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躁动的空气漂浮在EGIS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这样效率高。”

美利花说着，灵动的大眼睛顺着后脑部连接到主机USB接口的数据线望去，最终把视线对焦在了屏幕上的防火墙系统自行检查进度条，确认过进度后重新埋头到了手中的时装杂志里。
比起把构建好的算法经由手指重新输入到另一台计算机在系统内重组程序，不如最开始直接实现算法共享。
美利花使用的是某家外星人经营的电器店在售的魔改数据线，这数据线除了接口适配地球通用计算机标配的USB接口外，线体使用的金属、外壳保护层、线体可兼容的设备全部属于地外文明，而且是某银河系知名大厂的产品。
硬要说有哪里不对劲，大概就是这条数据线发售的许可证是绕过了目前EGIS所在的这片土地所属国度的商务法令，直接走了银河系文明社会全体国家及自治团体通用的公平竞争商务法，算作合法上市商品在地球上进行小规模流通。也就是说，这条数据线严格来讲，属于模糊概念的灰色市场商品。
类似的物品甚至虚拟道具，在EGIS的办公室还有许多。不过在此工作的人们接触了太多灰色地段的存在，对于一根不会构成什么大威胁的数据线自然毫无波动。

“进度完成多少了？”

誉在旁边刷手机游戏，这几天赶上手游开服周年庆，官方给了好几个SSR角色，誉早早写完了工作报告，端着茶杯准备利用下班前的悠闲时光大肆挥霍自己攒了一个月有余的钻石。

“92%了。”“才刚码完一半……”

嗯？怎么还有抢答的？鉴于刚刚是我主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判断，后面接话的人肯定是针对我的“效率高”进行提问才符合正常的逻辑思维关系吧？
美利花敲了敲数据线与后脑隐藏的万能输出端的连接部分，想核实一下自己的声音识别系统是否因为高负荷工作而出现了判断失误，或者新给自己写的反应处理程序出了什么难能可贵的BUG。
自身设定的自查程序运行极快，不到一秒钟已经完成了数据链运算并反馈给中枢性处理系统：我的声音识别系统没有任何问题，可以保证正常运转，刚刚绝不是我会错意，针对对象并非我的问题进行了回答。
再看另一位回复人——坐在桌边愁眉苦脸的优幸对于两人的提问能撞车也是一脸诧异。不过身为纯正黄种地球人的他不像美利花，体内没有搭载任何绝对精准的语音捕捉和辨识系统，大概是心不在焉以为誉在对他提问吧。
美利花装作毫不在意，视线悄悄从杂志上的小鲜肉男模转移到了优幸身上。
优幸大概是被工作报告逼得失了智，才会一反常态难得没了平时认真的态度。这也难怪，半小时前他才顶着满头大汗从暑气逼人的室外回来，结束了一天的执勤。
任务是临时安排的外快，而且没有走正式合同——保护这家流通灰色市场商品的电器店。
电器店的老板其实在本地一直钻着地球法律的空子，但又搞遵守银河系通用法律的合法经营，税也足额交，没搞什么奇怪的水下动作，对待客人无论物种都很亲切，上货种类齐全速度快，得到了客户们的一致好评。
不巧的是因为最近大流行的疫情原因，市内各家店铺纷纷停止上架某款爆红游戏，甚至配套的游戏外接设备也遭到了停产+停售的暴击。一时间为了争取最后的购买机会，很多人都在市内竞相奔走抢购。
在此背景下，今天电器店老板突然发来了紧急求助：最近有许多团伙，打着购买游戏的目的强行购买多套限定/暂时停停售商品，这些商品在本地的商铺组织里是限购的，但这拨人却有组织有纪律地出现，而且拒绝限购的话术固定，从法律层面上找不到破绽和拒绝的正当理由。几个店家调查过监控，初步能判断出来这些固定的成员在市内各店铺连续重复购买，大量囤货。然后再翻看某二手闲置物品网络交易平台，又能看到很多带着被大量购买的店铺小票或标志性店铺标识的商品被高价出售。换句话说，这是一些非常成熟的倒卖团伙在行动，目的是用断货的游戏赚取高额差价获利。
这家出售特殊数据线的电器店也有大量的游戏在售，包括这些断货的商品。最初几天，和善的老板还以能商品都被预约出去了当做借口勉强应付倒卖团伙的无礼购买要求，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最近这些团伙的人蹲守在店门口，总是会对普通顾客做出些可疑的行为，疑似强迫对方转卖商品，或者进行语言恐吓。但再怎么追查监控，甚至与其交谈又拿不到什么明确的证据。
这些对平价断货商品虎视眈眈的囤货团伙害得很多熟客不敢轻易上门，店内正常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对此，老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希望EGIS这样的私人组织能够保护来店的客户，绕过碍于法律漏洞所以不作为的本国公安部门，配合店家的需要，对于各类打击不正当的转卖行为予以支持。
为人爽利又热情的社长读过申请，二话不说派出了优幸和誉。

“外星人正常开店经营，反被地球人黄牛党堵截逼迫强买。想利用大家都有权利正常平价享受的游戏炒作，发疫情财，真是利欲熏心，岂有此理！誉，优幸，你们也想想办法，保护好这家店！”

职业素养过硬的可奈社长自然是精通法律条例的，当即甩出几条适用于保护正当经营+人身安全的法令给到两人的手机上，命令二人各负责半天的安保工作，确保老板不会被各方堵截，强迫交易。
要想熬过最痛苦的开店时刻，行走江湖多年的誉想了个不错的办法：找了几个通过工作认识的、私下交情不错的熟人（外星种族地球游戏宅）过来坐镇，打扮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四眼憨憨联机互动，打扮成店员的誉单独站在店门口的货架旁边守株待兔。
来的如果是正常客户，老板便出来亲自接待；如果来的是黄牛党，态度不好又有囤货意向，誉便出来调节请对方限购一份，期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对法令有异议便做出报警的姿态，逼退对方；如果来的是黄牛团伙，店内联机的兄弟们就可以准备物理battle了，毕竟他们的本体都是些宇宙著名的战斗民族或者侵略种族，不过这几位异类比起现实打架更喜欢用游戏对战制胜。
还真别说，上午十点多来了一个人，疑似是这波黄牛的头子，凶神恶煞的，一句带卷舌音的欧拉刚甩出来，那边游戏交流桌位腾地一下站起来四五个精神小伙，各个眼神儿都像是搞过大事情的，随便一瞪就把那位头头吓得连滚带爬地溜了。
嗯，不错不错，果然搞事情种族就是不一样。对付坏人效果拔群。誉看在眼里，心里拍手称快。
上午部分完事儿了，老板给大家发了友情慰问的肥宅快乐水。小伙儿们欢呼着一边畅饮一边建了个游戏交流群，誉交了班，回来早早写好了工作报告，灵活运用多人战术的非暴力工作方式又得到了老板的好评，下午这才有空公然摸鱼刷手游。
至于优幸……美利花眼珠一转，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也知道，心眼儿直又实诚的他才不搞不来誉这么高明的方法，肯定是一个人坚守阵地还要据理力争来着，保不齐这一通下来就是事倍功半。
当然啦，优幸也是很努力的。虽然方式方法可能不是那么聪明，但热爱和平，遇到事情绝不袖手旁观的优幸肯定尽力而为了。
追求大家和谐共处之道，任重而道远，但优幸已经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迈开了步伐。相信只要我们都能坚持下去，时间和经历会也给他更优质的答案。
美利花想到这里，躲在杂志的书页后面悄然一笑。

“咦怎么才完成一半啊？不是说下班要去吃拉面吗？我都饿得不行啦！”
“写不好嘛…前辈过来帮帮我啊！”
“真是的，你是不是下午又干了什么傻事儿，怕写得太实在挨社长批评啊？”
“……呃……我……”
“说实话。”
“是的就是这样。”
“笨！工作就是讲究方法！实操要讲方法，写报告更要讲方法！可不是冲上去一通输出就行了！你当这是打架呢？告诉你哦，现在打架都没有这么低智商的直勾勾赤裸裸的行为知道吗！”
“呜…那我怎么办啊？”
“实际怎么做的无所谓，只要在报告里假装自己很努力地完成好了工作就行了！我这里有一套黄金工作报告构成标准，现在就传授给你，保证你按照这套标准流程做完也能写出无懈可击的大糊弄！”

好小子，真敢背着老板说这话啊。
美利花又瞥了一眼屏幕，确认自己的进度更新了5%。
不过，誉这么敢说也是有原因的。
下午可奈带着另外两位新人去给新办公室选址了，人手增加，又受疫情影响，办公必需的空间也要随之增加。可奈想在入夏前就位，这几天几乎都不在办公室处理业务（誉上午的报告是手写后拍照发PDF文件提交的）。
俗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莫名比平时更兴奋的誉可能也是看老板不在就有点儿飘，脸上挂着收不住的笑，说话的声调比往常要高个二三度。不，还可能是抽到了自己想要的SSR，所以压不住心里的得意吧。
所以，我的97%进度你还感兴趣吗？看起来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我这边了呢。
不等美利花用眼神提问，誉搬着椅子一屁股坐到了优幸旁边，开始了宗谷誉大师的精致划水春秋笔法报告课堂。而优幸害怕写大实话挨批评也不得不进入优等生模式乖乖听课，把誉抖机灵的那些偷鸡耍滑技巧逐一落实在了笔头上。
看在他们这么投入到忘记自己存在的份儿上，等会儿是这事儿当把柄跟可奈酱打小报告好呢，还是拿这事儿当把柄威逼利诱他们给自己实现每个月美甲自由呢？

“你这么写，听好了啊！”

嗯嗯，开始了开始了。要不要顺便录个音呢？

“呃‘在这次的工作中，我，工藤优幸收获颇多。虽然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不可抗力因素，但我也都努力去克服了它们。’”

噗噗噗，这是什么中学生暑假社会实践作文模板吗？

“比如——你在这里写一个下午工作遇到的难点，啊不能写太难自己没办法立刻解决的那种。想想都有什么？”
“……比如我不知道卡带和光盘的区别，拿错了游戏害得普通客人对老板投诉我了？”
“等等？你只要装作自己是店员，站在门口应付那些进来搞事的黄牛就好了啊，怎么真去店里干活儿了？”
“是老板说的。他说一天两个店员打扮的人都不工作，站在那里盯着出来进去的客人显得很诡异。就让我尽可能帮忙装作是临时打工的人。”
“对哦，那家店平时靠老板一个人用分身术打理，确实不需要其他店员。不错，这个假装自己是店员的点可以作为亮点写进去，重点强调一下和老板的沟通！好，既然有亮点了接下来赶紧随便找点儿小问题总结一下就行了，这半天还有其他问题吗？”
“呃……有。”
“挨投诉？问题不大，这是每个打工仔都要经历的。还有什么？”

优幸挠了挠头发，脸上的表情完全被困惑不解代替：

“临走之前，老板送了我一套断货游戏说是给咱们全公司的谢礼。然后回来的路上，我听我一个朋友（小声）的建议…把手机装在衣兜里开了录像功能……然后出门没多久我抄近路跑回来，就遇到了一个口罩男，对我说这游戏他愿意加1千元收购，我没同意，他又加价了1千元。”
“嗯嗯，然后呢？东西你当然没有出手对吧？”
“是的。因为这算是公司的财产，我不能贸然替大家发声，所以我拒绝了。然后他说想和我好好聊聊，把我带到了高架桥下面的空地。”
“你们聊啥了？”
“他……他攻击我，我在防御时不小心掏了电击棒给他电了。”
“？！等等？！你把他怎么了？！”
“然、然后……他就变成了外星人。好像是之前我在恶人公会接触过的三流情报贩子，被我摁在铁丝网上逼问雾崎情报的那位，听口气是没想到冤家路窄能在挣外快的时候遇见我，想报仇结果被我反手掏了……”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还能无从下笔？对方既然上升到邀请非人类势力参与非法倒卖了，你还抓住了决定性的证据，这就是最有力的武器，谈判让他们从此别再乱打主义的筹码啊！视频还在吧！我有他们几个大干部的联系方式，你等着我这就给社长打电话！”

誉激动到站了起来，一边激动地教育优幸一边狂拍对方的肩膀。
可被连续大力拍了半天的优幸愁眉紧锁，丝毫没有立功的自豪感。
见他这副模样，旁听了许久的美利花开口了：

“怎么了优君，表情这么不开心？你担心会被留下加班吗？”
“不……倒不是那个问题……”
“那你还有什么闷闷不乐的！今晚你小子请客啊！这么大的功劳，这个月优秀员工奖金稳了！可恶！我怎么就没赶上！”
“但是……”
“还但是什么！”

听到誉最后这兴奋到破音的提问，优幸缩了缩，斟酌了片刻，探出头来回瞧着美利花和誉，怏怏然道：

“这难道不算是偷拍吗？是违法行为吧？侵犯隐私权或者肖像权什么的……”

誉和美利花听罢，对着眨了眨眼，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
恰好可奈社长也回来了，听完美利花的描述同样笑得合不拢嘴。
优幸看着大家放声大笑，反而更加迷惘。

“那个……我说错了什么吗？”
“傻孩子，都什么年代了，你难道以为对方会按照地球人的规矩，光明正大走法律途径起诉你吗？他要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最开始直接说自己的目的就好了，何必要把你带到治安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再在谈判破裂后出手攻击你呢？从在你眼皮底下暴露了外星人身份的那一瞬间，他就基本社会性死亡啦。现在很多前卫的在地宇宙人自治组织已经在积极共享失信宇宙人黑名单了，你这视频如果发给这些组织，这人以后怕是连正经的房子都租不到了吧。”
“也就是说，这段视频只要握在我手里，对方甚至对方所在的组织就不好再轻举妄动了吗？”
“不仅如此。美利花，工作完成了吧？”
“嗯，进度已经在3分12秒前达成了100%。”
“好啦，讲话别这么刻板。来，你给优幸简单介绍一下。”
“得嘞。”

接过可奈的话茬，美利花就着数据线迅速通过办公台式机登入互联网，开始搜索有效信息。

“视频如果没有传播给其他人，也没有拿去作为威胁的证据使用，单纯保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你朋友的建议也很正确，在不确定对方的目的的情况下，录像不就是为了取证嘛，如果对方没有做出过激行为，大不了回来把视频直接删掉就是了。你想想啊，那家电器店里也在公开卖窃听器和隐藏摄像头，你能否定这些设备的存在自身是违法的吗？并不能，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保证个体权益的必要道具，只要不用来作恶，其存在和使用都是合理合法的。”

用简明易懂的语言科普过后，可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样来到了优幸身边：

“我们现在从事的工作接触到的灰色地段比正常的司法制法机构要多很多，比如最简单的我们没办法按照地球人通常给出的工资福利，为这两位新入职职工提供完全相同的待遇，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在生活中，我们都希望尽可能遵循法令规定做一名遵纪守法的好人，但也难免会有接触到灰色地段的时候，而且很多事情也并不能以非黑即白的观点或规则去判断，更多的是需要我们面对这些灰色地段，尽可能地融入情感与理智做出自己认为最善的判断，而不是一味地固守陈规，以明确而有局限性的‘线’作为规范自身言行的标准，把自己圈在套子里走不出来。更不能以这些‘线’去规范，或者说去强迫他人改变言行。你能明白吗，优幸？”

优幸在心中慢慢咀嚼着可奈讲的这些道理。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诚如可奈所言，万事万物并不是完全具备边缘明晰而冰冷的分界线，这些人为划定的‘线’都有给人进退的余地，甚至有时候‘线’的存在也会被重新定义和划分，并不能作为将所有人事物都一道束缚进去的标准。
有了暧昧，有了模糊，有时候人们才能更进一步，有时候人们才能更好地发现问题，有时候人们才能更顺利地解决问题，有时候人们才能更幸福地活在这世界上。
怪不得泰迦始终坚持要留这么一手，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会直接侵犯到其他人，而是自己的行为能间接保护好更多人……
原来如此，真是败给他了。
和大家在一起，自己总有新的收获，能学到更多课本上不存在的知识。
确实，如果我们都因为畏惧或否定灰色地段而拒绝前进，社长不会成立这间公司，誉前辈不会来到这里，美利花不会来到这里，我也不会来到这里。我们的科技文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发达，我们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丰富多彩。
如果我们都能以更包容的态度去看待这些时刻在我们身边的灰色空间，我们之间的矛盾说不定也会变得更少一点。

“受教了。大家，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
“很好，今天大家都可以早走！也算是用社长力量组织员工集体早退，庆祝优幸又开了一窍吧！但是，报告要先认真写完哦。”
“是！”

提前完成防火墙检查工作的美利花开始了额外的数据库备份工作。
可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说明房子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很可能下周就要组织大家准备搬家。此前，自己先把最费时费力的工作尽可能多做一些吧。
超额和提前完成工作之后做什么，也算是员工在工作时的的灰色地带。具体要怎么开展下一步，自由把握节奏就好，再怎么说，咱们可不能做一个单纯完成工作就只会干坐着的人呢。

“美利花姐，等下有安排吗？”
“嗯？没有哇。”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想请你喝一杯饮料。下班后我们一起去车站前的奶茶店好吗？”
“哦…那家的果茶我很喜欢的！要去要去！多谢啦！”

看着优幸略显腼腆和稚嫩的笑容，美利花回以灿烂的笑容，略去了最先计算出的那句：那家的奶茶含糖量爆表，每100毫升就至少有60大卡。对于减肥和塑性绝对是大敌啊。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就好了嘛。计较那么多，把标准看得太重要又有什么用呢。
得到美利花的回答后，优幸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电器店的老板发邮件过来了。哎？！有预约的客人来取货了？没有库存？要回收送给咱们的游戏？？？”
“送回去就是咯，反正我们也没有游戏机，玩不了。拿着也没用嘛。说不定这也是老板保留商品的灰色手段呢。再说了，上班时间禁止玩游戏！这是社长命令！不，是我们公司员工必须遵守的工作原则！”
“咦——这里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还想挂机刷体力呢！！”
“誉，你是不是想留下来一次老板特别关爱的加班体验？”
“不了不了。这套游戏卡带以及外接设备会由本人，宗谷誉与工藤优幸一并亲手护送到电器店。请老板放心！”
“油嘴滑舌。还有，下次报告不要再玩投机取巧的套路了。写得太差了，再这么糊弄就罚你重写。”
“不是吧？！我都把我学到的高级技巧倾囊传授给优幸了……”
“所以我才没有完全照搬啊。要是通篇都按照前辈的标准写，最后划水嫌疑太大，我肯定会被抓包留下重写的。”
“嗯！说得好优幸！我就不计较你请同事喝奶茶不请老板的事了！”
“但是社长，上次您买营养代餐奶昔借我的钱不也一直没还吗？那杯算我请客的不就好了？帐算得太清楚就没人情味儿了哦。”
“啊哈哈，没想到我会被优幸将了一军……”

聊着聊着，众人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周五最后的工作，各自收拾停当，踏上了归途。
还好电器店离奶茶店不远，优幸为三人将点好的饮品分发到各自手里，准备和誉一起完成本周最后的护送任务。
抓紧时间顺利完成备份、心情无比美好的美利花和誉优二人因为不顺路，先行挥手道别了二人。
在转身迈开步子之前，她决定回家后要给自己再做一个小程序，把自己优秀的语音识别系统的灵敏度适当调低一些。
理由便是身穿工作制服的这两位同事，走出去不到5米便开展的一段精彩对话。

“哇优幸，你这……太奢侈了吧？一杯奶茶不够，你还加了椰果珍珠和布丁，这不得嚼整杯的料？”
“我就喜欢这种。偶尔喝一次也没什么的吧？”
“唔……但是椰果是糖渍的，珍珠是木薯淀粉做的，布丁也含糖……”
“所以怎么了？”
“配料和奶茶里都是糖，喝多了就……胖。”
“胖？我每天早上都拉着你做训练的，不是高频次喝，这一杯下肚不会怎么样吧。”
“呃这倒也没什么的，不过我想说的是啥呢…按照我的审美标准，我喜欢软乎乎的，就…你再胖一点我更喜欢，抱着也舒服，啊，屁股要是再大一点就更性感了……”
“前辈，刚刚的发言按照现代标准，已经是完美的性骚扰了。”
“和恋人谈自己偏好的审美而已啊？！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标准！我要求你回归灰色地段！不，我要求你提供这个现代标准的支撑依据！不然我拒绝接受这项标准！”
“驳回。还有明天开始我要加强肌肉训练。”
“哎——为什么？？？？”

看来就算我们试图摆脱标准的囹圄，有些触及到原则的东西也不允许啊。
虽然说通过今天我们认识到了，我们不能畏惧那些束缚我们的“线”，要勇敢地触碰甚至掌握它们，让它们变成推动我们前进的力量。
但“线”的存在至少还能拴着某些人，防止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一飘就美得要上天。
总结：加油吧工藤优幸，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很多冲击你的标准的人事物在等你呢。

美利花吸着自己手里的百香果茶，嘴角挂起了一抹狡黠的坏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