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节什么课?”乾跟着室友九井从魔药课教室出来,还有一节课才到午饭时间,他现在就饿了。他们慢吞吞在楼梯上走,看今年的新生因为搞不懂路线上错了移动楼梯而吱哇乱叫。
“魁地奇。”九井说,他兴致不太高,因为高空让他没有安全感,乾倒是很喜欢。他们要先回去放书,再往球场去。
斯莱特林的寝室在地下,现在是十月份了,这几天一直下雨,他们不得不给袍子施咒让它变得干燥。
“是不是马上又到魁地奇比赛了?”
九井从抽屉里摸出一袋黄油饼干扔给乾。
“后天。”乾打开袋子,咯吱咯吱地咬碎点心,“周六的早上,对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九井咕哝了一声,挥了挥魔杖,点燃了壁炉,热腾腾的火跳动着,“我应该为大寿感到高兴吗?”
“他不会感谢你的,”乾说。九井保持着那副嘲弄的表情,等他吃完第五块饼干,一起出了寝室。天阴得厉害,路上他们遇到了格兰芬多的河田兄弟,没有发生口角,因为对方匆匆往医疗翼那边去了。九井和他对视一眼,
加快了速度,但还是迟了一步,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柴大寿早就到了,他和乾他们同年级,但是体型十分高大,简直像走廊里那些笔直的盔甲似的——他严厉地看了过来,九井吐吐舌头,赶快拉着乾混入了同学中。
“他真的挺吓人的是不是?”有人站到他们边上,有着高瘦的个子和同样蓝色的头发,只不过剃得短短的,下嘴唇上有一道疤,也许是源于哪次魔法事故。
“四年级的课在下午吧?”九井反问,柴大寿的亲弟弟——四年级的柴八戒,维持着那副挺麻木的表情,还是什么的——反正也经常出现在他姐姐柴柚叶的脸上,然后点点头。
“周六是比赛,所以大哥叫我也跟着一起来。”
“真够呛。”乾挺平淡地说。
八戒踮起脚,大寿站在霍琦夫人的一侧,比她高出一个多肩膀,霍琦夫人再次叮嘱学生们要注意安全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人群很快散开,只剩下魁地奇队的队员们还站在场地中心。
“听着。”大寿阴沉着脸,虽然他不发怒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去年魁地奇杯,斑目那个废物,竟然输给了赫奇帕奇,简直是耻辱。”
“输给mikey的话,我倒是能理解......”八戒挺无所谓地说。
“我知道你和那小子走得很近。”大寿嘶声说,他向前一步,站到八戒面前,这似乎对八戒很有威慑力,他低下头去,不再为学长的失误辩解了。
“总之,周六是对赫奇帕奇——按照正常训练时发挥。”大寿握着那把新的光轮系列,九井前不久刚给全队都换成了最新款。“现在!动起来!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九井早就溜到礼堂去吃午饭,乾拖着步子回到寝室,他浑身都是汗,被风一吹很快就打起喷嚏来。九井给他带了肉馅饼和土豆泥,乾就着南瓜汁,快速地把它们全吃完了。下午他们没有课,他有些鼻塞,九井决定带他去医疗翼要一剂感冒药水——如果乾真的因为感冒错过比赛,柴大寿绝对会把他俩都撕成碎片。
“你真应该早点来!”庞弗雷女士很不高兴,他们站在门边探头看,她正托着一个赫奇帕奇的下巴,还有个高个子的男生抱着手臂站在边上,金发梳成了一个长长的辫子。
“不要——再等到牙齿烂洞了才来喝药!”
庞弗雷女士显然非常生气,高个子的那个人一把拽起椅子上那个赫奇帕奇,高声说了句谢谢您——就飞速溜出了医疗翼。
“他的辫子抽到我脸上了。”
乾不太高兴地说。他们管庞弗雷女士要了一剂感冒药水,喝起来像熬过头的糖浆——他的耳朵里噗噗冒着热气,就像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头似的。
“每天喝两遍,明天就好了。”她这样叮嘱两个学生,“你们总是让人不省心......你最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睡上一觉。”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乾确实有点困了,他脱掉袍子,躺在了平整的床铺上,九井替他拉上了病床周围的帘子。
“晚饭时我再来找你。”九井说,“我去图书馆了。”
乾咕哝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周六早上,乾倒是醒得很早,天刚蒙蒙亮,他睁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九井也迷迷糊糊地起来了,他们的头发都乱蓬蓬的,九井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们简单地洗了漱,拖拉着步子去吃早饭,到了礼堂,乾发现斯莱特林的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魁地奇球队的队员挤在桌子的一侧,气氛十分沉重。
“简直让人消化不良。”柴柚叶在他们身后说,他们三个慢吞吞走到桌子旁,柚叶不是球队队员,她穿着校服,眼眶下有一圈很淡的乌青。所有人的早饭都吃得不怎么舒服,外面的难得不是阴天,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十点的时候他们赶往球场,换上深绿色的队袍,柴大寿站在人群最前头,鹰一般的眼睛扫视着每个队员。
他们站在赛场中间,等待双方队长握手,乾看到对面赫奇帕奇的队伍里多出来了一个人。个子很是突出。
“那是谁?”
“哇哦——”八戒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那是龙宫寺,去年因为场下决斗被他们院长禁赛了半年......”他咳嗽了一下,“这场估计压力很大,对面是mikey,小隆——再加上他......”
霍奇女士吹响了哨子,所有人瞬间飞上天空,乾跟在八戒后面,龙宫寺拎着球棍——看样子是击球手。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是三谷,他正弓着身子,寻找金色飞贼。
乾提高扫帚,游走球现在在大寿那边,而赫奇帕奇刚刚得了二十分——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半间刚被游走球不幸击倒,连人带扫帚都斜斜地坠落下去,还好另外两个追球手灰谷兄弟拽了他一把。
那个赫奇帕奇的高个子——龙宫寺正扛着球棍,扫帚平稳地上升,金色的辫子在空中飘扬着,闪闪发亮,特别是在太阳完全升起来后——乾猛地挥出棒子,游走球被打飞回龙宫寺身侧,龙宫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将球重重地击向灰谷兰,灰谷兰很快飞开了,但是仍被游走球擦过了扫帚,还好他没有掉下去,然后把手中的球很快扔给了半间,灰谷龙胆夺过mucho手里的球棍,用力把球向赫奇帕奇的守门员打出去。
赫奇帕奇的守门员从扫帚上跌落下去,他们叫了暂停——哨声响起来,双方队员都纷纷落在地上,赫奇帕奇的队长三谷很快跑了过去,他们聚拢在一起,然后给守门员鹤蝶灌下一剂魔药——他晃晃头,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乾站在自己的队伍中,龙宫寺的身影在人群中十分突出,他正沉着脸,眉毛皱得紧紧的,不知道三谷说了什么,他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斯莱特林这边。
“你去跟着龙宫寺。”大寿厉声说,“最好能把他直接从扫帚上掀下去。”
“那估计有点难度。”半间说,冲他们的队长挤了挤眼睛。乾感到好笑,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气氛。他咽下笑声,龙宫寺已经转过了头,霍琦夫人来到他们中间,高声询问是否可以继续比赛。
他们再次飞了起来,按照大寿说的,乾紧紧盯着龙宫寺,但是对方显然防御得滴水不漏——赫奇帕奇现在领先三十分了。
乾举起球棍,Mucho在斜线的另一端等候,他用力击打出去,龙宫寺刚刚掉转身体,球很快被Mucho击回——游走球冲着赫奇帕奇的追球手艾玛飞去,把她的扫帚打得摇摇晃晃,但是她很快被人拉了一把——三谷帮她稳定了一下,很快飞走了。艾玛的嘴动了动,看样子是在骂人,龙宫寺贴着她飞了一段,直到赫奇帕奇再次投球,被大寿轻易地截下来了。
比分咬得很紧,灰谷兄弟把Mikey夹在中间,让他施展不开手臂,而Mikey则狠狠撞飞了灰谷龙胆,他一头栽进了看台边的帘布中,倒在地上,庞弗雷女士很快跑了过去。乾拉高扫帚,龙宫寺的目光像利箭一样,他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尽管距离有些远,
“你发什么呆!”柴八戒飞到他身后。
“不关你的事。”乾说,“你还没有找到金色飞贼吗?”
“该死的,我已经飞了好几圈了——”八戒抱怨地说,又一个游走球袭击过来,他们不得不各自飞开,乾将它向龙宫寺击飞,对方也很轻易地闪避开,他们都提着棍子,警惕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他们的防御确实很强。”乾说,“你最好快点找到飞贼——”他的话说了一半,八戒已经蹿了出去,他的扫帚几乎带着火星,而龙宫寺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他向八戒追去,那枚游走球被他用力地击打过去。乾几乎肯定那就是金色飞贼,而三谷已经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那枚黑色的球狠狠地砸在了乾的身上,他想他的锁骨肯定是断了——他开始下坠,八戒还在绕着圈飞,乾使劲伸出手,拽住了龙宫寺的袍子,这下换他们两个径直朝地面坠落下去了。
砰的一声,乾的脸狠狠砸在了草坪上,龙宫寺的一条胳膊被他压在身下,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似的,伴随着看台上激烈的叫喊声和欢呼声,他艰难地侧过脸,八戒正高举着手臂,斯莱特林拿到了金色飞贼。
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下午时乾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躺在医疗翼里,枕头旁放着一大包巧克力。他艰难地抬起头,脖子沉重得要命。
“托你的福——”有人慢吞吞地说话了,“我断了条胳膊,骨头碎得一塌糊涂。”
龙宫寺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脸上还带着淤青。庞弗雷女士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瓶子,龙宫寺皱起了眉毛。
“我始终觉得魁地奇——太危险了。”她说,然后倒出来热腾腾的两大杯药水,棕红色的,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你们都得喝。”庞弗雷女士把其中一杯递给龙宫寺,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已经换下队服的三谷和八戒一起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蛋糕,还有南瓜汁。
“你们来的正好,搭把手,他的锁骨连带部分颈椎都断了!”庞弗雷女士嚷嚷着,他们赶紧放下东西,庞弗雷女士指挥他们一个撑着身体,一个扶着乾的头——这场景实在有些好笑,乾发誓他听到龙宫寺在憋笑了。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生骨灵实在太难喝了,乾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好像胡椒和薄荷的混合物,在乾的喉咙里翻腾着,灼烧着他的食道——龙宫寺坚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三谷不得不去按住他,防止他直接把药水吐出来。
“今晚估计还会很难熬。”庞弗雷女士指挥八戒把乾放平在床上,他的衣服几乎被汗浸透了,三谷绕过来,抽出魔杖连续念了两遍清理一新。
“谢谢。”乾虚弱地说。
“不用客气。”三谷说,“毕竟是你们赢了。”
现在乾更确定这人绝对是在讽刺他。
三谷和龙宫寺闲聊了一会儿,乾刚开始还能打起精神听,但是脖子实在太痛了,他想他不会成为下一个没头的尼克吧——“没头的乾”听起来真的很蠢。生骨灵的滋味好像还留在嘴里,火辣辣的。他只好拼命吞咽,试图缓解,但是成效不大。
“你渴吗?”
龙宫寺突然问。乾费了很大劲才转了一下头,龙宫寺已经坐了起来,只是右手不自然地垂着,三谷和八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龙宫寺个子真的很高,当他走到乾的病床前时,甚至投射下一片阴影。
他打开装南瓜汁的瓶子,挥动着魔杖把三谷带来的点心变成了一个杯子,放在乾的手里。
由于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所以花了点时间才勉强撑起乾,示意他赶快喝水。
“为什么要把我拽下来?”看他喝完水,龙宫寺问。
“还好赢了。”乾答非所问,“不然大寿绝对会把我们都切片送到魔药教室。”龙宫寺显然没理解这个冷笑话,他散着头发,还穿着睡衣,看起来和白天那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全然不同。
“听说你之前被禁赛了?”
“是啊。”龙宫寺无所谓地点点头,“因为半间下场后试图对我施恶咒,所以我就和他决斗了,一不留神下了点重手,结果被院长看见——就,你知道的。”
乾想起半间平时的行事风格,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你是不是快考owls了?”他舔舔嘴唇,找了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龙宫寺费力地再把他放平,也给自己倒了杯南瓜汁,咕咚咕咚地喝光。
“是学年末,但是我魔药学不太好。”龙宫寺想了想,“还有占卜学和魔法史,每次上课我都觉得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谁不是呢。”乾平躺在床上,拜受伤的颈椎所赐,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没拿到变形学的证书——呃,还有古代如尼文。”他又想了一会儿,悲痛地发现似乎魔咒学他也需要重修。
“魔药——我恨魔药。”龙宫寺说,他拖着步子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来,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乾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里他做个了噩梦,梦到他被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踩断了脖子,乾拼命想抬头,结果怎么都抬不起来。他浑身是汗地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结果又陷入更深的恐惧中——有人坐在他的床尾,黑乎乎的看不清脸。
“荧光闪烁”
龙宫寺举着魔杖,表情十分无奈。
“你连吼带叫,我实在睡不着。”他憔悴地说。“行行好吧。”
乾咽了口唾沫,努力恢复平静。
“我梦到我被踩断了脖子。”他说。
“放心吧,它今早就会长好了。”龙宫寺挥了挥魔杖,光点变成了一排数字,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明天一定要回去睡觉。”他嘟囔着,替乾擦了一把全是汗的额头——当然是用乾自己的衣服。“晚安。”
“......晚安。”乾说,龙宫寺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而他大概是睡得太多了——也许又是脖子实在太痛了,只好睁着眼睛,直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直直地照进病房里。
“你看起来简直像个睡了十年的吸血鬼。”九井幸灾乐祸地说。
乾活动着脖子,那新长好的骨骼发出毛骨悚然的,格拉格拉的声音。他终于可以自由地转头,龙宫寺已经走了,病床收拾得整整齐齐。
“你住院了,大寿可是发了好一通脾气。”九井把外套递给他,“这哪来的点心?”
“三谷拿过来的。”那包点心几乎是完好的,龙宫寺只把南瓜汁带走了。
最终乾带走了那包来自霍格莫德的点心,据九井说,还是蜂蜜公爵的新品,他没有去礼堂吃饭,今天上午他只有一节魔法史,龙宫寺也许会在宿舍补觉——谁知道呢。乾这样想着,慢慢地吃那包甜蜜的点心。
赫奇帕奇的宿舍据说离厨房很近,也许配色也像他们的代表色一样,像向日葵一样的金黄色。斯莱特林的宿舍总是黑乎乎的——那源于深厚的黑湖,有时乾躺在宿舍里,依稀能听到遥远的水底,远古的水生魔法动物发出沉重的呼吸——巨大的章鱼,或是看不清面容的大鱼——以及人鱼?
这个十月很快就过去了,升上六年级后,他们的课程安排变得宽松了不少。更令人振奋的是万圣节后的霍格莫德周。
“我一定要去买蜂蜜公爵的新品。”三谷哗啦哗啦地翻着一叠宣传单,龙宫寺正在给冬青木浇水,头也没抬。
“反正买回来也都会被Mikey吃光。”他平淡地说。三谷耸耸肩膀,从床上跳下来。“去吃饭吗?我打赌今天有牛排腰子馅饼。”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往礼堂走,然后在门口碰到了乾和九井,以及柴八戒。八戒一见到三谷就很快靠了过去,他个头快和龙宫寺差不多,两个高个子把三谷夹在中间,他不得不向前迈了一步。
“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三谷诚恳地说,八戒的笑脸一下垮了,直到三谷推了他一把,让他不要走错到赫奇帕奇的桌子去。
“所以这周你去霍格莫德吗?”乾随口问道。
“我要去蜂蜜公爵。”龙宫寺挺无奈地说。
“给mikey带?”乾问。龙宫寺笑了,“真应该让Mikey听听——他都五年级了,还像个小孩似的,吃甜食没够。”
“那真是胃口蛮好的。”乾说,“到时我请你喝黄油啤酒吧。”
龙宫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大步走向了赫奇帕奇的长桌。乾看到mikey正趴在桌子上,而龙宫寺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拽起来,乾看得心情很好,他吃了两块牛排腰子馅饼,以及一杯冰激凌布丁。
晚上他们在公共休息室写魔法史的论文,九井写得很快,乾打算直接参考他的,反正宾斯教授也不会仔细看。
“你得请我喝黄油啤酒。”九井站在他背后,“鉴于每次你都‘参考’我的作业?”他挤挤眼睛,但是乾假装没看到。九井大声地叹了口气,“你要请那个赫奇帕奇的击球手,是不是?”
“鉴于我上次愚蠢地把他一块从天上拽了下来。”乾硬邦邦地说。
“像他那种校园明星的预约单总是很满。”九井坐下来,“你猜他那天会到底会喝几杯?”
乾很想说这不关我的事,但他突然又觉得特地解释也挺奇怪的,九井讲话总是很狡猾——虽然并不讨人厌。他开始埋头写魔法史作业,九井不再说话了,而是翻看着报纸。
“啊哦,听说古灵阁在招人。”
“简直为你量身定做。”
“但我不太想给妖精打工。”九井露出嫌恶的表情。乾凑过头,不仅如此,还有罗马尼亚的神奇动物保护协会也在招聘——七年级的确到了该接受就业指导的时间了。
“你说大寿将来会去干什么?”
“没准会成立一个恐怖组织,然后抢占古灵阁。”九井畅想着。“我可以考虑给他做财务顾问。”
“听起来他三年内就会破产。”
乾不咸不淡地说。
没人说话了,他很快写完了作业,公共休息室中只剩下外面湖水奇怪沉闷的声音。
霍格莫德周在这周六,连九井都起了个大早,乾换了毛衣和长裤,公共休息室都是人,大寿坐在长桌旁,正在和七年级的级长Mucho说话。乾打算过会儿再去礼堂吃饭,他刚在大寿边上坐下,听到后面有几个五年级的学生议论着。
“龙宫寺——当选了五年级的级长?”
“得了吧,赫奇帕奇也只有他拿得出手。”
“你最好别让他听到。”乾冷冰冰地说。“不想被揍得满地找牙的话。”
“啊——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击球手。”九井笑嘻嘻地说。“你们最好赶紧去吃早饭,外面可真冷,是不是?”
那几个学生还想要说什么,九井使劲推了他们一把,他们就快速出了休息室。乾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大寿和Mucho都在看他。
“看什么?”
他心情不太好地问。
Mucho用一种很讨厌的锐利目光打量着乾,大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但是没人敢问这个喜怒无常的魁地奇队长。
他跟着九井去了礼堂,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他们出了礼堂,一路穿过球场,从城堡后面的大门前往霍格莫德。学生们都穿着便装,有女生特意换了新款的袍子——是柚叶,旁边站着她瘦高个儿的弟弟,以及三谷和龙宫寺。
龙宫寺穿着件黑色的袍子,里面是件条纹图样的毛衣,他穿着深棕色的靴子,手揣在口袋里。
“一起走吧。”柚叶说,九井没说什么,乾也没有意见,八戒走在三谷边上——他们很自然就说起魁地奇的话题,乾倒是很感兴趣,但是一想到他把龙宫寺从天上一块拽下来的蠢事,他又不想加入进去了。
“你也许应该多穿点。”龙宫寺说。他正站在乾的边上,而九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柚叶边上去了,正在和三谷说话。
乾不由得活动了一下他已经长好的脖子,他们坠在这个奇怪组合的最后面。“等会我们去喝黄油啤酒吧。”乾说,“我请客。”龙宫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表示默许。他们很快到了霍格莫德,到处都是人,充斥着热闹嘈杂的气氛。
“Draken——!”有两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正站在街口,使劲冲他们摆手。其中一位有着黑色长发的男生大踏步走过来,后面的金发男生跟得紧紧的,很快到了他们面前。
“罕见——你竟然和斯莱特林走得这么近。”
“少说点没用的,场地。”龙宫寺露出了笑容,“你和千冬一起?一虎呢?”
黑色长发的男生——场地,有着一双明亮的棕色眼睛,和一对小小的虎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一只精神十足的猎犬。“他躲在宿舍睡觉呢,Mikey也没来?”
“他被真一郎接走了。”龙宫寺说,“貌似是他们的家族聚会。”
场地点点头,他锐利的眼睛打量地在乾和九井这两个陌生的面孔上扫过,乾平静地由他盯着,场地并没有露出更多的狐疑,他拽了一把那个叫千冬的男生,率先冲进了蜂蜜公爵。
“快点伙计们——”
蜂蜜公爵里全是人,到处都充斥着甜蜜的香气,架子上摆满了无数诱人的美味糖果,乾在一群五年级的学生中挤来挤去,他对普通的糖果不太感兴趣——角落里挂着一个牌子,他努力探头想看清楚,但是人实在太多了,九井他们都淹没在人群里。
有个人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把他拽了出来。他们正站在那个写着“特殊口味”的牌子下。龙宫寺正拿起一个血红色的棒棒糖,乾看了一眼标签。
“血腥味?”
“听起来就不太好吃。”结果龙宫寺拿了一袋子,血腥棒棒糖的旁边放着毛毛虫形状的软糖,乾刚伸手碰了一下,它竟然慢慢爬动起来。他皱起眉毛,龙宫寺笑了出来,“这边上还有蟑螂串呢——”他顺手拿起一个,举在眼前打量。
“啊,我要买一些这个。”乾说,“拿回去放在半间的枕头上,因为他前两天搞乱了我的魔药作业。”
“真可怕。”龙宫寺说,“但是以个人立场我支持你。”
他们愉快地拎了一兜子稀奇古怪的糖果去结账,费了十分力气才走出店门。
“他们估计现在根本出不来。”龙宫寺眯起眼睛,“趁现在我们可以去先三把扫帚待一会儿。”
乾没有异议,他们穿过马路,很快就进到酒吧里面。也许人都在蜂蜜公爵和佐料笑话店的缘故,三把扫帚倒显得没那么拥挤,但也十分热闹嘈杂,热烘烘的。他们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靠着壁炉。龙宫寺把外套脱了,乾起身去吧台要了两杯黄油啤酒,热腾腾的泛着泡沫的黄油啤酒很快端了上来,他们碰了一下杯子,共同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说起来,Draken是你的名字?”
乾埋头喝了半杯,嘴上还带着一圈白色的奶油泡沫。
“是绰号。”龙宫寺已经喝完了他那杯啤酒,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
“听起来你很喜欢龙?”
“我确实考虑过毕业后去罗马尼亚——”说起龙,龙宫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那里是专业的。”
乾想到昨天晚上,在公共休息室看到的就业指导传单,罗马尼亚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过o.w.l.s再说。”
“魔药学——是吧?”
他们都笑起来,乾抱着杯子,把剩下那些热乎乎的液体都喝光了。外面略微阴着天,而酒吧里就太热了,这让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犯困。
“走吧,带你去尖叫棚屋。”龙宫寺压低声音说。他站起来穿上外袍,外面清凉的空气一下赶走了乾的睡意。
尖叫棚屋在霍格莫德的西面,是个破旧的的木屋,他们穿过几条巷子,尖叫棚屋就在前面,屋顶盖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干草。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实际上那里头什么都没有。”龙宫寺说,“就是个破烂的空屋子。”
他们绕道尖叫棚屋的后面,那里已经快接近霍格莫德的边缘了,人烟稀少。龙宫寺拿出魔杖,对准墙轻轻地念了一句魔咒。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逐渐出现了一扇很小的门,勉强够一个人进出。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面充斥着大量的灰尘,乾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他掏出魔杖,连着施了好几个“清理一新”,龙宫寺在窗台点了点魔杖,一盏十分破旧的手提灯亮了起来,他拎着那盏灯,走到屋子的角落里。
那里蛰伏着一个东西,龙宫寺走过去,掀开了盖在上面的油布,提灯的光十分昏暗,但乾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台崭新的,表面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仍散发着光泽的摩托车。乾在九井家的收藏里看过这东西的模型,但他从没见过实物。即便是麻瓜的产物,但它是那么美丽,散发着钢铁特有的锐利光泽,他几乎挪不开眼睛。龙宫寺爱惜地摸摸车身,乾走上前去,他从没摸过如此冰冷的东西——和雪完全不同的冰冷。
“这是真一郎送给我的。”龙宫寺说,“真一郎对改造麻瓜物品非常在行,现在我接了手,我们打算让它变成飞天摩托。”
“那——听起来真的——真的很酷。”乾着迷地盯着那台摩托车,“所以你才把它藏在这里?”
“我是混血,家不在巫师界。”龙宫寺耸耸肩膀,“又不能带进学校。”
“说的也是。”乾又摸了摸摩托车,龙宫寺把油布反铺在地上,他把手提灯弄亮了一些,从车子后面拖出工具箱,熟门熟路地开始继续改造。乾看得入迷,这是和魔咒完全不同的体系——如果他上过麻瓜的机械类课程的话。
他们在尖叫棚屋度过了一个下午,龙宫寺甚至还在这里藏了一箱麻瓜啤酒,灌装在轻便的铝罐中,乾从没有觉得和人单独相处是这么愉快的事情——他和龙宫寺一直在聊天,无论是他们都不怎么擅长的魔咒学,还是对于神奇动物的喜爱——当然说的更多的还是摩托车。
“巫师界看不起麻瓜用品。”龙宫寺讥讽地说,“很难相信,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了,街上竟然还能看到马车。”
“比起从前来说,大概是已经好上不少了。”乾打开一罐啤酒,泡沫溅了他一手。“从混血和麻瓜巫师变多以后......然而纯血们总是那么固执。”
“啊哈,纯血。”龙宫寺咂咂嘴,着重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钻出了尖叫棚屋,乾把那些啤酒施了缩小咒,放到了装糖果的纸袋里,龙宫寺再次用魔杖点了点墙,那里就重新变得光滑一片。他们又在三把扫帚买了一些现做的,还滚烫的小吃,然后通过蜂蜜公爵的地窖,走了一条有些狭窄的小道。
“这里能直达霍格沃茨的城堡,是MIKEY发现的。”龙宫寺向后伸出手,“拽着我点,这里不太容易上去。”他们紧拉着手,穿过一个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狭小洞口——龙宫寺还因为个头太高磕了一下。乾没忍住在黑暗中笑了一声,他举起魔杖,轻声念道:“荧光闪烁!”龙宫寺仍旧攥着他的手,他们终于爬到了通道的尽头,从一个雕像的背面钻了出来。这是在四楼走廊的的一半处,但是多数学生还没有回来,所有城堡里有些空荡荡的。
“至少会节省一半的时间。”龙宫寺对自己和乾念了几个“清理一新”,这下身上沾到的灰尘和泥土就都消失了。“我们甚至可以先去厨房拿些吃的,反正离得很近。”
乾没有任何意见,他去霍格沃茨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都很羡慕赫奇帕奇的近水楼台。龙宫寺熟门熟路地走进去,里面热腾腾的,遍布着暖黄色的光芒,无数个家养小精灵在不停地忙碌。看来今天难得晚餐很丰盛,他们拿了烤得流油的鸡腿,香草布丁,覆盆子酱的馅饼,以及一大杯南瓜汁——加上从三把扫帚买的香肠,顺理成章地进了龙宫寺的寝室。他们把食物放在地毯上,乾把那箱啤酒恢复原形,迅速先吃了一块温热的果酱馅饼。
太阳彻底落下去了,龙宫寺挥了挥魔杖,寝室就亮起了同样暖黄色的灯光,蛋白色的云浮在远处的山上面,龙宫寺脱掉外套,打开了一罐啤酒,然后被冲出的泡沫溅了一脸。
“圣诞节还早着呢。”乾幸灾乐祸地说,龙宫寺用力抹了一把脸,“需要我帮忙吗?”
“清水如泉就不必了。”他瞪了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一眼,后者耸耸肩膀,也打开了一罐啤酒,但是聪明地把它放得很远。
“感谢魔法。”龙宫寺说,“不然我真的无法想象该怎么清洗地毯。”
“听说麻瓜有种东西叫洗衣机?”
“没人会用洗衣机洗地毯。”龙宫寺擦干净手和脸,也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打了一个爽快的嗝。
“还好明天是周日。”他拆开剩下的食物,“这学期的课表满得要死。”
“等你到六年级,就能喘口气。”乾懒洋洋地说,“七年级还有N.E.W.T,但我看大寿他们也不怎么紧张的样子。”
“大寿——是你们的队长?”
“就是那个大个子,是八戒的大哥。”乾说。“他和三谷是朋友吧?他没有说过吗?”
“他不怎么谈家里的事情。”龙宫寺向后靠在床腿上,“我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那个——哦,大寿。”
“他们关系不太好。”乾咬下一个巧克力蛙的头。“总之比较复杂。”
龙宫寺点点头,“复杂的家庭关系总是让人头痛。”
“你看起来懂得很多。”乾说,然后举起啤酒,龙宫寺和他碰了碰杯,“所以你圣诞节回去吗?”
“之前准备回去的。”乾说,“你呢,你准备留校?”
“还想去尖叫棚屋吗?”龙宫寺换了个话头,乾坐直了身体,他又举起啤酒,他们再一次碰杯。
龙宫寺没有在乎飞溅的啤酒,露出了笑容。他们谁也没去礼堂吃饭,壁炉点起来了,而乾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他努力地想坐起来,但是头太沉了,简直像是噩梦成真。不过这里可没有鹰头马身有翼兽,只有一个人高马大的龙宫寺。他扶着头,还在摇晃手里的罐子,试图再倒点东西出来。
“我觉得——或许——我,我们应该收拾一下。”乾终于成功坐起来,他摸索着寻找自己的魔杖。
“清理一新!”
“你应该再来个飞来咒。”龙宫寺说,“我找不到我的魔杖了。”
乾的飞来咒念了一半,他晃悠着身子,一头就向前栽倒了,龙宫寺就坐在他对面,乾的头一挨到他肩膀,很快就睡着了。龙宫寺放弃了寻找魔杖的念头,还好他们就坐在床边,他扶起乾,使劲向后一仰,脑袋接触到软和的被褥,他很快也跟着睡着了,
他们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天亮,龙宫寺是渴醒的,他披头散发地从床上坐起来,头疼得厉害。
“或许我该恭喜你成为大人了?”
“劳驾——给我杯水,我渴死了。”
有人往前跨了一步,龙宫寺接过杯子,很快就喝光了。他的室友之一羽宫,正靠着三谷的床,笑嘻嘻地看着他,以及他旁边被子里的人。
“恶,我的头好痛。”龙宫寺又躺了下去,他完全没在听羽宫刚才说了什么。“我就不去吃早饭了,帮我带几个馅饼。”旁边的被子动了动,钻出一个同样是金发的脑袋,侧着脸,明显还沉浸在睡梦中。龙宫寺一躺下,他感受到了热源,便自动靠过去,脸贴着龙宫寺的肩膀,恬静地继续睡了。而龙宫寺的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很快搂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抱枕睡得不省人事。
羽宫站在边上被无视个彻底,他自讨没趣地出了寝室,公共休息室里,三谷正在看报纸,鹤蝶则坐在他对面,翻看着魔药学的课本。
“你们知道DRAKEN昨晚带了个女生回来吗?”
三谷从报纸后探出脸,“女生?”
“金头发,还挺白的。”羽宫努力回忆着,“就是脸上好像有块瘢痕。”
三谷的脸僵硬地停留在报纸后,鹤蝶不明所以,还在认真地看魔药课本。
“梅林——那可不是女生。”
“呃,我——我不歧视的。”
羽宫干巴巴地说。
三谷翻了个白眼。
“昨天我们在蜂蜜公爵那儿就走散了,我在礼堂吃完饭才回来。”三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我去找场地了。”羽宫说,“回来时不记得几点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鹤蝶站起来,问他们去不去礼堂。三谷摇摇头,羽宫想起来他还要给龙宫寺带馅饼,于是跟着鹤蝶一起走了。
今天是周日,他们都没有课,羽宫吃早饭的速度简直惊人,公共休息室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下来时,他已经带了一堆食物回来了。
艾玛从楼梯上下来,发现三谷端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羽宫正大吃特吃一个南瓜馅饼。嘴塞得满满的。
“你看起来像饿了三天。”她说。“他怎么了?”
她说的是三谷,但是羽宫只是摇摇头,他被那个馅饼噎到了,手忙脚乱地锤着胸口,有人从身后的楼梯上下来了,从后面勒住他的肚子,轻车熟路地向上一勒——那块馅饼带着口水被羽宫吐了出来,艾玛嫌恶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羽宫咳嗽着,向后转过头,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件不合身的毛衣,
“你——不是DRAKEN的——”
“谢谢你,我下来拿馅饼。”
乾说,快速地卷走了三谷面前的所有馅饼,又顺着楼梯快速上去了。公共休息室里的人看看羽宫,又看看三谷,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那座通往男生寝室的楼梯。
“呃,那是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吧。”
有人说。公共休息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三谷——”乾从楼梯口探出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端坐的三谷身上。
“帮忙带一些舒缓药剂,谢谢。”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三谷无力地辩解道。
“你们男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听说了这件事的柚叶挑高了眉毛,而八戒立刻站得离她远了一些。
“没人注意那个人称代词是‘他’吗。”抱着书路过这一群人的九井说道。
他们浑然不觉,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中。
一整天的时间乾都呆在赫奇帕奇的寝室里,等三谷带舒缓药剂回来。昨天的食物还剩了不少,但他和龙宫寺都没什么胃口。他们简单地吃了一些,都头痛的要命,于是又挤在一起睡了个午觉——直到三谷抱着一盒子魔药回到寝室。
乾裹着龙宫寺的外套,他自己那件昨天撒上了酒,正萎靡不振地窝在沙发上发呆,而龙宫寺光着上半身,靠在床上抽烟——三谷把那箱魔药扔在桌面上,乾打开箱子,在里面挑挑拣拣。
“蓝色盖子的是。”三谷提醒道。
乾干巴巴地道了谢,自己抽出一支,打开盖子一饮而尽。舒缓药剂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像煮过头的茶叶。他把剩下的那支拿给龙宫寺,接过龙宫寺抽到一半的烟,他几乎不怎么吸烟,但是此刻他想要尝试一下来辅助舒缓一下情绪——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劳驾,给我来一支。”三谷说。
龙宫寺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会儿,扔出一包皱巴巴的麻瓜香烟,三谷倒是轻车熟路地点着了,他和乾都咬着烟,只有龙宫寺皱着眉头,快速喝完了舒缓药剂——
“我感觉好多了。”他向后靠在床头上,“我以为这玩意会像生骨灵一样难喝。”
“你确实该加强魔药学了。”三谷咕哝了一句,他已经对乾出现在他们宿舍的事情毫无感觉了——起码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他并不是那种太典型的斯莱特林。
“我等会就回去了。”乾慢慢地抽完那半只烟,他吐出一阵悠长的白色的烟气。龙宫寺跳下床,随便套了一件毛衣。
“明天见。”他路过乾的身旁时,很快地摸了一下他的嘴边,擦掉了一点舒缓药剂的残留,然后出门去盥洗室了。
“不用解释。”当乾看向三谷时,三谷这么平静地说道。
流言蜚语总是像金色飞贼般难以控制,当乾终于彻底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时,他和校园明星的故事已经出现第七个版本了。他星期一没有去上课,而龙宫寺则对此毫无任何反应。
星期二的时候他终于和九井一起去上课,六年级相对清闲一些,他们没有需要早起的课,九井决定去图书馆,而乾要写昨天布置的魔药学论文。
他正咬着羽毛笔冥思苦想,有人提着书包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乾抬起头,龙宫寺那张古典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今天没有梳起辫子,头发蓬松地散在肩膀上。
“哦,你好啊。”他平常地打了招呼,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羊皮纸和课本,乾稍稍探头去看,发现同样是魔药学。
“昨天怎么没去上课?”
龙宫寺一边给羽毛笔注墨水一边问。
“睡过头了。”乾说,“我们管的没那么严格。”
“你下节是什么课?”
“我看看——魔咒学。”
“我们是变形术。”龙宫寺想了想,“中午一起去礼堂吃饭?”
“如果大寿不会找我‘聊聊’的话。”
“你们级长还管这些?”
“MUCHO是不会管的。”乾说,“但是八戒和三谷走得很近,大寿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管得挺宽。”龙宫寺发出响亮的咂嘴声,但他很快压低了声音。远处平斯夫人正看过来,他们很快低下头,装作专心地开始写魔药论文。
“我先走了。”乾小声说。龙宫寺抬起头,看到乾的室友——九井已经抱着书从那边的书架走过来了。
“中午见。”他说,乾点点头,提起书包,同九井一起出去了。
“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在去往教室的路上,九井盯着他问。乾把书包换到另一个手里,等着楼梯自己移动过来。
“什么都没有。”
“说谎。”九井锐利地否定他。“我看见了。”
“那你眼神真的很好使。”乾夸奖他,然后抢先一步跨上了梯子,三步两步冲进了教室,九井紧随其后,他们两个跑进教室里,坐在前排的拉文克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身材矮小的教授垫着脚写板书。九井他们坐到了后排,结果旁边就是半间和大寿。
乾打开课本,半间正侧过身子,笑嘻嘻地和九井搭话,而大寿仍绷着脸,看起来他也听说了那个流言。不过乾并不觉得那完全是个站不住脚的流言——这堂课他上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龙宫寺——他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的靴子,绑带绕过脚踝,该死的,他真的很会搭配。
这种心烦意乱一直持续到下课,他跟着九井出了教师,在楼梯下方,他看到龙宫寺正和场地站在一起,他们似乎在说什么笑话,都畅快地大笑着。乾刚走下楼梯,龙宫寺就抬起头来,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龙宫寺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
“我等的人来了。”他对场地说,场地也跟着抬起头,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啊哦——可以——下次去霍格莫德的话你请客!”
他哈哈大笑着,
飞快地从楼梯上跑下去了。
“不用理他。”龙宫寺说,他冲目瞪口呆的九井(也许是)点点头,自然地走在他们旁边,“我们下午有魁地奇训练,你呢?”
“这大概要看大寿的安排。乾倦倦地说,他实在很饿,并且依旧心烦意乱。龙宫寺扬起一边的眉毛,他朝着乾稍稍侧过头,飞快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四楼走廊。”
乾立刻抬起头,龙宫寺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们在打哑谜。”九井在餐桌上说,“但我并不想知道。”
乾埋头吃那个冰激凌布丁,九井喝了一杯桑葚果汁,他那双形状上挑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乾,乾只安静地吃布丁,九井似乎陷入自己的思考中,连他那份布丁被拿走都丝毫不觉。
“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他自言自语着,坐在他对面的四年级的稀咲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今天的午餐实在很丰盛,礼堂几乎坐满了。乾说自己要先去散步,悄悄来到了四楼走廊。他用魔杖敲了敲那个驼背女巫的后背,一道洞口裂开了——他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通道滑下去,像跳进兔子洞一样——有人在他摔了个屁股蹲时及时接住了他。
“走吧。”龙宫寺说,扶着他的胳膊,他们走过长长的黑暗的走道,再次从蜂蜜公爵的地窖里钻出来,尖叫棚屋依旧没有人,而他们坐在那辆漆黑美丽的机械造物前,一边聊天一边喝完了热腾腾又甜蜜无比的黄油啤酒。
三把扫帚里依旧都是人,乾在排队买黑胡椒烤香肠,顺带要了两杯红醋栗朗姆酒。龙宫寺把外袍脱了,搭在手臂上。
“今晚过来吗?”他说,“真一郎给我寄来了一些麻瓜杂志——是摩托专刊的那种。”
“去。”乾果决地说。
他们决定还是回去吃晚饭,
马上到万圣节了,城堡里到处都是南瓜——乾先钻出通道,然后拉了龙宫寺一把,这次不用龙宫寺提醒,他已经很熟练地挥了挥魔杖,他们瞬间变得像刚从教室出来一样整齐,洁净。
“等会在礼堂外第三根柱子下等你。”
乾点点头,他们分头从不同的楼梯下去了。他坐在mucho边上,高大的七年级生正慢条斯理地切牛排,乾拿了南瓜馅饼,还有一份土豆沙拉——他惦记那份烤得油滋滋的香肠,不准备吃太多,Mucho是个很安静得人,尽管他长着一副不怒自威的脸。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晚饭,九井才慢悠悠从外面进来。
“你下午干嘛去了?”他袍子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九井一屁股在乾边上坐下来,乾看向赫奇帕奇的桌子,龙宫寺还坐在那里,正在和三谷说话。
他决定避重就轻过去。“我去散步了。”他说。
“可大寿说他没在魁地奇球场看到你。”九井怀疑地扬起眉毛,乾突然发现他更愿意看龙宫做这个表情。
“或许你该考虑考虑开发视力魔药?”乾诚恳地眨着眼睛,九井冲他比中指,他权当没看见,慢悠悠出了礼堂。
他往第三个柱子那里走,身后有脚步声,慢慢地和他的步伐重叠起来,乾没有回头,很快,龙宫寺出现在他右边,他们保持着同样的步子,倒真像散步一样,闲散地往宿舍走。
“我拿了一些南瓜汁。”龙宫寺晃晃手里的瓶子,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棉絮一样的云高高低低浮在空中。
“这周末有比赛吧?”
“斯莱特林对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上次的阵容不太乐观。龙宫寺摇摇头,“他们的找球手要毕业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乾感同身受地点头,大寿正在考虑找个人接替Mucho——Mucho确实是个极优秀的击球手。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赫奇帕奇的宿舍,公共休息室里只有两个同样是金发的人,正凑在一起写作业。
龙宫寺和他们都打了招呼——原来这就是无敌的Mikey。他个子不高,但是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但是头发乱糟糟的,头顶胡乱扎着一个辫子。乾很难不控制自己去看那个过于惹眼的辫子——这被Mikey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跳下椅子,旁边那个金发的姑娘一把拽住了他。
“冷静点,Mikey。”他的同胞妹妹艾玛说道。龙宫寺把带回来的晚餐扔给艾玛,Mikey仍然气鼓鼓的,艾玛使劲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不情愿地和乾说了声你好。
“别理他,他就是那种小孩脾气。”龙宫寺让乾先爬上梯子。宿舍还是那样昏暗,温暖。他很难不控制自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上,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干了,等到龙宫寺上来,乾已经缩在床脚昏昏欲睡。龙宫寺换了衣服,摇了摇他的胳膊,乾睁开眼睛,一件毛衣罩在了他头上,是他上次落在这里的。
龙宫寺挥动魔杖,把从三把扫帚带回来的食物重新变得温热,乾也换下了校服,龙宫寺借了一件睡衣给他——他们再次坐在地毯上,一边看那些摩托杂志,一边慢吞吞地享用小吃。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时间的流动在这里变得极其缓慢。当他彻底喝完那杯红醋栗朗姆酒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他们都洗干净手,把杂志搬到床上去,龙宫寺点起了烟,乾趴在他边上,着迷地看那些精美的图片——即便它们并不像魔法书一样会动,但是仍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过了十一月差不多就能改造完了。”龙宫寺仰着头思考着,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乾从靠枕上抬起脸看他,龙宫寺也低下头,他们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对视着,龙宫寺的手再次摸上他的嘴角,不轻不重地擦了一下。
“你明天有课吗?”
乾诚实地摇摇头,龙宫寺笑了,“那真是好极了。”
他这么说着。床边的帷帐落了下来,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到寝室里,而帷帐里黑暗,并且温暖。
乾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想动,龙宫寺在他边上翻了个身,他们很快都睡熟了。
“你们还没在一起?”
三谷麻木地问。龙宫寺站在窗边喝水,外面的天气糟透了,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三谷坐在他自己的床上,而乾还在睡觉。三谷此时倒恨庆幸羽宫昨天没在——想也知道他又跑去格兰芬多找场地玩了。
寝室现在只有他和龙宫寺。
“你能不能先把上衣穿上?”
“可是很热。”龙宫寺说,他的后背上几乎全是鲜红的抓痕,三谷无语地转过头去。
“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三谷说。
龙宫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我倒是很担心你会被柴大寿撕成碎片。”
“他听起来可真像什么巨怪的变种。”龙宫寺嘲笑地说,“让他有本事就来试试。”
“——什么——试试?”乾困倦地从帐子中伸出个脑袋,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吵醒你了——抱歉。”三谷说。“上次的舒缓药剂还有,你要吗。”
“要。”乾简单地说,继续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龙宫寺随手捞过一件T恤,等着乾把那关舒缓药剂喝完。
“我送你回去?”
“我想去吃饭。”乾说。
“你在这等我吧。”龙宫寺弯下身子,他的手足够大,他捧起乾的脸,拇指擦过他的眼角,替他抹去已经干涸掉的痕迹——三谷情愿一虎在场,这样他就不是一个人目睹这些。他匆匆出了寝室,门砰地摔上,龙宫寺告诉他可以再去睡一会儿,乾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拖着步子,很快钻回还温热的被窝,稀里糊涂地又睡了一觉。
那天中午后他好几天没和龙宫寺见面——总之有一些尴尬,乾还想不太明白,他每次想到龙宫寺都觉得心里怪怪的。九井对这件事不作评价,只是照常和他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和龙宫寺突然疏远了,乾很庆幸他的朋友没有问,他自己也很混乱。
一周很快又过去了,和拉文克劳比赛也是个雨天,乾在狂风中几乎睁不开眼睛——八戒在他前头摇摇晃晃地飞——Mucho飞了过来,他们交换了位置,乾提高扫帚,用力将鬼飞球击向拉文克劳的找球手——雨太大了,他抽出手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大寿叫了暂停,所有队员都挤在巨大的遮雨棚下,乾冻得嘴唇都在哆嗦,九井忙着把毛巾扔给每个人,他草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们领先了五十分。”大寿说,“但是除非抓住飞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可怜的同胞弟弟,他正用力甩着头,像一只细长的犬类。
“雨太大了。”八戒沮丧地说,“我根本看不到飞贼!”
“我们会全力帮你打掉对面的人。”Mucho说,“如果这次我们赢了,我们就可以获得直接竞争魁地奇杯的资格。但是输了的话,就要再打两场。”
所有人都在这沉闷的气氛下不说话了,大寿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灰谷兄弟抬起头来,天阴得厉害,没人希望这比赛继续拖下去。
哨声响起来了,双方都跨上扫帚,球场上方仿佛有一群雷鸟似的——三谷把斗篷又系紧了一些,看穿着蓝色队袍和绿色队袍的球员们穿梭在浅灰色的云层中。
“你觉得谁能赢?”
他兴致勃勃地问龙宫寺,龙宫寺摇摇头,没有说话。比分始终咬得很紧——双方都很难缠,糟糕的是,雨变得更大了,厚重的雨帘几乎完全挡住了乾的视线——更不要说八戒,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场内乱飞。
“他妈的!”他听到大寿在远处怒吼,乾完全被雨水浇透了,但是鬼飞球还在八戒边上打转,他只好快速飞过去,挥舞着球棍击飞那个烦人的玩意。
“我猜还是斯莱特林。”三谷叹了口气,“他们打起来实在不要命。”
龙宫寺皱起了眉头,三谷猜他一定是想起了生骨灵的味道。高大的五年级赫奇帕奇提前离开了观众台,他走到一半——欢呼声突然变大,伴随着格兰芬多那边的嘘声——斯莱特林抓到了金色飞贼,但是欢呼声过去是更大更嘈杂的尖叫——
有人正从高空中坠落——不止一个,龙宫寺的脚步停住了,那是两个斯莱特林球员,其中一个高举着手臂,另一个正骑着扫帚不要命地试图拽住他。
龙宫寺瞪大眼睛,他迅速往回跑,地面上因为暴雨都是泥巴——他伸出魔杖,高声喊出魔咒.
“飓风重重!”
一阵猛烈的狂风冲向正在高速下坠的两人,他们没有直接撞到地上,而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风打着卷吹到了观看台前面的雨棚上——两个人翻滚了一圈,然后摔在了泥巴里。
乾发出一阵模糊的呻吟,八戒躺在他边上,浑身都是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斯莱特林的队员很快跑过来,大寿铁青着脸,乾咳嗽着,冲八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大寿把他的弟弟一把拽起来,灰谷兄弟一边一个把乾也扶了起来,他急促地喘息着,很难完全平复下呼吸。他们浑身都湿透了,灰谷龙胆的眼镜上全是雨水,而灰谷兰的辫子都散开了,头发紧紧地贴着脸。
“说真的,我们都以为你会又摔断一次脖子。”灰谷兰比他高一点,他们撑着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泥巴地。九井很快跑过来,给他们三个都施了温暖咒,但雨还在下,乾打了个喷嚏,他抬起了头,龙宫寺正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他也没有打伞,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赫奇帕奇的学生很快围住他,他逐渐被挡住——而乾仍能穿过人群看到龙宫寺的身影,即便他穿着与所有赫奇帕奇一样的袍子和围巾。
乾又开始心烦意乱了,他先是被Mucho押到医疗翼检查了一通,确认他的骨头都完好无损,庞弗雷女士又塞给他们一人一瓶感冒药剂,严厉地叮嘱他们回去赶紧喝掉。球员们陆陆续续地出了病房,乾决定在这里就把感冒药剂喝掉,他脱掉还在滴水的外袍,一口气喝掉了药水,然后等待着蒸汽在耳朵里噗嗤噗嗤词冒出来——他正发着呆,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龙宫寺像从游泳池里刚出来一样,浑身都在滴水。
他们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龙宫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放在乾的脖子上——他的手太冷了,乾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呃,你没骨折吧?”
龙宫寺干巴巴地问。
“还好——只是需要喝点感冒药剂。”
龙宫寺的眉毛又皱起来了,乾喝完药水,他们又不说话了——乾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那天是个意外”?——拜托,他们又没有喝醉——或者是“能和校园明星上床我很荣幸”——得了吧。
“我先走了。”他这么说着,想要快速离开医疗翼。但是龙宫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乾转过头,龙宫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你晚上去礼堂吗?”
“可能不去。”乾说,“我没什么胃口。”
龙宫寺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你打得不错。”他说完,先一步出了医疗翼。乾没有马上跟上去,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像之前那样面对龙宫寺。他恨恨地把喝空的药水瓶子扔进垃圾桶里,冒着雨回到了宿舍。他把斗篷盖在脸上,躲过在公共休息室庆祝的人。等他终于躺在床上时,乾又无法抑制地想念赫奇帕奇——或者说是龙宫寺的宿舍里的壁炉,姜黄色的地毯,以及那张总是热乎乎的床,和他有些粗糙的手指。
龙宫寺没有回宿舍——这是Mikey告诉他的。乾在走廊里徘徊,然后被刚从厨房回来的Mikey带了进去。
Mikey按照特殊的节奏敲击着角落里那堆巨大木桶第二排的底部,一个通道打开了,他跟着Mikey进去,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还是那样暖和,明亮,乾试图用毛衣外套遮住脸——只有几个人看了他一眼,艾玛正在写作业,他们很快顺着梯子进了龙宫寺的宿舍,三谷和一虎都不在,龙宫寺的床头仍摊着那几本摩托杂志。乾走过去,爬上龙宫寺的床,织物柔软的触感很快包裹住他。
“你就待着吧。”Mikey说,“我要去公共休息室了。”
“呃,谢谢你。”
“那不是什么值得客气的事。”Mikey说,“祝你们好运。”
他扔下这句奇奇怪怪的话就出去了,乾又倒回床上,也许是刚被雨水淋湿的缘故,他又泛起困来。龙宫寺的枕头上和他的外套是一样的味道——是雪松吗,还是别的香水?
乾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热的手盖在他的脸上,但是没有把他完全唤醒,只是放在那里。
那只手离开了,有人爬上床,贴着他躺着。
“感冒药剂起了效果?”
“是啊。”
乾懒洋洋地说,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不知道龙宫寺回来了多久,他也换了睡衣,洗过的头发干燥地散落下来,一点不像中午那个淋湿的样子。他们在温暖的被窝里并肩躺着,肩膀紧紧挨着。
“不是故意躲着你。”
乾说。龙宫寺没有动,他们都看着帷帐的顶端,木柴在壁炉里燃烧,不时劈啪作响。
“也许是我的错。”
“不——不是。”乾很快否定了,龙宫寺手放在头后,枕着自己的胳膊,“三谷说得对,我太自以为是了。”
“什么?”
乾困惑地转过头。
在昏暗的床幔中,龙宫寺的眼睛也是漆黑的颜色,像两个深邃的漩涡。
“本来想等到圣诞节的......”他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想说,你的眼睛真的——”
“好像火蜥蜴?”
“你看过那本书?”
“怎么会有人不对神奇动物感兴趣呢?”乾说,
“那样的人多得很。”龙宫寺笑出声,他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不,不是火蜥蜴——颜色不对。”
“应该是澳洲蛋白眼。”
他们都笑了起来,“这是你们赫奇帕奇代代相传的经验吗?”
“感谢斯卡曼德吧。”龙宫寺摸摸鼻子,“不然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依旧并肩躺着。
“现在我是最漂亮的火龙了。”乾说,“听起来是价值连城。”
龙宫寺发出大笑,而乾坐起来,他一手撑着床,那双确实像蛋白石一样,泛着莹润的淡青色眼睛正同样带着笑意,看着绰号和喜好都是龙的男生。
然后乾低下头去,亲吻了他新鲜出炉的男朋友。龙宫寺的手立刻揽住他的后颈,像那个在医疗翼共同度过的夜晚一样。他们的嘴唇轻柔地接触着,磨蹭着。
“现在换你来亲我了。”乾说。他们再次接吻,在温暖寂静的帷帐内,龙宫寺直起身去吻他,他们的鼻尖亲昵地顶在一起。
外面的雨没有停,但是在暴风雨过后,一定会是一个清澈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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