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7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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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达达利亚 , 钟离
标签 公钟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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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6
2024-1-2 17:12
- 导读
- *露西达达利亚x法尔希钟离
*以最终幻想13和最终幻想零式的设定,部分剧情为背景进行魔改,专有名词会在文中解释
*一个被骗的团团转的鸭子和一个鬼精鬼精的离
*时间线混乱
*雷/ooc/崩坏/小学生文笔/无逻辑
*he
一
达达利亚仰面躺在市郊一间废弃工厂的厂房内,胸口大幅度起伏的他像一尾被丢上岸的求生的鱼。他惊诧地瞪着破损棚顶漏出的一小块天空,恍惚间涔涔冷汗滑入发根。
刚刚好像被什么力量击倒了。达达利亚努力坐起来,试着回忆那电光火石间的一瞬。似是有那么一道光,一记魔法,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达达利亚捂着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后脑勺,除了这里疼得厉害,也就只有被击中的心口微微发热。他解开灰色的外套和内里的酒红衬衫,只见自己心口处赫然一个叫他几乎心脏骤停的菱形岩印,赭黄色泛着暗暗的光。
那是只有露西才会拥有的,法尔希所赐予的烙印。
达达利亚颤抖着手,难以置信的抚上崭新的“纹身”,再三确认过这不是炎炎夏日午后倦怠的一场短梦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自由自在的幸福人生,从此刻起,已经确确实实的结束了。
“你想……要我的命吗……法尔希……摩拉克斯……”
神不爱世人,至少不爱他。
二
拥有橙色卷发的青年慵懒地靠在公园的长椅上,对面是波光粼粼的海。海风撩拨着他,艳阳烘着他,就着不远处警卫队柔和女声的征兵宣传广播声,达达利亚几乎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沉沉睡去。
直到一个不知趣的家伙打破了这片朦胧的美好。
“我还以为你中暑了。”
挡住阳光的男性居高临下地看着达达利亚。达达利亚眯起眼,背着光他看不清,只能看到那人左耳的流苏耳坠垂在自己视线不远处,摇摇曳曳。
达达利亚没说话,试图坐正给那人一个自己很健康的讯号,然而还是没能抵挡住适宜的氛围,回归刚刚的摆烂坐姿。果然这种天气,就适合逃课出来玩。
搭话的人见达达利亚只是懒散,便放心的绕过长椅,坐在他旁边。
达达利亚偏过头去看他。这才觉得这人浑身都透着不自在,明明是短发,脑后却束着条长及腰臀的细长发辫;初看黑棕色的头发显得人成熟稳重,发尾却漂染成丹霞橙;明明是男性却涂了红色的眼影;还有那板正的立领,紧身的制服和手套——达达利亚不自觉的把手伸向自己的领口又拉大了一点——看着就热啊。
那人倒也不觉得冒犯,任达达利亚在心里忖度自己,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话,“你是来应征的吗?”
“呃,算是吧。”
“什么是算是?”
“算是就是——”达达利亚终于直起身,然而只是换了个坐姿,他将手肘抵着大腿,用手掌给自己被阳光晒得发红发热的脸降温,“就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应征。”
“都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想不想?”
“我想加入的是PSICOM,圣府的特殊精锐部队,那种,那种干大事的精英,不是这种只能维持治安,调节家长里短的警卫队。”
“但是PSICOM也是从警卫队中选拔出来的。”
“我知道。”达达利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从警卫新兵升到精锐部队,最快也要个三五年,还要特别出色才行。对于达达利亚而言,这个事情的难度并不在于他自身的各项素质,而是他一想到他那凌晨三点因为住宅区池塘里有青蛙叫吵的人睡不着觉就拨打警卫电话的邻居,就觉得这种一地鸡毛的工作他一天都干不下去。
“那你呢?”达达利亚转头问,“你是来应征的?”
“不是。”对方低着头,手中把玩着什么,“我是来监督流程的。”
达达利亚怔住了。这家伙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是个权力挺大的社畜了,而他自己才不过是个大一新生。
“你多大啊?”他问道,又担心不够礼貌补充道,“我十九。”
“六千多吧。”
……你有病吧。不想聊可以不用尬聊的。
那人这才炫耀般地给达达利亚看他手中的东西——一张圣府内部工作人员专用的高级钥匙卡——像个恶作剧大成功的淘气孩童似的,温柔的微笑中混进一丝狡黠,“那你慢慢思考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达达利亚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气哼哼得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谁啊?”
三
达达利亚冲进浴室,反锁,拧开花洒冲了下满头的汗。他又不死心的扯下上衣,向镜中对照。
没什么好确认的,那枚岩印安安静静刻在他心口,对他的手足无措进行无声的嘲笑。
花洒的水兀自流着,呜呜咽咽像是啜泣,掩不住门那边弟弟妹妹的玩乐笑声,也带不走门这边达达利亚的绝望。
法尔希是这个世界的神明,而露西则是被神明选中,赋予了使命的人,是神明的仆从。成为露西的人只有两条路,在期限内完成法尔希的使命,化为水晶;如没能完成,则沦为没有意识,没有灵魂,没有生命却还能行动伤人的尸骸。这是契约。从神明的角度而言,肉身化为永恒的水晶乃是这世间最丰厚的褒奖,但对于达达利亚,这里没有给他上学,或是当兵,或是进入社会沉浮数年最后功成名就扬名立万的路,现在的达达利亚唯一能做的,就是被迫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去做这个工具人。
“使命!使命!”青年急得如同困兽,抱着头快速检索他认知中这世界的常识。法尔希赐予的使命,从来都不是明确的指示,露西只会通过一段幻视,自己判断使命,期限,然后自己想办法去达成神明的指示。达达利亚紧闭双眼,拼命回想自己被法尔希选中时传入脑海中的画面。
有数条什么东西在扭动,细长灵活似龙蛇,只是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在那之上,一个乳白色的球体高悬在半空。
达达利亚缓缓睁开眼。
“那是……茧?”
四
达达利亚生活在茧里,他的家人是,朋友是,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都是。
那时达达利亚正对着征兵办的标语发呆。他的表格已经填好,只是迟迟捏在手里,在已经捏出不适合上交的褶皱时,某个自称六千多岁的家伙不知从哪个角落又冒了出来,站在踌躇的青年身边,和他一起欣赏那张“加入警卫队,守护茧四方平安”的宣传画。
“在下钟离。”男性友好的介绍自己的名字。
达达利亚撇了他一眼:“达达利亚。”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候道,“钟离先生,最近可好啊?”
特意改成敬语阴阳怪气,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钟离毫不在意他话中带刺,只是饶有兴致地看那招贴画,“阁下就那么不想守护茧的秩序吗?”
也想,但绝不是用凌晨三点抓青蛙的方式。
“出去走走?”钟离提议,把犹豫不决的青年带出办公楼。
两个人人手一瓶矿泉水——两瓶都是达达利亚付的钱——坐在第一次见面的长椅上看海。
“又是逃课出来的?”钟离像是看穿了达达利亚,“与其在这儿纠结,不如回去好好上课。”
达达利亚满不在乎:“我成绩好,学分也好补,才不能把生命都浪费在学校。”
“噢?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达达利亚掰着手指,“我要做PSICOM的Ace,做圣府要员,做圣府要员的贴身保镖,做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做刀头舐血的杀手——”
“前后冲突了。”钟离淡淡道。
达达利亚耸了下肩膀:“总之,我可不是闲着没事干,我是想做的太多了反而无从下手。倒是你,你怎么不去工作倒有时间在这里看风景?”
“我会抓鱼。”
“啊?”达达利亚愣住了。
“嗯……好像叫摸鱼,还是叉鱼。”
达达利亚突然感觉这人好像哪个跟不上时代的老爷子刚刚学了个新词还只记住一半。
不聊了,再聊就不礼貌了,没有和这种混日子的公务员一起消磨时间的闲情雅致。达达利亚把他的申请表撕掉踹在兜里,站起来想走,钟离突然叫住他,“你还来吗?”
“呃、我?不知道,怎么了?”
“这边没有外卖,你再来带点吃的来,比如米窝窝什么的。”
五
水刃在掌中凝聚又消散,凝聚又消散。这大概是成为露西后,能让达达利亚开心的唯一的事了。
普通人在成为露西后,会得到神赐予的力量,能够使用魔法,甚至召唤出召唤兽。达达利亚溜到相距城市很远的郊外,这里有凶暴的魔物,几具踉跄的尸骸,达达利亚把它们一一干掉。刚获得的纯水武装与他相配,遂心应手。
而当战斗的喜悦退去后,迷茫与困惑又像浓雾一般重新围裹住他。
“摩拉克斯……为什么选中我,又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大地被称为脉冲。
在历史的长河中,脉冲曾存在过数量可观的法尔希,千百年来斗争不休。期间,唯有一个名为摩拉克斯的法尔希,深知人类饱受战火摧残,于是画月为茧,将人类带至半空。从此人类在茧中安居,再无流离失所之忧。高悬于脉冲之上的白茧与世隔绝,仿佛一场乳白色的绵绵长梦。
至于摩拉克斯,达达利亚是见过的,准确的说,是见过他一比一尺寸还原的雕像。
那时达达利亚还是个小学生,被学校组织学习社会科学。他就趴在博物馆中摩拉克斯雕像的玻璃前,看里面盘坐着的龙一双金眸目光如炬,细密的龙鳞覆瓦状排列遍布周身,细致精巧,尾尖缀着朵金丝祥云,气宇轩昂,英武威仪。那龙巨大,一只龙爪就能把达达利亚整个攥起来,却又不十分巨大,毕竟,要用这样的身体供养茧长达三千七百年,总觉得,太过瘦弱了。
但那毕竟是神,操心神是否会像人类一样劳行苦心,又是否是一种杞人忧天呢?
六
达达利亚在看钟离,钟离在吃达达利亚给他带的饼。
挺没意思的其实。他的同学散兵已经开始在大学里四处打听天天逃课一趟一趟往这跑的自己是不是交了个小女朋友。达达利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参军的事耿耿于怀,还是喜欢看海,还是单纯的只想关爱这个爱抓鱼的老爷子。因为每次来,钟离都坐在长椅上等他,像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达达利亚甚至产生出如果哪天自己不来钟离肯定要饿肚子的错觉来。
钟离见达达利亚盯着自己,很自然地把饼递过去:“阁下也想来一口?”
“……我不吃。”
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看这家伙火大!
达达利亚原以为钟离整日闲散无事,一准是什么靠着资源上位的官二代,在得知了自己的形象如此不堪后钟离果真凭资源——那张内部钥匙卡——带达达利亚进到了PSICOM专用的高级训练室,然后单方面揍了他一顿。
虽然原话是“切磋”。
那细胳膊细腰的,看着也没多少肌肉,怎么按住自己就起不来了呢?
达达利亚这才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天,神仙竟在我身边,最近赡养的态度也愈发诚恳了。
“你是什么军衔?”达达利亚问。
“我没有军衔。”钟离答道。
切,不说拉倒,大概是什么军事机密吧。达达利亚思索片刻,又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强?”
“在警卫队锻炼几年?”
“啊啊啊啊啊不说这个!我是问你在军队算什么级别的,啊不是说军衔,就是你这样的人多吗?还有比你能打的吗?普通人要锻炼多久才能达到你这种程度?我这种呢?”
钟离终于把注意力从吃食移到达达利亚身上:“就算是以阁下的资质也需潜心习练,急功近利往往适得其反。”
“你说有没有什么一夜变强的办法呢?”
“倒也不是没有。”钟离想了想,“但没必要。”
七
达达利亚偷偷回了两次家,取了些衣物和野外生存用品,并留了张要和同学出去旅游的字条。他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不知道使命的期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化为尸骸之前远离家人。
随着又一匹魔狼应声倒地,达达利亚擦了一把汗。
真是畅快!
一旦将自己摆在一个猎手的位置上,那么这条路也不是完全不能让人接受。成为露西后他的身体素质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那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是他以前再怎么锻炼都无法触及的高度。他的动作更加轻盈,感官也更加灵敏,再加上有魔法加持,猎杀带来的新鲜快感简直无与伦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达达利亚失去了和亲朋好友共同生活的权利,却收获了潜藏在心底的野性本能,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避开魔物的袭击并反手割开它们的喉管,任肮脏的黑血喷溅在远离人烟的角落,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做一个三好市民躲在市中心把安全问题留给PSICOM。
刚才这样的魔物,要几个PSICOM队员才能解决呢?他满意地转了转水刃。
达达利亚不是没有想过探究自己的使命,但一闪而过的幻视过于模糊暧昧实在叫人参悟不透。他坚信那高悬的白球就是茧,但对于茧外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毕竟没有任何一班列车、一架飞空艇能够驶离茧到达脉冲。对于人类而言,茧是足够大的,它有绵延的山峦,有奔流的河海,人们在茧内建设起数座城市,铸成拥有高度文明的乌托邦。在这里,所有的资源都由法尔希无限度的供给,甚至连天气都被慈爱的神明调节为最适宜生活的温度。在人们的认知中,脉冲是原始与野蛮的代名词。没有人曾试图离开茧,即便有,那也一定死得很惨。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许对茧外的世界……
达达利亚缓慢地掏出电量几乎耗尽的手机。明明早已知道答案,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盼。
然而天不遂人愿,手机并没有接到那个人的讯息。
钟离在达达利亚成为露西之前就很久没有联络过他了。
八
达达利亚从钟离那里学了很多,从擒拿有几种技法,到腌笃鲜要文火慢炖,钟离好像什么都会一些,但绝不卖弄,你诚心发问,他便会细细说与你听。
达达利亚还沉浸在五百年前茧内最后一个露西成功击退来自脉冲的攻击后化为水晶的精彩故事中,丝毫没注意给他讲故事的人用他的手机在自动贩卖机上刷了两瓶茶饮。
“你讲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他接过钟离递来的红茶。
“当然是真的。”钟离答道,“历史课都有讲吧?”
“讲过,但没这么详细,毕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什么魔法啊召唤兽啊,太遥远了,简直像神话一样!”达达利亚正在兴头上,“对了我包里有炸鱼排你拿去吃吧。”
钟离坐着没动,看着达达利亚在畅想如果自己有了召唤兽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伟业的大事迹,柔声打断道:“那么阁下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我啊,我要做英雄!”有着钴蓝眼瞳的青年面朝晴空笑得热烈,“我要做最强的男人,我要拯救全世界,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这并不是达达利亚第一次这么说,实际上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就这样絮絮叨叨说到长大。听过这话的人,有父母那样鼓励他的,有弟弟妹妹那样崇敬他的,有同学那样不在乎甚至还有挖苦他的。对于负面的评价,达达利亚从不往心里去,他料想钟离再毒舌,也不过损他一句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罢了。
钟离只是收了笑容望着海,良久,才悠悠吐出一句: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太小了。”
破天荒的,那天钟离什么都没吃就走了。
之后没几天,达达利亚第一次被钟离主动约出来兜风,两人坐在钟离驾驶的圣府公车中背向城市而行。钟离并没说目的地,达达利亚也不过问。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早已了解钟离为人一向可靠。只是留心了钟离上车刷钥匙卡启动导航的样子,内心盘算自己跟钟离的级别大概差了多少条街。
车行驶了很远,直开到八方都看不见人类活动的痕迹,直到草木稀疏天空泛白——不,不是天空泛白,是整个天,连同面前的景色与道路,都熔为一堵漫漫白墙,绵延无边。他们似乎已是到达了天与地间的水平线,到达了世界的尽头。
汽车缓缓停下,钟离率先下车登上一座高坡,示意达达利亚过去。达达利亚盯着钟离飞扬得夸张的丹霞色发尾,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那是达达利亚十九年的生命中,连梦里都构想不出的画面。
他们站在峭壁上,面对着茧的外壳,峭壁之下是薄茧四分五裂的巨大缺口,冷风呼啸着袭来,几乎要把人吹翻过去。透过五百年前留下的伤口和茧外的丝缕轻云,能轻易的望见脉冲的大陆与海。
达达利亚还想上前看仔细些,被钟离一把抓住。
“你若掉下去,就算是摩拉克斯也救不了你。”钟离轻声说。
“摩拉克斯为什么不把缺口修复呢?”达达利亚喃喃发问。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没有力量修复了呢……”
“不可能!”达达利亚笃定地说,“他一定是要让人类铭记这段历史。”
九
太阳好大,像个饼。
达达利亚终于没忍住,又溜回了市区。魔物的腐肉不能食用,他靠野果撑了将近一周,最后决定,就算在餐馆变成尸骸,也得吃一顿爆炒肉片还要配三碗米饭。
他充满电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妹妹冬妮娅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老师在问他的作业,散兵问他是不是终于跟人私奔了。达达利亚给冬妮娅发了旅行期限延长,麻烦她照料家里的短信,嘱咐两个弟弟要听爸妈和姐姐的话,给老师道了歉,无视了散兵。
每个人都在找他,除了钟离。
置顶的联系人,钟离先生四个字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点开短信,几十条信息都是由他近一个月内发送的,有问候,有邀请,有询问,有一些琐碎的自言自语,然而全部没有被阅读过。
他又回到那个他跟钟离初遇的长椅上等他,只是再也没有擦着绯色眼影的家伙款款走来用小故事蹭他的零食他的水也在意料之中。办公楼里的人只说钟离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无可奉告。
明明是他自己先逃避现实的,不知道为什么达达利亚就委屈地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十
达达利亚说为了谢你上次带我去看那么壮观的景色,那么你想去哪这次我作陪。
钟离说想去游乐场。这让达达利亚很后悔。
后悔的原因不是达达利亚知道这次一定又是需要自己垫付全部费用——他就没见过钟离掏出过除了钥匙卡以外任何有价值的实物。虽说钟离确实有着黄金般的阅历与才学但你去饭店门口说一段书换不来一份扣三丝。
他主要还是觉得两个男的去游乐场,挺别扭。
“不好吧?”他跟钟离商量。
然后现在他跟钟离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看不远处的小孩跟老板比比划划要吃跟钟离手里同款的棉花糖。
“因为没去过”到底是个怎样正大光明的理由,害得他被散兵嘲笑“你女朋友是个男的”,足足笑了一个礼拜。
“你要玩什么?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达达利亚硬着头皮问。
“不必,就这样便好。”
于是他们就真的,什么设施都没玩,在游乐场里压了一整天马路,像没钱却硬要逛商场的穷光蛋情侣,不是特别亲密的那种。
“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临近闭园,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发问。他不是很欣赏钟离天天吃他的喝他的,但是现在不花他的钱了,一股没来由的空虚感袭上心头。
“我只是觉得这里气氛很好,而且——”钟离若有所思,“以后大概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
“是因为工作关系吗?”
钟离没有接话,示意达达利亚用入园门票拿去抽奖。
达达利亚确实注意到钟离在看人,看男人看女人,看老人看孩子,看他们周遭那些沉浸在欢愉中的人们,一双鎏金眸子似是要将这里的每个人都拓印在心底,像个置身事外的神仙,像个、像个绕膝弄孙的老爷子。达达利亚就觉得钟离的心情很好,虽然钟离什么都没对他说过,那种柔和,嗯怎么说呢……他虽说不出,但某种安稳的感觉,在他坐在钟离身边时,暖暖的淌进心田。
钟离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达达利亚拿着奖品回来。
运气不好,只是个谢谢参与,一个小小的钥匙链,挂了只塞了劣质填充棉的棕色公仔。
“要么?只有这个。”达达利亚把奖品递过去,看钟离把小团子和自己的万能钥匙卡串在一起,“这种丑巴巴的小玩意你也留着?一点也不可爱,我明明可以给你买个更好的啊。”
“丑、丑巴巴的?”钟离愣了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是摩拉克斯的迷你公仔,你、你竟然说它丑巴巴的……”
十一
召唤兽是露西的搭档,是武器,会在露西最迷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帮助露西达成使命。
达达利亚将这句话反复读了数遍,琢磨其中内含的深意。
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句废话。
网络上能查到的只有这些粗略的概念,真实的资料都锁在圣府最机密的文件柜里。
要不干脆去圣府自首,说自己被选为露西让他们关起来研究算了,五百年一见的露西,自己一定会很抢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亲自问问被圣府看护管理着的摩拉克斯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是真的有事儿还是那天擦枪走了火,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闪出过。
说起来,使命的期限也是由法尔希决定,那种将使命定为很多年后才能达成,露西就会自然而然被延长寿命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达达利亚突然觉得胸口有一个名为快乐的气球鼓起来。也许自己的使命真的在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那么现在对此一无所知也是合理的吧?他拍了拍心口:“摩拉克斯,你——”
有什么东西硬硬的,硌在手掌与烙印之间。达达利亚解开外套,从内侧的口袋摸出一张钥匙卡,与一只丑巴巴的四脚小龙系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啊……
十二
在遇到钟离之前,达达利亚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取向,在这之后,也不觉得自己会再去抱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被什么吸引了呢,是引人入胜的才学,是低沉磁性的嗓音,还是翕动着的两瓣薄唇?当达达利亚发觉自己在绵言细语的讲述声中走了神时,他选择冲动而又不十分冲动地将当事人的质疑之词全部堵回去,用自己的唇。
钟离博学,温润而儒雅,这些达达利亚都看在眼里。而世间万物皆有另一面,于是一颗名为占有的种子在他顽童般的坏心眼里萌发,爬墙植物一样在相处的距离间疯长蔓延,终于在他圈住钟离剥丝抽茧磨去层层示人的外壳只剩本能,被握在掌心呜咽着吐露出点滴的真诚时,满足的在心尖上盛开出一朵花。年少者轻狂不懂得浅尝辄止,明明口中说着敬语,身体反在行无礼之事,每每将理性的年长者逼得弃甲曳兵连连告饶,实在愉快。
欢爱过后,达达利亚总是将体温微低于常人的钟离搂在怀中用身体去暖他,闭上眼肆意享受一室旖旎,任钟离枕着他的臂膀,在他心口画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菱形图案。
为一时兴起付出真心的买卖并不合算,世上有些事没有对错,只有做与不做。他从未向钟离许诺过什么,钟离也对此不置可否。两个人之间不过一方胡闹而另一方由着他胡闹罢了。
蛮好笑的,如果钟离不提分手,达达利亚甚至不确定两人到底算不算情侣。
那天达达利亚裸着上身吹风,看才缓过神还缩在被子里的钟离把他的灰色外套往被子里拽兴许是要取暖,记起钟离怕冷达达利亚关了窗还不忘打趣说六千岁的老人家怕不是得了风湿老寒腿。他倒不觉得钟离真有六千岁,只是以此取乐惯了。
钟离丢了他的外套又去够自己的衣物,忍着酸痛并拢双腿笨拙地套裤子。
达达利亚见他不理人,又撒起娇来:“钟离先生要是真的会活那么久,以后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怎么办?”
钟离淡淡回他:“那我会忘了你的。”
“忘了就忘了。”达达利亚只当他又在遮掩害羞。
“你会忘了我吗?”钟离反问。
达达利亚还在琢磨这到底是什么不好笑的玩笑,钟离凑上来最后一次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
“忘了我吧。”他语气轻快。
门被砰的一声带上,片刻的死寂之后是一连串穿衣摔门跑下楼的噪音。
十三
然而达达利亚想尽办法都没能联系到钟离,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把自己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达达利亚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分为两半,一半在上课在看海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走走停停,一半被困在那一间没能给出答案的房间里出不来。
明明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终于,他抓住唯一的线索,站在茧的中央管理机关——圣府办公厅的前台前,手心里满是汗。
“前台可以转交,但你无论如何都要求见到本人,也可以去他的办公室。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能见到他。”接待员小姐姐困惑的说,“接到了临时通知,上面给大楼多半的员工放了假,现在很多人都不在岗。”又在达达利亚接过钥匙卡时细细叮嘱这张卡拥有整个圣府最高级别的权限务必要好好保管。
达达利亚没遇到一个人,一路来到了钟离位于地下的办公室。门没锁,推开门是一间小室,仅有一桌一椅,积满灰尘。达达利亚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意识到两件事:
他等不到钟离。
但他可以去找摩拉克斯。
他顺着“非专业人员禁止入内”的警告牌一路向下,钟离的钥匙卡确保他的前路畅通无阻。在穿过十几道保险门后,随着水腥味越来越浓,最后一道门缓缓开启,人类的救世主,茧的支柱,法尔希摩拉克斯的真身,展现在十九岁的青年面前。
“这是……摩拉克斯……”达达利亚喃喃念着,努力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摩拉克斯的身形样貌似是和记忆中一般无二,却又画蛇添足的凭白多了不少东西。上到头侧双颊,下至祥云尾尖,龙的躯体上满满皆是破口,鳞片暗淡无光,破损扭曲。百来条管线插入深至皮下,将法尔希的神力源源不断的榨取出来,转化为茧的一切资源。巨龙双眸低垂,任由连接自己的大小机械嗡嗡运转,如一只被半吊起的提线木偶,盘坐在灌满营养液的培养仓中。
达达利亚单知道摩拉克斯供养着茧,却不知道竟是以如此具象化的方式进行的。
错愕与悲悯一齐袭上心头,那些排练过的,质疑和指控的话语最终都化为一腔怒火。达达利亚大步跨至操作台前,
如果是这样的茧——
钥匙卡顺从地启动培养仓的仓门,
如果是这样的茧——
泛着水腥味的冰凉液体被倾泻殆尽,灰溜溜淌过他的鞋袜。
如果是这样的茧,还不如毁掉算了!
青年一双蓝眸饱含热切,向神明发出邀请:“摩拉克斯,跟我走吧!”
如回应他的呼唤一般,被唤醒的巨龙微动几下,挣脱开那些管线,轻轻倒向达达利亚,随后软软坠在地上,像一条褪去的皮,内里空无一物。
随着摩拉克斯的崩殂,照明设施瞬间停摆,一直持续着的机械轰鸣声也在黑暗中戛然而止。
万籁俱静。
十四
达达利亚冲到街上,手脚还在发抖。
路口已有市民在聚集,打听突然停电停水的原因。法尔希没了,能源自然断供。达达利亚之所以还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圣府办公大楼门口,是因为还没人发现天塌了——他捅漏的,但这是迟早的事。
他不知道他哪里表达的不清楚,他让摩拉克斯跟他走,然后摩拉克斯跟着马克思走了。
这不合逻辑。
达达利亚就傻站在那想东想西,直到一滴雨落在他脸上,他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已然黑得像锅底。乌云翻滚着,带着劲风携着雨呼啸而来,远远的似乎还有滚滚雷鸣。
是了,达达利亚点点头,天气也是摩拉克斯控制的。
天大约真的是要塌了。
达达利亚大抵理清了些头绪,什么放假什么钥匙卡,不过是请君入瓮的圈套,摩拉克斯苦心经营茧三千七百年,怎么就让一毛头小子轻易端了家,这里边没点真情实感的邀约他是不信的。而在他上衣口袋塞邀请函的钟离说不定就躲在哪个角落偷笑。
他环顾四周,当视线落到院内的公车时,他记起了钟离带他兜风的动作。
导航的目的地被锁定为一处荒无人烟的偏隅,而这个地方他刚好去过。
达达利亚知道自己赌对了。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汽车顶棚,能见度已降到最低,偷来的圣府公车在公路上飞驰——说偷并不十分准确,毕竟是用万能钥匙卡解的锁,白给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达达利亚认为自己应当是什么计划的核心人物,至少应该被颁个奖,被请一客大餐,被爱人哄着,主导着犒劳。只是形势紧迫他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他上车前已隐约感受到大地晃了两晃,驱车驶离城区时部分建筑也有坍塌的迹象,市民在恐慌,在求救,在四散奔逃,现在的茧内地动山摇,哪里还有往日伊甸的一分一毫?
汽车在一脚刹车中尖叫着停在一处刚刚塌陷的沟壑前,巨大的惯性差点把达达利亚甩出去,安全带勒的他胸口隐隐作痛。前方的公路早被揉碎,达达利亚下了车,念着记忆中的应许之地,冒着暴雨逆风前行。
跑啊——!
他听到有人这么喊,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喊出来的。他全身被雨水浇透,被风雨裹着拽着,双腿灌了铅一样沉甸甸跑不动,手脚在颤抖牙齿在打颤。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条被丢到岸上的求生的鱼。不如就把我丢回到那水里吧,达达利亚想着,要温暖一点的水,是和那个人拥抱的温度……
不对!可恶的钟离,竟然害我如此狼狈,等我抓到你,一定好好算一笔总账!
他总算蹒跚着行至记忆的坡下,坡上果有一人背着手,正眯着金眸注视着他,同样浑身湿透,似乎已是等候多时了。
“钟离!”
达达利亚喉间发出高亢的呼唤,只是那些苦恼那些心焦,那些被耍弄的不甘与怨念,在与小别一月的恋人重逢后,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混搅在一起,最终都溶为一摊浓稠的化不开的委屈。
“钟离、钟离先生!我、我闯祸了!摩拉克斯没了、死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界要完了,钟离先生,我不知道该——”
听者一言不发,蓦地抓住达达利亚的衣襟将唇贴了上去。
是记忆中的人,青涩,笨拙,而毫无保留。
远方仍有雷鸣。
真是奇妙,世界在崩坏,达达利亚和钟离却站在巅崖上接吻。
“……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呜咽着,去暖自己胸口钟离冰凉的手。想抓住他,紧紧的,再也不要放开。
“……不要再离开我了,钟离先生……”
他又去找那双碎金眸子,只是,已经,对不上了。啊,耳边风声好大,钟离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钟离揪着达达利亚的衣领,把他从茧的缺口处推了下去。
十五
剧烈的撞击几乎将肺内空气挤净,后背肋骨臂膀腰腿没有一处不在钻心的疼。
而达达利亚仍在半空。
什么东西接住了他。什么东西冰凉滑腻,带着洗不净的腥味,接住了他。
脉冲的海咆哮着,漩涡中升起巨大的水蛇,一条,两条,还有更多,召唤兽奥赛尔伴着惊涛骇浪应召而出,乖顺地护住了它的主人。
达达利亚喘着粗气,环顾四周,林林总总的思绪终于在接受到海量的讯息后于脑中炸开,喧嚣回响——幻视所传达的谜底,法尔希的契约,露西的使命,此刻,水落石出。
钟离的达达利亚已然睡去,现在站着的是摩拉克斯最忠诚的仆从。
钴蓝眼瞳深沉似怒海,骨节修长的手亦不再颤抖,稳稳幻化出剔透的水刃。
——将茧击落吧。
“遵命,摩拉克斯。”
数十条水柱暴起,和着千道雷光袭向薄茧,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半空中暗淡无光的球体。茧不具备任何防御功能,内部没了法尔希的支撑本就已土崩瓦解,现在更是在猛烈的攻势中雪上加霜,青年催动魔法得心应手,狠厉而不留一丝余地。满目疮痍的茧终于不堪重负,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晃了两晃——摩拉克斯守护了三千七百年如雪如月的皎洁长梦,成为脉冲上破空的陨星,回归故里。
奥赛尔低垂头颅,将达达利亚轻放在脉冲的土地上,随潮水退去。才恢复神智的青年痴傻踉跄着前行。他不知道神明究竟有什么打算什么考量,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回家,回到爱他的人身边,回到他爱的人身边。渺小的身躯以螳臂当车之势张开双臂企图拥住那坠落的茧。雨水,汗水,泪水将视线模糊成一片,他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又好像什么都忘了。
有什么亮光摇曳着四散飘零,像满天星河,像某人的碎金眸子,像水晶的残片。达成了契约的露西得到了神许诺的褒奖。周遭细小的水晶碎屑堆积着将青年温柔抱住,聚为一棵水晶树抽枝发芽,根系在脉冲的土地上绵延几百米,抽条的丫杈伸向半空的四面八方,将坠茧稳稳兜住,像叶尖一滴露水,迎来风息雨止之后脉冲的第一缕阳光。
达达利亚,十九岁,成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拯救了世界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十六
到底而言,契约就是那般的存在。
那些相遇,那些对白,那些灵与肉间发烫的触碰,即便被时间磨成齑粉,被纷纷扬扬撒向生命的苦海,仍会积淀,仍会凝固,仍会沉潜在深流中,仍会结为化不开的顽石。
因此,便让我与你签订这契约吧。
绝不背弃,绝不遗忘。
让它成为连接你我小指的红线。
因此,呼唤我吧,千百次的。
我也必定会千百次的回应。
十七
达达利亚从一片混沌中醒来,发现他的弟弟妹妹抱着他的“琥珀”哇哇的哭。见达达利亚“死而复生”,他们哭的更惨了。
达达利亚还在恍惚,今天是周几,现在是几点,你们在哭啥?
他听冬妮娅哭着叙述他的“生平”,感到心口又有熟悉的发热感,扯着衣领瞄了一眼后达达利亚想了两件事。
原来露西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这水晶好他妈硌屁股。
法尔希再次呼唤他,在他达成契约没多久,人类才刚刚沿着水晶天路由茧抵达脉冲,新大陆还没捂热乎,又给他整醒了。
劳模也不过如此!
什么?你说伤亡?拜托我们可是12+诶!
达达利亚安慰着家人们,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身体,目光跳过熙熙攘攘,忙于探索新世界的人群,映入眼帘的是茧无法替代的,脉冲广袤的大地与海。
以及,远离人群,眺望大海的某个熟悉的身影。
达达利亚想也没想就向着那个人冲去,然而到了近前,千言万语成了茶壶里的饺子,他对着钟离的发辫憋了半天,一把抓起他的钥匙卡:“还给你!”
钟离转过身,只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现在阁下觉得我可爱吗?”
“啊、啊啊啊??”
达达利亚愣了愣神,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挂着的摩拉克斯公仔。
这么记仇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可爱可爱可爱——”达达利亚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觉得有问必答的自己二乎乎的,活该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钥匙已经没用了,丢了吧。”
“那,现在我能知道事情原委了吗?”
钟离微微颔首:“如你所见,我的确是支撑茧的摩拉克斯。自茧建立以来曾经历过数百次来自脉冲其他法尔希的攻击,不过那些都已化解。”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五百年前的那一次袭击后,我发现我已无力修复它们造成的缺口。”
“怎么会……”
“即便是神也无法对抗时间的磨损。”语气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放弃茧。”
达达利亚瞠目结舌:“那真的有必要做的这么夸张吗?放下不就好了吗?”
“摩拉克斯一天不离去,人类便一天不会探索新世界而依赖于旧神,就算停止供给仍会被长久的祈祷呼唤,更可能有疯魔者误入歧途做出伤人伤己的勾当,毕竟对人类而言,道理虽明了,接受却不是一件易事,既然如此,不如让摩拉克斯一死了之。”钟离笑道,“孩子要学着自己成长,不能一直生活在摇篮中。”
“那么,为了这一天,等了五百年?”
“我倒是还可以撑得更久些。”
“那怎么选中——”
“因为我,达达利亚。”钟离贴上来,下巴垫着达达利亚的肩膀,温暖的吐气顺着耳道往里钻,惹人心痒,
“我有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的人。”
说罢,扭过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达达利亚呆站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把那张钥匙卡连同小龙公仔塞进外套的内侧口袋,贴着心口保管。
“钟、摩拉克斯,我还能叫你钟离先生吗?”
“阁下请便。”
“钟离先生,等脉冲建起第一家游乐场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可以。”
“钟离先生,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快呀?”
“你身上有奥赛尔的海鲜味。”
“钟离先生是害羞了吗?钟离先生超可爱的!”
“……”
“钟离先生,钟离先生~”
这次的幻视中只有钟离的笑脸——达达利亚睁开眼,与眼前心意相通的爱人的脸庞一般无二。他也了然他作为摩拉克斯的露西还会活很久,活到跟他一样老,活到连时间都不曾到达的尽头,而他的新使命,就是守护好那张笑脸,让他免于磨损之苦吧。
神爱世人,而又爱达达利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