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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阿基维利 , 开拓星神 , 不朽星神
标签 拓朽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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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9
2024-4-4 16:14
- 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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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阿基维利X不朽=天渊=雨别
警告:药物滥用,主要角色死亡,BE,平行世界Paro。
Brooklyn Sunset
1.新来的租客
吸尘器的轰鸣声敲击着阿基维利的耳膜,他不情愿的睁开眼,把遮光窗帘拉开缝隙,阳光浅金色的线条把床铺分割成阴阳两半,阿基维利放下窗帘,妥协般的起身查看隔壁的动静。
“早上好,奥博洛斯女士。”他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打哈欠,看房东插着腰指使保洁工人给主卧做全面清扫。“你终于把房子租出去了?”阿基维利表示诧异,“新租客知道上个房客在床上突发心梗身亡的事儿吗?”“突发心梗?”奥博洛斯提高声调警告他,“小子,你最好把嘴巴闭紧点,这回的客人可是长期租客,他愿意一次性付两年的房租,现金。”“我也是长期租客。”阿基维利抗议。“呵?”奥博洛斯挥挥手,“每月一付的客人可算不上长期,你得感谢我这么久还没把你赶出去。”“除了我谁会愿意花1100刀租不足8平方米的卧室?”阿基维利抗议,“是啊,是啊,除了心地善良的我,又有谁愿意把车库低价给你开摩托车修理店?不知好歹的小子。”奥博洛斯趾高气昂的在屋内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审视阿基维利。
“你。”她挑剔的指着阿基维利的头发,“快把你头发上的机油洗掉,换套衣服,一会儿和我一起欢迎新租客。”“我?”阿基维利指了指自己,“为什么。”“因为你是租赁合同的一部分,新客人的律师要求有人24小时看护他,你正好就是那个劳动力。”“我猜想你会因此给我减免一部分房租?”阿基维利不敢置信地说,“你在想什么小子,我的车库,20英尺X30英尺,临着布鲁克林繁华的街道,想想你租它的价格,我总得想些办法挽回损失。”奥博洛斯摇头。“那我只能说声抱歉。”阿基维利拒绝,“谁他妈有空24小时监护一个白痴,还有,如果他请的起律师,还租什么布鲁克林的烂房子?”“有钱人的法律顾问都是按年付费的!”奥博洛斯露出意味不明的嘲弄微笑,“那个律师曾经帮我打过官司,所以当他的主顾被人像丧家犬一样从曼哈顿赶出来后,极富职业素养的律师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房东自豪的挺起丰满的胸膛,“布鲁克林的奥博洛斯,再往前二十年,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
“哇哦!”阿基维利试图捧场,“绝好的理由,去找你昔日的追随者吧‘贪饕教母’,我想一定会有人愿意替你做看护犬的。”他翻了个白眼,准备回去睡回笼觉。“等等小子。”奥博洛斯上前一步拉住他,“我可以把你的电费账单记在他头上,卧室和车库的。”她提议。阿基维利停下脚步,“包含燃气费和水费?”“成交。”奥博洛斯满口答应,“律师总能想办法从他身上再多榨点儿钱,他们可是律师。”阿基维利满意的点点头,朝房东伸出合作之手,“为了费用清单。”“为了长期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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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维利站在路边。一楼的书店刚开门,店主忙着把今天的报刊搬到显眼的位置。阿基维利一眼扫过,报刊架上最新一期的时评杂志封面写着大大的红色标题《坠落的‘不朽之星’》,“早上好朵莉可,有什么大新闻?”他随口问。“学术造假。”书店老板可惜的叹了口气。“有人举报天渊教授论文数据造假。”“真可耻。”奥博洛斯苛刻的评价,“那些所谓的‘科学家’,还有谁不知道他们是骗子?”朵莉可点头,“不管怎么说,那家伙倒大霉了,他的研究本来要被用在最新的免疫疗法药物里,药厂会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没过多久,阿基维利失去了讨论的兴趣,百无聊赖的盯着门口的大马路。九点后,街区热闹起来,流浪汉和街头艺人成群结队的晃悠,滑板少年们你追我赶的穿越斑马线,惹得执勤交警尖利的鸣哨。大概等了一千年那么久,一辆夸张的,绝对不属于布鲁克林的黑色迈巴赫平稳的停在朵莉可的旧书店门口,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黑色框架眼镜,把头发梳的比新闻里的国会议员还油光锃亮的家伙。
“您好,奥博洛斯女士。”律师走上前来,“你好,互,亲爱的,你看起来好极了!”奥博洛斯推搡了阿基维利一把,“关于你的要求,我仔细斟酌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选定了这所房产。你看,有个小子每天都待在车库里修摩托,要么就是在主卧边上的房子里睡觉,24小时,一分钟也不少。要是他有事出去,朵莉可——楼下书店的老板,她还能搭把手,绝好的搭配。”被称作“互”的律师犀利的扫视了阿基维利一眼,“女士,我希望您知道,我期待我的委托人享有绝对的安全。”“可别小看这个年轻人。”奥博洛斯拍了拍阿基维利的肩背,“要是他穿着修摩托用的工装背心,手里拿着扳手,你就绝对不再会发出疑问,每当有鬼鬼祟祟的人闯进车库试图偷零件,他总会用扳手留下对方的牙齿。”“好吧。”律师有些疑虑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将按照之前的约定签署合同,尾款依旧以现金支付。再次提醒您,我本人每周都会来看望委托人,希望您的威名仍能震慑街区的歹徒。”“放心吧。”猖狂的笑容在奥博洛斯的脸上绽开,“布鲁克林的贪饕教母,谁敢在我的街区闹事?”
2. 药物滥用
阿基维利动了动鼻子,一种熟悉的不详气味淡淡刺激着他的鼻腔。“该死!”他从床上跳起来,穿着拖鞋来到主卧门口,砰砰砰的砸门。几分钟后,伴随着“吱呀”一声,暖黄暧昧的灯光从门缝中洒露出来。他的新邻居穿着一套很可能是绸缎质地的青绿色家居服,用一种迷蒙而空洞的慵懒神色看着他。“晚上好。”邻居,或者据互律师所言,曾经富有而不幸破产的雨别先生,拖着上东区人士独有的冰冷调子问候阿基维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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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上午和下午已经飞过两次。”阿基维利暴躁的把雨别手里的东西夺走,在脚下踩灭后一脚踢下一楼门厅。“如果你因为药物滥用晕过去,我连送你急诊的子儿都拿不出来。”他转身关上门,试图引导雨别到床上躺着。看看这间屋子,枯萎了一半的玫瑰花,吃剩的糕点,杯子里的红酒和一个摇摇晃晃的苍白房客,这些破产的有钱人最知道怎么继续糟蹋自己和金钱,阿基维利打量一眼漂亮的亚裔,怀疑他在挥霍一空被奥博洛斯赶出房子的第二天就会死于暴力分子的侵犯。他摇摇头,把臆想中的限制级画面赶出脑袋,继续为了租房费用账单忍气吞声。现在还没到需要开空调的日子,一个月的卧室电费在28刀至38刀左右,楼下的摩托车修理铺上个月有124刀的用电支出,加上水费和燃气费,足够他好声好气的哄哄眼前飞叶子飞多了的大型洋娃娃。
“小心!”雨别被床尾凳绊了一下,侧身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阿基维利真担心对方的纤细的脖子因为这个姿势拗断。果然,雨别痛呼一声,换了个姿势躺好,他用手遮着眼睛,因为药物的影响细细的喘息。阿基维利局促的站在床边,正准备大声打断他愉悦的嗨飞时光,雨别却突然呻吟着翻滚起来,青绿色的睡衣和洁白的腿在暗红色的被单上纠缠至难舍难分,仿佛某种模糊艳情的放送,阿基维利目瞪口呆的看了几分钟,踉跄着拿起床头柜上喝了一半的柠檬水泼到雨别的脸上。
“咳——咳咳——”雨别躺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抹去脸上的水珠——其中有一滴从他的睫毛上滑下来,顺着脖子钻进衣襟。“你把我的床打湿了。”他懒洋洋地抱怨。
“你的药物反应太激烈。”阿基维利迅速狡辩,“我得看顾你的安全。”“是么。”雨别点了点头,“谢谢。我想睡一会儿,能帮我关灯么。”“如果你保证晚上不接着抽。”果不其然,阿基维利在半开的床头柜抽屉里看到一包标识着绿色叶子的“烟”。他眼疾手快的抓过手里,“这玩意儿会让人变的精神狂乱。”阿基维利把那包叶子揣进上衣口袋,思考着明天挑个时间溜出去卖给小酒馆的人,顺便警告他们不要跑来修理站附近做交易——“如果惹怒了奥博洛斯。”他决定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老妖婆会发什么疯。”或许这样能暂时震慑对方一阵子?雨别对他的行为无动于衷,半张着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又似乎只是药物反应的后遗症。阿基维利把碍事的床尾凳拖到不那么绊脚地方,决定关上灯回去接着看书。
“你叫什么?”雨别问他。
“阿基维利,你上周问过我,在你更清醒的时候。”
“是么。”雨别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倦,“那可怪不得我,我清醒的时间不怎么多。”
“是啊。”阿基维利表示赞同,“晚安烟鬼。”
雨别没有回答,他就在那么一瞬间睡着了。
3. 日落公园
谢天谢地。雨别的药物问题没能持续多久。
这场闹剧在朵莉可冲到车库告诉阿基维利二楼的主卧卫生间漏水漏到了书店杂物间的下午戛然而止。他拿着扳手冲上二楼破开主卧门,把晕倒在浴缸里马上就要溺水的雨别拖了出来。那个承载了雨别一生之幸运的花洒歪在地上疯狂滋水,看来他在昏迷前打开了喷头准备来点淋浴。
“你是怎么反应过来的。”朵莉可看着阿基维利给雨别做人工呼吸,“他看起来没有呛水,只是因为过量摄入和水温太高晕倒了。”“你要是和他一起待上几周,就会预见到这种事很快会发生。”阿基维利崩溃的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清扫工具试图解决卫生间地板上的水患。“奥博洛斯会杀了我,她会尖叫着‘我的房子!我的房子!你怎么敢!’。”“我想她会把账单算到始作俑者头上。”朵莉可说,“她当然会。”阿基维利点头,“但她不会骂还出的起钱的人,只会骂我。”“无论如何得告诉她一声。”朵莉可表示,“让保险公司来看看地板和一楼的渍水情况。”“我会联系她的。”阿基维利说,“抱歉朵莉,影响你做生意。”“都是小事儿。”朵莉可打量着雨别,“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除了睡觉就是飞叶子,酒馆那些人怎么会自己找上门来向他卖货?”“谁知道呢。”阿基维利已经被生活的锁碎彻底打败,“可能他们有着对‘无药可救’的绝望有钱人的灵敏嗅觉。说真的,那个律师,你看到了么,开着迈巴赫,帮奥博洛斯这种拥有半条街的吝啬鬼打过官司,而这家伙曾是他的雇主,你说他破产前有多少身家?”“不知道。”朵莉可摊开手,“五千万美金?”“我猜他有八千万。”阿基维利从卫生间出来,去沙发上查看雨别的状况,他披着一条蓬松的浴巾,自然垂下的肢体几乎和浴巾呈现一样的灰白,他想到《马拉之死》。
“要给医院打电话吗?”朵莉可问。“我想不。”阿基维利说,“我们都付不起叫救护车的钱。”
互在第二天提前来看望了雨别,给奥博洛斯支付了一笔用以赔偿渍水问题的现金。工程队要在二楼待上几天,阿基维利不得不和他热衷于连累人的邻居一齐暂时搬离。
“我得写个告示。”走之前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涂写,“那帮飞车党会以为我交不起房租跑路了。”“你在算什么?”清醒状态下的雨别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指着黑板一角被擦去大半的公式问阿基维利。“原子核半径的公式。”阿基维利涨红了脸,他可不喜欢被别人窥探秘密的感受。“我在尝试自己推导它。”“你在看核物理的书?”雨别的语气显现出一些意外。“不行么。”阿基维利匆匆的写完歇业通知。“反正放在店里也没人买,朵莉就给我了。”“没什么。”雨别跟着阿基维利走了两步,“和你确认一下而已。”“你也对核物理感兴趣?”阿基维利试图和他聊聊天。“不。”雨别摇头,“我待过的实验室覆盖了高能物理领域,你的公式让我眼熟。”“所以你之前在实验室工作?”阿基维利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实验室的研究员能雇得起互那种做派的律师。“七八年前吧。”雨别转移了话题。“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阿基维利摇头,“我是在这条街上长大的,我连皇后区都没去过。”
他们后来去了华裔聚集的日落公园——根据互的提议。联系好宾馆以后雨别带着阿基维利吃了一顿左宗棠鸡,然后两个人去日落公园里散步,正值傍晚,夕阳懒洋洋的没入远方的高楼,天空变成瑰丽的紫罗兰色。
“我飞叶子的时候也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天色。”雨别评价。阿基维利差点把手上的可乐泼到他脸上。“你会害死自己,而我会被奥博洛斯驱赶出房子,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很抱歉。”雨别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诚的成分。“你还挺负责任,奥博洛斯付给你多少薪水?”“实际上,付给我薪水的人是你,你没发现自己的水电燃气费用清单不正常吗?”雨别天真的摇摇头,“那是什么?”“好吧。”阿基维利连连叹气,“看来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与生活抗争。”他掏出口袋里的迷你扳手,心不在焉的在掌心打转,暮春的傍晚,气温和风都相当宜人,他获得了难得的喘息。
“你真有趣。”雨别笑了——他笑的时机总是奇奇怪怪。“实验室和医学院里很少见到你这么有活力的年轻人,大部分学生们都被论文和课业压弯了腰,变得不太正常。”“我很震惊你会评价别人‘不太正常’。”阿基维利回怼他,“流浪汉和你比起来都活力四射。”“或许是因为他们还能盼着去领新的救济吧,有指望总是好的。”“那你呢?”阿基维利问他,“你有很多现金,为什么不找份出路,开个杂货店总不太难。”“我暂时还不想振作起来。”雨别回绝,“破产和事业失败是灾难性的事件,恢复需要时间。行了,我们该回酒店去,再晚流浪汉们就会过来和我们抢公园的长椅了。
阿基维利和雨别一起穿越灌木丛,发现他对日落公园的路很熟悉。“我常来这吃中餐。”雨别向他解释,“广东点心什么的,你喜欢的话待会儿可以点份外卖。”“我想不用。”阿基维利朝雨别靠近两步,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两个人正在被不明人士跟踪。“走快点,走到人流大的主干道上。”他催促雨别,“你破产前有什么仇家吗?有两三个人一直跟踪我们。”“我想有一点儿。”雨别皱了皱眉头,拉起阿基维利的手开始奔跑。“别担心。”两人灵活的抄近路拐入酒店所在的路口,阿基维利感受到雨别的手心微微出汗。
“他们只是来看看我过的怎么样,要是我足够落魄,他们就能高兴的回去交差。”进入酒店大堂后雨别故作轻松地说。“你之前很不讨人喜欢吗?”阿基维利啼笑皆非。“我现在讨人喜欢吗?”雨别停下来反问,阿基维利差点创进他怀里。“如果你能少添点麻烦。”阿基维利表示,“我对你的评价会高的多。”
4. 科研入门
“所以你完全是自学的高等物理和原子物理基础。”雨别问阿基维利。浴缸事件之后,房子里最重要的房客暂时忘记了彻底摧毁自己的宏图大计,转而对阿基维利展现出浓厚兴趣。
暖风吹拂的午后,雨别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车库角落,手捧一杯茶小口啜饮,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基维利聊天。
“是的。”摩托车维修师把螺丝钉叼在嘴里含糊地回答。“我初中辍学前就看完了《力学世界》、《费曼物理讲义》和《基础物理教程》的五卷书,请帮我把机油拿过来,红色的罐子,谢谢。中途为养活自己荒废了一段时间,直到有天朵莉拿着几本卖不出去的旧书问我有没有感兴趣,那本《核物理理论与亚核物理理论》就在里面。”他从雨别的手里接过机油,开始清洁发动机的油泥和沉积,感受到雨别的视线穿过车库内不大的空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不太强烈,却饱含探究。阿基维利狼狈的低下头,用发旋抵挡那道视线,他的耳朵有些发热。
“修好了吗老伙计——嗨,下午好美人儿。”痴迷超速行驶的少年们勾肩搭背的走进车库,顺口对雨别吹了个口哨。“远着呢。”阿基维利烦躁的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你把发动机弄的太脏,得加钱。”“见鬼。”对方说,“谁不知道你修东西喜欢做手脚,好让摩托跑几个月就得再次敲打敲打,要不是你是附近改的最快的家伙,没人会愿意上你这儿来。”阿基维利没有回答,直接问起另一个莫西干头,“这是埃德加的车,他人呢?”“他去应征陆战后备队了,前几天刚走的。”“什么?”阿基维利不敢相信,“我可没看出来他愿意上战场。”“有个什么超级士兵培养计划。”莫西干头说,“他听信了那些士官关于超级血清的鬼话,急冲冲的签了协议。”
雨别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他低低地说,快要晕倒一般捂着额头,“我上去躺一会儿。”“等会儿。”阿基维利丢下毛巾跳起来。“你可别栽倒在我的零件堆里,你会把它们都压坏的,我来扶你。”
“你漂亮的男朋友看起来弱不禁风。”回来后那群不怀好意的年轻人评价。“你该让他多吃点肉,我打赌他在床上来一次就会晕倒。”“他不是我男朋友。”阿基维利否认,“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用扳手敲掉你的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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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伊兹育罗斯教授摘得拉斯克医学奖桂冠”
阿基维利坐在朵莉可的店里阅读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拉斯克医学奖是全美最具声望的生物医学奖项,旨在表彰医学领区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医生和公共卫生服务人员。值得一提的是,该奖项史上最年轻的获奖人正是塔伊兹育罗斯教授的老师,有着‘不朽博士’之称的天渊教授,采访中,塔伊兹育罗斯教授拒绝对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渊学术造假案发表观点。”
“那个律师又来了?”朵莉可倚着柜台问阿基维利。对方点点头,把报纸翻到广告页开始研究快餐打折信息。
“他们俩关系可真好,我以为律师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那个叫互的对雨别倒相当关心。隔壁蛋糕店的女人信誓旦旦的和我说,她曾透过窗子看见互和雨别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偷窥别人的卧室?”阿基维利气愤的指出,“她在胡说!”
一楼门厅传来响动,是互下楼了。阿基维利放下手中的报纸跑去黑色的迈巴赫旁。“你好律师先生”他拦住互,“雨别说你在帮他处理上诉的事儿,进展怎么样?他一点也不适合生活在布鲁克林,他吃炸鸡就会胃痛,不喜欢披萨上面的菠萝,每天都要吃水果和蔬菜。前天,他让我去给他买一瓶特定牌子的雷司令白葡萄酒,半个街区的便利店我都找遍了,根本没有那玩意儿。你什么时候能帮他翻案?行行好,让他早点滚回曼哈顿,这儿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互饶有兴味的的看着阿基维利抱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慕酒庄的雷司令确实不好买,下次他再提出类似的需求,你该直接拒绝他。加油干年轻人,你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对你说了什么?”朵莉可问阿基维利。“他说我是个幸运的家伙。”阿基维利看起来很困惑。“就因为我不用付电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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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阿基维利就明白了互的意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门口挂着一个帆布袋,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10年前就没什么人用黑板算物理题了。”雨别靠着主卧的门框对他笑,穿着一条天青色睡袍,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和互见面的吗?“我觉得粉笔和黑板挺好的。”阿基维利一手抓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揉了揉鼻子。“等你学会查阅期刊和使用建模工具,就不会再有这种滑稽的想法了。”雨别明媚地说。
于是阿基维利有了一个老师,在他辍学四年以后。说实话,和雨别比起来,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可不配做老师。雨别虽然对核物理不怎么擅长,但是对专业高效的研究流程信手拈来。有那么几个月,阿基维利会在每个关了修车铺的晚上去主卧跟着雨别学习,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看书。他想这种生活方式对自己和雨别都很好,至少通过教导他,雨别找到了新的生活乐趣,不再执着于折腾阿基维利满布鲁克林的买各种高价而稀有的酒精饮品。
“你该去考个SAT。”雨别半歪在主卧的沙发上看着阿基维利蹲在茶几前编程,用光裸的脚轻轻踢了踢对方的背。“你去考一个吧,然后申请MIT,我来帮你解决学费和推荐信。”
“我?SAT?MIT?”阿基维利握着雨别嫩滑的脚跟,确信雨别的精神系统彻底在叶子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发生异化。
“为什么不?”雨别笑起来,“你是个天才。”
“那好吧。”阿基维利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我没有考上,你得给我买辆摩托车。”他吻了吻雨别的脚背。“摩托?”雨别眯起眼睛,“可以,买辆哈雷摩托,然后我们去飙车吧!”他兴致勃勃的提议。“或者我们停止做梦,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抽东西了?还有,不要乱花钱,你明明答应过我。”阿基维利把雨别拖过来,他太消瘦,就像拎起一片纸。
5. 爱神降临
阿基维利确信自己陷入了爱情。
神奇的感受,一切好似来的毫无预兆,等你反应过来,早已被那种该死的甜蜜和黏腻包裹成一个木乃伊。
雨别温和柔软,但令人头疼的任性。有些时候他安安静静的陪着阿基维利修摩托,腿上盖一条薄毯子在躺椅上入睡。阿基维利不得不暂时拉下卷帘门把他抱回二楼的卧室里。有时候他状态不那么好,转而求助酒精与药物的麻痹,阿基维利就会和他吵架,然后因为他吵着吵着就晕倒而责怪自己。等他们再亲密一点,成年人之间的身体探索代替了叶子和酒精,头疼的人变成了住在楼下杂物间的朵莉可。事情总在一点点变好,阿基维利的复习很顺利,他取得了高分,说服自己接受雨别的资助——等他能赚钱的时候他会把一切都还给他,他还会买个大房子,和雨别住在一起,监督他彻底的戒断药物和酒精,给他做能量碗吃,拉着他沿海岸晨跑。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会在雨别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玫瑰般的红晕,他的生活也会陷入玫瑰色的云朵里。
“假设我通过了申请,谁来照顾你呢?” 阿基维利担心的看着摇晃着威士忌酒杯的雨别。“你该少喝点,朵莉可不像我这么机灵,她晚上睡得太沉,如果你不舒服什么的,她是不能及时发现的。”“我好极了。”雨别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放肆的把腿翘到阿基维利身上。“马萨诸塞离这里只有300多公里,开车4个多小时就能回来。“你说得对。”阿基维利点点头,“我可以打几份工,把我的次卧租约保留下来,周末的时候我都会回来的。”雨别被他逗的咯咯笑起来。“别犯傻。你不能把自己的时间用在打工上,时间是最宝贵的资源,就你的才华而言,你已经浪费太多岁月了。”“但是奥博洛斯会把次卧租给别人。”阿基维利说,“万一新租客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呢?你和我一起去马萨诸塞吧。”“我想不行。”雨别淡淡摇了摇头,“我的赔偿还没有结束,原告向法院申请了对我的限制令。”“哦。见鬼。”阿基维利低低的咒骂起来,“你是因为什么事情破产的?”雨别轻柔的抚摸了他的头发。“一点商业纠纷。”他回答。“专利权争端之类。”阿基维利知道他不想聊下去,于是提议关灯睡觉。
“我根本通不过申请。”黑暗中他信心满满地表示,“他们看都不会看我的简历就直接丢进垃圾桶,然后我可以继续在这儿修摩托。”“这不可能”雨别钻进他的怀里。“我打赌。”
6. 高等教育
阿基维利进入MIT的第二个月,教务处的人通知他克里珀教授希望和他谈话。
“他怎么想起我了?”阿基维利问工作人员“我和他从来没什么交集。”“没有交集?”对方大吃一惊。“你进MIT的推介信就是他写的,这事儿当时在整个校园引起了轰动。自从天渊教授退出科学院,克里珀教授就再没有给人写过推荐信了。”“我不知道。”阿基维利感觉自己像个白痴。“我的申请都是朋友帮忙弄的。”“你有个能请动克里珀的朋友,他是谁?”“一个破产的家伙。”阿基维利匆匆离开教学楼,按照地址指引寻找克里珀的办公室。他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雨别已经三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了,朵莉可说他是被互接走的。他们去哪儿了?
在克里珀的办公室门口,阿基维利又给雨别打了个电话,是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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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次冒昧的会面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克里珀教授头发花白,看起来非常慈爱。“天渊和我快十年没有联系,几个月前他突然找到我希望我给你写推荐信,接到邮件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年轻人,你很幸运,才华和运气,你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拥有了两样最珍贵的东西。”
“他到底为什么破产?”阿基维利问克里珀,“劳伦斯实验室的首席生物科学家,莫名其妙的离开湾区前往名不见经传的医学院任教,莫名其妙的因为学术造假破产,如果我没有和他朝夕相处,我也许会相信网上那些拙劣的段子。但我知道他尊重知识胜过一切,不可能干出数据造假的事情。”“很有勇气。”克里珀评价道,“有才华又有勇气的年轻人,和他一样。至于天渊所行之路的坎坷,我想始于‘不朽血清’诞生后他和DARPA的纠葛,后期他切断了和我的联系,但从他的种种行为推断,他一直饱受打压与监视之苦。”
“您为什么突然找到我,教授?”阿基维利问克里珀。老者的眼神充满忧伤。“纽约的朋友跟我说他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几天前有人匿名在网上发布了针对‘不朽血清’的反向研究,将抗不朽血清药剂注入被改造的超级士兵体内后,有效残留物将会被分解,而士兵们会从不断自愈并感受不到痛苦的杀戮怪物变回普通人,这意味着DARPA过去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论文的发表IP是在南亚大陆,但我们都知道它的作者是谁。”
“我联系不上他。”阿基维利的胃狠狠的绞紧。“我和他失联超过72小时。”克里珀叹了口气。
7. 布鲁克林日落
“……警方日前证实,有‘不朽博士’之称的天渊教授在高速车祸中丧生。他曾在研究生时期凭借‘不朽血清’为晚期癌症病人带来重生的希望,随后既以激烈的反对DARPA将‘不朽血清’用于超级士兵改造而闻名。天渊教授最近的两次公众露面是无偿公开免疫性系统疾病疫苗研发框架和学术造假丑闻……”
阿基维利坐在马萨诸塞返回纽约的火车上,车内的电视播放着时政新闻,雨别的照片可没有本人一半好看,他转过头,凝视着田野里开出的野菊花。
互在火车站接他,这是阿基维利第一次乘坐迈巴赫,也是他第一次去曼哈顿,两个体验他都深恶痛绝。
“天渊在开曼群岛的信托还剩下不到三百万美元,他把一切留给你。”互一边说一边拿出文件让阿基维利签字,“税务过桥资金将由我来提供,虽然你和他并没有办理成为合法伴侣的手续,但是遗嘱具有更高的效力,你是第一顺位且唯一继承人。”
阿基维利抢过那一沓子文件,把它们撕成碎片。
“如果他在那个该死的群岛有一大笔钱,为什么他妈的要跑去布鲁克林租房子,住在摩托车修理棚和旧书店的二楼?你真该看看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嘴脸,自作主张的出现,把身边人当作宠物狗来对待,然后潇洒走开,‘把一切留给我’?我根本不需要这一切!我只要一个小车库就可以独自生活,带着他狗屁的信托计划滚远点!”
互平静的看着阿基维利,他擅长处理情绪激动的委托人,法理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横更其中的灰色地带由人性的冲突铸就。
“年轻人。”他说,“我想你错怪了天渊。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起希望能早点遇到你,事实是,他因为长期的压力和恐吓饱受抑郁困扰,早就心力交瘁。”
“天渊少年成名,最为得意的作品本意是给癌症病人带来疗愈的机会,却被用心险恶的人盗取,长久地创造杀戮。他亲手培养的学生塔伊兹育罗斯带着劳伦斯实验室的资料投靠DARPA之后投入生物兵器的研究屠杀了至少四百万人,而天渊能做的只有公开自己的研究成果帮助无辜的受害人们对抗这些本不应发生的灾难。他曾试图抗议塔伊兹育罗斯和DARPA反人类的合作,但信件石沉大海,证人惨遭灭口,而他本人则被科学院除名。他被许多人憎恨、忌惮、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无时无刻不被监听,那些人把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制成小视频,没日没夜的侵扰他,直到最后,他信任的大学同学哄他入局,以一场免疫药物的闹剧彻底击垮了他。”互停顿了片刻,深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只见过支离破碎的天渊,就被他动人的灵魂折服,而他甚至曾有过光芒万丈的时光。你们的相遇太晚了孩子,它是如此美丽,却发生在剧本的最终章。公布抗不朽血清药物是天渊最后的愿望,我受托帮助他绕过监听推动海外实验室的课题研究,作为他的委托律师,我问心无愧,而你获得的一切也是应得的,如果不是你,他很难在痛苦和绝望中坚持到论文公开发表的那天。”
律师拿出另一沓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阿基维利。“不要责怪一无所有之人的悭吝,他已经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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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维利走出互的事务所,搭乘地铁回到布鲁克林。
奥博洛斯果然把房子租给了新的房客。主卧属于雨别的温暖橙黄色灯光被换成了粉色和蓝色的霓虹灯,车库里停着皮卡,整面墙被涂鸦的面目全非,朵莉可的旧书店不知所踪,看来她难以适应和新邻居的相处。
阿基维利漫无目的的闲逛,发现自己来到日落公园。六点四十七分,遥远的天尽头开始酝酿壮丽的火烧云。华裔的小孩子们在公园的草坪上和柯基犬玩飞盘,不远处的野餐布上散落着广式点心的打包盒。他裹紧外套,目送沾了血的夕阳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晚风吹的他有点儿冷,但他不知道怎么回家。
Brooklyn Sunset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