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
“什么？”
“我是从那颗星球上来到这里的。喏，就是那颗，很亮吧，你们叫它X-9167。”
“哈哈，你别逗我了…啊？你不要突然把上衣脱下来啊，这样好变态…你的肚脐眼上居然有个开关？”

2.
室友只选择送上门的快递，王耀留在出租屋里几天，快递员就来了多少趟，几年前快递单还是纸质的时候，几乎每家快递都是送货上门的，现在他们全都一声不吭默认放在楼下的杂货铺，在那边取件要一元一件。
“你最近买了好多东西。”在电梯维修的一个星期里，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快递员面无表情地说着，王耀明白他在埋怨。另一位眼熟的灰红工作服快递员在确定用圆珠笔签名签收后小声抱怨，“哎呦，这个年头了怎么还有人这么细心，货没问题不就行了？”因此王耀倍感不快，这堆沉重的快递又不是他的，是他那个行为诡异的室友买来的，王耀在上周三扭伤了脚踝，整只脚扭出了人类无法自然完成的弧度，他在医院待了两天，之后要在家遵循医嘱休息两个星期，九点半准时被快递员按响的门铃成为他的闹钟，门铃通常十一点会再响一次，下午五点响一次，傍晚六点半再响一次。室友要求每件快递都要本名签收，因此王耀写了很多遍室友的名字，室友是三字名，姓氏和名的第一个字看不出他的国籍，当王耀签完室友名字里最后一个字时，两位眼熟的快递员都问他：“最后这个字…你是韩国人吗？”

“你租用的房子要求的室友不能是非中国居民？”
“嗯，我没别的意思，就因为交流不方便。”
“那汉文很好的韩国人——我在说我本身，我穿的衣服有给你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吧，如果你能让我住进来，我在每个月的第八天会支付百分之五十的房租和其余费用。”
这是看着挺有精神的男生——今天第七个来应征室友的人。前六个人分别是：问了半天都问到生活作息结果突然说要带女友一起进来住的男人；脾气很差的中年男人；发现有更便宜的合租房而道歉离去的同校女学生；头发黏成一团，卫生不整洁却撒谎的男人；嘲笑他头发长度的男人；想带小孩一起住进来的女人。王耀从早上十点忙到了傍晚七点半，一直都没有真正休息过，因为这六个人，他今天带着他们看了六次小区环境，舌头都因为过多的交流而有点酸麻。轮到第七个人的时候他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他问：“在意小区环境吗？”
“哦，在我来到你租用的房子前，特意环视了这栋房子附近的生态。”
“也就是你觉得没问题才来的，好啊，那就不用带你看了。你是什么职业的？”
“大学生，有较大几率和你在一个学校，但不一定在一个校区，在同系的几率比较小。”
“诶，你怎么说的那么正式啊，说你是在读大学生就好了。”
“我的行李就在这里。”男生把行李箱推到王耀身边，“支付本月房租能否在今晚成为二号租客？”
“等等，别着急，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清楚，你会不会带女朋友和小孩住进来？”
“不会，我没有配偶和子女。”
“好，你个人卫生保持的怎样？”
“我每天都会在早上清洁脸部，晚上进行一次全身冲洗。”
在问完诸如此类的问题后，王耀为庆祝自己的房租从一月一千五降低到七百五十而开了一瓶苏打水：“任勇洙…确实是个标准的韩国人名字。”
他回想了一下大约正在隔壁间玩电脑游戏的室友容貌，他认为这小子看着挺顺眼，眉毛应该是画过眉线的，嘴唇有点厚，今天刚下第一场秋雨，他就迫不及待地穿上高领毛衣和白色外套。任勇洙身上的香水味很浓，但自己只是他的同居室友，没必要干涉。

3.
王耀看着沙发上的一堆衣服发呆，这里只有一件长袖衬衫、一件薄外套和一条运动灰色长裤是他的，内裤和袜子还没来得及收下来。在任勇洙住进来之前，他每天都把内裤和袜子统一放进滚筒洗衣机里清洗，之后他选择手洗。任勇洙带来了一堆白色的衣架，和一大堆能让洗衣机开到最高水位的衣服，王耀只取出这叠衣服里属于自己的三件，放在刚擦干净的茶几上用折衣板折叠，至于那堆衣服，每天如此，上个月水费涨了很多，电费也不少。
怎么会有每天洗澡洗一个小时的人？王耀每天平均洗澡时间是十分钟到三十分钟，他两天洗一次头，当他洗头时，最长的一次达到了半小时，那次他还不小心把沐浴露倒在头发上，庆幸的是发质没发生什么变化，依旧是普通的柔顺度，他从不追求像洗发水广告里一样柔顺的头发。他看着那叠衣服，他想：等任勇洙回来一定要提让他多交水费的事。

“我要多交使用水资源的费用？”
任勇洙不像王耀猜测的那样斤斤计较，这让王耀松了口气。
“对，你每天洗澡洗那么久太不环保了吧，衣服也是，洗那么多，我没说你换衣服多是坏事，但这真的太多了。”
“好的，那我究竟要多交百分之几呢？”
“水费的话，你交百分之七十五，我交百分之二十五。怎么样？”
“听起来很合理，对了，我想问一下对你的称呼。”
他们保持着合约里的距离，在王耀敲门让任勇洙出来谈水费问题时，他们还从没认真交流过。
“你应该多学学怎么口语化表达。”
“好，我来确定一下你能不能接受这个昵称。你比我早两年入学，年纪比我大，按照国俗，我应该叫你大哥。”
“等等，你叫我王耀就可以了，别把韩国那套尊卑等级拿来用，我不喜欢。”
“也就是你不能接受。”
“不是不能接受，你叫吧，我无所谓。”
“好的，大哥。因为我的躯体清洗比较繁琐，我确实应该多交使用水资源的费用。”
“都说了，口语化！你最后一句改成多交水费就成了呗。”

那之后他们的交流就频繁了起来，不止平日的问候，王耀每次都能在冰箱上看到几张便签，“昨天的晚饭很好吃，我希望明天也能继续吃到大哥做的饭。”“我今天看到书里描写地铁像川流，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我造句：我和大哥现在像养在同一个鱼缸里的鱼。我希望我是一条白色的比目鱼，大哥觉得自己是什么鱼类，可以写下来，我的桌子上有新的便签纸。”
王耀噗呲地一声笑出来，他明白这小子在认真和他套近乎，虽然王耀不缺亲友，但多任勇洙一个普通朋友不是坏事。

4.
天啊，我的学习频率下降了好多。王耀急忙在论坛的网页点叉，再把放在手边的书装模作样地读了几行，回想着论坛里观点不一的激烈辩论，他根本读不进去，换做是任勇洙没住进来前，他会把无线局域网的插头拔下再认真读书，这里的插头患有顽疾，症状是拔下来后再插回去得要好一会才能重新连上信号，凭借这点，他的学习频率一直很不错。
任勇洙入住后他就不能随便拔插头了，假设因为拔插头而导致这里信号不好，他在租期结束后会选择不续租，重新找适合的租客会很麻烦。于是王耀在快要抵制不住网络社交的诱惑时常去校内图书馆。

图书馆的一层是大堂，二层是电子阅览室，从三层开始，数不清的白色书架上摆满各类书籍。王耀的借书目的地在五层，阅览室他会选择七层的，那一层的通风做的最好。
精确点，五层B-16书架。再精确点，自己想要的书居然踩着凳子加上踮脚也拿不到，他尝试了好几次，正打算去借梯子时，他在知识的海洋里遇到了熟悉的白色比目鱼，他想起任勇洙是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上次不经意问起任勇洙的身高时，他回答后反问：“一百八十一厘米，我曾经发现有人认为情侣的最佳身高差距是十二厘米，大哥有多高呢？”王耀把自己的身高扯高了两厘米，反正没人会追究，一米七一自然听起来比一米六九要有面子。
找任勇洙比借梯子方便，于是王耀走到B-22书架，从后面拍了拍任勇洙的背：“嘿，又见面啦。”
任勇洙摘下耳机，眼里漫溢着惊喜，他俯下身，凑近王耀耳边小声地说：“大哥，想知道我在这里遇上你的几率是多少吗？”
“这个先放着，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踩着凳子拿一下书，然后我就去阅览室一个人看，不打扰你了。”

从他发现圆椅有裂缝，到任勇洙倒在自己身上，条件反射一样用手覆盖住自己的后脑勺，然后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任勇洙整个人的重量倒下来后貌似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声音，王耀张开眼睛之后，任勇洙就把书放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好歹拉我一下，臭小子…”王耀拍了拍背上的灰站起来，“哪儿都痛，哎哟，嘴唇也好痛…我刚刚嘴唇上那种柔软的感觉应该就是…任勇洙的嘴唇。”他小声嚷嚷，往阅览室走去。
“那小子跑什么，不小心碰一下男人的嘴唇就要死吗？真是的，好过分，都不拉我一把。”他察觉到口腔里漫溢着一股生锈铁栏杆的味道，原来是口腔在刚才被牙齿不小心划破了。
“倒霉啊，太倒霉了，等会要口腔溃疡，我一个星期吃不了味道重的，真是烦人，干嘛来这里找罪受…”

5.
朋友来探望脚踝扭伤的王耀，那天他不但被重压，磕破了嘴，下楼时电梯关闭，走楼梯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踝，医务室的实习生用担架抬他的时候，布料突然撕裂了，他先是正面遭到重压，很快背面也疼痛起来。
“那天我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去医院闻到消毒水我头疼，太倒霉了！”
“对了，门口那堆快递盒怎么回事。”
“室友的。”
“快把晾衣绳压断的衣服也是他的吗？”
“那当然是，我哪会买那么多衣服。”
“你室友怎么样？”
王耀仔细想了一下：“他是个中文很好的韩国人，没怎么给我添麻烦，但很能浪费水，幸好他答应水费交七成。偶尔会半夜回来，可能是去联谊了或者去夜店，总之他还凑合，看着不像会闹出什么事的人。”
“长得怎么样？”
“挺帅的，脸很干净，平时梳中分。”
“给我看看他长啥样。”
“干嘛啊，我没拍过他。”
“喂，他真的长得好看吗？”朋友想起进门时看到冰箱上的便签纸，白色的心型便签纸被爱心形冰箱贴抵住。朋友感到有些好奇，“冰箱上的便签写了什么？”
“室友给我的话，写得还挺有意思的。”
“喂，他肯定想追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抄点网上的心灵鸡汤而已。”
“那么多形状的便签纸，偏偏选择心形的，连冰箱贴也是心形。哪有这么巧？”
“原来他换便签纸和冰箱贴了？”
“之前不一样吗？”
“可能是之前的蓝色便签纸用完了，这有什么。”
“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对劲，我们把话题回到你当天的身体情况吧。你正面怎么被重压的，难道是书柜倒了？”
王耀摸了摸后脑勺，“不是，我那天正好在图书馆遇到室友了，我让他给我拿我拿不到的书，这个时候椅子裂了，他就这么拿着书摔下来砸我身上。我当时也是糊涂了，怎么会被这么砸不去都医务室检查…”
“他应该送你去医务室的。”
“其实当时很尴尬，我们嘴对嘴摔着了。”
“也就是不小心亲上了，这真是好经典的韩剧桥段。”
“什么呀，我一部都没看过。”
“说不定你的韩国室友能操控你的运气。”
“嗨呀，你这么迷信还也可以申请共青团团员的吗？”
“你没看过吗，韩剧，哪怕一部，国内的言情剧也行，你总看过类似的吧。”
“我哪有时间看…”
“总之，「八集定律」，等你们演到第八集时他就会对你表白的。当你最后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在旁边唱主题曲，我现在还记得当年那部大热韩剧主题曲的副歌呢。你是我的命运～你是我的所有～只要看到你～我就会这样无声地呼唤你～你是我的爱…”
王耀黑着脸用书角敲了一下朋友的肩膀:“这都唱的啥，写这歌的人在想什么，又俗又肉麻。话说回来，你是第三个来看我的，我知道这屋里无聊又闷，我脚扭着又没空和你们出去逛，除了你之外的人聊完两句都问我借手机登陆游戏当小号，坐着玩了几局就走了。”
“嗯，能陪你聊一会挺开心的，但我要走了，再见了，注意别再扭着脚。”

6.
他们第一次一起去餐厅，是任勇洙第二十五次把心形便签纸写上胡思乱想贴在冰箱上后发生的事。“为什么要把便签纸换成心形的？”王耀一直没机会问出口，在餐前的廉价玉米汤被服务员端上来时，他疑惑地问。
“因为…因为打折。网店促销啊，我正好用完了就胡乱点了一款…”任勇洙握住勺子的手不断颤抖，“真没想到大哥会这么主动。”
“喂，主动什么？”
“主动邀请我出来进食。”
“把最后两个字换成吃饭，话说你怎么穿得那么正式，这家店只是廉价牛排餐厅，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王耀打量着任勇洙身上紫色的西装，这一身看起来有点贵，王耀想到自己在毕业时也会租用西装，再披一层学士服，现在学士帽的穗上不再加危险的小铁片，他完全可以把帽子高高抛起，然后他将会步入职场…
“大哥？”任勇洙打断了他的联想，“你一直用这种炙热的眼神盯着我，就像我是猎物一样，所以我的脸在升温。”
“不好意思，看到你穿这么正式想到我之后的生活，就盯着看了一会。”
“没事，这样进展很顺利。”
“嗯？算了，又说怪话，我听不懂。”
“大哥今晚的计划是？”
“你先等等。”
玉米浓汤实在是太对他的口味了，于是王耀加点了一碗。
今晚的计划？王耀今天刚考完了重要的考试，决定给自己放松，他的计划是躺在床上玩一晚上的手机，相当于没计划。这时，服务员把招牌“西冷牛排”端上来，她从餐盒里拿出一张纸巾，把一端用木板抵住，让王耀拿着另一端。随后她打开铁盖，吩咐要在热油不喷溅的时候再把纸巾放下去。
“哇，好特殊的餐前仪式。”
“只是店家怕客人被烫到而已。”
“等会我也有这种仪式吗？”
“你的是焗饭，没有。哦对了，我今晚没计划，你有什么想法？”
“啊…”任勇洙用手捂着脸，“能在我房间待一晚上吗？”
“唔唔…完全没问题，你没洁癖就行。”

根据合约，同居室友不能随意进入对方房间，任勇洙的房间总是紧锁，地上铺着的地毯王耀曾经在阳台上见到过，纯灰的地毯上印着白色的大麻叶图案。
“天啊，这个是大麻叶，这家伙大概以为这是枫叶吧。”那天在阳台看清图案后的想法王耀又小声重复了一次。他看到那张白色的电脑桌上摆着两叠便签纸，一叠是蓝色的，另一叠是心形的。
他们面朝墙壁坐在床上，床边摆着一排形状各异的布玩偶，王耀问：“勇洙，这些可以碰吗，怪可爱的。”
“大哥想要的话，拿走也是没问题的。”
王耀拿起带着圆帽子，白色肚子上有奥运五环的老虎公仔：“那我要这一个。”
“今晚有空的话，大哥陪我看电影或者电视剧吧。”
“没问题。你刚刚在餐厅对我说蓝色便签都用完了。”王耀把蓝紫色的被子盖在身上，如果暖气坏了，这样的厚度肯定要冻死人的，等看完电视剧…他应该会记得嘱咐任勇洙购买备用的棉被。
“啊…我…”
“没事，你撒谎了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哥，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期待什么？”
“期待有个人能陪我躺在床上看投屏的影像记录。”任勇洙起身关了灯，只有星星小夜灯在房间的墙顶亮着。
“看完我就回去了。”王耀伸了个懒腰，“你大哥我可是作息规律的中国时区居民啊。”
“我们大哥想看点什么，我用大数据库来帮你查找。”
“随便哪部韩剧呗，毕竟你是韩国人。你等一下，我去拿麻花和果汁。”

“大哥的头发，很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王耀掰开任勇洙放在肩膀上的手：“说实话，你带我进你房间真的只想着看电视剧吗？”
刚看完两集，王耀就哈欠连天，在准备看第三集的中场休息时，他去拿了一包新的麻花和一袋纸巾。
“大哥在期待什么，虽然现在真的很像地球上常见的人类发生性行为前的情况，但我…我…我暂时没有，没有这种想法，不要误会了。”
“等等谁要和你发生性关系啊！不如说你就想着这些才会想到这方面的吧。”王耀把垫着的枕头往任勇洙的脑袋上砸，“说话给我摆正经点。”
“嗯，其实是很孤单。因为在这里四个月都没有周期性陪护，我会真的很想让其他人陪伴我。”
说完这句话，王耀收到了一个拥抱。
“又什么自造词，你说这里没有家人和朋友就成了。好挤，你放手…”
“怎么办，我真的好…好想家人和朋友。每天晚上想着他们就睡不着，身体就会感觉和喝下岩浆没区别一样燃烧，大哥我现在的状态很像幼儿期的人类吗？”
“是的，非常幼稚。”王耀擦去任勇洙嘴角的麻花渣，再帮他擦去左眼角的泪水，“虽然拿我和你的亲人朋友比较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现在陪着你。”
“那真的太好了！我们继续看吧，毕竟看完大哥才回去。”
任勇洙抿着嘴唇，要是现在大哥就把那句话说出口就好了。他几次都想说出这句话，但强忍着把话语吞咽下去。

7.
「我好像和我室友在暖昧期」。
王耀打下匿名论坛的标题，他为这件小事纠结了一个星期，任勇洙每次都会在见到他之后像快乐的小狗一样冲向他，我为什么每次都冲过来抱大哥？因为你说过可以把你当成我的亲人，呀，我又孤独了。

我室友在一次意外后不小心亲吻了我，之后他的行为就有些诡异。比如他把每天写的心灵鸡汤便签纸从方形换成粉色的心形纸，开始摘抄情歌；比如他会邀请我在他房间看电影和电视剧，他的房间有一个投影仪，投影在墙壁上的画质很清晰，应该很贵，不过他出生在能把孩子送去国外读书的家庭，有这种资金支持很正常；比如春节时我们没办法见面，他总天天有事没事找我聊天，他会时不时在微信双击我的头像，在显示“拍一拍”后让我也拍一拍他，结果他故意在名字后缀里显示很肉麻的昵称。最主要的是，当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时，他的心跳特别快。
我不确定我们到底是什么状态，貌似是暧昧期，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因为他总打扰我，最近的学习效率下降了不少，很苦恼。

王耀看着蓝色的发送键，又加了一句话。
他长得确实比较顺眼。
在发送出去后，王耀想：最后的顺眼应该改成好看，个子也高，还挺爱干净的才对。

帖子在发送出去的十二个小时收到了四条回复，「想表达什么，炫耀自己要谈恋爱了吗？」「哎哟，春天到了。」「说不定是把你吊着的海王，小心点。」「年轻真好…」看到这些回复，王耀胸口堵塞的感觉更加强烈，我会和这只粘人的白色比目鱼恋爱吗？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爱情荷尔蒙会让人变得…极度兴奋，甚至失去理智。

8.
从山顶俯视城市的感觉特别奇妙，在看到夜空下的城市夜景后，腿脚的疼痛得以缓解。春天适合爬山，每年春天，王耀会选择朋友们都有空的一个周末去爬山，今年，他的登山伴侣是和自己在暖昧期的室友。今天要登顶的山峰比前几年的要高出一倍，在山脚下，王耀不清楚任勇洙为什么带了一整套登山工具，当爬了大约四分之一时，他借用了任勇洙特意多带的荧绿色登山杖。
“等到山顶了之后就在上面这…哈…住一个晚上。”
走到半山腰时，王耀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他们暂时坐在石凳上休息，喝着在附近小卖部购买的矿泉水。
“好啊，大哥知道吗，因为太累了，所以我只要看着你，心率就会超频。”
“勇洙，你脸好红，累就学我一样深呼吸，别装得自己很厉害一样，这座山我在来这边读书后，已经登顶过十几次了。”
“不是今天目的地的山顶，是另一边海拔只有一半的，对吧。在爬山方面，大哥未必是行家。”
“好啊，赶紧喝完水起来，我要看看我们两个谁先到山顶，真是把我斗志都激发起来了，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我就差几级阶梯就能赢你的，可恶。”
在山顶的民宿登记完后，他们从高处俯视着城市的夜景。一旁的木架上挂着「同心锁20元一次」的标语。
“大哥，我们去附近的草坪里坐着吧。”
“说到草坪，我还记得我们在上上周末去野餐的时候，我给我分享你做的紫菜包饭和用像益力多发胖的瓶子里的香蕉牛奶，那个时候没说，我现在想把一句重要的话说出口。”
“是…是再不说出口会遗憾的事吗？”
“不是，是那个牌子的香蕉牛奶真的太难喝了…怎么，你的脸色怎么会突然这么严肃，该不会是这种饮料的死忠吧。”

现在情况变得棘手起来，如果你有一位长相符合你的审美的室友，虽然没彻底了解，但因为他会把房间布置得温馨，于是你觉得他大概率不是烂人。因为不小心而让他摔在你嘴唇上而一直接受他的暗送秋波，有一天把你约去登山，你们花了五个小时登上山顶，在一起订的房间里趴着休息两个小时后，你们一起去同心锁附近俯视夜景，在夜景下，你的室友指着天空说他是从另一颗星球上来到这里的，然后展示他肚脐眼上的机关，那瞬间他腹部的皮肤变成了纯粹的黑色，他拖拽出一个圆柱形的容器。
“我们星球的人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实验，我们不得不按照人类的习惯每天按时进食。这是我的「食物容器」，现在，愿意相信了吗，大哥？”
“大哥，大哥？”见王耀一直不愿意答复，任勇洙紧张地把食物容器塞进纯黑色的腹部，“真的被吓到了吗？”
“按照这个星球的说法，是「弄砸了」吗，我感觉胸口好痛，是因为什么，我连呼吸都困难了。”
“没，我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你让我缓缓…”
“好的。”
刚刚从黑色腹部掏出食物容器的男生努力保持了片刻沉默，随后他的话语急切地弹跳而出。
“是过于喜欢吗？还是觉得我可怕所以不是能发展伴侣关系的人，我把所有都告诉大哥吧，我来这个星球的目的是因为我要挑选人类做我的恋爱对象进行观察实验，我什么秘密都对你说出口了，可以…准确地回复我吗？”
“勇洙？”
“嗯？”
“任勇洙这个名字是你的真名吗？”
“我们的星球没有名字的概念，这个名字是我挑选出来的。”
“原来你每次洗澡那么久是要清洗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圆筒，我可以理解了，一直以为你浪费水。”
“是「食物容器」，大哥。喜欢我吗？”
“不知道，但因为你是从别的星球来到这里的…人？所以觉得很神奇，和你恋爱的感觉一定很特殊，对你来说，这只是一次实验吧。”
“所以是喜欢。”
“你愿意一直那么觉得就好。”
“啊，能这么顺利，能用什么形容…用什么形容…”
“你有超能力吗？”
“我…我没有。”
“哈哈，没有也不用这么紧张嘛，你每天的便签我都有留着。”
“这么…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对吧。”
“没有，是觉得写的内容很有意思。”
在不是意外撞击的情况下，他们的嘴唇顺其自然地贴合在一起。大约有半分钟。
“我一直没有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是鱼，那我是什么品种的鱼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我决定是鲤鱼，啊…这是几个月前的问题了，居然拖了这么久。”
“为什么是鲤鱼？”
“因为在传说故事里鲤鱼跨越龙门后会变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