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的冬天一向难捱。
灰白的天际，蔓延出去的是无尽的风沙，冬日将荒草也染上一层霜白，冻凝的泥土使得贸易变得格外艰难。
对于长城守卫军而言，寒冷反倒不是最难忍受的，他们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往来商队的减少带来的抑制贴数量锐减。要知道，长城守卫军的大部分成员都是Alpha，尽管情感上他们视彼此为家人，争强好胜的本能却会强迫性地让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由官家发放的抑制贴只够维持战斗的需要，而日常生活，却只能靠他们自己收敛信息素的味道了。
“我只担心铠和李信。”卸去战甲的花木兰在厨房里一边择葱一边和百里守约闲聊，“他俩本来就有矛盾，这下没了抑制贴估计又要打起来了。”
“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抑制贴分给铠。”百里守约道。狙击手本来就对感官敏锐程度有着极高要求，而抑制贴会妨碍到他瞄准，是以百里守约从很早之前就在尝试控制信息素，哪怕在无意识或者情绪情绪极其激动的情况下也能习惯性地收敛自己的味道，闻起来与Beta无异，除了发情期他基本不需要抑制贴。
花木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哎，幸好李信的信息素攻击性不强。”
溜到厨房来看今晚菜色的沈梦溪一听到李信的名字就藏不住了：“李信大人的信息素？”
他一下子窜到花木兰身边，又被厨房弥漫的香气勾得吸了吸鼻子：“哇……是烤鱼的香气——木兰姐，你闻过李信大人的信息素？”
花木兰把择好的葱放到百里守约手边，伸手狠狠薅了一把沈梦溪的耳朵，感受到手底毛茸茸的触感后才心情大好道：“很久以前，大概是他刚当上长官的时候吧……有一次战斗的时候他抑制贴被魔种撕掉了，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大概像薄荷一样的味道。”
沈梦溪似懂非懂，不过李信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值得吹嘘的：“不愧是李信大人，连信息素都跟别的Alpha不一样！”
他也就闻过百里玄策的味道，还是在对方刚分化的时候，那像是一阵掺了血腥味的从沙漠吹来的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战场。信息素这种东西，说私密也并不私密，不过为表礼貌大家都不轻易释放，沈梦溪又是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根本无从比较李信的味道是否特殊。
花木兰当然知道猫咪对李信有多崇拜，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知道你家李信大人最厉害。快去叫大家准备吃饭！”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对李信的信息素最适应不良的不是同为Alpha且与他有旧怨的铠，而是最崇拜李信、身为Beta的沈梦溪。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猫咪在冬日会寻找留恋温暖的地方，沈梦溪也并不例外。他一面给自己催眠“我是后排人员，晨训不去一次也没关系”，一面心安理得地继续缩在被窝呼呼大睡，直到李信面色不善地推开房门。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最难控制住信息素的，那一股任何猫咪都无法抵抗的味道就这样飘到了沈梦溪鼻子里。
好香、好香……
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头嗅了嗅，猫薄荷的清香从某个方向传来，让本来就睡糊涂的猫更神志不清了。沈梦溪一下子踹掉了被子，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眼睛还闭着，却能准确无误地扑到李信身上，扒着后者的衣服到处乱闻。
“？！”还未来得及斥责出声的李信一下子凝滞在了原地，他僵硬地任由沈梦溪扒拉自己的衣服，还下意识在猫咪拽着他领子攀上来时托了托对方的臀部，方便他爬得更轻松。
“沈梦溪？……”从来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长官难得露出迟疑之色，猫咪的动作因为他沉默的纵容而愈发肆意，开始胡乱扯他碍事的领口。
虽然不知道沈梦溪为何突然这样，李信首先担心的还是他会不会感冒。边塞的冬天本来就冷，沈梦溪又不是真正的猫有皮毛裹身，他现在穿着薄薄的亵衣，摸上去还有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热，但这点热度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参加晨训。
李信艰难地抱着猫咪，拎起一件对方的衣服企图往他身上套，然而沈梦溪死死环着他的脖子，根本不松手，还把脑袋埋到他的后颈使劲闻信息素的味道。
一个Beta会喜欢Alpha的信息素吗？
李信想不明白，他放弃让猫咪先穿上衣，转而提着一条裤子全神贯注地试图把那两条细细瘦瘦的腿塞进去。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沈梦溪，突然，张嘴，咬了他的腺体一口。
狠狠地。
李信的手一个哆嗦，沈梦溪差点从他的身上摔下去，猫咪终于不满出声：“别乱动！……让我再闻闻。”
“……”李信开始觉得没睡醒的人是他自己。沈梦溪对他从来都是恭敬有加，虽然崇拜自己，却从不敢在他面前撒娇扮混，跟别提像跟百里玄策那样呛声打架了，现在这个敢呵斥自己的……真的是沈梦溪？
不知出于各种心思，他居然也乖乖立在原地不动任猫咪吸他的信息素。腺体本就敏感，沈梦溪又咬又舔，吸爽了还在他耳边轻轻喘气，实在是让Alpha难以忍耐。
李信沉声问道：“闻够了吗？”音调仔细听来有些不稳，颇有忍辱负重之感。
门还开着，从屋外卷进来的寒风让沈梦溪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李信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彻底无奈了：“算了……先别闻了，把衣服穿上吧。”
猫咪的耳朵抖了抖，终于听进了点话，他痴迷地嗅着猫薄荷的味道，声音都发飘：“再、再多来点，好喜欢……我还要。”
要不是因为沈梦溪是Beta，李信简直怀疑对方在勾引自己，竟然敢说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不过看猫咪现在的样子，仿佛真的在发情。
李信依言将自己的信息素又释放了些出来，沈梦溪橘金色的猫瞳一下子涣散，茫然地望着他，嘴唇微微张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和一小截鲜红的舌尖。长城守卫军的首领不由自主地用拇指压住猫咪的舌头，结果反倒被软舌包裹住指腹，谄媚地舔了一圈。
湿润潮腻的触感令李信猛然回神：“！”他蓦地将手指撤出，眉头紧蹙，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沈梦溪神智昏茫，他也跟着糊涂了不成？
他冷着一张脸替沈梦溪穿好了衣服，又约莫过了一刻钟，猫咪的眼睛才渐渐有了焦点。
“李…李信大人？”吸猫薄荷上头的沈梦溪还不能很好思考，“您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会有猫薄荷的味道……”
原来是猫薄荷。
李信活了二十余载，终于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知道了自己信息素味道的准确描述。被人抱着吸了这么久，连带着自己也差点作出奇怪举动，李信的心情不太美妙：“清醒了？清醒了就去晨训，加倍。”
他将领子重新理好，走到房门外去等候沈梦溪。半晌，屋内传来了极其惨烈的哀嚎。
“呜！——喵啊啊啊……！！”
看起来是沈梦溪想起来自己都做些什么了。
李信微妙地因为猫咪的痛苦而感到些许愉悦，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浅浅的咬痕伤口，那里还微微发烫，看来一时半会儿信息素的味道是收不回去了。
那么沈梦溪对猫薄荷的抵抗力能持续多久呢？

End.