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689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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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 , 夏油杰
标签 五夏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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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0
47
2022-3-4 20:27
*OOC
*设定背景捏造
春暖花开,粉樱飘扬的季节悄然而至。
升上二年级后,高专的理论课程数量骤减,取而代之的是相当频繁的咒术实践。
老实说这一点都不意外,高层对于五条悟的入学从第一天起就在盘算着要怎么物尽其用,事实证明他除了一如既往的让人头疼外就个人实力来说确实称得上众望所归。
抓学生当免费劳力是咒术界自古以来的传统,只不过正常来说学生的能力终究很有限,好不容易出了个五条悟,就算明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高层也必然会迎难而上。
更何况这一届的学生品质着实神奇,不仅有万众瞩目的五条悟,还有稀有的反转术式术师家入硝子,连原以为是凑个数的非家族出生夏油杰都拥有着极其罕见的咒灵操术。
初见时就无比投缘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以让周围人大跌眼镜的速度结成了亲密无间的损友关系,夏油杰维持的好学生形象都没能撑过第一学期,他凭借不亚于五条悟的搞事能力一举提高了自己的身价,和五条悟一起喜提咒术界知名问题儿童的称号。
当然,和故意为非作歹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纯属是被动参与,他主观上没有打算惹人生气的意思,虽然他很清楚大部分时候配合五条悟就意味着这样的结局,但老实说他能纵容五条悟胡来就意味着他不怎么在乎旁人的想法。
总而言之,在让人头大的程度上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半径八两,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要算是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其次则是家入硝子。
前者光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都已经是焦头烂额,而后者的受害范围就要更加广阔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和那两个家伙成为同期都是场灾难,两男一女的配置放在少年漫画里都必然少不了桃色要素,十五六岁正直活力四色的青春年华,家入硝子刚入学那段时间所面临的最大的困扰就是被人用暧昧的语气问起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看法。
看法?看个锤子!
要不是一年级的学生默认要集体行动,不然家入硝子真不想在教室以外的地方看到那两个连体巨婴。
说实话,真的很辣眼睛。
就算五条悟和夏油杰算得上是不同风格的帅哥,也不意味着要高强度得看他们用各种姿势搂搂抱抱是件多么养眼的事情,不夸张的说看多了只会被迫长针眼而已。
和他们关系好不意味着家入硝子就很乐于充当电灯泡,然而最麻烦的是他们落单的时候。
鬼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他们一旦遇到不能向对方坦言的问题时就会默契十足地跑来找家入硝子,而且这些问题大概率还都和对方有关,搞得压根不想成为树洞的家入硝子都有点抓狂。
在自说自话的方面,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这意味着家入硝子的抗议根本起不到作用。
有时候家入硝子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尤其在这两人为数不多的冷战时刻。
连如胶似漆的情侣都有吵架的时候,朋友之间吵吵闹闹那是很常见的事情,放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也不例外,最多就是他们的吵架很容易升级为互殴。
再大的矛盾只要能打一架都能烟消云散,黑着脸不情不愿给他们治疗伤势的家入硝子不止一次觉得他们的友谊就是如此奇葩。
不过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顺利,熟能生巧的家入硝子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挑选时就会很适时的溜出去抽烟,一般她抽完烟回来正好能赶上他们被怒气冲冲的夜蛾正道训斥完。
结果那么一次,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如期到外面解决他们的分歧,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各自的课桌前像小孩子赌气那样都维持着单手撑住脸颊的姿势朝着相反的方向把后脑勺留给对方,谁能想到这会成为家入硝子噩梦的开端。
从那一天起,家入硝子就没有那一刻能收获安宁,五条悟和夏油杰像是有意避开对方那样交错着来找家入硝子抱怨对方,五条悟坚持夏油杰是在无理取闹,夏油杰一口咬定是五条悟的错,他们吐糟的东西过于全面以至于家入硝子不得不意识到原来他们有住在一起。
这也太男同了。
被夹在其中哪边都不能偏向的家入硝子苦不堪言,她也没想到自己能一语中的。
没等家入硝子想出要怎么拜托他们的办法前,这两人倒是莫名其妙地自己和好了,看着他们仿佛什么都发生过那般如胶似漆,本来还有那么点尊重隐私态度的家入硝子越想越恼火,转头跑去对庵歌姬贡献了不少八卦话题。
鸡飞狗跳的校园生活在穿插着诅咒和同性恋笑话中安然度过,而当笑话成为现实少不了家入硝子的功劳。
去年五条悟生日前,夏油杰对于要送什么礼物给他拿不定注意。
严格意义上五条悟不是夏油杰的第一个朋友,他没有五条悟那么极端,但夏油杰以前的朋友都比较接近于萍水之交,能要好到要送一份用心礼物的五条悟确实第一个。
一如既往的,夏油杰带着一罐热咖啡的贿赂找到了家入硝子。
生日礼物而已,家入硝子实在不能理解夏油杰在纠结什么,礼物这玩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意,不然五条少爷想要什么都能自己买到,想要搞出惊喜的效果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但为了尽快打发夏油杰,喝着咖啡的家入硝子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心态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建议,她表示五条什么都不缺就缺你,你把自己送给他吧。
原本家入硝子以为就凭夏油杰的天然和迟钝他最多想到按摩卷之类的小学生水平,谁能猜到会错意的夏油杰经过一番千回百转的跳跃思维完成了自我攻略。
等家入硝子一觉醒来习惯性打开手机发现了一封新邮件时她还没多想,点开发现发件人来自五条悟时她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最后定格在掉下巴的动作上。
虽然听起来很地狱笑话,但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是这么阴错阳差的开始了正式的交往,连夜蛾正道得知后都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咒术界的人口稀薄,除了任务分配突出一个急病乱投医外,人少就意味着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很迅猛。
但凡不是那种特意要隐瞒的传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难变成秘密。
好歹和现代社会接轨了这么久,硬要说咒术界还处于极端封建传统的状态倒也没有,哪怕是家族出生的孩子也不可能天天关在家里做洗脑教育,能接触到什么样的社会风气就会培育出什么样的思想观念。
所以咒术界早就不会公开反对自由恋爱了。
只不过咒术师的人数算是刚需,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最重要的一点都是要确保下一代的数量不能缩减得太过厉害。
不反对不代表不干预,五条悟的背后是整个五条家,不仅因为他拥有着珍贵的六眼,身为独子他本来就承载着延续家族血脉的义务。
可惜五条悟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然而当四个月过去之后,就算五条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没什么用。
粉白的花瓣随风飞扬,淡淡的花香夹杂在清爽的春风中。
刚解决了一个任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临时决定逃课,不打算参与的家入硝子跟着辅助监督回了学校。
工作日的东京街头照样人潮涌动,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阳光洒在高楼林立的闹事,神采飞扬的行人穿梭在十字路口。
抱着吉他的表演者站在喷泉水池边,悠扬的旋律中白鸽展翅冲向蓝天。
五条悟站在饮料店的外带窗口前接过身着制服的店员递来的塑料杯,透明的杯子里装满了樱色的液体。
旁边立在店门前的广告牌上写着春季限定的词汇,五颜六色的星形贴纸围了一圈突出重点。
吸管戳破封膜时发出噗得一声轻响,五条悟一手握着饮料杯一手搭在夏油杰肩头,他吸了一口砸吧起嘴。
“还挺好喝,来点?”五条悟很热情得向夏油杰推销手里的饮料,他将吸管伸到夏油杰嘴边。
夏油杰挪开脑袋,很肯定地摇摇头:“不要,太甜了。”
说起春季限定,很容易联想到各种各样以樱花为宣传点的产品,什么樱花味的咖啡、樱花味的冰欺凌甜筒、樱花味的酸奶……实际上都是以色素和香精调制至出粉色的效果而已,口感和樱花几乎没有半点关系。
以前很喜欢樱饼味道的夏油杰来到东京后就上了一次当,去年这个时期心怀鬼胎的五条悟就拉着夏油杰把能买到的樱花系列食物都尝了一遍,直接把夏油杰腻得够呛。
整人是五条悟的爱好,他能和夏油杰的感情突飞猛进很大部分功劳就在于夏油杰是他恶搞的那么多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对他发脾气的家伙。
在意识到五条悟是有意挑选这些甜到发腻的街头小吃后,夏油杰笑得一脸纯良得给五条悟买了一瓶外形看起来和矿泉水相似的苦味药茶,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回敬的五条悟二话不说就灌了下去,当即被呛了个半死。
光速吃瘪没有影响到五条悟对夏油杰的良好印象,相反这大大地挑起了五条悟对夏油杰的兴趣。
就算到了今时今日,五条悟依旧对逗夏油杰玩这点很乐此不彼。
“这个不甜,相信人家嘛~”五条悟任由墨镜滑下鼻梁,头一歪靠住夏油杰脑侧眨巴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车熟路地撒娇起来。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女性的轻笑,夏油杰无奈地瞥了眼五条悟,单论脸皮厚的程度五条悟绝对算得上是一绝骑尘。
本来五条悟长得就很惹眼了,再加上他个头又高,不管站在哪里都能收获到不少目光追随,更别说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下。
和固执己见的五条悟打消磨战是没有胜算的,哪怕那个人是夏油杰也一样。
能够退让的事情五条悟到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做,他虽然没少在夏油杰的底线上蹦跶但不意味着他就想真惹恼夏油杰,权衡筹码的话他只会在一些夏油杰不介意妥协的东西上不愿松口。
果然,没有再拒绝的夏油杰轻咬住吸管头,粉色的液体填满吸管,他的眉头很快就紧锁起来。
“太甜了!”夏油皱起脸吐出舌尖。
“哈哈哈,但是很好喝吧?”五条悟笑得得意洋洋,他刚想朝夏油杰的面前凑过去,一个迟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夏油?”
听到自己姓氏的夏油杰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嘴唇擦过五条悟的嘴角。
一个比夏油杰矮了半个头的男人穿着一身廉价西装,他眼中的犹豫在看到夏油杰回头后烟消云散。
“果然是夏油!好久不见。”男人将手上的公文包夹到腋下,迎面向夏油杰走来。
“……啊,伊藤。”夏油杰花了点功夫回忆起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男人是谁。
“你这小子就没大没小这点还是老样子啊。”伊藤张开手臂看样子像是打算给夏油杰一个拥抱,只不过他的动作没能继续下去,因为板起脸的五条悟如同八爪鱼一样黏在夏油杰身侧让他很难忽视。
等了半天伊藤都没有等到夏油杰有打算挣脱开的意思,他讪讪地放下手臂,为了缓解尴尬他还挠了下头。
叙旧的谈话没能持续很久,佐藤的同事不一会儿就从街对面招呼起了他。
临走前佐藤摸出手机表示想交换号码,夏油杰很干脆地给了他自己的号码,惹得五条悟略显不满的嘟起嘴。
目送佐藤匆忙离开后,夏油杰奇怪地看向五条悟:“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他是谁?”五条悟直起背脊,理直气壮地质问。
“我小学时的邻居。”夏油杰解释得很简单,五条悟直勾勾地看着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就是夏油杰想说的全部。
又是这样。
本来还是在装模作样的五条悟这下真的有点不爽了。
虽然算不上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见家长,但交流战那会儿去了京都的五条悟可是带着夏油杰把自己小时候爱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还把夏油杰带回家了一趟。
五条悟对于过去的态度是恨不得全部告诉夏油杰的积极,与此相反夏油杰的表情就要消极很多,不光不会主动提及,偶然像这样刚好能涉及到的时候他都是能闭口不提就闭口不提。
哪怕和五条悟的关系突飞猛进的现在,夏油杰也不能说自己是百分百搞得懂五条悟的想法。
很多时候五条悟的情绪变化就和小孩子差不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试图摸索清五条悟的脑回路和研究UFO是否存在类似,早就放弃自讨苦吃的夏油杰四处张望了下,很快就锁定了转移话题用的目标。
“吃可丽饼吗?我请客。”夏油杰指了指街角的醒目招牌。
“吃。”再怎么不爽也能坦然面对自我的五条悟哼了哼,朗声回答。
入夜后的气温有了些许下降,俯身在书桌前的夏油杰写完任务报告书的最后一个句号,放下笔抬手伸了个懒腰。
被吹起的窗帘撩过床头,夏油杰关掉桌角的台灯,回身将手臂搁在椅背上。
盘腿坐在窗前地板上的五条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墙壁上的电视画面,捏在手中的白色游戏手柄发出一连串的按键声。
高专的学生寝室是标准的单人间,单人间的字面意思就是适合一人使用。
无论是电视还是游戏机都不是标配里的部分,在五条悟彻底赖着不走前他首先买来了昂贵的液晶电视,然后以这样打游戏比较方便为由用游戏机和游戏碟占据了夏油杰的半个书柜,紧接着五条悟的东西一点点出现在夏油杰的寝室里,到最后五条悟已经是轻车熟路地把夏油杰的寝室当做了自己的寝室。
生活空间的不断压缩没有给夏油杰带来多少警示,等夏油杰发现自己的单人间不知为何变成了双人间后一切都仿佛已成定局。
仅供一人使用的空间要挤下两个人,很难不制造出摩擦来。
五条悟丝毫没有身为入侵者的自我认知,每次和夏油杰争论起来都会让夏油杰产生自己说不定才是后来者的错觉。
最离谱的就在于这些都发生在夏油杰送货上门前,处于友情领域的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过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硬挤单人床的根本性问题。
现在想想,能顺水推舟至少得有水有舟,他们会从纯洁无瑕的挚友走向黏黏糊糊的恋人也不算是无迹可寻。
但我总觉得上当了。
想了想的夏油杰卷起自己的任务报告,起身推开椅子走到五条悟身旁,用纸筒不轻不重地敲在五条悟的头顶。
“你的正事还没做完呢。”夏油杰提醒。
“慢慢来,还有的是时间。”五条悟漫不经心地回答。
“游戏明天不会过期,但我的报告你只能今天抄。”夏油杰下了最后通牒。
五条悟哀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找寻起就近的保存点。
说实话任务报告不是什么研究论文,耐着性子好好写用不了多少时间,然而五条悟就是不喜欢这玩意,每次都是拖拖拉拉到最后关头再龙飞凤舞地对着夏油杰的报告乱抄一通,要让他自己写的话十次有九次都少不了一通批评教育。
同样的话说太多连夜蛾正道都会嫌烦,他实在搞不定五条我就会找夏油杰倒苦水。
抄完报告书的五条悟还能积极邀功,他缠着夏油杰磨磨蹭蹭了半天成功骗到一个吻,侧身坐在五条悟大腿上的夏油杰却有点走神。
要是提前告诉夏油杰偶遇佐藤会带来什么变故的话,夏油杰一定会嗤之以鼻。
对夏油杰来说,佐藤仅仅是一个过去认识的人而已,他没有告诉五条悟更多是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更多。
小学的那段时光在夏油杰看来有点特殊,因为父母都要忙于工作的关系,夏油杰从有记忆起就是被寄放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
为了顺应时代的发展,像夏油夫妇这样两方都要工作维持家庭的现代家庭随处可见。
夏油杰的爷爷奶奶在乡下有块地,再加上腿脚不便身体不好之类的理由他们更适应乡下的慢步调生活方式。
可能是由于父母每天晚上都会坚持打电话过来的缘故,就算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夏油杰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存在。
只是分隔两地的日子或多或少会产生影响。
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学校举办的亲子活动总是让夏油杰很头疼。
那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正处于学习和摸索的阶段,很多事情的好与坏都在一线之间。
发育较晚的夏油杰在小学时还是个子矮小的那一批,看起来很瘦弱的身形加上不怎么合群的性格很容易变成异类,偏偏他的成绩很好,在老师眼里也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这就让他成为了另一些同学的眼中钉。
小孩子之间的纷争比起施加暴力,更多的都是口头上的叫嚣。
没有父母在身边这点就成为了那些人攻击夏油杰的手段,虽然夏油杰一开始是不怎么在意,但有时候沉默会加剧流言的肆虐。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以玩笑作为载体的恶意防不胜防,这些事又不是能对爷爷奶奶开口的话题,独自忍耐的话早晚会演变成肢体冲突。
手臂或者腿上的小擦伤还能说是意外,再严重点的就有可能引起老人家的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夏油杰认识了住在隔壁的不良少年佐藤。
虽然梳着标志性的飞机头,但佐藤不算是传统意义的不良少年,他除了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很凶外其实一点都不会打架,理由是打人或者被打都很痛。
不过以佐藤为契机,尚未开始热衷锻炼的夏油杰接触到了国内外的拳击比赛,佐藤是个很狂热的拳击迷,他的房间里有不少精彩拳击比赛的影碟。
这便是夏油杰和佐藤的全部交情,他连对方姓氏后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夏油杰洗完澡窝进五条悟怀里防止自己一觉醒来就会滚到地上的惨剧再次发生,他都仍然在思考为什么五条悟会对佐藤的出现感到不满。
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来,就算闭起眼睛,让人安心的热量伴随着回荡在耳边的心跳声依旧能从皮肤上清楚地感觉到。
夏油杰不是个经常做梦的人,毕竟梦境对咒术师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
在咒术界,梦这个精神的载体往往会和生得领域联系在一起。
宛如缺口的光斑在黑暗中扩散,夏油杰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了起此彼伏的蝉鸣。
亮堂的光线落在眼皮上,炙热的风拂过手臂上黏答答的皮肤,仿佛身临其境般的真实感让夏油杰驱散了脑海中昏昏欲睡的诱惑。
刚一睁眼,刺眼的光扎进眼瞳中,生理性的水气湿润了眼眶。
夏油杰抬手揉了揉眼角,一直儿童尺寸的掌心引入眼帘。
……哦。
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夏油杰顿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由回忆所构成的心象世界里。
小小的夏油杰从站立的石块上跳了下来,鞋底踩在茂密的树丛间,他侧耳倾听着不远处的水流声,很是顺利地找到了那条很浅的溪流。
蹲在岸边朝水面探出脑袋的夏油杰从镜面般的溪水上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孩童稚气未脱的连带上浮现出一抹老成的淡然。
夏油杰直起身子,随手捡了块脚边的石子,往溪水里抛了过去。
扑腾一声闷响,石子在水面上溅起了一点简陋的水花。
“呦!”五条悟俊美的娃娃脸冷不丁从一侧弹出来在夏油杰眼前放大,把一时没站稳的夏油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过神来的夏油杰按了按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难以置信地仰起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瞪大眼睛将穿着黑色高专校服的五条悟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生得领域放在咒术概念里就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只不过每个人都会拥有内心世界,却代表每个人都能创造出生得领域。
咒术意义上的领域都有着绝对控制的意味,通过领域展开而将生得领域实体化至今为止只有极少数咒术师才能领悟。
退一万不说,即便在极端情况下他们是共用一个身体,倘若没有得到允许的话五条悟都没理由能出现在夏油杰的梦境里。
而且和非术师所理解的梦不同,咒术师不会做那些荒诞且毫无意义的梦,他们的心得领域本就是建立在真实有效的基础上。
“谁知道,说不定是爱的力量。”五条悟绕到夏油杰身上,用手穿过夏油杰的腋下将他幼小的身体很轻松地捞了起来。
“没有那种东西吧。”夏油杰没有阻止五条悟拍打掉自己屁股上的灰尘的动作,谁让在潜意识里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新鲜出炉的十六岁。
“杰,这可是要始乱终弃的危险发言啊。”五条悟夸张地哽咽了下,还不忘煞有其事地抹了把什么都没有的眼角,可惜夏油杰很不给面子地甩了他一个白眼。
要说五条悟这人吧,最大的优点估计要算是他的忘性很大。
对于不那么在乎的东西他能做到转头就忘,哪怕在当时他表现得很介意,等情绪消退后他就能做到忘得一干二净。
白天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五条悟甚至能做到想不起来自己还为什么什么而不爽过,他一看到夏油杰的儿时模样第一反应就是兴奋。
纯洁意义上的那种。
如果说五条悟从小到大是等比例放大的话,那么夏油杰小时候的模样和现在的模样对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
从身高判断大约是六七岁左右的夏油杰留着一头和五条悟的想象相差甚远的妹妹头,捡地很平的刘海刚好遮住细长的眉毛。
要知道五条悟所认识的夏油杰连最热的夏天都喜欢穿着长袖长裤,眼前的小男孩却穿着短袖和不到膝盖的宽松短裤,被晒成浅小麦色的皮肤暴露得一览无遗。
“想不到杰小时候这么可爱。”心脏想被羽毛扫过般痒兮兮的五条悟感叹着将夏油杰一把抱了起来,失去了结实肌肉的身体异常柔软,抱在怀里像是没有分量。
不由自主挂起憨笑的五条悟蹭了蹭夏油杰的脸颊,被一脸别扭的夏油杰使劲推开。
“悟,你先放我下来。”总算意识到现在自己和五条悟的体格差很不适合做一些亲密行为的夏油杰抗拒地挣扎起来。
“不嘛不嘛~”五条悟耍赖,说完就想往夏油杰肉乎乎的脸上亲,被夏油杰一巴掌糊住了嘴。
“五、条、悟!”夏油杰咬牙切齿地提高音量,光从气势上更像是炸毛的幼兽在虚张声势,不过他一般会喊五条悟全名的时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了。
本想浑水摸鱼地讨点便宜的五条悟立马收敛起不正经的态度,他单手托住夏油杰一本正经举手示意:“好啦,老子保证不会乱来总可以了吧?”
狐疑的视线从五条悟的脸上扫过一个来回,到底还是心软了下的夏油杰点头默许。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不抓紧机会多追问点夏油杰以前的往事连五条悟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只是考虑到夏油杰又有可能强行转移话题的风险,五条悟思来想去后决定先问一些不那么深入的东西。
“我的发型很奇怪吗?”从五条悟怀里转移到五条悟肩膀的夏油杰交叠起手臂搁在五条悟头顶,从叶片的缝隙间渗透的阳光悄然无息地落在他的黑发上。
“才不怪,就是有点在意料之外。”五条悟漫步在杂草丛生的山间小道上,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需要知道,反正夏油杰已经给他指了个方向。
“因为村子里没有理发店,这是在家里最好打理的发型了。”夏油杰捏起自己垂在耳前的碎发,参差不齐的发梢没有经过专业的修剪。
爷爷奶奶家所处的村落临近城镇,村里连杂货店都只有一家,像样点的商铺镇上有很多所以没必要在村子里再开设。
虽说乡下的诅咒数量远没有大城市里那么多,然而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成为净土。
再怎么祥和平静的乡村,邻里之间也不是一点矛盾都没有。
夏油杰小时候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除非是学校这种不去反而很奇怪的地方,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被他尚不知名字的鬼怪吓到过。
除了夏油杰以外谁都看不见的怪物造成了他不喜欢和人交际的孤僻,一开始他不是没有试着向爷爷奶奶求助过,可是爷爷奶奶都觉得他是做了噩梦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连隔着电话交流的父母都没有把夏油杰的话当真。
即使如此,夏油杰从未责备过他的家人。
年幼的孩子找不到其他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安危,他能做到的仅仅是温和的逃避。
斑驳的树荫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上变幻莫测,也许是触物生情,夏油杰很难得地讲起来了自己第一次看到在班主任身上缠绕着宛如黑蛇的咒灵时受惊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还引起哄堂大笑的故事。
就算夏油杰的口吻很轻松,五条悟照样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是非家族出生的咒术师普遍会面临的困境,不得不说夏油杰在其中已经算得上是幸运的那部分,他有着爱他的家人,就算他时不时会有些异于常人的表现他的家人也能够包容和接纳他。
“所以杰不喜欢说起过去。”五条悟喃喃自语,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把想法说出口了。
“不是啊。”夏油杰稍显惊讶地摸了摸五条悟的白发,“我的童年很普通也很无聊,没有悟遇到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冒险,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感兴趣才对。”
“怎么会呢,杰的事老子全部都想知道!”没想到理由原来这么简单的五条悟都有点无语,隐约还有点高兴。
“那样的话……”露出沉思表情的夏油杰停顿了片刻,他用平铺直述的语调讲述起自己记忆中的童年时光。
如果把打小就在和咒术师、诅咒打交道的五条悟童年比作用料丰富的水果圣代,那么夏油杰的童年就是一杯白开水。
即使遇到了一些低等级的诅咒,连最基础的咒术知识都不曾知晓的夏油杰几乎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帮助他认为有危险的人,然而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对于看不到诅咒存在的人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警告都听起来是在危言耸听,小孩子的话语再怎么天方夜谭都能被当做是童言无忌。
一旦不能认真对待,任何努力都会成为白费苦工。
比起拼尽全力之后的失败,连尝试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的无力感更容易动摇信心。
五条悟所认识的夏油杰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采飞扬,要不是夏油杰自己说出来,他都想象不出夏油杰缺乏自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等下,杰你不是说你很少出门吗?那你在这里是?”在树林里晃了半天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的啐啐念。
“一般来说是那样没错,不过这一次是特殊情况。”夏油杰将下巴搁在五条悟头顶,将手塞进五条悟摊开的掌心里,半垂的眼帘遮掩住眼中的失落,五条悟的指尖轻刮在他的手背,“爷爷奶奶家里养了一只猫,是只年纪很大的橘猫,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胖乎乎的摸起来手感很好,之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慢悠悠地挤进我怀里来安慰我。这一天前他突然离家出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明知道离开家就有可能碰到那些他无法视而不见的怪物,恐怖和沮丧都没能阻碍夏油杰跑出门的脚步。
橘猫是只好吃懒做的家猫,他平时连院子里都不怎么去,不是躺在沙发睡觉就是团在窝里打滚,最为身手矫健的时候便是吃饭。
奶奶总是用既宠溺又无奈的语气喊他肥猫,爷爷则会把他称作小懒鬼。
几乎消失在浓密长毛里的项圈上刻着太郎这个名字,家里只有夏油杰会这么叫他。
“据说猫在临终前会离开家。”五条悟想起自己不知道从哪本漫画又或者哪部游戏里见到过的说辞,他没有养过猫狗一类的宠物,充其量就是道听途说。
“恩,我老家也有这个说法,所以爷爷奶奶都没打算寻找。”回握住五条悟的手,夏油杰想到什么般轻叹了口。
向来都很体谅爷爷奶奶的夏油杰唯一一次对他们发脾气就是为了消失不见的太郎,早餐时太郎没有一如既往地出现在食盆前喵喵叫,等吃完早饭的夏油杰发现饭盆里的猫粮堆得满满当当时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无人的沙发和空着的窝摸上去都没有温度,太郎喜欢待着的地方都不见猫影,面对焦急的夏油杰,奶奶平静地反应反而是火上浇油。
不能理解为什么爷爷奶奶都对养了十几年的猫如此冷漠的夏油杰连帽子都没有戴就顶着烈日炎炎跑出了家门。
临终前的猫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死去。
不能确定太郎会做出什么选择的夏油杰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片他曾经不止一次和爷爷奶奶一起来过的森林。
“找到了吗?”五条悟跨过半截横在地上的枯树干,几只松鼠穿过中空的树洞溜得飞快。
“没有。”夏油杰轻声回答。
“说不定正因为很在乎你们,才会不想让你们看到他的逝世。”五条悟时隔多年的安慰还能不能起到效果,既然夏油杰还能将这个片段牢记在心里就足以证明他没有释怀过。
虽然代入猫的视角来做出人类的判断是件很蠢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人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自我说服的合理解释。
“爷爷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夏油杰没有提到自己回家后是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即使在那个年纪会有如此激烈的感情爆发无可厚非,站在现在的夏油杰立场上回忆往昔那也是件丢人的事情。
猫的离开不是任何人的错,究竟是本能释然而是真心不想让共同生活过的人类为自己伤心,除了太郎谁都不会知晓。
“但是呢,我觉得被留下的人会很可悲。”对于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想要找到太郎,夏油杰从不认为是一时冲动。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橘猫的年纪足以给夏油杰打好了预防针,他早就知道分别的这一天会来临,却不该是宛如被遗弃一般的方式。
无论理由有多充分,被留下的人终究会带有遗憾。
“那这次说不定会找到呢!”五条悟冷不丁跃跃欲试道。
“哎?”夏油杰一时半会儿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迈开脚步在树林中奔跑起来的五条悟灵活得好似山鹿,明明是初来乍到的地方他却能熟门熟路的避让开挡路的大树。
不管有多真实,梦境终究是虚拟的存在,它的构成受到大脑的直接控制。
呼啸的风迎面吹向夏油杰的脸颊,他舒适得半眯起眼睛,夏季的炙热空气被抽离,剩下的都是凉爽的阵风。
眼熟的橘黄色从余光里一闪而过时夏油杰下意识喊出了声。
放慢脚步的五条悟小心翼翼地剥开深绿色的荆棘丛,缩成一团的毛球像是陷入了香甜的梦乡般熟睡。
被五条悟放回地面的夏油杰踩着干燥的枯叶靠近,他蹲下身一手抱住膝盖一手温柔地轻抚过橘猫的背脊。
雀鸟跳上窗台,在敞开的窗户前叽叽喳喳地蹦跶。
夏油杰从梦中醒来,他的眼角还挂着一抹半干的泪痕。
与其说多年的等待如释重负,到不说是自编自导的美梦圆了一个心愿。
没等夏油杰勾起嘴角,圈在他腰上的手臂不动神色地收拢了一些。
忍耐已久的五条悟睁开一只眼睛,偷袭地飞快轻啄了下夏油杰抿起的唇畔。
小小的杰是很可爱没错,长大的杰同样很可爱。
五条悟窃喜着憋住笑,他没打算拆穿夏油杰泛红的眼眶。
光是看一眼五条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夏油杰一挑眉,他伸手扣住五条悟的后脑勺,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