着自己介绍。短短几分钟的交谈里,卡维已经认识到纳西妲是一个多么富有经验而又温柔和善的教练。
今天的惊喜还没完,纳西妲刚刚收拾好装备,跟卡维和艾尔海森约定了第二天的上冰时间,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冰场门口。
“天啊,我该不会在做梦吧……”卡维喃喃地看着阿赫玛尔的前搭档,须弥的冰上女王——娜布小姐朝自己走来。
阿赫玛尔、娜布、纳西妲都是须弥同一代的冰上运动员,分别拿下过提瓦特杯的双人滑亚军和女子单人滑冠军,赛后阿赫玛尔与娜布结婚,脱离了业余选手身份。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娜布开始以舞蹈演员的身份再次大放异彩,如今她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表演表已是千金难求。
卡维觉得自己一定是梦还没醒,前一天他还准备着彻底放弃退役,终结自己的职业生涯。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和艾尔海森成了纳西妲教练的徒弟,娜布小姐说看在家人的份上愿意来帮他们编舞。这未免太不真实了,如果说这24小时里他有主动做过什么的话,无非也就是在另一场梦里对着一只调皮的青鸟许了个愿。
三个大前辈已经说说笑笑地走出冰场,商量着去哪里逛街聚餐。卡维才想起有个巨大的问题,再脑子想好怎么说话之前,他拉住了艾尔海森的衣摆。
“让我猜猜,你为了支付练习费用,把你母亲在须弥留给你的房子卖了,刚刚又忘了问纳西妲教练可不可以住宿舍,现在无家可归?”还没等卡维开口,艾尔海森已经先一步将他的窘境摊开摆在了台面上。
“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也去哪里喝一杯! ”卡维知道不自觉增大的音量已经出卖了自己,场地里训练的小孩都走光了,听起来完全不像是调情的话语回荡在空洞洞的冰面上。
“如果你宿醉的头疼已经好了,那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喝完你准备去哪?回来睡长椅或者冰面?今时不同往日,学长,冰场现在都用电子锁了,我怕你进不来。”
卡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确实在突突直跳,但他坚决不认为应该由前一天往上倒进胃里那十来杯火水负责,这么多年不见,艾尔海森的嘴巴怎么还是这么容易惹人生气呢。
艾尔海森维持着那标志地双手抱胸动作盯着卡维看了一会,然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学长被戳穿心事生气的时候还是那么像只气球,”他的笑声倒是和卡维记忆里一样,像即将作乱的小猫拍过来的爪子,不过卡维从没有当着艾尔海森的面把自己的比喻说出来过。“要不要来住我家?”
小猫整个头撞过来,砰地一声砸在卡维心口上。
目的地就在离冰场不远的地方,一栋老式的独栋小别墅。“奶奶留给我的,说离训练场地五分钟路程,她老人家比较放心。”艾尔海森掏出钥匙,什么圆圆的东西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作为一个运动员,优秀的动态视力帮助卡维看清了那个反射太阳光的小物件,自己送给艾尔海森12岁的生日礼物。并非是16岁的卡维心大到只会送艾尔海森钥匙扣这种东西,那段时间卡维正在准备自己的第一个环大陆青年赛,他像长在冰场上了一样疯狂地训练,等反应过来艾尔海森的生日和比赛时间相撞时,阿赫玛尔教练已经拖着他上了去机场的高速。但如果你最有好感的小弟弟翘了训练,自己一个人跑来看比赛,也是绝不可能让他空着手回去的。于是两人在比赛后甩开教练,手拉手去逛街。唯一的遗憾是,他们稍微错误估计了当地人民的作息时间,除了一个自称要用卖钥匙链的钱交学费的小孩,街上能买的东西只有咖啡和24小时快餐。
卡维摸了摸裤子兜,那里有一串已经打不开任何门的钥匙。当初买的两个钥匙链,自己的挂了训练宿舍门钥匙,离开须弥的这些年卡维把它当护身符一样带着,劣质的塑料漆早已斑驳,掉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艾尔海森似乎没有用自己的那个,一次卡维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为什么不用,差不多只比卡维腰高一点的小孩回答“学长会带钥匙的吧。”
艾尔海森的家和本人风格一样,整洁,素雅,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物。如此一来,沙发上那只明显有点因为被摸了太久而轻微掉毛的大号狮子玩偶就有点过于显眼了。那是卡维送给艾尔海森的13岁礼物,多少是为了弥补前一年的仓促,卡维几乎是隔着十一个月就把这只一米多高的大礼放进了购物车。生日宴几乎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唯一不足之处在于艾尔海森身高猛涨,以至于收到的时候玩偶微妙地看上去比计划里小了一圈。
“卫生间里我多备了一份洗漱用品,拖鞋有一次性的,其他你需要置备的自己去大巴扎买。”说完,艾尔海森拖着箱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初到陌生环境的卡维此时被羞怯、局促和一打火水分量的宿醉困扰着,乖乖走到看起来原先是书房的屋子里,躺在一张新支起来的简易床上,开始闷头大睡。
等到第二天主动包揽制作早餐的任务时,卡维自然会发现双份的东西不止牙刷、拖鞋和毛巾,还有从外观上完全分辨不出来的两个同色马克杯。
花样滑冰的一切都与肌肉记忆有关,加速、腾空、落冰、重复的肌肉拉伤,然后在一个已经忘记计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完成这个动作。听起来很枯燥,事实上也很枯燥,而在须弥的练冰场上进行这个过程令卡维心情愉悦,他重新整理了耳后用来别碎发的红色发卡,早上他用艾尔海森递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储物柜的时候,那些卡子就躺在柜子的角落里。说到送礼人,他正经过卡维眼前,经过一段长距离助滑,向后起跳,在空中逆时针转了三圈落地,脚刚接触到冰面,立刻又跳了起来,左脚点冰双手抱胸旋转,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下柔美的手臂和修长大腿随着身体前倾自然舒展着,完成了一个技术动作非常标准的联合跳跃。
很快卡维惊讶地发现冰场上所有的孩子都和艾尔海森认识,而且对这个脸比冰雾花还冷的哥哥毫不畏惧,会在训练间隙一个接一个地滑过来,请“艾尔海森哥哥”帮他们纠正动作。卡维觉得身体里一定有个器官在泛酸水,但不清楚是因为艾尔海森顶替了自己冰场的大哥哥的位置,还是因为意识到这些感情都是趁自己不在这片冰场的时候培养的。
除开冰上训练之外,芭蕾、跑步和其他一些锻炼课也是一起上的,卡维觉得自己每天下训后都疲惫不堪。有几个曾经一起训练的冰友听说他回国,特意挑了周末找上门来,请他出去喝一杯,卡维也不好拒绝。“你又不是我的囚犯,记得不要一身酒气的回家。”艾尔海森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从容,很多时候他也想把卡维拦下,质问他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去。但是他没有,不是因为纠结自己有没有限制卡维的资格,而是有点执拗地认定,应该由卡维先开口。
第一次的拋跳练习是个灾难,倒不是说艾尔海森健美的青年体型能给卡维造成什么负担,后者从小展现出的惊人牛劲让人毫不怀疑如果他出生在古代一定会选双手剑当武器,连举重组那边的教练有试图挖角过。两人在托举训练中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卡维已经非常熟悉托着艾尔海森的腰把人举过肩部,让后者弓起背部、并拢双腿舒展身体。
被搭档扔向空中的同时维持身体姿态旋转落地需要技术和勇气,把人扔出去同理。
“五指张开,卡维! ”纳西妲隔着护栏对两人大喊。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从冰面上爬起,示意搭档再试一次。
卡维尝试着照着纳西妲指示的那样,用指肚发力,小指深深卡进艾尔海森富有弹性的臀肉里,以将他抱得更稳,更准确发力。“啪”艾尔海森又一次胸部着地,重重地落在冰面上。
第九次落冰失败的时候艾尔海森痛呼出了声,在冰上滑开好一段,直到卡维冲过来才缓慢地撑着冰起身。卡维赶紧搀扶着艾尔海森往冰场出口走,纳西妲和医生检查过后判定没有大碍,嘱咐两人回家多休息。
回家后,卡维把运动包往门口胡乱一放就进了屋,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着艾尔海森腾空,然后砸在冰上的样子。茫然和内疚令他心烦意乱,拿出纸笔涂画推算了好一阵,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直在失误。
“别折磨那张演算纸了,与其坐在那里把自己内疚死,不如来用实际行动帮我缓解一下肌肉肿痛?”艾尔海森说话时刚从浴室出来,微湿的发尾贴在颈间,白皙的脸颊红彤彤的,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里,清冷声线中的攻击性也随着热水流走了,只剩下令卡维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穿着一条家居裤走进艾尔海森的房间显得那样顺理成章。须弥的春天才只冒了一个小头,床上还铺着厚厚的深绿色珊瑚毛绒毯,艾尔海森面朝下趴上去,在上面弹了两下,发出一声短促而满足的咕噜声,让卡维想起冰场旁草地上,以前两人常常去喂的小猫。
卡维在手里倒了几滴精油搓热,艾尔海森的背影很美,肩胛骨突出,皮肤柔软细腻,深红色的肿块在瓷白色的皮肤上异常扎眼,还有几处已经发青,边缘变成了紫蓝色。“嘶”卡维接触到一处肿块时,听到了艾尔海森小心压抑的抽气声,他赶忙停下来,问是用劲太大还是手太凉。“技术勉强过关,”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开始消散,艾尔海森的嘴巴又变成不可爱的样子了,“快点继续,不让我舒服了这个月房租加倍。”
“你居然要跟学长收钱?”卡维哀嚎着继续向下,一路从腰肌按到大腿。艾尔海森的脚腕处的肿胀下有一道不明显的疤,卡维用拇指来回摩挲了好几遍,一年前艾尔海森缺席了纳塔的区赛,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完全能想象,一次训练的意外后,咬着牙挺了好几天,直到被队医拉去拍片才发现骨骼移位的艾尔海森。卡维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冲动,想对着那道几乎看不出来的伤疤咬一口,惩罚学弟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擅自受伤。等大脑跟上身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抓着艾尔海森的脚看了半天。
如果四年前表白,现在至少可以亲一下吧。卡维听见心里的小人哭着说。现在表白也不晚,另一个不知道是天使还是恶魔的小人怂恿道。
“我们是不是该接吻了?”卡维欺身向前,用整个身体盖住灯光,左手撑着床,右手拉着艾尔海森的手腕把人翻过来,对着阴影里灰脑袋下发光的绿瞳问。一丛翘起的头毛弯曲着贴在卡维鼻子上,月莲香气的洗发水味直勾得他发痒。
“用疑问句表白会显得你底气不足——”艾尔海森挑高了眉毛,于是卡维用一个深吻让他亲身体会了一下到底谁的气更足。两个人都很青涩,即使是分开前黏糊得最紧密的时期,卡维也只拉过艾尔海森的手,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好在情意浓时两个人开窍的也都很快,最初几下胡乱甩嘴唇后,艾尔海森很快学会了用贝齿轻咬,卡维则在咬回来时将舌头灵巧地探过去攻城略地。接吻时小灰猫的舌头比他说话时笨拙得多,卡维抽出一部分思绪不合时宜地想。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嘴角发红,艾尔海森不服输地回吻了回去,学着卡维先前的动作用舌头在他嘴里画圈。卡维的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索性胡乱向前一推,正按在艾尔海森胸口,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伤口,后者惊地睁大了眼睛,殷红的眼尾生出几分氤氲来。卡维不敢再用力,松了口后转而去舔逗艾尔海森的耳廓,总是爱戴着耳机出门,因为不见阳光而白净得有些不健康肤色变成了像出水一样的白里透粉。卡维赌对了,艾尔海森又是被惊地一跳,然后整个人放松地摊下来,眼里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被打湿黏在一起,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靠着床头,再没了反击的念头。
那天晚上艾尔海森除了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制造水声外,还跟卡维说起了白天失败的训练。“虽然你的动作有不到位的地方,没能稳定住身体姿态的我也有错,失败的原因,我们平分,50-50吧。”卡维看着艾尔海森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震惊于小学弟居然有如此体贴的一面,更是对他不会看场合说话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这难道是应该讨论技术的时机么?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小看了。
明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卡维还是把深绿色珊瑚毛绒毯放进了洗衣机,这是艾尔海森房间里为数不多几样以他的审美看来过得去眼的东西,就这样毁掉实在有点可惜。
化学,或者用艾尔海森的话说,玄学催化剂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个月后艾尔海森已经可以基本摘下护具练习。很难说卡维一勺一勺喂进艾尔海森嘴里的抹茶麻薯冰淇淋在这当中占了多大的功劳,如果一定要计算的话,或许可以用艾尔海森计算分析卡维跳跃姿势的小本子背面当草纸。
有一次他们在冰上练得精疲力竭,索性直接滚到一起在冰面上抱着接吻,反正这个时间青少年训练早已结束,偌大的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咳咳! ”哦哦,卡维红着脸抬起头,发现阿赫玛尔教练还没走。“我们在,练习新的动作,艾尔海森滑倒了……”真是有够糟糕的借口,卡维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丢人。“这样啊?”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教练拉长了声调,一本正经地评价到:“不知道裁判对这个新动作会有什么看法。”说完,他扭头朝换衣间走去,临走时还特意转头回来对卡维挤挤眼睛“练完后记得锁门,或者我建议最好现在就锁。”
纳西妲原本计划让两人整休一年,来练习双人滑中特有的技术动作。夏末蝉鸣渐稀的时候,艾尔海森开始提出参加本赛季的区赛。卡维强烈反对这个建议,虽然两人的同步率非常高,在冰上的信任、对动作技巧的把控,都迅速达到了惊人的同步,但提瓦特花样滑冰的赛季一般以北陆地区在秋初举办的地区赛为开始标志,今年来说,是至冬。这对卡维和艾尔海森来说是非常有压力的,占尽地理优势的至冬是整个提瓦特最热衷于冰上运动的国家。无论是区赛、环陆赛还是提瓦特杯,冠亚军的角逐往往是任意国家VS至冬。而新人选手如果不能在出道的第一场比赛中滑出一个好成绩,势必会影响后续比赛中评委的的印象分。
两人为此持续吵了几天,艾尔海森罗列出几条参赛的必要理由,首先,环陆赛年年有,提瓦特杯四年一次,如果不从这个赛季开始冲击环陆赛的名次积分,他们基本可以与提瓦特杯直接说再见。再等四年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运动员的黄金期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而更现实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培养一个运动员一年的花费足以抵得上一个正常家庭三五年的全部开支,如果没有赞助商,平民运动员很难教练、编舞、冰鞋、考斯滕着一系列巨额花销,而不参加比赛,当然不会有赞助商。纳西妲教练好心地表示过愿意延后收款,希望可以把比赛奖金分一部分出来设计须弥青年少年发展基金。娜布女士每次都嘻嘻哈哈地说自己只是来看热闹顺便帮点小忙。虽然她这样说,卡维也不可能真的把当几百万摩拉一次的编舞是免费赠礼。
卡维在艾尔海森摆出的现实面前不情不愿地低了头,两人之间那种火热的关系也随着七月流火降了温。他们在娜布的舞蹈教室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芭蕾集训,艾尔海森受伤的次数明显减少,卡维也没有给自己合适的理由再穿着一条单裤跑到床上去给他按摩。直到临出发前几天,两人之间的状态还是一副别扭的样子,纳西妲难以理解为什么亲密无间的两人一决定比赛就僵硬地仿佛初学者,用前所未见的严厉语气数落了他们,然后将他们赶出冰场,让他们调整好了再回来。
作为一个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交往对象的成年人,卡维的解决方案是,打给自己所有非单身好友出来喝一杯询问对策。酒桌上他一倒完苦水,好友总是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然后支支吾吾提出类似于出去旅行,买包,看电影,做点没做过的事……之类的操作起来可行性不高的建议。“艾尔海森肯定不需要一个千织屋限量新品来装他的冰鞋,”卡维认真地和柯莱解释,“可能蒙德人比较看重那个吧?艾尔海森恨不能用根绳子把鞋挂在腰间就走。”科莱看他的眼神从无奈转成了怜悯,卡维知道自己大概是找错了重点,可是重点在哪呢?
更糟糕的是,尽管卡维每次回来都很小心翼翼,艾尔海森似乎仍然因为被他的晚归打扰了睡眠而更加敏感易怒。卡维试探着提出需不需要以后晚回来的时候去冰队宿舍过夜,艾尔海森装作打开耳机降噪模式,没有给卡维任何回应。直至出发前一周,除了训练他都没主动和卡维说过一句话。
他们早该想到在至冬的比赛不会一帆风顺。
“可是我是男的,海瑟姆也是……我是说我和我的同伴都是男的! ”卡维震惊地看着工作人员发给他们的比赛章程。
“听着小子,”有点上了年纪的大妈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纸上狠狠点了两下,“我不管你们是那种意义上的‘伴儿’,就算你们在枫丹结婚了,这儿也是至冬,在至冬要按照至冬的规矩来,双人组合,一个着裙装,一个着裤装。比赛的时候还没找到适合他穿的裙子你们就别出现了。”说完,朝艾尔海森一努嘴,便专注于修剪指甲,再不抬头。另一个坐着的粗壮男人听到这边有动静,凑近上下打量了一番艾尔海森,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坏笑。
卡维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在他能开口痛骂或者一拳造成外交事故以前,艾尔海森迅速拉着他离开了登记大厅,叫车直接返回旅店。
“至冬凭什么制定这种规则!提瓦特滑联明明已经默许了服装自由! ”一回到酒店房间,卡维就克制不住地大喊。
“我觉得这不是个问题,”艾尔海森快速划着手机上的联系人列表,“本来舞蹈编排上我也是女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人改考斯滕。”
“你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么?我是说,想想那些媒体记者会怎么编排……而且,万一你换裙装不适应,在冰上滑倒了怎么办?或者我没接住你……”卡维说着说着感到一阵窒息,眼球像进灰了一样发痒,“你想过我的感觉没有,滑冰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可以毫无底线不择手段去牺牲一切赢得胜利的东西么?”
艾尔海森啪地一声把手机砸在桌子上,声音大得把卡维吓的一个激灵。
“四年前离开准备牺牲一切的人是谁?我抱着环大陆青年赛的奖杯回来时,你甚至连个字条都没留。那时候你说要赢。现在我付出那么多心血把我们两个送到至冬的冰场上,你又突然开始这些有的没的,你倒是说说看,滑冰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东西! ”
卡维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把泪水留在眼眶里了。在枫丹的四年里,卡维在训练之余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是看电视,他发现确实如艾尔海森所说,自己和现实世界有些脱节。他只能一边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跳跃和旋转上,一边在真人秀的夸张台词里把和艾尔海森一起爬房顶的回忆拿出来在心里摩挲。
如果没有奖杯,一切牺牲都会是毫无意义的。卡维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真的是毫无意义的么?一个听起来很像艾尔海森的声音在他心里问。
“我说不上来,艾尔海森,我,我喜欢滑冰,因为我一度坚信在冰上付出的时间绝不会背叛自己,只要练的次数够多一定可以跳得更好。”卡维看到艾尔海森好像有点慌神,赶忙伸出手去擦掉看起来很不样子的眼泪。“后来我慢慢发现有些目的地不是靠坚持就能走到的,这让我很慌。”
“可是学长都走过来了……学长一直在超越自己……”这大概是卡维头一次见到艾尔海森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好像找不准用词。“有很多运动员昙花一现地夺冠,他们会在下一次比赛前退出,无法接受成为失败者的可能……但是学长没有……”
看着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艾尔海森,卡维做出了一个遵从内心的决定,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艾尔海森。从后者没有丝毫挣扎来看,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做对了。
“跟你一起组队后我开始担心别的事情了,没有接住你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种负罪感在不断加重。用保守的动作也好,不想让你为了那些人的恶趣味换装也好……我最担心的事好像从比赛变成你了……”
艾尔海森回抱了卡维,从肩头湿润的触感来看,卡维知道自己不小心把重要的人也惹哭了。
“我想……”卡维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揉了揉艾尔海森的头,他确实还不太习惯自家小猫长大的事实,回到须弥后已经后好几次伸出手却只能尴尬地轻锤一下灰发学弟的胸或者肋骨。“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能和你一起滑冰,我希望能快乐的滑下去,我害怕你会走跟我一样的路,我希望你也一直能把滑冰当做是一件快乐的事……”
卡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对滑冰和艾尔海森的感情清晰有条理地解释明白。但他似乎也多余费那个心,艾尔海森才是两个人中口才好的那个,而且凭他们的默契,艾尔海森一定在学长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艾尔海森几乎是立刻验证了这一点。
“我也爱你。”他说。
欢快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温馨一刻,卡维为艾尔海森第一时间去点语音消息而愤愤不平,这很容易理解,当一个人长久没有好好抱过自己的猫,总是觉得抱不够。
“千织小姐最近正在至冬取材,我给了她你们酒店的地址,她马上就会到。”娜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成为了鸡飞狗跳收拾东西的发令枪。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镜中的倒影,挂脖式的墨绿色连衣裙上由疏到密缀了七层碎钻,像从地面上仰望深林夜空,枝蔓间闪烁的星点。钻是娜布女士托千织小姐带来的,在酒店里直接拆了一条赤王文化时期的古董项链。项链上最大的一颗红色碧玺被雕刻成半镂空的帕蒂沙兰,经过千织的一番巧手改造成为了一颗腰带扣,性感地收紧绳结,挂在艾尔海森腰间。卡维的考斯滕相对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的繁复,是一套仿造沙漠礼服设计的白色露背装,用金线打底做出飞鸟暗纹。
刚一坐入等待区,卡维就觉得自己要过呼吸了,艾尔海森一直与他相握的手此刻突然滑走,拍了拍他的肩,又朝着对面的观众席挥了几下。卡维顺着方向看过去,长着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面容的金发女子正坐在阿赫玛尔和娜布旁边笑着朝这边打招呼,卡维长大了嘴,疯狂地朝对面的母亲做着口型和手势。
“准备好,要上场了。”纳西妲教练提醒道,刚刚结束比赛的两位选手向观众席挥手致意,然后向着等分区滑走。
两人手拉着手在指定地点就位。卡维克制不住地用手指在艾尔海森手里画心,好像这样忐忑不安的重点就能从比赛转移到灰发小猫收到他打的信号了没有。音乐开始前,艾尔海森转过头,对着卡维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爱你。”冰场上环绕着解说广播,冰迷的叫喊,还有一些别的噪音,艾尔海森轻微蠕动嘴唇的声音并没有真的传到卡维耳朵里,但他就是知道,那不是别的赛前打气,说什么“加油干”“别出错”或者“摔了我就等着睡大街”,他说了“我爱你”。
训练期里卡维一定举起过艾尔海森一千次,隔着考斯滕也能从肌肉凹陷的手感判断自己是不是用对了劲。即便如此,后内接环四周抛跳仍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巨大的挑战。卡维在音乐渐进高潮时将艾尔海森高高抛起,看着他裙摆飞扬,如精灵般旋转。刀刃擦过表面的那一刻,艾尔海森就知道着陆会有点糟糕,错误的方向使脚踝无力承担整个身体的重量。双膝撞地的巨大冲击力把冰面砸出一个小坑,淡红的血水顺着冰面的裂纹流淌,卡维恐惧地看着艾尔海森撞在挡板上,惨白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是我拋得太低——”调整区里,卡维自责地快要哭出来。“等会儿看录像回放,是我重心偏了。”艾尔海森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最后一个动作要改成菲利普三周,把失误的分补回来。”卡维心疼地看着艾尔海森被咬至泛白的嘴角,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看到艾尔海森选手做完紧急处理正在准备重新上场,今天是这对须弥滑冰组合的首秀,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欠佳,刚刚的回放可以看到,脚下好大一块碎冰,导致艾尔海森选手落地失误。好的,音乐伴奏继续,两周半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完成的效果很漂亮。然后是单臂携带的转体托举,可以看到附加了重心变化的控制,配合十分到位。两位选手的步伐发挥也颇为理想,滑行图案开阔,在不断变换滑行方向使膝盖和浮腿控制得非常巧妙。颇具创新的直线托举,卡维选手弓箭步向前滑行,艾尔海森选手在没有用手支撑的情况下,依靠双腿夹在卡维选手的支撑腿上,真看不出来几分钟前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拋跳菲利普三周,哇,这真是非常冒险的动作编排,如果卡维选手抛出的力度不够或者艾尔海森选手落冰角度不对,很有可能严重受伤,不过这个动作高远流畅,定级应该十分理想。那么现在进入了结束动作……”
在看到回放录像以前,卡维都对那场比赛毫无印象,回到冰场后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艾尔海森,跳跃和步伐都出自无数次训练衔接上的身体下意识动作。等回过神来时,艾尔海森躺在他怀里,维持着音乐结束时的最后一个动作。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做到了。“卡维听见自己说,他和艾尔海森的脸离得是那样近,近到可以感受到艾尔海森湿润的鼻息,借着散下碎发的掩护,他速度快如闪电地在小猫湿润的鼻尖上轻啄了一口。艾尔海森胸口剧烈起伏,微笑着嗯嗯回应。
然后他们站起来,鞠躬行礼,向那些把毛绒小狮子和鲜花扔到冰上的人挥手致意。
第二名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成绩,但得知结果时,两人都觉得今天花出去的肾上腺素已经够多了。和队医确定过艾尔海森不需要去医院后,好心的纳西妲教练引开了记者,让他们得以从侧门溜出去,坐阿赫玛尔的车回酒店。
卡维帮助艾尔海森打理一番后关了灯,两人在黑暗里并排躺了一会,终于还是卡维先忍不住翻过身,抱住枕边人,用金色的脑袋在艾尔海森颈窝里蹭个不停。无声地被蹂躏了一会之后,艾尔海森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学长之前问过我,是为了什么想要滑冰。”艾尔海森把头扭去一边,不肯和卡维对视,只是被红得在黑暗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耳朵完全出卖了心思。“三岁的时候我和父母去枫丹旅行,我一个人走丢了,就一个人坐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旁边那片冰场等着父母来找我,从烈日高悬坐到太阳落山,我都一个人坐在冰场边。有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一直在那里练习,我看着他摔了整整一下午,看起来又倔强又悲伤。天快黑的时候,男孩突然朝我走过来……”卡维听到这里,不禁轻轻地“啊”了出来,如果现在有镜子的话,他的脸一定比艾尔海森的耳朵要红上好几倍。
艾尔海森引导着卡维的手覆盖上自己的耳朵,然后是眼角、嘴唇、脖子、锁骨,沿着身体中线一路向下“那个小哥哥问我冷不冷,给我吹了吹手,捂了耳朵,又把围巾摘下来给我。”直到卡维的手盖在艾尔海森小腹,他终于转回来,仰头和金发的男人直视。“前辈的手,好暖和。”
“我记忆里,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像小抹茶奶糕一样的娃娃,怎么看都是个女孩! ”卡维不敢说出口的是,在那些数星星的夜里,他看着艾尔海森的侧脸,无数次想起过自己的抹茶奶糕,要不是艾尔海森对家庭闭口不提,以至于所有人都默认他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样子,他绝对要问问,艾尔海森你是不是有个小妹。
“我现在也可以扎,”艾尔海森歪了歪头,对卡维的关注重点表示不解,“正好最近没空剪头发都有点长了,喜欢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随意对待我——的头发。”
标题出《序曲》,是英国早期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的作品,华兹华斯认为,在我们生活中的某些时刻,人们可以超越日常“现实”,以更生动地方式体验自己和周围的世界。这些记忆有着帮助人们在精神危机中重振心灵、稳定心智的力量。对作者本人来说,便是他在英国湖区度过的童年。在长诗的第一卷中,华兹华斯描述了独赏天宇孤星并在冬夜下如镜冰面上滑冰的经历。
忍不住在结尾塞一些没有写进去的碎碎念小设定。
1、海哥其实是cuntboy,在发育期因为长个子和体脂变化对身体的控制力变低,不像卡哥那样爆发力嘎一下上去。
2、小莲花的爸妈就是阿赫玛尔和娜布啦,上一代须弥神仙眷侣,在枫丹冬奥(不是)比完当晚一夜春宵怀上的小莲花。卡哥小时候在现场看了比赛,从此产生了对花滑的浓厚兴趣。
3、掉马是在表演滑的时候,卡哥露背装上前一天还没有的红痕太刺眼了,不仅引爆了社交媒体,还引爆了阿赫玛尔先生的血压。担心小白菜重复自己和娜布当年的操作而影响后续比赛,于是阿赫玛尔先生埋伏在下冰后的走廊通道里,准备和卡维好好谈一谈。结果小莲花实在拦不住,喊出了一声“爸! ”直接把卡哥CPU干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